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是因爲沒有得着汗血寶馬,才這般的惆悵的嗎?”
夏祥瞥了一眼過來,重重的嘆氣,“汗血寶馬有我女兒重要嗎?”
東方珞就奇怪的看向溫萱敏,“莫非哥哥已經找人算過了,這一胎不是女兒而是兒子?”
溫萱敏苦笑,“哪有啊!他這是在爲女兒的將來擔憂呢!”
翼王妃送了個白眼過去,“別管他!閒着沒事找事!”
東方珞看一眼細嚼慢嚥着的鐘凌風,也趕緊低頭扒飯攙。
夏祥就放了筷子,重重的嘆氣,“你說你們怎麼就吃的下呢?我好好的女兒要是被送去和親了,那豈不是太悲哀了嗎?”
“唔——”東方珞吃到嘴裡的飯,未經咀嚼,噎在了喉嚨裡。
鍾凌風連忙拍她的背,然後端了杯水到她嘴邊。
東方珞就着他的手,將水一飲而盡,總算是出了口氣。
與此同時,幾雙白眼就一起瞪向了夏祥。
夏祥一臉的無辜,“幹嗎,你們?要吃人啊?我又沒說錯。我這叫未雨綢繆,你們懂不懂?漠西國這次要求和親,皇上卻說要在郡主中選擇。你們說,等我女兒長大了,會不會面臨這樣的境況?”
“還未雨綢繆呢!”翼王妃沒好氣的剜她,“我看你這是杞人憂天!”
東方珞眨巴眼睛,“漠西國要求和親?真的假的?”
翼王爺道:“自然是真的!”
東方珞就瞟了鍾凌風一眼,終於明白這傢伙爲何一提到烏恩其就心眼小的跟針尖似的了。
東方珞笑道:“哥哥別想那麼多了!到時候,你就學父王和母妃,把女兒早早嫁了不就得了。”
夏祥眉一挑,“我纔不傻呢!早早的把女兒嫁了出去,跟父王和母妃似的,天天在家裡牽腸掛肚唉聲嘆氣啊!”
東方珞幽怨的看了鍾凌風一眼,然後對着翼王妃滿臉的歉疚,道:“我這次回來,就不走了。”
鍾凌風應聲道:“嗯!我也不走了!”
夏祥一撇嘴,“交銀子!不能白吃白喝!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自己跑回孃家海吃海喝就罷了,還多帶了張嘴------”
說時遲,那時快,就見一個不明飛行物橫空飛起,直奔夏祥而來。
夏祥的反應也是快,張嘴,身子微動,用嘴巴就拿下了。
衆人定睛看去,卻是一個雞腿。
翼王妃執起帕子擦手,“行了,大家可以安靜的吃飯了。”
東方珞就捂着肚子,出溜到了桌子底下。
一頓飯,自始至終吃的異常安靜和沉穩的就只有夏晟一個了。
回明珠小閣的路上,鍾凌風也是忍不住的誇讚,“夏晟那孩子,倒是少年老成呢!”
東方珞笑着問:“是不是跟你小時候兩個極端呢?”
鍾凌風道:“是!十歲之前的我,根本就坐不住。”
東方珞道:“那你的三歲能文,是怎麼做到的?”
鍾凌風道:“我過目不忘啊!”
東方珞沉默,若是沒有後來的變故,鍾凌風是不是就真的變紈絝了呢?
小時候的調皮搗蛋鬼,如今長成了安靜的美男子。
小時候的安靜美男子,長大了又會是什麼樣呢?
鍾凌風捏捏東方珞的小手,“在想什麼呢?”
他還是比較喜歡她嘰嘰喳喳的樣子。
東方珞道:“在想,夏晟長大後,會不會變成哥哥那樣呢?”
鍾凌風失笑,“這個,你不用操心了!夏祥這樣的,千年也就出這麼一個。”
“噗——”東方珞笑噴。
只有禍害才遺千年,鍾凌風此話不會有此暗示吧?
回到明珠小閣,兩人去了小書房。
鍾凌風教東方珞習字。
人被抱在胸前,臉貼着臉,手被握着,寫出了什麼,東方珞完全不知道。
她只是覺得這樣的教字方式,她就是再學一千年,也還是這樣的水平。
東方珞正暗自佩服着某人坐懷不亂的定力,就見某人突然扔了筆,猛的把她的身子扳過來,一陣狂親之後,直接把她抱進了主屋的內室。
被人吃幹抹淨後,東方珞的內心還是平衡的不行。
覺得自己不是單方面心猿意馬的那一個,就不算吃虧。
運動完了,清洗過後,時間還尚早。
兩人躺在榻上,全無睡意。
東方珞頭枕着鍾凌風的胳膊,望着帳頂,問:“大衍朝適齡婚配的郡主有幾個?”
