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一和喜秋帶着人,照着名單抓人。
有宋安然在她們背後,兩人都是底氣十足。至於那些粗使婆子,嚴格算起來,她們都是顏宓手下。只要不抓國公爺和顏老太太身邊的人,她們就不怕得罪任何人。
更何況還是二房和三房的人,她們恨不得多抓一點。如此,也能多得點獎賞。
一羣人氣勢洶洶,先去廚房抓人。然後再去二房三房抓人。
二太太和三太太豈能容忍一羣下人在她們眼皮子底下放肆。
二太太孫氏厲聲呵斥,“宋安然來了,讓她來見我。簡直豈有此理,竟然欺負到我的頭上。真以爲我們二房無人嗎?”
喜秋不卑不亢地說道:“回稟二太太,我家少夫人這會沒空。二太太如果想見我家少夫人,不如親自去議事堂。我家少夫人上午都在那邊。”
二太太孫氏氣了個倒仰,“你們放肆。來人,給我打!一羣地皮子都還沒踩熟的人,竟然敢到我這裡抓人,簡直是找死。”
二房的婆子全都涌了進來,手裡還這棍棒之類的武器。
喜秋驚了一條,難怪宋安然要讓白一過來,原來是早就考慮到了這種情況。
宋安然當然考慮到了這種情況。勳貴世家的人做事都很彪悍,尤其是像國公府這種手握兵權的人家,做事更是怎麼粗暴怎麼來。
絕不會像文官家的人,搞個宅鬥,也只是動動嘴皮子,私下裡再搞點陰謀詭計。勳貴世家都是一言不合,直接動武。再多的陰謀詭計在絕對勢力前面,那都是狗屁。
喜秋還算冷靜,她擡手製止身邊的婆子。然後自覺退到白一的身後。接下來這裡就是白一的主場。而她只要看準機會,將名單上的人帶走就行。
二房的婆子們拿着棍子直接打上來。白一都沒出劍,直接一拳一個撂倒。白一所過之處,二房的婆子紛紛倒地,一副痛苦不堪,爬不起來的樣子。
喜秋不等二太太孫氏反應過來,趕緊命身邊的婆子抓了人就走。
婆子們都是機靈的,將二太太身邊的心腹丫鬟嬤嬤捆了,堵上嘴巴,直接擡出去。
喜秋也急匆匆地往外跑。跑走的時候還不忘高聲喊一句:“白一,你快一點。我們還要去三房。”
白一撂倒最後一個婆子,不顧二太太孫氏的瘋狂大吼,跟着喜秋跑了出去。
二太太孫氏看着滿地的婆子,臉色黑如鍋底。再看自己身邊幾個得用的丫鬟和婆子全被綁走了,更是氣的一佛生田二佛出世。
二太太孫氏咬牙切齒地說道:“帶上傢伙,隨我去見宋安然。到時候你們聽我的命令,我叫你們砸,你們就給我狠狠的砸。”
“奴婢遵命。”
婆子們忍着疼痛,帶上棍棒,隨二太太孫氏去見宋安然。
走到半路上,二太太孫氏卻轉道去了遙光閣。宋安然敢綁她的人,她就趁宋安然不在的時候砸了遙光閣。
結果二太太孫氏到了遙光閣,竟然吃了閉門羹。
宋安然的確將身邊的丫鬟婆子都帶了出來。可是不代表遙光閣就沒人了。要知道顏宓也是住在遙光閣的。顏宓手下那些人豈容二太太放肆。
二太太孫氏帶着人還沒走到遙光閣院門口,就被人攔了下來。
護衛冷着臉對二太太孫氏說道:“二太太請回。否則小的就只能將事情稟明世子爺,由世子爺出面同二太太二老爺談話。”
二太太孫氏咬牙切齒,心頭大罵顏宓和宋安然。這兩口子全都是奸詐狠毒的人,個個都滑不溜手。
二太太孫氏對身邊的婆子說道:“走,去議事堂。”
二太太孫氏來到議事堂興師問罪。
走進書房,二太太孫氏就怒罵道:“宋安然,趕緊將我的人放了,否則我對你不客氣。”
宋安然靠在椅背上,手裡還捧着一杯茶,嘴角帶着笑,說道:“二嬸孃打算怎麼對我不客氣。”
“宋安然,我不同你廢話。趕緊將我的人放了。”二太太孫氏拍着桌子怒吼。
宋安然挑眉一笑,“好不容易將人抓到手上,我又怎麼會輕易放人。二嬸孃,你說對不對?”
