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猛不得不承認,孟謙說的很對。他們情報匱乏,無法確定孤桐、紫鳶與嵐兒三人的身份來意,以及修爲高低,可是三人身邊的那個司馬星宇,身份來意可是赤裸裸的擺在那裡。
物以類聚,人以羣分。
能夠跟藏劍閣真傳弟子走在一起,或者針鋒相對的人物,怎麼會簡單的得了?這樣的一股力量,就算他們即將兩虎相爭,可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那也不是狼神閣八狼之流能夠對付的了的,除非八狼齊聚。
這樣的勢力,還得狼神閣頂級力量出動才行。
孟謙說道:“現在情況有變,老太爺那邊還需要早做準備。”
郭猛沉吟片刻,反問道:“什麼時間?”
他這句話問的沒頭沒腦,一般人聽到好,根本不明白他在說些什麼,更別說回答了。然而孟謙卻聽明白,在郭猛問出這句話之後,他毫不猶豫的說道:“四月十四!”
郭猛點頭,道:“好,我回府後便讓老太爺準備。”
孟謙望着腳下的溪水,看着奔流不停的河水,忽然說道:“還有一點……”
郭猛愕然說道:“什麼?”
孟謙接着又道:“老太爺那邊,儘快跟他們聯繫,一定要給足籌碼,讓他們排除三神中的人物,不然此舉失敗率太高。”
郭猛贊同的點點頭。
孟謙皺着眉頭,思索還有什麼問題,忽然腦海一閃,說道:“還有一個人需要注意下?” щщщ ✿Tтkā n ✿co
郭猛擡起頭,沉聲問道:“誰?”
孟謙冷着臉,聲音也是冷的,說道:“周光!”
郭猛一陣錯愕,說道:“朝霧城的總捕頭。我跟他交情不錯啊,這人應該沒什麼問題把,一沒背景,二沒修爲……”
孟謙搖搖頭,打斷他的話,說道:“就是因爲沒有背景,所以他纔會想要借這次混亂,找到背景!”
郭猛渾身一顫,想到一種可能,說道:“他難道要投靠范姜府?”
孟謙也只是通過手下發現了一點端倪而已,想了想,否認了這種可能說道:“可能性不大,此人在朝霧城經營多年,跟老太爺那邊和范姜府這邊關係都還算緊密,可讓他此刻選擇范姜府,以此人的心算智力,應該不會這麼做。”
郭猛皺着眉頭,說道:“可他與老爺子的關係,依舊平平淡淡,並未變化!”
孟謙雙眸中閃過一道寒芒,冷聲說道:“這便是最詭異的地方,現在的局勢,只要得知范姜唯我逝去的人物,必然會上下打點,選擇自身隊伍,此人在朝霧城中,也算一方人物,可在這緊要關頭,偏偏沒有動靜,這莫不是最不尋常的事情嗎?”
說完,雙眼盯着郭猛,說道:“此人危險,若有機會……”
未說完,伸手在脖頸處做個橫切的動作。眼神猙獰,殺意涌現。孤桐沒想到孟謙這位看似謙謙君子般的大總管,原來也是一個殺伐果斷的人物。
“殺!”
郭猛點頭表示知道。
江湖中人,總是願意未雨綢繆,寧殺錯,不放過。
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與江湖之中,這樣的情況,太多太多。諸多恩怨的糾纏,便是第一次沒有處乾淨,如果一點血脈也不留,將復仇的苗頭收割在發芽之前,那這個江湖怎麼還會有無窮無盡的恩仇?
只是,人總有惻忍之心,總有善良萌發的時刻。
然而郭猛並沒有這樣的想法,他也是一個人,而且還是一個監獄長,見慣了犯人可憐的面龐,無論是江湖中聲名顯赫的豪傑,抑或是平民百姓,一旦落在他的手中,便如同掉入了地獄一般,不死也得脫層皮。
他對於折磨人,帶着一種病態的嗜好,就像有些人喜歡吸大麻,有些人喜歡逛青樓,而他郭猛,卻喜歡看着犯人在刑牀上哀號掙扎的場景,那星雨便的鮮血,燦爛而絢麗;那此起彼伏的**,美妙而醉人。
所以,對於孟謙提出殺周光的提議,他很贊同,若給他時間和機會,絕對會堅貞不移的執行下去。
雖然,他們兩人並不是上下層的關係。
可這有能怎麼樣?一個合理的提議,儘管只是讓他郭猛感覺合理而已,可他郭猛就是這樣一個人。喜歡折磨人的人,怎麼會不願意去殺人呢?
