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珞嘻嘻笑,“我也就是看的書比較多。”
翼王妃道:“看來,母妃閒着沒事的時候,也該多看看書了。”
“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母妃多看看,沒錯的!”東方珞打着哈哈道。
翼王妃擡手捏捏她的腮,“那你是衝着什麼去看的書?”
“顏如玉啊!”東方珞脫口而出道。
鍾凌風的顏值可是很高的了髹。
翼王妃無奈,“你這丫頭,真是越說越離譜了。”
東方珞道:“那咱就回歸正題,母妃是不是打算從明天開始閉門謝客?”
翼王妃道:“你父王告訴你的?”
東方珞笑,“原來,父王和母妃都已經商議好了啊!”
翼王妃一聽,頓時明白是這丫頭自己在琢磨事呢!想想也是,她心思通透,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了。
“你在避暑山莊發生了那麼大的事情,想起來母妃就肝疼,他皇上總得給我們翼王府一個交代才成。”
東方珞幽幽的吐了口氣,“讓父王和母妃爲珞兒操心了!”
翼王妃道:“你個傻孩子!孩子在外面受了委屈,爹孃不出來撐腰,還指望誰?”
東方珞當然是指望着他們爲她出頭的,卻又不敢抱太大希望。
畢竟他們的關係裡是沒有血緣的。
但翼王爺和皇上卻是有着同父的兄弟。
更何況,翼王府的權勢和地位都是皇上給的。
翼王府在權衡利弊後,真的會站在自己這邊嗎?
在避暑山莊的時候,她甚至想過,如果他們不作爲,她是否回來給他們施加點兒壓力什麼的。
退一步講,如果他們真的跟她離心,那她也就只有立即嫁給鍾凌風這一條路可以走了。
現在看來,倒是她想多了,把自己當成外人了。
“可是,父王這一病,真的能給皇上造成壓力嗎?”
翼王妃道:“都說你父王位高權重,你可知道這權究竟有多重?”
東方珞搖搖頭,“不知!但皇上很仰仗父王,這個倒是清楚的很。”
翼王妃道:“自古君王都多疑,當今皇上當然也不例外。權利下放,看似簡單,很多時候卻是要命的事情。尤其是兵權,總得交給最可信的人,否則,肯定會寢食難安。”
東方珞恍然,“父王是手握兵權的那個人!”
翼王妃道:“負責京畿守備的南北大營的確是聽從你父王調遣的。”
東方珞頓時就崇拜的不行,“父王威武!”
翼王妃戳她的腦門,“你當這是好事啊?”
東方珞道:“聖寵在身,又有何不好?”
翼王妃道:“你父王成了皇上最信任的人,皇上把什麼都交給你父王來做,他倒是高枕無憂了。但你父王卻就寢食難安了。他今天會病倒,就是硬生生給累的。皇上去避暑山莊逍遙了,你父王卻是沒睡好一個覺啊!到頭來,卻換來他這般對我們的女兒。能不讓人寒心嗎?”
“那皇上爲何會對父王這麼信任?他就不怕父王有上位之心嗎?畢竟父王也是先皇的兒子!”
兒子奪儲雖是最大的熱門,但兄弟奪儲卻也不是不可能的。
翼王妃道:“你父王是先皇的兒子中最沒有野心的一個!母妃就是最好的例證!”
“嗯?”東方路疑惑。
翼王爺的野心,怎麼會扯上翼王妃?
翼王妃笑笑,“無論是先皇還是當今皇上,都覺得你父王一心一意只對一個女子,是最沒出息的行爲。尤其爲了這個女子,還寧願斷了子嗣。要知道,開枝散葉,纔是一個家族繁盛的根本。”
東方珞乍聽此話,也是忍不住的唏噓。
她能說,這佐證令人啼笑皆非嗎?
但往深裡想,卻又很有道理。
子嗣單薄,總給人後繼無人的感覺。
何況,多一個子嗣,就多一個心眼。
翼王爺真若兒子衆多,縱使他沒有野心,卻也不敢保證兒子中會有那不安分的。
現在好了,兒子只有一個,還被翼王爺培養成了一副懶散的性子,至少夏祥表面上是給人那種印象的,這樣的人,對於上位者來說纔是最安全的吧!
