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多年前,“埃及豔后”克麗奧帕特拉七世以自己那“尼羅河的花蛇”一樣的美豔,征服了當時抵達埃及亞歷山大的古羅馬共和國英雄愷撒,成爲了愷撒的情人。
三千多年後,“克麗奧帕特拉”的名字被賦予更多的含義,包括成爲這一次,由黃金愷撒勳章獲得者姜子鉞少校指揮的探索“安特內斯特”行動的代號。
2918年4月30日,帝國軍的執行“克麗奧帕特拉”行動的第九特遣艦隊所有艦船齊聚在一片虛空裡。
這裡距離英仙旋臂外側已經有一百多光年。特遣艦隊接下來的行動就是繼續向前飛行,遠離英仙旋臂星際。如果他們一直飛行下去,將會最終飛出銀河系,進入更廣闊的宇宙。
在英仙旋臂星際裡面和在其外面進行超光速航行的原理雖然不變,但面臨的天文環境卻有很大不同。
在英仙旋臂星際裡超光速航行,因爲所經之路的空間物質分佈情況都已經記錄在案,對於宇航員們來說,是輕車熟路。只要條件允許,飛船可以長時間地處於超光速狀態。
可在英仙旋臂之外的星際,空間的具體天文情況只是依靠之前長期的觀測判定,並無足夠詳盡的現場勘測資料。因此,飛船進入這些陌生的空間,就如同航海時代的船舶進入未知的海域,危險與變數難以確定。
出於安全考慮,在這些陌生空間進行超光速航行,飛船的超光速狀態往往被限定在很短的時間裡。大量增加飛船改出超光速的安全節點,以便確定前方和周圍空間的變化。但距離卻是不變的,縮短飛船進入超光速狀態,增加安全節點,意味着增大了飛船進入和改出超光速的頻率。
從機器保養的角度上看,增加使用頻率要比增加使用時間對機器造成的損害來得更嚴重。而且這種高頻率的超光速進入和改出也對飛船裡宇航員的體能提出更高的要求。
故而,特遣艦隊在這裡集中休息三天,維修並養護那些精密無比的星際飛船和戰艦,同時也讓船員休息一下。
姜子鉞的第九特遣艦隊總共有五十一艘艦船,除了旗艦“齊格飛”號巡洋艦外,還有三十艘巡洋艦、五艘偵察通信母艦,十艘後勤補給船,四艘科考船和一艘醫療船。
十五千米長、三千米直徑的巨大的後勤補給船“奧林匹斯山”號展開她巨大的軀體和骨架,變成臨時的太空基地,讓多艘巡洋艦和科考船停靠在周圍,接受補給和維護,同時也讓軍人們可以上船,進入她那巨大的生活中心。
“奧林匹斯山”號的生活中心擁有齊全的康樂設施,甚至還有酒吧、電影院和卡拉OK歌廳。
遠征的帝國官兵在這裡享受着“中場休息”短暫的舒適與恬靜。
爲了一個看起來相當重要的約會,一直十分忙碌的指揮官姜子鉞,這時也忙裡偷閒來到“奧林匹斯山”號生活中心的酒吧裡。因爲有一件事對於他個人來說,與執行“克麗奧帕特拉”行動同樣具有重大意義。
“對不起,遲到了。”姜子鉞一邊從自行杆上飄下來,一邊朝已經坐在桌子前的妙齡女子說。
只見對方搖了搖頭,頗爲不滿地責備道:“六年後第一次約會,你居然遲到!”
這人正是此次所謂探索“安特內斯特”科考隊的科學家之一,領隊烏爾夫·伯恩斯坦教授的助手陳維茵。
陳維茵也是姜子鉞大學時代的初戀情人。
可惜的是,“畢業說分手。”這句已經流傳了近千年的古訓,在她與姜子鉞身上一樣適用。在那個青春年少的時代,他們滿懷着純真與理想相愛,可到了後來畢業,兩人各奔前程,愛情的火焰也隨之熄滅,並且化爲灰燼。
姜子鉞加入帝國軍,服役一年後因爲表現優秀被舉薦進了帝國軍事指揮學院,從此走上了職業軍人的道路,在危機四伏的帝國邊境線上出生入死。
陳維茵畢業後考入“新拜占庭”聯合大學天文研究院,成爲星際物理學研究生。從此投身於天文觀測與學術研究,成天與冗長的數字和複雜的公式打交道。現在的她不到二十八歲,便已經冠上了博士頭銜,但對於她而言,這僅僅是向人生高峰攀登的開始。
“所以我首先道歉。”姜子鉞坐下來,嘟噥道,並沒有表現出一點慚愧感。
“六年了,這時間過得還挺快的啊。”
“是挺快的。”陳維茵點點頭說,“不過你好像還沒什麼變化。”
“哪裡?”姜子鉞大聲叫道,“你不覺得我變得成熟穩重嗎?”
