廁所裡,坐在馬桶上的埃裡克緊繃着的身體突然間就鬆弛了下來。
他雙手自然的垂落在身側,手中的注射器也跌落在地上,不過他一點也不在意。
不疼了。
那些庸醫,一個骨折讓他疼到了現在,即便他認識到現在的疼和骨折沒關係,但他依舊會告訴自己,這些都是那些愚蠢的醫生惹的禍!
如果不是他們無法讓自己的問題得到治癒,他需要現在還忍受這種痛苦嗎?
只是……他這幾天有些煩躁,他已經有段時間沒出現幻覺了,一開始他會被幻覺嚇一跳,但後來他逐漸的喜歡上那種幻覺的感覺。
他覺得應該去找個醫生問問了,到底怎麼做,才能讓自己變得更舒服些。
就在他迷迷糊糊中,耳邊突然傳來有節奏的打棒球一樣的聲音。
埃裡克也喜歡看棒球比賽,但他不喜歡打棒球,因爲他沒有運動天賦。
當合金的空心球棒擊中棒球的那一瞬間,就能聽到“咚”的一聲。
很清脆,不沉悶,震動和聲音會給人一種在球棒內部空間短暫傳遞迴蕩的感覺,這種聲音對於喜歡的人來說,很悅耳!
有人在打棒球?
他忍不住面朝上的靠坐在馬桶上嘿嘿嘿的笑了起來,笑了兩聲後,他覺得應該不是幻覺,然後扶着廁所隔間的門站了起來。
他得出去找點樂子,他想要看到藍斯低聲下氣哀求他讓過對方的那一幕,只是想一想,都讓他爽到了天上!
他揉了揉蛋蛋,他差點就……該死,止痛藥雖然好,但也有一些副作用。
耳邊打棒球的聲音還在不斷的傳來,他有些困惑,難道是幻聽?
當他從走廊走出來時,看到餐廳中的畫面的那一刻,腿一軟,差點跌坐在地上。
藍斯站在布林頓的身邊,一手按着布林頓的脖子,一手高舉着沾了血的玻璃菸灰缸,然後狠狠的砸下來。
每一次落在布林頓的頭上,都會發出“咚”的一聲,並且布林頓的身體也會隨之猛烈的抽搐一下,然後整張桌子都會跟着顫抖。
鮮血啪啪的飛濺的到處都是,藍斯面無表情甚至有些森然冷酷的模樣差點直接把他嚇尿了!
就在他有些不知所措的時候,藍斯眼珠轉動,斜睨了一眼埃裡克,埃裡克連忙縮着腦袋轉過身不敢看着他。
他有些手足無措,朝着廁所所在的走廊走了兩步,又突然停了下來,只敢側身的對着藍斯。
雖然他知道,也見識過兇殺現場,但從來沒有任何一次現場直擊,能夠給他如此直觀的震撼!
他恨不得自己就是路邊的一個路人,甚至恨自己爲什麼不真的拉屎並且便秘,這樣他就不需要面對這種選擇。
“咚!”
比之前任何一次聲音都更響!
布林頓趴着睡覺的正下方滴滴答答的流淌着紅色的血液,一點點滴落在地上,累積成一攤正在不斷擴散的鮮血。
他的身體也不再抽搐,彷彿一下子就進入了深度睡眠。
藍斯隨手將菸灰缸丟在了桌子上,沒有弄亂那些菜餚和餐盤,雖然它們看起來有點不雅觀。
餐盤上被濺射的鮮血明顯會影響人們的胃口,好在此時已經用餐結束了。
他拿起了桌子上沒有用過的餐巾擦拭了一下臉上被濺射的血漬,同時問道,“爲什麼不敢看着我?”
毫無疑問,這句話肯定不是問布林頓的。
埃裡克已經有點管不住自己的膀胱了,尿液正在一點一點的滲透,他慢慢的轉過身,不敢看桌子上的布林頓。
他的表情在很短的時間裡發生了好幾次變化,最終擠出了一個非常難看的,像是在哭的笑容,“我沒有,藍斯……”
藍斯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餐巾,擦了擦雙手,“布林頓有點困,他先睡了,你困了嗎?”