東方珞想着,不覺就笑了,“皇上既然如此喜歡父王這樣的人,爲何不乾脆下令大衍朝都實行一夫一妻制呢?若是那樣,各家少了妻妾之爭,不知要多肅靜呢!”
“就你想法多!”翼王妃忍俊不禁。
東方珞嘻嘻笑,“我也就是想想!真若把皇上的後宮都給減掉了,就留下蛇蠍心腸的皇后陪着皇上,皇上肯嗎?”
翼王妃一聽到皇后,臉立刻就拉長了。沒好氣的道:“有她什麼事?要留也只能留凌貴妃!”
東方珞道:“七胖子今年一十三歲,那麼,皇后進宮的時間,少說也有十四年了。那麼長時間盤踞在後宮的後位上不倒,那是一般人嗎?”
翼王妃道:“你是不是擔心,皇上這次會放過她?”
東方珞撅了嘴巴,“難道皇上不會嗎?除非真的拿出她弒君的罪證,否則,就憑她在遊船上算計我的那一點兒,皇上應該不會把她從後位上趕下來吧?”
翼王府咬牙道:“那就要看皇上如何抉擇了!選擇皇后,就別想翼王府以後再爲朝廷賣力。”
東方珞就有些於心不忍。
當然不是對皇后,而是覺得翼王府如果爲了她,從此不給皇上面子,吃虧的怕還是翼王府啊!
翼王府以往之所以風光,當然與皇上的器重是分不開的。
一旦沒有了權力,誰還會買翼王府的帳呢?
若是因爲她,把翼王府連累的不再風光了,那她那災星的名號可真就坐實了。
東方珞嘆口氣,“其實,現在的皇后已經挺慘了。母妃還不知道吧?她那寶貝兒子的右手可是被人硬生生的砍了呢!”
翼王妃道:“這個你父王已經跟我說過了。但此事皇上已經封口,想來怕說出去丟皇家的臉吧!”
東方珞想想,心中卻是暗爽。
七胖子吃的這個虧,算是無處伸冤了。
皇上不敢大肆搜捕刺客,徹查七皇子遇襲之事,顧忌皇家臉面是一會兒事。
這萬一查來查去,再查到了他某個兒子的手腳上,那可真就是手心手背都是肉了。
若是從這一方面來考慮,皇上也不是萬能的啊,皇上做事也不能隨心所欲的啊!
翼王妃突然停住腳,瞪着東方珞。
東方珞一頭霧水,“母妃,怎麼了?七胖子那手,真的不是我砍的啊!”
翼王妃還是不說話。
東方珞打着哈哈,道:“但我還是覺得,那手砍得好!從此,他就與儲君無緣了。皇后就算不死,也沒有什麼可施展的了。”
心裡犯嘀咕,她這母妃大人該不會猜到是鍾凌風乾的了吧?
那也不至於這麼看着她啊?
還是,母妃在同情七胖子?
翼王妃嘆口氣,“你可知斬草不除根的後果?”
“呀?”東方珞怔楞。
翼王妃道:“因爲七皇子沒有了繼位的可能,誰心裡最恨?”
“皇后------”東方珞一下子捂住了嘴巴。
翼王妃搖了搖頭,轉個彎,從另一條小道上往回走。
夜風涼涼的,東方珞禁不住打了個激靈。
終歸是她想的太簡單了!
她本是一點就通的人,想明白後,便立即提裙去追翼王妃了。“母妃!”
翼王妃的腳步卻不停,卻因爲東方珞的喊聲,步子明顯的放慢了。
東方珞跑的有些急,追上翼王妃的時候,已是氣喘吁吁了。
翼王妃這才站住了,面向她,“可是想明白了?”
東方珞點點頭。
翼王妃的嘆氣聲就隨着月色流淌,“像皇后那樣的人,如果不死透,是很容易死灰復燃的。”
“是!”東方珞總算緩過一口氣來。
翼王妃瞅着她,“你倒是說說看,皇后會藉着什麼復燃?”