“你不放人,是不是?”二太太孫氏眼裡噴火,死死地盯着宋安然。
宋安然冷冷一笑,“是,我不會放人。”
二太太孫氏咬牙切齒地說道:“砸,給我砸光這裡。”
二房的婆子們提着棍棒,就要開始砸屋子。
宋安然若無其事地坐在椅子上,似乎根本不擔心那些婆子會將這裡砸了。
當婆子手中的棍子即將砸下的時候,小五突然帶着人來到小書房。沒有一句廢話,直接將二房的婆子控制了起來。
宋安然拍拍衣裙上不存在的灰塵,然後對在場的人說道:“誰要是敢動一下,小五,你直接將人抓到柴房裡關起來。要是誰一不小心砸壞了這屋裡的東西,小五,你直接將人踢出去打板子,然後將人攆出去。”
“小的遵命。”小五虎視眈眈地看着二太太孫氏。
二太太孫氏氣了個半死,她指着宋安然,“好,好樣的。這個國公府還輪不到你來做主。我就不信府裡沒人能夠收拾你。”
二太太孫氏撂下狠話,帶着人轉眼離去。
宋安然目送那一羣人離開,眼睛微微眯起來,似乎又在思量着什麼。
小五躬身說道:“少夫人,二太太肯定是去見老太太。一會老太太就要派人來請少夫人過去問話,少夫人還是早做準備比較好。”
宋安然笑道:“多謝小五提醒。”
“小的不敢當少夫人的謝。小的只是盡到本分而已。”
宋安然瞭然一笑,“小五,你的本事我是知道的,你也不用謙虛。我這裡還有一件要緊的事情要你去辦。”
“請少夫人吩咐。”
宋安然斟酌了一下,說道:“我需要你去審問二太太和三太太的心腹,拿到她們的口供。如此,等見了老太太,我也不怕二太太和三太太聯手告狀。”
小五頓時就明白了宋安然的用意。
不過小五還是說道:“時間有限,想要拿到有用的口供,只怕要使非常手段。小的擔心事後不好交代。”
“不用擔心。凡事有我頂着。就算我頂不住,還有世子爺頂着。你只要記住,這個國公府是大房的,更是世子爺的。我們現在所做的一切,是在維護國公府,也就是維護世子爺的利益。懂了嗎?”
“小的明白了。小的這就去審那些人。一有結果,就派人告訴少夫人。”
小五離去,那些護衛卻留下來了。說不定一會還要應付三太太的打砸。
三太太葉氏原本也想帶着婆子們到議事堂打砸一通,結果走到半道上,聽說二太太孫氏在宋安然手下吃癟的事情,她立即改了主意。不去議事堂,而是去上房見顏老太太。
宋安然太胡來了,一聲招呼都沒打,也沒說理由,直接就來抓人,一點面子都不給她們,更沒有上下尊卑。這股歪風,一定要狠狠殺住。一定要藉此機會狠狠殺殺宋安然的囂張氣焰,讓宋安然磕頭賠禮道歉,否則此事沒完。
二太太孫氏,三太太葉氏,先後來到上房見顏老太太告狀。
顏老太太卻沒有立即見她們。只派人說了聲,讓她們去廂房候着,然後就不管了。
平嬤嬤伺候在顏老太太身邊,小心翼翼地說道:“少夫人今日的舉動,看着太過粗暴,不知道這裡面有沒有什麼深意。
而且少夫人事先一聲招呼都沒打,就直接讓人上二房三房抓人,此舉奴婢以爲有些不妥。如今二太太和三太太都吵到老太太這裡,請老太太做主。
這件事情本是少夫人惹出來的,結果卻要老太太操心,少夫人但凡有點孝心,就不該這麼亂來。”