鍾凌風道:“沒有幾個!你若不被我娶走,怕是也會在其中。”
東方珞道:“這麼說,我要感激你了?”
鍾凌風笑,“你不怨我就好!”
“嗯?”東方珞扭頭看他的側顏,“此話怎講啊,夫君?”
鍾凌風道:“嫁到漠西可以爲妃爲後的!”
東方珞的嘴角抽了抽,“聽起來蠻不錯的!你幫我去問問烏恩其,倘使咱們合離的話,我還有沒有機會啊?”
“你想什麼呢?”鍾凌風捏她的鼻子。
東方珞道:“那不是你替我想的嗎?你放心了!若是皇上真的讓我去和親,我就點你做陪嫁!我想的美不美?”
換來的是封嘴的長吻。
這招果然管用,東方珞就乖順的窩在鍾凌風懷裡不說話了。
鍾凌卻突然來了一句,“嘉怡郡主是最合適人選!”
“呀!”東方珞一下子弓起身子。
鍾凌風一把將她拉了回去,“怎麼樣?聽到這個消息,開心嗎?”
東方珞翹起嘴角,“不是開心!是放心!我再也不用擔心,她會因爲被你打掉了門牙而賴上你了。”
鍾凌風就迸發了一長串低笑。
東方珞道:“問題是,越親王真的捨得嗎?”
鍾凌風道:“你怎麼會這樣想?”
東方珞翻了個白眼,“你沒看到我哥哥今晚的無病呻吟嗎?女兒還沒生出來呢,就擔心遠嫁了。越親王除非有毛病,否則,怎麼捨得自己好好的女兒嫁去那麼遠?”
鍾凌風道:“如果他根本就去不缺女兒呢?如果這個女兒和親後,會給他帶來豐厚的利益呢?”
“啊!”東方珞的眼睛瞬間睜大,反射着賬外黃澄澄的燈光。
鍾凌風脣邊的笑意就在一圈一圈的擴展。
他相信他的小妻子是能想的明白的。
東方珞當然是一點就通的,心裡卻又不免唏噓。
這古代的女子,地位真的跟草芥差不多啊!
她東方珞這個災星,說被東方侯府棄了,便再也沒有了轉圜的餘地。
嘉怡郡主當然不可能是棄子,卻成了她爹手上的棋子。
越親王打的什麼算盤,並不難猜。
無非是想着聯合漠西的國力,來提高他在大衍朝奪儲中的砝碼。
越親王真的是一個野心勃勃極其自負的人啊!
她一介小女子都能想明白的事情,皇位上的那個會想不明白嗎?
上位者的確是想在自己的諸位皇子中,選一個能力強的做儲君。但是,徒有能力,卻無德性,卻也未必是好國君上選了。
再有一點兒,大多數做父母的,最喜歡的,還是乖巧孝順的孩子。
越親王的鋒芒露的太多了。
“嘉怡郡主,本人會同意嗎?”
鍾凌風嘆氣,“上升到國與國的關係,豈有她做主的道理?”
東方珞道:“有句話說得好,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皇上自己不是也有一個更嘉怡郡主差不多年齡的公主嗎?爲何不讓公主去和親,而是選一個郡主?”
她突然想起了在避暑山莊見過的那個三公主,好像也到了婚配的年齡了。
鍾凌風勾脣一笑,“這就要看大衍朝和漠西國,孰輕孰重了。”
東方珞道:“也就是說,漠西國,還不足以讓大衍朝出嫁一位公主,對嗎?”
鍾凌風道:“是啊!只是眼下,皇上要對付四大侯府,邊關就必須穩定。” шшш ◆Tтka n ◆C〇
東方珞恍然,“也就是說,四大侯府所鎮守的四方邊關,首先不能亂。否則,若是在這個時候再需要四方侯披甲上陣的話,那麼四大侯府的囂張氣焰恐怕就一發不可滅了。”
鍾凌風道:“是啊!漠西國表示誠意,還奉上了如今的西門侯與漠西國曾經的好戰部落勾結的證據。況且,和親也是修兩國之好的喜事,皇上當然就沒有不答應的道理了。”
東方珞道:“但大衍朝畢竟是強國,付出一個公主,代價還是有點兒大的,就退而其次嫁郡主了。”
鍾凌風道:“其實,漠西國此來,求娶的就是郡主!”