陳維茵看了看對方,然後發出微微一笑,說:“外形是英俊了許多,剃了個光頭,看起來是有點冷酷。可是眼神還是那樣傻呼呼的啊。”
“你還不是一樣,頭髮散亂,一副邋遢的樣子。”姜子鉞反脣相譏,“你看你的領花,都沒打好,兩邊都不對稱的。”
這時,遠處吧檯後面的服務生朝他們大叫道:“嘿,少校,和你的博士喝點什麼嗎?”
“隨便給我一瓶茶或者別的飲料。總之要不含酒精的。”姜子鉞迴應道。因爲艦隊可能隨時出現情況,身爲指揮官的他在出勤時是不能粘染酒精的。
陳維茵卻朝服務生喊道:“有二鍋頭嗎?”
“不好意思,博士,帝國軍補給船不搭載烈酒。給你一杯葡萄酒吧,只有十二度,不過年份還可以。‘新阿非利加’行星2892年出產。”
“隨便了。”陳維茵無趣地回答。
當她的目光從吧檯移回桌子對面時,卻發現姜子鉞用驚奇的目光盯着自己。
“沒想到啊,你居然酗酒?!”姜子鉞發出驚呼。
“不,不。我只想,六年了,又一次見面,應該借點酒精來燃燒一下激情。”陳維茵顯得有點興奮。
“激情?”姜子鉞不解地問,“貌似當年你很保守的。”
“現在我才覺得,正因我那時太保守,才失去了生命中最有意義的機會。”陳維茵口氣中頗爲後悔。
聽到對方這麼說,姜子鉞感到十分開心,但回想往事,對於那時候自己的羞澀和愚鈍也不免感到既可笑又可愛。
他笑着說:“現在想起來,我們那時的確缺少激情。不然的話,我們的生活肯定會變得更美好。”
說話的同時,姜子鉞也露出一副浮想聯翩的樣子。
“那倒不一定。”陳維茵卻立即否決了曾經的情人的美好想法,“有可能更遭糕。搞不好我們都會一事無成,並且帶着苦命的孩子掙扎在生活的邊緣。”
“呵呵。”對於假定中的事,姜子鉞只好抱以一笑。不過陳維茵的話很有道理,他也就在發笑的同時頜首表示贊同。
女人在戀愛中也許缺乏理智,可是她們在愛情之火熄滅後卻往往表現得相當冷靜甚至冷酷。
“少校,你和你的博士的橙汁和葡萄酒。”服務生在吧檯後面高叫着,並把一瓶黃色橙汁和一瓶紅色葡萄酒舉起來,熟練地輕輕一推。
在失重的空間裡,兩個裝飲料的瓶子旋轉着朝姜子鉞他們的座位飛來。
姜子鉞輕鬆地擡起手接住它們,放到桌子上。
“真有意思。”陳維茵對這種“武林高手”般的動作感到很新奇。她上太空的機會並不多,因爲許多工作在地面的研究所裡就能完成,自己又不喜歡到處旅遊,所以對於太空生活還是有些陌生。
“太空生活就是這麼有趣。”姜子鉞笑着說,“你知道我們怎麼喝水的嗎?”
“不是拿着水瓶往嘴裡擠嗎?”陳維茵好奇地問。
“不。你看着。”姜子鉞說着舉起盛着橙汁的瓶子,在他與陳維茵之間的空間裡把橙汁一點一點地擠出來。
很快,在姜子鉞與陳維茵之間的小空間裡,就形成一條橙黃色的“珍珠鏈”。失重空間裡的橙汁漂浮在空中,並在分子作用下形成球狀,如同晶瑩的黃色珍珠。
面對這種對大多數軍人來說早已司空見貫的現象,身爲星際物理學家的陳維茵仍然感到相當驚奇。
“來,一起喝吧。”姜子鉞熱情地邀請道。
然後他便伸出頭,把嘴脣圍成鯉魚嘴,將空中的最近的一個橙汁“球”吸進去嘴裡去。
陳維茵發現姜子鉞的臉上泛着興奮與得意的紅光,但是在新奇與美妙的驅使下,她也學着對方的樣子從懸浮在空中的橙汁球鏈另一頭吸起來。
很快兩人便把那空中橙汁吸光,這時陳維茵才發覺她的臉與姜子鉞的臉湊得非常近。特別是他們兩的嘴脣都快貼到一起了。而她那位曾經的男朋友竟然已經眯着眼睛,嘟着嘴脣,懸在自己面前,一副等待接吻的享受表情。
這下子,她終於明白,自己中了對方的圈套了。眼前這個男子早已經不是當年傻呼呼的小夥子,而是滿腦子陰謀詭計的大壞蛋!