顏老太太沒吭聲,只陰沉着一張臉。
平嬤嬤再接再厲,再次說道:“老太太,少夫人亂來就算了,事先竟然連老太太也瞞着,這就不對了。老太太,要不要奴婢派人將少夫人請來。”
顏老太太轉眼,盯着平嬤嬤,“老二媳婦和老三媳婦給了你多少好處,讓你不遺餘力地替她們說話。”
平嬤嬤尷尬一笑,被顏老太太拆穿,她也不害怕。她腆着臉笑道:“二太太給了奴婢十兩,三太太給了奴婢十五兩。”
顏老太太哼了一聲,“老身記得上次安然來見老身,一出手就給了你二十兩。結果你卻幫着二太太三太太說話,就不怕以後安然不再給你打賞。”
平嬤嬤尷尬一笑,“老太太,我們做奴婢的也是有講究的。那日少夫人給了二十兩,那天只要少夫人提了要求,奴婢說什麼都會滿足。可是今時不同往日,今日二太太和三太太給了銀子,奴婢自然要幫着二太太三太太說話。”
顏老太太笑了起來,“你啊你,這府中收錢收的理所當然的也就只有你一人。”
“都是老太太給奴婢體面,奴婢才能得主子們看重。”平嬤嬤老實地說道。
顏老太太笑着問道:“那一會少夫人也給你二十兩打賞,你要替她說話嗎?”
“今兒奴婢可不敢了。奴婢只一心一意的替老太太打算。”
顏老太太擺擺手,“別拿這些漂亮話來哄騙老身。”
平嬤嬤躬身退到一邊,不敢再多說。
顏老太太神色不明,不見二太太三太太,也不派人去請宋安然。平嬤嬤一時間也摸不準顏老太太的心思。既然摸不準,那就不要輕易開口,以免說錯話招老太太厭棄。
顏老太太同宋安然之間,似乎有着天生的默契。等到宋安然從小五手裡拿到口供的時候,正好顏老太太派人來請她去上房問話。
宋安然看着手裡面的供詞,再加上李賬房的供詞,這一回不將二太太三太太打個頭破血流,也要讓二太太三太太將吃進去的吐出來。否則她就不是宋安然。
宋安然戰意昂揚,帶着丫鬟婆子們前往上房。
宋安然一進上房大廳,二太太和三太太眼睛噴火,恨不得撕爛了宋安然。
虧得有顏老太太在場,否則這兩人百分百會朝宋安然身上撲來。
宋安然無視兩位太太吃人的目光,上前,先恭恭敬敬地給顏老太太請安見禮。
顏老老闆着臉,顯得很嚴肅,她冷漠道:“免禮,坐下說話吧。”
“孫媳婦多謝老太太。”
宋安然坐在顏老太太的右手邊,正好同二太太三太太面對面。
顏老太太左右看看,輕咳一聲,說道:“你們有什麼話,當着老身的面說清楚。老身先提醒你們一句,離開我這裡就不準繼續鬧下去。之後誰要是找藉口繼續鬧事,別怪老身對她不客氣。”
“遵命。”三人躬身領命。
三太太葉氏率先說道:“老太太,大郎媳婦無緣無故跑到兒媳婦的房裡抓人,實在是欺人太甚。請老太太替兒媳婦做主。”
二太太孫氏接着說道:“老太太,無論哪家,都沒有像大郎媳婦這樣管家的。就算是在大郎媳婦的孃家,要抓人之前,是不是也該給做主子的打聲招呼?我就不信大郎媳婦在孃家的時候,連宋大人都不知會一聲,就能直接抓人。老太太,此風不可漲,此事一定要嚴肅處置。”
顏老太太撩了撩眼皮,問道:“你們二人都說完了嗎?”