“啊?”東方珞一怔,“漠西國這麼有自知之明啊?”
鍾凌風捏她的腮,“還不是拜你所賜!在烏恩其的認知裡,大衍朝的郡主應該都跟你差不多。”
東方珞哭笑不得,“這不是管中窺豹嗎?”
鍾凌風道:“反正你把郡主的名聲已經打到國外去了,沒準皇上還得感謝你呢!”
東方珞咧嘴,“後半句我喜歡!”
鍾凌風輕拍她的背,“睡吧!”
東方珞伸手搭在他身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心想着,今晚終於不用數鍾凌風了。
懶懶的打了個哈欠,在他的體溫中慢慢的放鬆。
似睡非睡中,卻又聽到鍾凌風在喊“野貓兒”。
“嗯!”東方珞含混應了一聲。
麻麻癢癢的感覺就從脖子開始往下走,隨之上升的溫度涌向腦門,東方珞一下子醒轉了過來。
“鍾凌風,你在做什麼?”東方珞忙不迭的推他在自己胸前留戀不去的頭。
鍾凌風鬆了口,說道:“我忙我的,你睡你的!”
東方珞是真的想下口咬他了,他這樣子在她身上忙活,叫她怎麼睡?
這具對他的碰觸已經異常敏感的小身體,根本就裝不了死人啊!
一番折騰下來,東方珞是一動也懶得動了。
最大的成就感,就是最後的時候,她漂亮的牙齒真的咬在了他的肩膀上。
第二天,東方珞還親自檢查了一下勞動成果,兩排很整齊的小牙印。
忠王爺終於還是登門拜訪了,不知是因爲自己的良心發現,還是迫於口水的壓力。
翼王爺沒在家,翼王妃就讓夏祥去前院接待了一下。
夏祥把忠王爺帶的禮品留下了,人卻毫不客氣的送走了。
還放出話,忠王爺若是定下來哪天分家,提前三天告知翼王府。翼王府也好派人去把嘉珞郡主的嫁妝拉出來。
忠王爺就賺了個灰頭土臉。
東方珞就把夏祥的胡攪蠻纏,繪聲繪色的說給了水仙聽。
水仙便讓東方珞隨意彈琴,自己則騎着那匹汗血寶馬出了府。至於去了哪裡,幹了什麼,皆沒有交待,但好歹是在晚飯之前回來了。
迴歸翼王府的日子,最愜意的就是東方珞了。除了去陪着翼王妃和溫萱敏說話,就是找水仙學學琴,再不就讓白鷺教她學騎馬。
鍾凌風在府裡的時候,也會親自教。只是,他人卻極少在府裡停留,多半是早出晚歸。
然後就傳來了西門塱入獄的消息。
上位者這次對於西門侯府的處置進行的很快。
僅僅一天的時間,西門侯府的一衆男女老少就都下了大獄。
西門侯府的大門上也被貼了封條。
如此看來,上位者對於東方侯府還算是很優待的了。
只是任何優待都畢竟會有個忍耐的限度,皇上對於東方侯府,也差不多失去耐性了。
綠絲再來翼王府的時候,整個的人明媚的如同沐浴在春光裡了。
果然,人的心情多半還是受外界影響的。
綠絲磨墨,伺候着東方珞描紅。
東方珞寫了一會兒,擱筆,看了綠絲一眼,“都是千金大小姐了,還幹這種伺候人的活兒。”
杏黃端了水來,東方珞淨了手,便到旁邊的茶几旁坐了。
綠絲跟着坐過去,笑道:“這得看是伺候誰了!綠絲無論是或不是小姐,甘心伺候的人都只有一個。”
白鷺奉茶上來,綠絛端着點心跟在後面。
綠絲看了綠絛一眼,“這丫頭好像是長開了。”
綠絛笑笑,“跟着主子吃的好睡得好,自然就長胖了。”
綠絲道:“嘴巴似乎也變甜了呢!”
綠絛便紅着小臉退了出去。
東方珞也是感慨,惠濟庵別院曾經的過往,是再也回不去了。
“還想做回西門柳嗎?”
