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8.田虎之計

田虎此時已經佔地爲王,佔了威勝、汾陽、昭德、晉寧、蓋州五州,共是五州五十六縣,爲今山西省南部部分地區,並建都威勝。

他這一次來到蓋州,主要還是爲了抵擋朝廷的進攻。

不得不說,他雖然自立爲王,但在面對朝廷的進攻時,那如潮水般層層疊疊的進攻,還是讓剛剛建立的晉國難以抵擋。

好在他田虎手下也很是有一些能人異士,這才堪堪擋住了朝廷的腳步,讓朝廷無法短時間內剿滅他們。

可現在的情況是,田虎的日子並不算好過,不說別的,就說他這晉國,目前的糧食儲備就出了問題。畢竟建國時間尚短,偏偏這個時候已經到了秋末冬出,氣溫開始驟然降低。他起事的時候,朝廷今年的最後一次徵糧工作已經完成。除了各地少量的存糧以外,大部分的糧食都已經運往了東京汴梁。等田虎起事的時候,秋收已經結束,但他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所以只能咬着牙殺官造反。

那一刀下去,自然是痛快舒服,但接下來的問題就來了——他沒有糧食了。

不得已之下,田虎只能不斷擴大隊伍,然後用擴大的隊伍佔領其他州縣,以尋求糧草。糧草嘛,肯定是有的,但是卻沒有他想象的那麼多。往往是攻破一個城池,繳獲的糧草,也只能解燃眉之急,根本不足以讓他長久發展。可是如果不這麼做,他這個隊伍,現在就堅持不下去了。結果隊伍越來越大,佔領的州縣也越來越多,地盤越來越廣——與之相伴的是,後勤壓力也在不斷升高。

田虎其實也很無奈,如果可以的話,他真的很想好好休養生息一下。無論是造反還是立國,只要是稍微優點腦子的人,都知道自己最重要的事情是什麼,那就是穩定人心,發展農桑。

可偏偏,到了他如今這個境地,他已經引起了大宋朝廷的注意,可偏偏呢,他手下的人卻還推動着他讓他更進一步。

事實上,田虎並不想現在就稱王。他也不傻,他當然知道自己手下這五個州五十六個縣並不足以和整個大宋王朝對抗。雖然他曾經只是一個獵戶,但這點眼界他還是有的。

可有的時候很多事情真的已經不是他能做決定的了,下面的人跟着他是爲了什麼,還不是爲了升官發財光宗耀祖?他想要等個一年半載再稱王,下面的人可未必同意。就好比原本的梁山和宋江,宋江明面上是想要招安,也同意招安,事實上,他不招安試試?那些朝廷的降將,不把他活扒了纔怪呢。朝廷降將在梁山上是一個很龐大,也擁有很強大力量的羣體,畢竟這些將領都是專業的帶兵之人,職業技能比普通好漢要強很多,宋江需要他們,所以給了他們兵權。

有了兵權,說話的分量自然就不一樣了。出了林沖這樣少數幾個堅持不願意招安的,其他人,大部分還是想要重新回到朝廷懷抱的。

事實上,就算是林沖,誰說他不願意招安?他也願意招安,他只是無法原諒高俅罷了。

這些手握兵權的人,表現出來的想要接受招安的意願,他宋江來個拒不理會試試?到時候怕就不是朝廷動手了,梁山內部首先就能亂起來。

爲什麼曹巖沒這個擔心?很簡單,因爲曹巖能給他們提供其他的選項。

招安?當然好。

可如果佔據一國,直接坐那開國元勳從龍功臣呢?這個選擇也並不差。

都說中原是正統,實際上中原不也是人居住的地方嗎?他們佔據了扶桑,即便不繼續發展,一代一代傳下去,幾代之後,在這個國家裡,這些人也是讓人尊敬的“偉人”,這和接受招安相比,好像還更好一些。

有了選擇,大家自然就不會急於招安了,而且論武力,曹巖秒殺任何一個人,相比之下他宋江有什麼本事?這完全不能比嘛。

再說田虎,田虎也是被手下推着,不得已自立爲王。

他如果不這麼做,手下的人就不可能安心輔佐他,如果手下的人都不老實了,那等待他的結果會是怎樣呢?要麼,想辦法接受朝廷的招安,要麼,就被下面的人直接反水給害死。

招安這種事情,說到底還是要看朝廷的,只有朝廷願意接納他們,他們才能被招安,如果朝廷不願意接納他們,那他們只能繼續打下去。

可繼續打下去的話,下面的人不穩定是一個非常大的問題,和曹巖一樣,爲了保證下面的人能穩定忠心,田虎只能爲他們尋找另一個方向——自立爲王,從龍之功。

就是這麼簡單。

可稱王容易,真正的在這個王位上做下去卻不簡單。

還是前面那個問題,秋收之後,軍隊的後勤怎麼辦?繼續打下去,軍隊要吃什麼喝什麼?肯定不能從老百姓那裡搶,那些老百姓現在是他的子民了,搶自己人的東西,那不是自掘墳墓是什麼?之前他們還能從敵人手裡搶糧食,因爲當時周圍城池的守軍完全反應不及,想不到眼皮子底下居然冒出這麼一窩強悍的土匪來,猝不及防,被田虎佔了便宜。