“事情不止這些。”三太太葉氏急忙說道:“大郎媳婦不僅抓人,還要打人。兒媳婦身邊的婆子,全被她的丫鬟打了一頓。實在是太可惡了。此事決不能姑息。真要開兩了這個頭,以後府裡就該亂套了。”
“是啊,老太太。家裡還有好幾個姑娘沒出嫁。此事如果不從重處置,兒媳婦擔心姑娘們學了去。將來到了夫家,都學大郎媳婦一般處事,那我們國公府姑娘的名聲可就全完了。將來沒人願意同我們國公府結親。”
二太太孫氏一副憂心如焚的樣子,似乎是真的在爲國公府的姑娘們操心。
三太太葉氏又說道:“此事後果嚴重,還請老太太不要姑息大郎媳婦。最次也要奪了大郎媳婦的管家權。她才管家幾天,就鬧出這麼多事情。再讓她繼續管下去,大家都沒辦法活了。”
“都說完了嗎?”
顏老太太面色平靜地問道。
二太太和三太太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二太太說道:“請老太太爲我們做主。”
顏老太太面無表情地掃了眼二太太,三太太。“你們都說完了。接下來老身就聽聽大郎媳婦要說些什麼。大郎媳婦,你二嬸孃和三嬸孃說的事情,你認嗎?”
宋安然躬身說道:“回稟老太太,我認。”
二太太和三太太頓時笑了起來。小樣,看你還能囂張到什麼時候。
宋安然繼續說道:“抓人之前沒打聲招呼,原因是我擔心那些人會串供。”
二太太孫氏和三太太葉氏頓時就激動起來,“串供?大郎媳婦,你最好將話說清楚。她們犯了什麼錯,你憑什麼抓她們,憑什麼指責她們會串供。大郎媳婦,你別以爲你是世子夫人,是宗婦,又開始掌家,就能爲所欲爲。”
宋安然挑眉,冷冷一笑,“她們犯了什麼罪,二嬸孃和三嬸孃應該是最清楚的。”
宋安然伸出手,喜秋將一疊口供放在宋安然的手上。
宋安然似笑非笑地看着二太太和三太太,“二嬸孃,三嬸孃,我手裡面拿着的就是那些下人的口供。她們可說了不少事情,二嬸孃三嬸孃要不要親自過目?”
“你……你簡直是胡鬧!”二太太孫氏氣的站起來,“老太太,兒媳從來沒聽說過,誰家的管家太太不告知一聲,就將長輩身邊的丫鬟抓起來,嚴刑逼供,拿出所謂的口供來威脅人。老太太,此事還請您替兒媳婦做主。兒媳婦咽不下這口氣,今日有我沒她,有她沒我。”
“就是,就是。從來都沒有這樣做事的。”三太太葉氏也連聲附和。
顏老太太閉着眼睛,似乎是嫌棄屋裡太聒噪。
過了片刻,等二太太三太太都不說話了,顏老太太才睜開眼睛,問道:“大郎媳婦,此事你怎麼說?”
宋安然躬身說道:“回稟老太太,孫媳婦怎麼說不重要。關鍵是要看二嬸孃和三嬸孃都做了什麼。其實她們要是做得不過分,孫媳婦也不會將事情鬧大,最多就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只可惜有人貪心不足,一心一意的挖國公府的牆角。孫媳婦身爲長房嫡長媳,此事絕對不能容忍。要是今日孫媳婦忍下了此事,將來公爹和夫君知道了,也不會原諒我。
老太太,這一份是賬房老李的口供。這一份是廚房管事婆子們的口供,這一份則是二太太身邊的丫鬟和嬤嬤們的口供。最後一份就是三太太身邊的丫鬟和嬤嬤們的口供。
請老太太過目。此事還需老太太做主,讓二嬸孃還有三嬸孃給國公府,給我們大房一個交代。”
“宋安然,你什麼意思?”三太太葉氏盯着宋安然手中的口供,心頭有些慌亂。
宋安然挑眉冷笑,說道:“回稟三嬸孃,意思就是我說的那樣。希望三嬸孃能給國公府,給我們大房一個交代。”
宋安然雙手捧着口供,交給顏老太太。
顏老太太接過口供看起來。
二太太和三太太還要聒噪,顏老太太突然出聲呵斥道:“都給我閉嘴。老身沒讓你們說話,都不準給我開口。”
顏老太太一頁一頁的翻看口供,臉色也越來越陰沉。
二太太和三太太都意識到情況不妙,兩人的心情也跟着緊張起來。
三太太葉氏突然轉頭,目光兇狠地盯着宋安然。宋安然敢來陰的,她們就敢如數奉還。她就不信,宋安然就沒有弱點。
顏老太太終於看完了口供。看完之後,顏老太太除了生氣之外,已經沒有別的情緒。
做當家太太的,貪墨一點銀錢,這都是大家默認的事實。只要不過分,大家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是如果貪墨到沒有底線,瘋狂到到了要將國公府搬空的程度,這種行爲就不能繼續容忍下去。
容忍這種行爲,是對那些老實人,對那些守着規矩的人最大的傷害和不公平。
顏老太太陰沉着一張臉,盯着二太太和三太太看。
二太太孫氏惴惴不安,“老太太,您這麼看着兒媳婦,兒媳婦心裡頭慌得很。”
顏老太太突然笑了起來,“你很慌,是嗎?”