綠絲不假思索的搖搖頭,“這個樣子挺好!我也已經問過二叔同樣的問題了,二叔說了,就算皇上有意將西門侯府交還到他手上,他也不願意承接了。屬於西門侯府的一頁,就這樣翻過去吧!”
“哦?”東方珞詫異,“他之前那麼偏激,這一會兒怎麼突然想通了?”
綠絲嘆氣,“他之前的偏激,也是因爲大仇不得報的緣故。如今,罪魁禍首已經入獄,他也就覺得自己可以放手了。”
東方珞道:“真是這樣的嗎?恐怕還有別的隱情吧?”
綠絲一怔,“郡主指的什麼?”
東方珞道:“當年,你祖父遭奸人所害,戰死沙場,那名單中是有西門堩的。那麼,他一個早該死了的人,又是如何活着回到京城的呢?”
綠絲嘆氣,“果然什麼都瞞不過郡主!他的確是當了逃兵的!在那場戰爭之前,他突然接到了一個小妾的信。郡主可能不知道,我二叔他一直都是沒有子嗣的。起先一直都說問題出在二叔身上,二叔也就死了心。誰知那小妾在信中說,一切都是二嬸的陰謀。二叔接了信,就從軍營裡跑了出來,準備回京把二嬸給殺了。”
東方珞唬了一跳,“你二嬸是被你二叔給殺的?”
綠絲搖搖頭,“那又是另一本糊塗賬了。二嬸是上吊死的!當時我還以爲,二嬸是因爲聽到了西北的死訊,受不住刺激才尋短見的。不久前,二叔才說起此事。他當時走到半路,得知了祖父的死訊。便讓手下人送了一封休書回京。自己則又返回了西北戰場。想來,二嬸是接到休書後才尋的短見了。”
東方珞忍不住的唏噓,這也太曲折了點兒。“你二叔看到全軍覆滅就自暴自棄了?”
綠絲道:“二叔找到了兩個殘兵,據那兩個殘兵說,祖父臨死前,已經意識到是被人出賣了。二叔一路回京,本想着找皇上徹查此事的。卻不想------”話說到這兒,一頓。
東方珞接過話去道:“沒想到,等他回京後,西門侯府已經易主了。”
綠絲點點頭,“所以,他就認爲沒有必要再查了。認定了是皇上要置西門侯府於死地的。”
東方珞道:“因爲覺得報仇無望,才整天的借酒澆愁?”
綠絲道:“只是一個原因吧!好好的一大家子人,到頭來只剩下了他自己。活着,也就的確沒有意思了。”
東方珞道:“應該還有對你祖父的愧疚在裡面吧!”
西門塱倒了,他卻沒有繼承西門侯府的心思,這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在西門侯戰死的那場戰役裡自己的缺失吧!
武將,最光榮的死法,恐怕就是戰死沙場了。
逃兵的行爲,應該是最令人不齒的。
他這一生,唯一的一次逃兵,卻從此與親生父親陰陽相隔,這已經成了他生命中再也解不開的結了。
能夠活着,雖然是僥倖,卻也是煎熬了。
但如果西門堩知道,他還有個兒子活在這世上,又會作何感想呢?
會不會又燃起了奪取西門侯府的鬥志呢?
與其那樣,那麼夕陽的選擇就是對的了。
西門侯府到了現在,的確是沒有了存在的必要了。
恐怕,現在就算西門堩想要,上位者也未必會允許了。
所以,西門堩此時的隱退心思,是對的。
一個人的榮華富貴,帶來的往往是更大的精神空虛,恐怕也就只能用酒精來麻痹自己了。倒不如粗茶淡飯,受點兒筋骨之苦,反而有種贖罪的坦然。
綠絲咬脣,“我想,郡主分析的對。他說等過了這個冬天,就回到西北邊城去。他還是習慣那邊的風土人情。”
東方珞點頭,“這樣對他來說,或許是最好的歸宿了。西門塱一家,你可有去探過監?”
綠絲搖搖頭,苦笑,“我可沒那麼好心!何況,皇上也不允許任何人探監啊!”
東方珞道:“你不是任何人!如果西門堩就想當個活死人,不想出面,你就是曾經西門侯府唯一的骨血。你的這個身份,必須主動報告給皇上知曉。”
“呀!”綠絲大叫一聲,“義父也是這樣跟我商議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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