可是六年之後,就這麼隨便地重燃舊情——雖然這種重新開始的形式還是相當別開生面,富有浪漫情調,但畢竟感情早已經淡化。
就在陳維茵也保持着即將親到姜子鉞的姿勢,心裡卻在進行矛盾鬥爭時,吧檯後面暴發出服務生的尖叫:“各位觀衆,吧檯七十度方向,發現重大敵情!”
酒吧裡的人們立即把眼光刷刷地投射過來。有的軍人甚至俏皮地吹起口哨,甚至高聲起鬨。
這下子,可把姜子鉞精心炮製出來的浪漫氣氛全給破壞了。
姜子鉞只好害羞地把頭縮回去,動一下身子坐直了。
陳維茵也趕緊縮回自己的頭,尷尬地瞪了姜子鉞一眼。
周圍看熱鬧的人馬上失望地發出嘆息。有人高叫道:“少校,拿出你深入敵陣的勇氣哇。”
倒是有位坐在遠處的光頭女軍官帶着複雜的表情看着這對曾經的戀人。
陳維茵用諷刺的語氣說:“大壞蛋,你的陰謀徹底失敗了啊。”
“噢,我的維維。”姜子鉞笑着叫着當年稱呼女友的暱稱,“我已經找到感覺了。我覺得我們還是可以重新開始的。”
“你真夠直接的。”陳維茵慨嘆完便把裝有葡萄酒的瓶子的管狀頂端塞到嘴裡,大口地吮吸起來。
“我覺得我們兩人之間也沒什麼好委婉的。”姜子鉞看着猛喝酒的前女友說。
兩百多毫升的葡萄酒很快便被她喝光,可是葡萄酒畢竟不如白酒那樣會迅速把酒勁發揮出來。所以陳維茵並不覺得自己現在就能把激情燃燒起來。
於是,她又對着吧檯後面的服務生大叫:“服務生,再給我來一瓶。”
“好的。”服務生高興地拿出裝酒的瓶子,拋給陳維茵。
這一次,表現豪爽的女博士準確地把飛過來的酒瓶抓住。
“怎麼說呢?我們還是缺乏激情啊。”陳維茵頗爲遺憾地說。
“我們過去一樣沒有激情,還不是相處得很愉快。”姜子鉞十分懷念過去學生時代的日子。
那時候無憂無慮,戰爭與死亡也跟自己毫無關係。除了讀書,滿腦子就是陳維茵那飄散着長髮的形象了。只是他現在有點不明白,曾經十分文靜不愛說話,甚至有點自閉的陳維茵怎麼現在見面張口閉口就是“激情”二字。
於是他問道:“你怎麼老是要提到‘激情’?”
陳維茵咬着剛到手的酒瓶瓶嘴,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注視着前任男友,低聲問道:“這麼多年了,你還沒有結交新的女友嗎?”
面對這種問題,姜子鉞反倒露出調皮的笑容,說:“如果我告訴你我結婚了,你會怎麼想?”
“算了吧,子鉞。”陳維茵滿臉鄙夷,“你撒謊撒得也實在是沒水平。現在全國人民都認識你,都知道你是單身漢。”
“你都知道了,還問?”姜子鉞不滿地反問。
“你知道嗎?這六年來,我曾經仔細地反思我們的戀愛,我發現過去我們每次在一起總會數落對方的不是。”陳維茵的口氣顯得相當認真而又嚴肅。
“這沒什麼。”姜子鉞卻滿不在乎地說,“很多夫妻不是也天天吵架,可日子還是過得有滋有味的。”
“可我們不是夫妻。”陳維茵鄭重其事地說,“我們甚至連……連那個也沒做過。”
“那又有什麼關係,感情上都成夫妻了。”姜子鉞依舊一副輕鬆的樣子,彷彿事實已經如此。
“你這不存心佔我便宜嗎?”陳維茵已經有些憤怒,“你怎麼變成這樣啦?佔前女友的便宜?”