二太太孫氏小心翼翼地點頭。
顏老太太笑道:“一會你還會更慌。你們兩人先看看這份口供吧。別說大郎媳婦胡來,也別說老身不給你們臉面。就憑你們做的事情,換做其他人,老身早就下令打死了她。”
二太太和三太太齊齊哆嗦了一下。
兩人一臉不解的從顏老太太手中接過口供,分別看了起來。
看到廚房管事婆子和自己心腹丫鬟婆子的口供,二太太和三太太只覺怒氣橫生,恨不得現在就過去打殺了這些背主的狗東西。
等看到賬房老李的口供,兩位太太只剩下一身冷汗。那什麼怒火,早已經消散得無影無蹤。
一旦賬房李管事的口供得到了證實,她們兩個真的是不死也要脫一層皮。
“看完了嗎?”
顏老太太冷冷地問道。
二太太和三太太都是一頭的冷汗,心裡頭還是極怕的。
兩人先是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二太太孫氏先說道:“老太太,此事,此事……”
“此事怎麼了?你說她們說的不對,都是冤枉你嗎?”顏老太太不動聲色地問道。
三太太想要應聲說是,二太太孫氏連忙踩了她一腳。要是沒有心腹丫鬟的口供,她倒是可以說是被冤枉的。可如今口供鏈堪稱完美,一環套着一環,她還能空口無憑的說宋安然是在冤枉她嗎?
二太太孫氏是個聰明人,也是個能屈能伸的主。
她一咬牙,乾脆承認道:“老太太,兒媳知錯了。”
三太太葉氏極爲着急,二嫂怎麼這麼慫,怎麼就承認了。這下子可好了,豈不是讓宋安然看笑話。
顏老太太問道:“這麼說你承認口供上的內容,都是屬實的。你的確和老三媳婦聯合貪墨府中銀錢?”
“是!兒媳是豬油蒙了心,請老太太責罰。”
二太太孫氏一副低眉順眼的模樣,認錯態度極好。
顏老太太又朝三太太葉氏看去,“老三媳婦,你有什麼話說?”
“我……兒媳……”
三太太葉氏想說自己是被冤枉的,可是二太太卻頻頻給她使眼色,讓她老實認錯。
三太太葉氏心有不甘,卻也知道唯有認錯,纔有出路。一味的狡辯掙扎,只會激起顏老太太的怒火。到最後大家都落到好。
最終三太太葉氏還心不甘情不願地說道:“兒媳錯了,請老太太責罰。”
顏老太太嘆息一聲,“你們都有自己的小家,趁着管家的機會貪墨一點錢,老身是默許的,大家也都不會計較。畢竟管家辛苦還得罪人,沒點好處,大家又何必攬下這個差事。
可是你們千不該萬不該挖國公府的牆角。你們的行爲,何止是貪墨,簡直是要將國公府搬空。我就問你們,國公府被你們搬空了,對你們有什麼好處。
你們有今日的體面,有今日的生活,全因爲你們頭上有個國公府罩着。要是哪天沒了國公府,你們一個是四品武將太太,一個是三品武將太太。
你就說說看,在京城這地界,三四品的武將太太,能做什麼,誰會給你們體面?你們現在結交的那些勳貴太太夫人還會搭理你們,給你們臉面嗎?