殺人,相對於折磨人,更加令他感覺到刺激與激動。
所以,當孟謙離開的時候,他還在叢林中,站在小溪的邊上,心情激昂着,他如同看到自己揮出的長刀,劃過周光那保養的很不錯的脖頸,然後鮮血便沿着長刀逝去的軌跡,撒了出來,灑在刀背上,像花開,灑在泥土裡,像落紅。
可他還愛幻想的時候,眼鏡的餘光卻看到一個身影。
一條青色的人影,矯健的從旁邊的一個大樹上挑落下來,落地如同棉花一般,毫無生息。
郭猛臉色變了。
他臉上還是因爲幻想而滿足享受的表情,可臉上的顏色卻變了,如同死灰。他與孟謙的私會,那是多麼秘密的事情,怎麼會有人藏在身邊的樹上?一旦將他倆交談的情況泄漏出去,那將是一場腥風血雨。
朝霧城的叛徒,如何能夠在朝霧城立足?
他郭猛、孟謙甚至老太爺,都會因爲朝霧城諸多同道的憤怒,而被殘忍的殺死,他的家族,他的事業,都將不復存在,生命不在了,這些外在的當然也不會存在。
更讓他恐怖的時,那時候,他甚至連一絲血脈都沒法留下。罪人的後代,還是罪人,這便是牽連。
郭猛從來不會給自己的敵人留下一絲血脈,那麼自己的敵人也不會給他留下血脈,他殺人的時候是興奮的,可想到別人會殺他的孩子,他全身猶如墜入冰窟中,冰冷異常。
恐怖之下,萌生殺意。
他只有殺了此人,無論他是誰,必須要殺了他。長刀已經落入他的手中,刀鋒銳利一如往常,可他的手卻不穩,因爲就連孟謙都未能發現此人的痕跡,他的修爲連孟謙都不如,可這些都如曇花一般,在腦海中閃過,此後腦海中只剩下一個信念。
殺了他!!
孤桐在等孟謙離去的時候,便萌生了斬殺郭猛的想法,此舉動雖然會讓打草驚蛇,可也能夠讓所謂的老太爺當頭一棒,或者可以讓他知難而退,不再做投敵賣城的勾當。
此外還有一個緣由,郭猛也是對他肉體傷害最爲直接的人,當年在獄中,便是此人對他打罵任由,着實讓孤桐吃了一些苦頭,他何曾被這樣的小人物欺負過?現在眼看時機到了,便跳下樹椏。
郭猛握着刀,殺意凌然,卻沉聲道:“你是何人?”
孤桐輕蔑的一笑,說道:“過路的人而已。”
郭猛面色不變,根本不信,猛喝道:“你是范姜府的人?”
孤桐笑道:“不是!”
郭猛一滯,這個突然出現的青衣人,面容看來清秀而剛毅,年齡並不大,可身上隱約傳來的氣勢,卻讓他如同被大山壓着一般,喘過不氣來,總覺着自己的一舉一動,對方瞭若指掌,所以纔不敢輕舉妄動。
他對孤桐的回答,更加莫名,疑惑道:“果真?”
孤桐並未解釋,而是盯着他手中明亮的刀,說道:“你要殺人?”
郭猛一囧,心想從此人的所答看來,敵友還未分,先試探一下,看看是友是敵,便長刀歸鞘,說道:“不是,閣下突然出現,下意識的反映罷了。”
孤桐又大笑,但目中已掠過一陣陰影,道:“你既非來殺人的,爲何要攔着我的去路?”
郭猛沉吟着,道:“你要我說真話?”
孤桐微笑道:“最好連一個字都不要假。”
郭猛又沉吟了半晌,終於道:“我想知道閣下的身份來來。”
孤桐笑的更燦爛,說道:“知道我的身份,對你來說,並不是一個很好的消息。”
郭猛臉色忽然變了,厲聲說道:“難道我們是敵人?”
孤桐搖了搖頭,說道:“嚴格上算來,你我並不是敵人。”
郭猛臉色回緩,那一張並不好看的臉上浮現笑容,咧着嘴說道:“既然不是敵人,那你的身份對我來說怎麼回事不好的消息呢?”
孤桐無奈的說道:“你確定想知道?”
郭猛想也不想,肯定道:“是!”
孤桐繼續問他,說道:“不考慮後果?”
郭猛不假思索說道:“無需考慮!”
“好!”孤桐冷喝一聲,說道:“既然你如此執着的追問,我便告訴你,只是希望你不要後悔。”
郭猛睜大眼睛,緊緊的盯着他,閉着嘴沒有話說,可那雙眼睛裡絕沒有一絲後悔,只有謹慎和小心,他並不是一個魯莽的漢子,不然也不會爬到朝霧城牢獄長的地位。
孤桐扶起額頭的劉海,說道:“你仔細看看,是否對這張臉有些印象?”
郭猛銳利清澈的眼睛突然發紅,鬢邊頭髮一根根豎起。
但他還在勉強控制着自己,盯着孤桐看了很久,一字字道:“我好像見過你。”
孤桐道:“你的確見過我。”
郭猛沉吟道:“你這張臉,我似乎見過,可是具體什麼時候,卻記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