埃裡克的心臟都漏跳了一拍!
他連忙睜大了眼睛看着藍斯,“不,我很精神!”,爲了證明這一點,他還原地蹦了蹦,拍了拍自己的臉頰,“我一點也不困,我現在能繞着金港城跑一圈,不信你可以讓我跑給你看。”
藍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看到他有些心虛,看到他開始不安,他的表情也變得像是在求饒那樣,“這一切和我沒關係,藍斯。”
“我發誓!”
藍斯將擦完手的餐巾丟到了布林頓的臉旁,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裝,領帶有點歪了。
儘管衣服上也沾染了不少飛濺的血滴,但衣服是深色的,看不太出來。
“埃裡克,給你一個忠告。”
他掏出了一支菸,拿起桌子上布林頓的打火機,點着了自己的香菸,然後又還給了“他”。
他用夾着香菸的手,在桌面上敲擊了兩下,“這裡是帝國區,不是你說了算的地方!”
他說完有那麼兩三秒的工夫,才轉身朝着餐廳外走去,已經回到門邊的海拉姆爲藍斯拉開了餐廳的大門。
在他坐進車裡的那一刻,門外響起了激烈且接連不斷的槍聲!
隨後那些人快速的上了車,然後消失在夜色中。
埃裡克看着已經睡着了的布林頓,突然一轉頭就開始嘔吐起來,他的腸胃突然出現了非常強烈的不適症狀,之前吃進去的東西都吐了出來。
口腔和食道的灼燒感讓他始終有吞嚥的慾望,同時這些動作也帶來了胃部更加強烈的不適。
他用袖子擦了擦嘴,一邊罵着“瘋子”之類的詞,一邊快速的從餐廳走出來,然後他看到了路邊有一輛卡車,有些人正在往車上搬運屍體。
他又一次劇烈的嘔吐起來,只是這一次,好像沒有什麼東西能吐,都是一些渾濁的液體,更強烈的灼燒痛感遍佈他口腔和整個食道。
他再也受不了這裡的一切,鑽進車裡油門踩到底,他現在只想回家躲藏在被子裡祈禱上帝來幫幫他!
雖然埃裡克已經回家了,但是藍斯的工作還沒有做完。
“給餐廳老闆一點錢,我們把他那弄得一團糟。”
藍斯不忘囑咐了一句,他很多很多年前也做過小生意,也知道遇到這種事情的無奈。
埃爾文點了點頭,隨後一腳油門踩到死。
九點五十分,帝國之夜夜總會還在半營業中,之所以是半營業,是因爲他們沒有什麼酒水了。
對於夜總會這樣的場合來說,沒有酒水,客人就會少一大半。
現在這裡只是一箇中檔次的皮肉場所,蝰蛇幫有自己的資源,他們在菲德斯的主要收入來源中,就有皮肉生意。
工人們勞累了一天,會在休息之後特別想要發泄一下,只要價格合適,生意就會非常好。
不過在金港城,他們的這批資源不太受歡迎,這裡的人見識過的太多了,來自世界各地的女孩都在這裡互相競爭,所以帝國之夜的生意雖然重新經營了,但始終半死不活。
布林頓之前寄希望於幹掉了藍斯之後他們接手藍斯的產業,還有他的走私酒路子,以賣走私酒爲主。
只是現在,這一切都只是空想了。
幾名幫派成員站在了一樓的大門外,隨意的聊着天,他們一點也不緊張,因爲布林頓說了,今天晚上之後,帝國區就再也沒有藍斯和藍斯家族!
這讓他們感覺到了振奮,那種前些年隨着蝰蛇幫大戰四方的感覺又回來了。
但只是興奮了一會,所有人又變得懶怠。
他們聚集在一起吸着煙,聊着金港城的趣事和美好。
也就在這時,突然兩輛大巴車和幾輛小車停在了帝國之夜夜總會的臺階下,幾人只是看了一眼,臉上就露出了笑容。
他們對那兩輛大巴車太熟悉了!