其他國公府的宴席,你們還有資格出席嗎?不僅沒資格,沒有國公府罩着你們,你們連請帖都拿不到。我告訴你們,你們做的這些事情,死十遍都不夠。”
二太太和三太太都跟鵪鶉一樣,縮了起來。
兩人都是一臉的後怕表情。
二太太一副痛心疾首,追悔莫及的模樣,“老太太,兒媳真的知錯了,請老太太給兒媳一次改過的機會。”
“是啊!我們都知錯了,請老太太給我們一個改過的機會。”
兩位太太都跪在顏老太太跟前,痛哭流涕。這個時候表現得越悽慘越能打動顏老太太的鐵石心腸。
妯娌二人都在哭泣,哭得鼻涕眼淚一大把。
顏老太太冷哼一聲,“都給我閉嘴。老身還沒決定怎麼處置你們,你們哭什麼哭?”
聞言,二太太和三太太心頭都是一陣狂喜。她們就知道,顏老太太看在孫子孫女的面上,肯定會網開一面。
顏老太太朝宋安然看去,“大郎媳婦,你先說說你的意思吧。”
“孫媳婦遵命。”
宋安然斟酌了一下,這才說道:“其實如果二嬸孃和三嬸孃貪墨的時候稍微克制一點,今日我也不會抓人審問。實在是因爲數目太大,賬房虧空太多,我是巧婦難爲無米之炊,只好委屈兩位嬸孃。”
二太太在心頭連連冷哼,好一個宋安然,得了便宜還賣乖。這女人奸詐得連周氏都比不上。
想當年,周氏管家的時候都不敢這麼對她們。
宋安然接着說道:“此事很嚴重,但是爲了國公府的體面,我也不欲鬧大。”
不要臉,當着全府的面抓人,還敢說不欲鬧大。宋安然分明是怎麼大怎麼來。妯娌二人不約而同的想道。
宋安然繼續說道:“只要二嬸孃和三嬸孃,能將貪墨的銀錢物件吐出來,此事就此揭過,以後我再也不會拿這件事做藉口生事。同時,兩位嬸孃身邊的心腹丫鬟和嬤嬤也會如數奉還,讓她們回到兩位嬸孃身邊繼續伺候。”
至於二太太和三太太,還會不會繼續信任這些心腹丫鬟嬤嬤,就不是宋安然需要操心的。
“大郎媳婦這個主張不錯。讓你們將貪墨的銀子都吐出來,這個主張不過分。”顏老太太說道。
二太太和三太太頓時都哭喪着一張臉。
二太太孫氏可憐兮兮地說道:“老太太,不是媳婦不肯,實在是媳婦有心無力啊。這兩年,老爺還有孩子們,處處都要花錢。貪墨的那些錢,大部分都已經花了出去。這會讓兒媳將錢交出來,實在是交不出來啊。”
“是啊。一家人生活,處處都要花錢。光是靠着公中那點銀子,根本就不夠花用。早先拿到的錢,十之八九都已經花了出去。這會我們根本就沒錢啊。”
三太太也跟着一起訴苦。
宋安然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們,真是手段輩出啊。宋安然都要說一聲佩服。
二太太和三太太則恨死了宋安然。宋安然抓了她們的人,落了她們的面子還不夠,竟然還要讓她們將吃進去的錢全部吐出來,真是豈有此理。
兩人一個勁的在顏老太太跟前訴苦,只請顏老太太能夠網開一面,讓她們全身而退。
顏老太太冷哼一聲,“都給老身閉嘴。你們有沒有錢,大郎媳婦不清楚,難道老身還不清楚嗎?別再跟老身廢話,趕緊將錢吐出來。”