東方珞擡起衣袖摸一把汗,“皇上子嗣衆多,皇后可以從中挑選出一個養在自己膝下。如此以來,那名被挑中的皇子,就可以佔了嫡子的位子,關鍵的可以利用皇后經營下的人脈。”
翼王妃微微頷首,“不錯!這種可能是有的!但是,七皇子是她親生的,又被她寄予了十幾年的厚望,再好的皇子到了她膝下,恐怕也是無法取代的吧?何況,這半道收養來的皇子,未必會跟她同心。別忘了,現在皇后心中的仇恨並不比咱們少。”
東方珞絞着手,“所以,還有另一種可能,也是咱們最不願意看到的。她會選擇跟越親王聯手。”
那種局面的出現,對於騰親王來說將會是致命的。
七胖子失了右手,用鍾凌風的解釋,皇上站的高度,應該也是皇后站的高度。
她首先會想到的兇手,應該是熱門奪儲的人。
那麼,眼下最熱的就是越親王和騰親王了。
但因爲騰親王是凌貴妃的兒子,皇后跟凌貴妃在宮中鬥了十幾年,所以,讓她跟情敵的兒子聯手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了。
最爲關鍵的,她嘉珞郡主,是翼王府的人。
她即將要嫁的人,那可是騰親王的親表弟啊!
所以,鍾凌風的站隊,就完全沒有了懸念。
而因着她是翼王府郡主的關係,那麼翼王府將來會傾向於哪邊,就不言而喻了。
這些錯綜複雜的關係,恰好正是皇后在遊船上算計她的原因。
不過,卻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叫皇后如何不恨她?現在怕是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了。
當然,她對皇后的恨,一點兒都不比皇后少。
既然想通了這一點兒,還要對敵人仁慈的話,那就無異於等同自殺了。
翼王妃抓過她的小手,汗溼,微涼。“既然想明白了其中的厲害關係,以後還會這般的婦人之仁嗎?”
東方珞慚愧的搖搖頭,“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珞兒以後再也不會了!”
她一個有着前世經驗的人,按理說不應該犯這種天真的錯誤。
以前的自己,心腸也是足夠冷硬的。
可能是因爲最近得到的疼愛多了,心腸也就跟着變軟了的緣故。
幸好有翼王妃的適時敲打。
翼王妃吁了口氣,終於笑了開來,“你這麼小,能在倏忽之間就把這一切想通透了,已經很難得了。其實,你想不想的明白,在這件事上,是沒有多大關係的。畢竟,你現在有了我們。這件事,是輪不到你出頭的。”
娘倆牽着手,繼續往回走。
東方珞不放心的問:“父王這一病,真的能給皇上造成壓力嗎?”
翼王妃捏捏她的小手,“能不能成,總得試試再說吧!你父王的身體,也的確好好歇歇了。過個三兩天,咱們全家就都到你城南的莊子上去住一段時間吧!”
月光就落進了東方珞的眼中,頓時明亮了起來,“真的可以嗎?簡直太好了!我明兒就派人去那邊說一聲,好讓那邊早作準備。”
一說到去莊子上小住,東方珞的小嘴便動呀動呀,歇不住了。
就算回到明珠小閣,還是掩不住的興奮。
連夜吩咐丫鬟,從明兒開始要打包收拾東西,以備隨時拎包離開。
這一夜,東方珞躺在榻上,數了一萬隻羊,烙了不知多少張餅後,於後半夜總算是睡着了。
第二天,東方珞是被尚嬤嬤給叫醒的。
一下子從榻上坐起來,眼睛還沒睜開,嘴裡咕噥道:“該去給父王母妃請安了嗎?”
尚嬤嬤道:“王妃那邊本是交代了,今日不用郡主去請安的,也囑咐了奴婢們不要叫醒郡主。只是,這會兒,宮裡的賞賜來了。王妃的意思,郡主還是去看看的好。”
東方珞一下子清醒了過來,“賞賜?”
什麼樣的賞賜需要她親自去看?
尚嬤嬤道:“據說,點名是賞給郡主的!”
既如此,那她就不能不去接了。
尚嬤嬤喊了丫鬟進來,爲她梳洗打扮。
走出明珠小閣,特意看了看天,日上三竿。
她不覺得是自己起晚了,肯定是宮裡的賞賜來早了。
翼王爺的病就是一個信號,皇上不傻,便趕忙拿賞賜來試探。
東方珞直奔前殿而來,來賜賞的是皇上身邊的韋總管。
翼王妃和溫萱敏都來了,翼王爺和夏祥卻都沒來。
韋總管見東方珞到來,就眯起眼來笑着宣讀賞賜單子。
黃金千兩,白眼萬兩。
綾羅綢緞一車。
名貴字畫一車。
玉器器皿一車。
很實惠,足足有四大車。
東方珞一派天真的問翼王妃,“母妃,皇上賜,是不是不可辭?”