姜子鉞正準再說什麼時,公共廣播系統響起了:“馮·姜子鉞少校,請馬上到艦橋。”
於是姜子鉞只有無奈地起身,一邊躍向頭上的自行杆,一邊向陳維茵說:“實在抱歉,我得走了。下次我們再找個時間好好聊聊。”
“去吧,大壞蛋。”陳維茵笑着說,“希望你回去好好反省一下。”
“你又不是不瞭解我。下次約會我們會有更大的進展的。再見,維維。”
在自行杆的帶動下,姜子鉞笑着離開了酒吧,前往“奧林匹斯山”號的艦橋。
姜子鉞離開後,坐在遠處一直盯着他們的那位光頭女軍官也趕緊起身,不用藉助自行杆,嫺熟地飛了過來,坐到陳維茵的對面。
“你好,陳博士,我是蘿塔·斯陶德特上尉。”她主動向陳維茵自我介紹,“我能跟你聊一下嗎?”
“當然可以了。”熱情的陳維茵高興地說,並伸出右手與對方握手。“很高興認識你,上尉。不知道你想怎麼開始話題?”
“就從那個男人開始吧。”蘿塔·斯陶德特朝姜子鉞離去的方向示意道。
“姜子鉞!”陳維茵驚訝地叫道。
姜子鉞一進了“奧林匹斯山”號的般橋,艦長恩斯特·基尼斯基上尉便迫不及待地報告:“少校,我們一艘無人偵察船發現了一艘聯邦的偵察船。在英仙旋臂方向上,十五個天文單位的距離。”
“偵察船發現敵艦時在什麼時候?敵人偵察船是哪一型號的?”
“半個小時前。從引力探測系統顯示的數據上看應該也是無人偵察船。”
“我們很可能被發現了。”姜子鉞擔心地說。
雖然沒有發現聯邦國防軍的戰鬥艦只,但聯邦的無人偵察船跟帝國軍一樣,通常是由偵察和通信母艦搭載,伴隨艦隊行動。這種偵察船的出現,說明聯邦軍隊也派出了艦隊前來追蹤了。
無人偵察船通過探測對方進入超光速時的航向、正反物質湮滅產生的空間波動規模,可以大致估算出目標超光速的飛行目的地、飛行時間等情報。
因爲無人偵察船與通報艦一樣可以輕易衝上阿庫別瑞速度七級,從而使派出偵察的一方能夠很快獲得所需的情報,並以此來追蹤敵方的艦隊。
“我認爲我們應該能甩掉對方的跟蹤。”基尼斯基自信地說。
“完全保密已經不可能了。”姜子鉞搖搖頭說,“馬上轉達我的命令,向帝國首都派出通報艦,就說:發現了聯邦的偵察船跟蹤,‘克麗奧帕特拉’行動很可能暴露,我們將根據形勢改動計劃,並請求元老院派遣援兵,以防不策。”
“是,長官。”基尼斯基回答後卻又補充問道:“我們要立刻中斷休整出發嗎?”