可現在朝廷反應過來了。

周邊的禁軍已經朝這邊圍了過來,而且這一次出動的禁軍,精銳程度也不是那些城防軍能相比的。就算田虎手下猛將同樣如雲,但終究他們要做的還是平原作戰,平原作戰的話,若是連土匪都打不過,那禁軍也太廢物了一些。事實上,禁軍的戰鬥力還是可以的,平原作戰,對付一般的土匪那是綽綽有餘。田虎手下的將士,據守幾個城池,艱難的抵擋着官兵的進攻。糧食逐漸減少,田虎早就爲後勤的困難急得滿嘴火炮了。

他這一次過來,主要原因就是爲了安定人心,提升士氣,雖然將士們可能餓肚子,但他這個晉王和大家同吃同住,也能讓下面的人少一些怨言。

就是這個時候,他得知了曹巖繳獲大量物資的消息,他如何還能坐的住?如果說之前田虎還沒什麼想法的話,那他現在,其實已經把曹巖當作一塊大肥肉了。

幾百萬石的糧食,絕對能一解他晉國的後勤之憂,雖然已久不能徹底扭轉糧食不夠吃的困擾,但最起碼,前線的將士可以暫時不用餓肚子了。

“右丞相,你覺得如何呢?”

雖然恨不能現在就派兵搶糧,但田虎決定還是問問其他人的意見,他首先看向了自己的右丞相,卞祥。

卞祥本是莊家出身,九尺長短身材,三牙掩口髭鬚,面方肩闊,眉豎眼圓,兩條臂膊,有水牛般氣力,使一把開山大斧和長槍,武功精熟,乃是田虎軍中著名的上將。

此人武藝非凡,原著中,在河北軍節節敗退之際,田虎手足無措。文武多官也計議,欲北降金人。這時候就是卞祥挺身而出,叱退多官,力主堅持抵抗宋軍。之後親率將佐十員、精兵三萬前往迎敵。兩軍陣前,與九紋龍史進交手三十餘回合不分勝負,“小李廣”花榮上前夾攻,卞祥又力敵二人三十餘合不分勝敗,端的是一員超級猛將。

後駐紮綿山,與花榮相持的時候,玉麒麟盧俊義率軍從太原殺來,卞祥當擋不住二軍夾攻,旋即大敗,最終在亂軍之中被盧俊義所擒。

解入宋江大營,見宋江意氣,感激歸降。

後隨梁山軍征討淮西楚王王慶時,屢立戰功,斬殺淮西將領顧岑、錢儐等。

卞祥最出彩一戰莫過於斬殺淮西猛將酆泰一戰,原著如下描寫:“西陣中酆泰大怒,舞兩條鐵簡,拍馬直搶山士奇。二將鬥到十合之上,卞祥見山士奇鬥不過酆泰,拈槍拍馬助戰。被酆泰大喝一聲,只一簡把山士奇打下馬來,再加一簡結果了性命,拍馬舞劍來迎。怎奈卞祥更是勇猛。酆泰馬頭纔到,大喝一聲,一槍刺中酆泰心窩,死於馬下。”此一戰直有關公斬顏良之風範。

卞祥這樣的超級猛將,最難能可貴的是,他並非是朝廷將領出身,入軍前,他也只是一個普通農夫而已。

相比之下,梁山上面那些真正的猛將,幾乎全都是朝廷將領出身,尤其是五虎將,全都是原本的大宋將官,只是因爲這樣那樣的原因才上了梁山。

而梁山原本的最強者盧俊義,雖然沒有官身,但並非他得不到,而是他志不在官場,事實上盧俊義雖然沒有從官從軍,但他也有過專門的老師。而且是北宋年間真正的超級強者周侗,堪稱天下最強也絲毫不爲過。而卞祥呢,反正就目前所知道的,他似乎沒有一個強悍的老師,這一身的本事,基本上都是他自學而成的。自學而成卻能有如此武力,那還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最起碼梁山之上,能做到這一點的就很少很少。

田虎很看重卞祥,給了他右丞相之位,不僅僅因爲他武力強悍,還因爲卞祥是最早支持田虎的人。

原本卞祥是不準備說話的,可現在田虎居然當衆詢問他的意見,他覺得自己也應該表表態了。

看了看周圍的諸多官員,卞祥緩緩的垂下眼簾。

“國朝的難處,老臣知曉,吾王若要問老臣意見,老臣卻不同意襲擊梁山之舉。”

卞祥一開口便讓百官驚詫,田虎也不由得皺起了眉頭,用不太開心的目光看向卞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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