在老屋那邊發生的事,阿輝毫不知情,此時他正慢慢地走在街上。他已經走過了兩條街,第三條街的街口這有棟已經被廢棄的破樓。阿輝沒有活兒的時候,總是呆在樓頂之上,不爲別的,只爲了能看見那偶爾飄過的白裙子。
當阿輝登上樓頂的時候,卻站在那裡沒動了,因爲他看見那襲白裙在風中自由地飄動着,女孩纖細的背影在灰暗的天空中如一抹純淨的雲彩,美得無一絲瑕疵。
“我知道你每天都站在這裡看我。”女孩沒有回頭,阿輝上樓的腳步已經說明了一切。
“你知道嗎,其實我也在看你。”女孩說到這,悄然地回過頭,俏麗的面容上卻已掛滿淚痕。她朝阿輝走了過來,將頭靠在已經呆若木雞般的阿輝的肩膀上。
“阿輝哥,把我的第一次給你好嗎…”女孩柔弱地嬌羞地低聲呢喃着。
阿輝的腦袋裡轟地炸了開來,全身的血液瘋狂地奔流起來,兩道鼻血一衝而出而不覺。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幸福嗎?不要來得這麼突然好不好。阿輝在心裡狂呼着,幾乎靈魂出竅。
“就這裡嗎…”阿輝話一說完,差點想一刀把自己給宰了。“我是騷糊塗了吧,竟然說出這麼禽獸的話。”
但那女孩卻似乎沒覺察到什麼,只極低地應了一聲,身子微微地顫抖起來。
“這裡…這裡不好吧…”阿輝其實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他連手都不知道放哪,身子就這麼直直地站着,兩手張開,彷彿是一根涼衣竿。
女孩的臉更紅了,呼吸變得急促,這樣的問題讓她如何回答。就連剛纔她的舉動這在她以前看來都是不可理解的。
淡淡的處子幽香從女孩的領口彌散出來,阿輝心猿意馬幾乎不能自持,異樣的感覺從腳趾升起,本來就破舊的褲子在他某一部位的強大攻勢下,差點當場破裂。
女孩顯然已經察覺到了阿輝身體的變化,嬌羞地已不能睜眼,只一口狠狠地咬在阿輝精壯的肩膀上。
“我….我其實也不知怎麼辦….”阿輝的手已經環上了女孩柔軟的纖腰,他沒一絲侵犯的意思,都已經這樣了,這手是該放這的。
阿輝從沒說過自己是個君子,而且他師父說過,一個殺手絕不能是個君子,若是這樣,等待他的就是餓死。
關於君子這詞阿輝也只見過一次,那是在他師父的閣樓裡一本滿是灰塵的破書上看到這樣一句話:“志士不飲盜泉之水,廉者不食嗟來之食!”阿輝同志是個好學之人,立即跑去問他師父。
他師父什麼都沒說,只把他關在閣樓裡餓了兩天。然後他問阿輝:“渴嗎?餓嗎?”
阿輝那時候年紀還不大,餓得連說話都無力了,聞言只能點頭。
他師父把那本破書丟到了阿輝面前說:“吃了它!”
沒有任何的猶豫,那本書就進了阿輝的肚子,然後他就站了起來。
“去老屋那去接活吧,從今天開始你該養活自己了!”他師父冷冷地丟下這句話就走了,眼中看不到一絲憐憫。
那一年阿輝才十歲,第一次他殺了人,第一次他吃飽了肚子。十年了,十年的殺手生涯在阿輝身上刻下一道道痕跡。
今天,在這廢棄的樓頂,這個女孩在阿輝的心裡留下了一道印記。在阿輝以後漫長的人生路上,這道印記時常要痛上一痛。
青澀的脣,笨拙的手,慢慢地開始交纏在一起。雖然阿輝想表現得好一點,但生澀的動作還是出賣了他。女孩嬌羞的笑着,變得主動起來。在這方面,女孩子們似乎都要比小男孩們懂得多些。但也就是僅此而已,除了雙脣的廝磨,接下來該幹什麼呢?這倆人不知該如何進行下去….