“可是兒媳真的沒那麼多錢啊!真要全部拿出來,那隻能拿兒媳的嫁妝來貼補。等將來孃家人問起嫁妝去了哪裡,兒媳都沒臉見人了。”二太太孫氏直接捂着臉哭了起來。
宋安然暗自好笑,二太太演戲的功夫還挺厲害的嗎。簡直是天生的演技派。
二太太哭,三太太也跟着哭。
二太太說沒錢,三太太也跟着說沒錢。反正兩人是打定主意,共同進退。
顏老太太被她們二人吵得頭痛,拍着桌子怒道:“都給我閉嘴。老身都還沒死,你們嚎什麼喪。大郎媳婦,此事要怎麼辦,你來說。”
宋安然點頭,應下,“老太太,孫媳婦有個想法。兩位嬸孃的心腹丫鬟和嬤嬤都還在柴房裡關着。不如就請二位嬸孃拿錢贖人吧。”
顏老太太搖頭,想讓這兩個鐵公雞拿錢贖人,那等於是天方夜譚。
不過宋安然接着又說道:“要是兩位嬸孃不肯拿錢贖人,那也簡單。我一會就帶着那些丫鬟嬤嬤到兩位嬸孃的房裡查看。
她們都是兩位嬸孃的心腹,兩位嬸孃屋裡的東西,哪些是陪嫁,哪些是公中貪墨的,她們肯定比任何人都清楚。
到時候就讓她們指認一番,陪嫁不動,凡是從公中貪墨的物件,全都搬走。不知兩位嬸孃意下如何?我倒是覺着這個主意挺好,比贖人這個辦法好多了。”
好生惡毒的宋安然,竟然想出這樣的絕戶計。真要讓宋安然帶着人進了院門,那還得了。真到了那個時候,一二十年攢下來的體面和好東西,到時候全都沒了。不僅失了面子,還失了錢財。
三太太一臉怨毒地盯着宋安然,恨不得扒了宋安然的皮,吃了宋安然的肉。宋安然年紀不大,怎麼就能想出這麼刁鑽的主意。
二太太孫氏永遠是最乾脆的那一個,她連忙說道:“我認罰,我贖人。要多少錢贖人,大郎媳婦開個價吧。”
二太太孫氏算是看明白了,今兒別想指望顏老太太幫她們。顏老太太是巴不得宋安然從她們手裡面將錢掏出來。
與其在這裡同宋安然繼續扯皮,逼得顏老太太出手收拾她們,不如快刀斬亂麻,趕緊將事情了結,大家都清淨。至於將來,誰輸誰贏可不一定。
宋安然挑眉一笑,二太太孫氏果然是個機靈人。
宋安然反問道:“二嬸孃覺着那幾個下人值多少錢?”
二太太孫氏臉色黑如鍋底,心裡頭咬牙切齒。要不是限於場合,她真會撲上來,撕爛宋安然的笑臉。
二太太孫氏深吸一口氣,告誡自己一定要沉住氣,不能着了宋安然道。
二太太孫氏斟酌了一番,說道:“每個人兩千……不,三千兩。每個人三千兩,一個五個人,一萬五千兩,我現在就命人去拿銀票。”
宋安然似笑非笑地看着二太太孫氏。一萬五千兩就想了結此事,真當她是要飯的啊。這年頭,誰沒個一萬五千兩。
宋安然含笑說道:“二嬸孃缺一萬五千兩嗎,要不要侄兒媳婦借你一點。”
“你……別太過分了。”二太太孫氏本想怒吼宋安然,卻意識到顏老太太還在。她怯怯地朝顏老太太看去,見顏老太太沒生氣,這才放心下來。
二太太孫氏問道:“大郎媳婦,你到底想要多少?”
“我想要二嬸孃的誠意。二嬸孃覺着您的誠意值多少錢?”