翼王妃面若寒霜,道:“那是自然!”
東方珞就對韋總管道:“那嘉珞就謝過皇上了!有勞韋總管了!”
韋總管還想說點兒什麼,翼王妃就直接下逐客令了,“府裡有兩個病人要照顧,忙的很,就不請總管喝茶了。總管走好!”
韋總管臉上掛着不自然的笑,卻是沒有夾着尾巴走的意思,道:“咱家既然來了,不如就去探視一下王爺吧!”
翼王妃挑眉,“太醫回去沒說嗎?王爺需要靜養,就不勞總管了。總管是皇上身邊的紅人,皇上身邊可是少不了的,還是趕緊回宮伺候吧!”
韋總管臉上的笑容僵了,卻仍然不死心的道:“那王妃總得告訴咱家王爺現在的病情吧!用過藥後,可是好多了?皇上那邊還記掛着呢!回頭,皇上要是問起來,咱家一問三不知,豈不有負聖望?”
翼王妃冷哼一聲,擺明了不搭話了。
東方珞忙上前道:“我父王是心病,那心病哪是那麼好醫的?除非能找到對症的心藥。總管既然要回去給皇上回話,不妨就替我們翼王府問問皇上,皇宮藥材齊全,不知道有沒有那種心藥啊?”
韋總管僵着臉皮,打着哈哈道:“咱家一定如實跟皇上彙報。”
東方珞笑笑,“那就有勞韋總管了!田總管,代父王和母妃送送韋總管。”
田秋海就從殿外奔進來,到了韋總管面前,擡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韋總管便領着來送賞賜的宮人走了。
東方珞淡淡的掃了眼殿外停放着的四輛車,扭頭對翼王妃道:“母妃,我還沒吃早飯呢!”
翼王妃剛剛繃着的臉,瞬間鬆懈了下來,笑道:“走!去母妃那裡吃去!”
“那個------”溫萱敏擋在二人面前,“那些東西怎麼辦?還請母妃示下。”
翼王妃道:“當然是入庫了!皇上送東西來補償,不要白不要。將來給珞兒當嫁妝。”
東方珞的小臉就不受控制的紅了一下,卻又強裝臉皮厚的道:“既是當嫁妝,卻又嫌少了點兒。剛纔忘了跟那韋總管說了,回頭讓他再拉四車來。”
翼王妃忍俊不禁,“小財迷!”
溫萱敏更是用帕子掩嘴笑,“珞兒果然好算計!若是天天這樣子下去,等珞兒出嫁的時候,可就不止是十里紅妝了。”
翼王妃道:“誰稀罕他那點兒東西啊!沒有這點兒賞賜,珞兒出嫁的時候,照樣十里紅妝。你一會兒不是要去東方侯府添妝嘛,從裡面挑幾樣,一塊帶上吧!”
東方珞就詫異的看向溫萱敏,“嫂子要去東方侯府?”
溫萱敏看看翼王妃,笑道:“好歹東方瓔也喊我一聲嫂子,她這馬上嫁人了,當嫂子的去給她添妝,自然是再正常不過。”
東方珞衝着溫萱敏俯身一禮,“珞兒謝過嫂子!”
溫萱敏就指着東方珞衝着翼王妃道:“她倒又跟我客氣起來了!”
翼王妃道:“跟你客氣是對的!怎麼沒見她跟皇上客氣?”
言外之意,因爲親近才客氣。
東方珞但笑不語。
她又不是傻子,皇上的賞賜昨天沒到,卻在今天到來,很顯然不是衝着她來的,而是衝着翼王爺的病來的。
翼王爺這一病,皇上便有些坐不住了。賞賜這麼早送來,絕對是個好信號。
翼王妃對東方珞道:“別傻笑了!趕緊去吃早飯!完了,你陪你嫂子去東方侯府走一趟?”
東方珞愣愣的張大了嘴巴,“我也去?”
翼王妃道:“原先說好了母妃帶你去,現在母妃不去了,萱敏帶你去也是一樣的。”
東方珞合上下巴後,小臉緊跟着就皺了起來。
昨天晚上,翼王妃跟她說不去東方侯府的時候,她是暗暗的鬆了一口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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