輕輕的嘆息從樓頂的另一頭傳來,阿輝的耳目何等明聰,手中刀忽現,女孩同時被他反手護在了身後。
他沒有出聲,全身沸騰的血液在瞬間就冷卻了下來。女孩不知發生了什麼事,驚恐地望着已變得如一頭豹子般犀利的阿輝。
“該走啦。”樓頂的陰影處,顯出他師父鐵風消瘦的背影,老屋怪笑着望向阿輝招了招手。
阿輝這才窘迫的收起了刀,輕輕一晃,離開了那柔軟得如天堂般的身體。
“那錢,你還給我。”阿輝低着頭,連他師父的背都不敢看,紅着臉對老屋說。
老屋倒沒說什麼,只嘿嘿地樂着,遞給了他一沓鈔票。
“一千?多了。”
“嘿…老哥我年輕的時候也經歷過的,別多話,拿去吧。”
阿輝感激地看了一眼老屋,心顫抖了一下,但隨即被他的轉身掩飾開去。
阿輝連同他自己兜裡的那點錢也遞給了那女孩,望着女孩吃驚的眼神深深說道:“知道嗎,我本來就該是你第一個男人。”說完瀟灑地轉身走開,額前那縷彎曲的頭髮意氣風發地飄揚起來。
阿輝可能不知道,從他轉身的那一刻起,他的背影以及那一縷飛揚的曲發就此深深刻在了這個女孩的心底,並從此改變了這個女孩的一生。
“這個地方我們不能待了,回去拿點東西就走。”鐵風看着阿輝,眼中似乎沒了往日的冷淡。
對於他師父的話,阿輝歷來沒有任何異議,聞言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他連頭都沒回就走了,腦海中只留下如天使般美麗的剪影。
熊熊的火焰吞沒了鐵風和阿輝曾經在這裡的所有痕跡,所謂地回來拿點東西,主要是阿輝放在樓角的積蓄。他師父只草草地提了個箱子,裡面是些什麼誰也沒見過,阿輝覺得那箱子很神秘,不知是什麼金屬打造的,暗暗的閃着灰色的光澤。
“一定要走嗎?”
“對,必須馬上離開。”
“我想留下。”
“不行!”
“師父…”
“到路上我慢慢告訴你。”
阿輝第一次敢質疑他師父的決定,而鐵風也是第一次有耐心回答。
“你知道這次你殺的是誰嗎?”
“知道。”
“你知道是誰要買他的命嗎?”
“不知道。”阿輝轉頭看了一眼莫不出聲的老屋,老屋卻搖了搖頭,表明他也不知道。
“其實你殺不殺常家的人倒無所謂,象那樣的人早該死了。況且你是個殺手,這本就是你的職業,生活的手段。”
鐵風說到這略停了停,遠處陰霾的天空有了隱隱的雷聲傳來,似乎一場暴雨將至。鐵風深吸了口氣,意味深長地看着阿輝繼續道:“輝兒,你是爲師收的最後一個弟子。你跟在爲師身邊已經十多年了,你的兄長們可都是早早地就離開了。現在該是你獨自飛翔的時候了,不經歷風雨的雄鷹是不能搏擊長空的!”
“師父….”阿輝已經明白了鐵風話語中的含義,他回想起這麼多年來其實師父還是很關心自己的,沒有師父的嚴厲教導,或許自己早就不在人世了。他知道,離別的時刻已經到了,心裡忽然有種苦澀的味道。
“在下一個路口,朝右的那條路通向我們大亞國的首都。而那條路也將是你的逃亡之路,或許你會死在這條路上!”
阿輝這次沒問爲什麼,死亡對他來說是件很平常的事了,他天天面對的就是死亡。
“你問我你爲什麼不讓你留下來,我現在告訴你,留在那你決活不到明天,因爲我已經告訴常烈是你殺了他兒子!”
鐵風說出這樣一番話來,讓原本很平靜的阿輝吃驚地張開了雙眼,他細長的微微有些上翹的眼角,在他猛然一睜之下全部展開,灼灼地雙目中凜然而充滿威勢。
“常烈只需要一劍就可以斬下你的人頭,你有能力保護那女孩麼….”
鐵風昂起頭似乎輕輕嘆了口氣。
“想要保護你愛的人嗎!讓敵人的血把你的刀磨得更利吧!在以後的路途中,或許你連喘口粗氣的機會都沒有,因爲常家的人已經在等着你了。”
“常家的勢力有這麼大?”
“呵,大得很呢,”這次是老屋接過了話茬。“我們大亞國的幾個家族中,常家的勢力是最大的。”
“幾個家族?”阿輝接觸這方面的東西實在很少,他這是第一次出門。
“就是幾個播種機的後代,超級強悍的播種機!”老屋說這話的時候,臉上滿是敬佩的神色,能讓老屋佩服的人這世上真沒幾個。
“當文明被毀滅後,世界的人口也急劇的下降。這個世界想要重建就必須有足夠的人來完成工作。於是,播種機產生了,越強悍的播種機他的後代就越多,那麼他佔有的土地和資源也越多。數百年以來,這幾個家族把持了大亞聯盟的所有…..”
老屋把大亞國的狀況簡單地說了些,路口就到了。鐵風什麼都沒說就轉向了左邊的路,彷彿陌路之人。老屋拍了下阿輝的肩膀要他保重就去追鐵風了。
“老叫驢,等等我….”老屋本還想調侃幾句,卻見到鐵風異樣的表情。
“誒,老咯,輕易就動了感情,讓你這個牲口看笑話了。”鐵風有些尷尬地搽了下眼角。“輝兒走遠了吧。”
老屋點了點頭,沒說什麼,只是上前摟住老友的肩膀,卻被鐵風一膀子給撞出老遠,隨即豪邁的笑聲響起,如老獅不羈的低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