難怪布林頓今天信心那麼十足,原來是斯奈克來了!
幾人笑着走下了臺階,他們更準備和從菲德斯過來的兄弟們打招呼,就看見了一個個黑洞洞的槍口。
短暫的交火聲結束後,大批穿着深色正裝,戴着軟呢帽的家族成員從車裡下來,藍斯坐在小車裡,對着帝國之夜夜總會指了指,這些人立刻朝着夜總會撲過去。
正在一樓擔任掃地兼保安工作的工作人員看到臺階上密密麻麻的人,臉上頓時露出了笑容,轉身就往裡面跑,“藍斯的人又打過來了啦!”
一瞬間,留守在這的蝰蛇幫成員霎時間就亂了起來,反倒是那些客人們,安靜的坐在原地。
大家都知道,藍斯從來不會傷害無辜的人,如果有人被傷害了,那麼他一定不是無辜的!
對於這些人來說這更像是一場……有趣的表演!
他們中的一些人還表現出了一種興奮,在沒有酒精的刺激下,庸俗的舞蹈和身邊的女孩,哪有黑幫火拼來的刺激?
槍聲並沒有持續太久,藍斯的人一邊喊着“斯奈克和布林頓已經死了”,一邊喊着“跪地舉手投降可以不被傷害”的話衝進了夜總會。
除了極少數負隅頑抗的敵人外,大多數人,最終還是選擇了跪地投降。
布林頓沒了,斯奈克如果真的也沒了的話,他們的確沒有必要爲兩個死鬼賣命。
本來應該很難進攻的夜總會,不到十分鐘,就被徹底拿下來了。
藍斯來到演藝大廳的時候,很多人都已經站起來迎接他了。
這些人中有一部分是帝國區的中產階級,有一些是其他區過來的,畢竟之前帝國之夜多少還是有一點名氣的——帝國風情!
只是被布林頓接手之後,這裡就沒有了帝國風情,又沒有酒,所以生意的確一天不如一天。
不過他們已經能夠預見,這裡將會重新好起來,因爲藍斯又回來了!
藍斯站在舞臺上,臺下都是掌聲,口哨聲和喊他名字的聲音,他微笑着擡起雙手作出了略顯謙虛的表示,“很快這裡就會恢復酒水供應,還有更多的女孩和節目。”
“剛剛的一些小小的不愉快可能讓各位受到了驚嚇,所以爲了表示歉意,今天的消費全部免單……”
在人們熱情的擁護中,藍斯用了十來分鐘,纔回到四樓的辦公室裡。
他坐回到那張紅色的真皮的大椅子上,拍了拍飽滿的扶手,嘴角露出一絲笑容。
其他人也陸續的來到房間裡,藍斯看着他們,“所以,是我的,終究還是我的,他們不僅要把這些還我,還要連本帶利!”
“清點一下斯奈克先生給我們資助了多少的軍火,我聽說還有些現金。”
“你們誰去菲德斯一趟,從尼克那邊弄些酒給我們的加里奧朋友送過去,然後順便問問斯奈克的家人,知不知道他的銀行賬號和密碼。”
埃尼奧從人羣中擠出來,“我去。”
藍斯點了一下頭,“那就你去辦,明天你挑些人,帶上錢和武器。”
“我會和加里奧先溝通,如果路上出事了,把命帶回來,其他的都不重要。”
他重點囑咐了一句,“埃尼奧,記住,我們,朋友,和敵人!”
埃尼奧用力點了點頭,“我不會心軟的,藍斯。”
藍斯看向了其他人,“這是一場戰爭,戰爭的勝利者開始收割屬於勝利者的果實,無論我們對失敗者作出怎樣的決定都不算過分。”
“就如同如果我們輸了,他們現在應該用刀子架在我們的脖子上,逼我們說出藏錢的地方和銀行賬號和密碼。”
“我相信,如果你不說,他們不會鬆開綁着你的繩子還給你一個擁抱,告訴你一切都過去了。”
“他們只會割開你的喉嚨和血管,用你的死亡來威脅其他人。”
“憐憫之心是給那些值得我們憐憫的人,但對於敵人,我們必須和冬天的風一樣冷酷又無情。”
“現在,你們還有一份工作要做,把那些酒吧給我收回來!”