“不,沒必要因爲發現敵人的蹤跡就打亂我們的探險步驟。但是通知所有人回到崗位上,派出所有偵察船,嚴密監視三十個天文單位以內的空域,必須做好戰鬥準備。”姜子鉞果斷地下達命令,“馬上執行吧。我也得回到旗艦上去了。”
就在一處離帝國軍集結處有將近五千個天文單位的空間裡,一百二十三艘聯邦國防軍戰艦組成的艦隊正靜靜地駐泊在太空中。
九十九艘各式戰艦排列成球形戰陣,將二十四艘體型巨大的綜合補給船和醫療船拱衛在球形陣當中。
相比聯邦國防軍要追蹤的帝國特遣艦隊,它們的實力要強大的得多。除了巡洋艦,這一次聯邦還動用了二十九艘戰列艦,當中包括最新型的、用於對抗帝國軍“統帥”級新型戰列艦的“名將”級。
面對兵力上處於絕對劣勢的敵人,艦隊司令官尼古拉斯·沃爾芬森准將顯得相當輕鬆。但在他的參謀長岡瑟·奧斯瓦德中校看來,這種輕鬆已經是目空一切的輕敵。
當接到無人偵察船報告遭遇對方偵察船的消息後,他便趕到旗艦“尼米茲”號的康樂室,煞有介事地向正與軍官們玩的起勁的將軍報告:“長官,我偵察船報告說遇到對方的偵察船,我們的行動很可能暴露了。”
“岡瑟,不用那麼緊張。”沃爾芬森將軍揮動手中的高爾夫球杆滿不在乎地說。
他們正在玩太空高爾夫,一種仿真電腦遊戲。整個遊戲室被全息成像投射成如同行星上的高爾夫球場,使遊戲者彷彿置身於真實的高爾夫球場。通過擊打帶有芯片和感應器的高爾夫球,電腦根據遊戲者的動作、用力和環境因素摸擬出球的落點。
這種遊戲早在二十世紀末就發明出來了,但對於長期航行在太空中的宇航員來說,還是可以充分地調劑他們枯燥的生活。
“應該緊張的是敵人。”沃爾芬森繼續說道,“辛苦的勞動成果卻很可能落入我們手裡,這纔是他們要擔心的。來,看我如何完成這一次的小鳥擊吧。”
語畢,沃爾芬森便將球輕盈而又精準地推入球洞,贏得周圍軍官們的熱烈掌聲。
尼古拉斯·沃爾芬森擁有絕對的自信,以兩倍多於敵人的兵力,完全可以大搖大擺地跟在對手後面,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可是,長官。”岡瑟·奧斯瓦爾德中校仍然沒能放下心來。
擁有信心和力量上的優勢並不等於勝利,僅僅是具有取勝的條件而已。
“對方的指揮官是馮·姜子鉞少校,他在去年的‘太極’行星衝突曾經……”
“好了,岡瑟。”沃爾芬森不耐煩地打斷手下的話,“不要老跟我提什麼一對十三,不但擊毀旗艦還成功逃脫。指揮一艘戰艦跟指揮整個艦隊是有極大的差別的。換成你現在就是姜子鉞,面臨我方優勢的兵力,你將如何作爲?”
奧斯瓦爾德這下反倒被問住了。雖然對自己的軍事才能擁有絕對的信心,可是面對兩倍於己的優勢敵人,他也只能認爲走爲上策。
沃爾芬森看着奧斯瓦爾德失語時困窘的神色,微微一笑,說:“如果不是爲了什麼‘安特內斯特’,我們現在就可以撲過去,將他們盡數打成粉末。你的謹慎不會有錯,但是敵人未必知道我們的實力。就算知道了又如何?他們只有一條路,逃跑。”
沃爾芬森准將的口氣顯得相當輕蔑。不過,他又緊接着補充道:“岡瑟,命令偵察分隊以後要小心謹慎,非到萬不得已,不要暴露。讓敵人有了防備也不是什麼好事。”
“是,長官。”
奧斯瓦爾德多少被說服了,過分的擔憂的確無助於勝利。當他離開康樂室時,確實放鬆了許多,但他的內心深處卻依然有萌生出一股不祥的直覺。
5月1日,新羅馬帝國軍第九特遣艦隊再次開拔。
停靠在補給船“奧林匹斯山”號周圍的艦船紛紛離開,巨大的補給船便收起她展開的艦體和骨架,恢復到緊湊的模樣。
因爲進入超光速狀態時,阿庫別瑞引擎產生的空間波動“曲速泡”具有強大的潮汐作用。像“奧林匹斯山”號這種大塊頭引發的“曲速泡”規模甚至可以波及上萬千米範圍。
所以各進入超光速的飛船靠得太近的話,會引起空間波動的混亂,並導致事故。理論上密集地誘發超光速的“曲速泡”會導致“空間風暴”。但至今仍未有相關的實驗或現象出現,據推測,“空間風暴”因空間的無序急劇扭曲會產生難以想象的後果。
艦隊的各艘飛船隻能儘可能的相互遠離後,纔敢進入超光速,到達目的地後再集中編隊。
艦船一艘接一艘地加速飛離集結空域,按照預定的航線進入超光速,逐個消失在茫茫的英仙旋臂星際之外的宇宙空間當中。
經過將近半個月頻繁的超光速進入和改出,這支艦隊最後在遠離英仙旋臂外側約一千五百光年的空間完成最後集結。
全息成像裡,所有人都看到了一千個天文單位之外,廣袤的虛空裡,有一個全身漆黑的巨大天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