宋安完玩味一笑。她不開價,她就是要藉機逼着這二人抓心抓肝的難受,卻又無可奈何。
二太太孫氏心頭火氣,宋安然這是不給面子啊。
可惜形勢比人強,暫時她只能認栽。孫氏一咬牙,說道:“那就五千兩一個人,一共兩萬五千兩。”
宋安然緩緩搖頭,“看來二嬸孃真當侄兒媳婦是要飯的。”
“你到底想要多少?”三太太葉氏插嘴問道,“一個五千兩還敢嫌少,你是有多貪心。”
宋安然笑着說道:“侄兒媳婦在貪心這方面,比不上三嬸孃。三嬸孃立志挖空國公府,侄兒媳婦可沒有這樣的膽量,更沒有這樣的本事。
侄兒媳婦只會兢兢業業打理國公府,讓國公府公中的銀錢充裕起來。不至於府中要辦點什麼事情,都拿不出錢來,還得開庫房才能彌補虧空。”
這分明是在譏諷妯娌兩人。
三太太葉氏氣了個半死。啊啊啊,這人怎麼就不是她的兒媳婦。宋安然要是她的兒媳婦,她非弄死宋安然不可。
二太太孫氏示意葉氏稍安勿躁。朝鬧起來,宋安然是皮毛不損,反而是她們會被逼到絕境。
孫氏深吸一口氣,“大郎媳婦,你到底覺着多少合適?六千兩?七千兩?八千兩?”
數目都漲到了八千兩,宋安然都還不鬆口,孫氏真心恨宋安然,恨不得她去死。
孫氏繼續問道:“九千兩?一萬兩?”
宋安然突然之間就笑了起來,“二嬸孃果然大方。一萬兩一人,二嬸孃不吃虧。”
孫氏原本提起的那口氣,瞬間就泄了。身體軟軟地靠在椅子上,她都快喘不過氣來了。宋安然好狠毒的心,竟然要她花一萬兩一人的價錢贖人。不過好在宋安然總算鬆口了。再不鬆口,她就是拼着被顏老太太責罰的危險,也要撲上去抓花宋安然的臉。
葉氏張口結舌,目瞪口呆。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孫氏,二嫂竟然花費一萬兩一人的代價贖人。值得嗎?不就是幾個下人,大不了重新調教幾個新人。
孫氏瞪了眼葉氏,目光短淺的女人。真以爲一萬兩一人是給宋安然的嗎?一萬兩一人買的不是那幾個下人,買的是顏宋安然的讓步,顏老太太的迴護。
她們不吐出這筆錢,別說宋安然沒完沒了的鬧騰,就是顏老太太也不會放過她們。
葉氏眨眨眼,似乎懂了,又似乎沒懂。
奈何二太太孫氏已經同宋安然談妥了價錢,她也只能捏着鼻子認了。
宋安然笑道:“我就知道二嬸孃和三嬸孃是極慷慨大方的。有了二嬸孃和三嬸孃這十萬兩銀子的支援,賬房那邊總算能夠寬裕一點。
這個月給妹妹們多添兩身新衣服,再添兩套頭面首飾。到時候就說二嬸孃和三嬸孃賞的。也讓妹妹們知道二嬸孃和三嬸孃的善心慷慨。”
顏老太太樂呵呵地笑起來,“大郎媳婦說的不錯。既然賬房銀錢寬裕了,這個月不僅姑娘要多添兩身衣服兩套頭面首飾,就連小子們也要多添點零花錢。還有各房太太那裡,多送點好吃的好玩的過去。”
“孫媳婦遵命。還是老太太考慮得周到。像我,就只想到妹妹,沒想到弟弟們還有諸位長輩。”
顏老太太笑道:“你還年輕。多歷練幾年,考慮事情也能像老身這樣,方方面面都能考慮進去。”
“那孫媳婦可要多跟老太太學學。”宋安然甜甜一笑。
顏老太太樂呵呵的,“有什麼不懂的,都來問老身。老身樂意給你指點。”
“多謝老太太。”
看着顏老太太同宋安然互動的情形,孫氏和葉氏都覺着牙酸。宋安然忒不要臉,忒無恥。慷她們的慨,自己做好人,老太太太竟然還捧着她。
哼,笑吧,得意吧,總有你哭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