埃爾文在一旁問道,“那些投降的要解決掉嗎?”
也許第一次殺人時候埃爾文還會感覺到一絲不安,但現在,這對他來說已經不那麼的讓他放在心上。
這個時代,這個國家,鑄就了每個人的正反兩面。
這不是誰的錯,是這個時代的錯,是這個世界的錯。
藍斯這次搖了搖頭,“我說了不殺他們就不用殺他們,讓他們滾回菲德斯,這樣也能把我們的事蹟宣傳到隔壁州去。”
“這對我們繼續擴大在帝國移民羣體中的影響力,有很大的幫助!”
藍斯和藍斯家族在金港城的帝國移民羣體中,雖然稱不上是一座大山,一座靠山,但多少已經有了不少的影響力。
很多家族,幫派,想要的就是這個,但藍斯不滿足於他的影響力只是在金港城,他要利卡萊州,東海岸,甚至是整個聯邦!
在這個謙虛並不一定是個好選擇的時候,只有足夠的高調,才能更有價值,才能更安全!
不到十一點半,整個金港城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市長從菲德斯弄來的一個蝰蛇幫,被藍斯吃的乾乾淨淨。
有人在笑,有人在思考,而藍斯和藍斯家族,也正式的進入了金港城上層圈子的社交話題之中。
並不是他們真的認識到藍斯和藍斯家族有多強或者多不一樣,僅僅是藍斯一巴掌抽在了市長這個外來者的臉上,讓他們覺得很解氣。
這種事情就像是一個沒有什麼名氣的小角色讓敵人的將軍吃了一個虧,是一種很提升士氣的事情。
雖然他們中的一部分還沒有認識到藍斯的不一樣,但有些人已經感覺到,金港城的格局,或許在不久的未來,就會發生一次改變。
第二天,蝰蛇幫布林頓被殺死在街邊餐廳的消息很快就傳得整個城市都是。
不過金港城警方否認了這個說法,無論是布魯分局長,還是查理局長,都表示沒有接到過任何相關的報警電話。
“一切都很正常!”
這就是他們的原話。
當然他們也表示,如果有人能夠提供證據或者願意做目擊證人的話,警方也會啓動調查機制,不過顯然沒有什麼人這麼做。
盧卡爾也是一大早就聽說到了這個消息,他立刻就意識到,機會來了!
其實他這段時間也找到了一個比較合適的帝國人來做臥底,他在首府那邊接受培訓的時候,認識了一個塞蘭市的危險品管理局高級特工。
這個高級特工是帝國移民,不過他移民得比較早,屬於第四代移民,只有八分之一的帝國人血統。
從小到大都在聯邦長大,除了血統之外,他和聯邦人其實沒有什麼任何區別。
他們把這些人稱作爲“本土化的移民”,有些人還特意爲他們起了一個帶有歧視性的稱呼。
不過……這對這些已經“精神歸化”的移民裔並不起作用,因爲他們不認爲自己是移民裔,他們堅定的認爲自己就是聯邦人。
盧卡爾在和這個傢伙聊天時,對方提及他的家裡也有人想要進危險品管理局工作,但是苦於沒有什麼好辦法。
所以,盧卡爾和他聊過,有一份可能會有點危險的工作,需要一個靠得住的,底子乾淨的移民裔。
如果事情成功之後,他可以讓戴爾局長把這個臥底特招進金港城危險品管理局。
不管是調動回塞蘭市,還是留在金港城,都是不錯的發展方向。
對方同意了!
有人問我怎麼看gg又gg的事情,我表示用眼睛看,大家的發揮很穩定,並且很好的展現了企業文化,優秀的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