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顏老太太的壓服下,二太太孫氏和三太太葉氏都老老實實的交了五萬兩銀票。
宋安然也依照約定放人。
那些丫鬟嬤嬤都被收拾了一頓,吃了皮肉之苦。被放出來後,心知事情嚴重,也不敢叫苦,只盼着自家主子能夠寬宏大量,原諒她們背主的行爲。
二太太孫氏和三太太葉氏都有心教訓這些背主的人,不過不急在此時,免得被宋安然看了笑話。
孫氏厲聲說道:“還不趕緊回去,站在這裡丟人現眼嗎?還是說再想被抓一次。”
丫鬟嬤嬤們腿肚子打顫,趕緊離去。
孫氏轉眼又對宋安然說道:“大郎媳婦好手段。”
宋安然笑道:“二嬸孃謬讚。我年輕識淺,比不上二嬸孃見多識廣。”
孫氏冷哼一聲,“大郎媳婦別急着得意,我等着看你倒黴的那一天。”
宋安然挑眉一笑,“恐怕要讓二嬸孃失望了。這輩子,二嬸孃估計都等不到我倒黴的那一天。”
“你……好得很。下次你要是落到我的手上,我也不會放過你。”
二太太孫氏撂下狠話,氣沖沖地走了。
三太太葉氏跟在孫氏身後,她衝宋安然呸了一聲,“不敬長輩,年紀輕輕就鑽到錢眼裡面去,總有一天老天爺會劈死你。”
“三嬸孃好走不送。”
宋安然根本不在意這種言語詛咒。詛咒要是有用,又怎麼會有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的說法。
放過了二太太和三太太的丫鬟婆子,宋安然不打算再放過那些管事婆子。趁此機會,將那些有問題的管事婆子都收拾一遍,騰出位置上,方便宋安然安插自己的人手。
宋安然返回上房,稟報情況。
顏老太太盯着宋安然,目光冷冽。
在二太太三太太面前,顏老太太願意幫宋安然撐腰,可是不代表顏老太太就滿意宋安然的所作所爲。
這會沒有外人在,顏老太太自然不再對宋安然客氣。
“大郎媳婦,今日你可真威風。”
“孫媳婦知錯了,請老太太責罰。”
宋安然一副低眉順眼的樣子,頓時讓顏老太太有一種揮拳無力的感覺。
顏老太太冷笑一聲,“嘴上說着知錯,心裡面可不是這麼想的。”
“孫媳婦不敢陽奉陰違,孫媳婦是真的知道錯了。孫媳婦有心敲打府中的管事婆子,奈何管事婆子們所犯的事情牽連太廣。
如果不借此機會徹底解決,那勢必會在府中留下毒瘤,帶壞全府的風氣。孫媳婦一咬牙,就決定行非常手段。
事先沒有經過深思熟慮,也沒來得急請示老太太,這是孫媳婦最大的錯。請老太太責罰,孫媳婦甘願認罰。”
宋安然一臉誠懇,任誰見了,都要說一聲宋安然好樣的,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但是顏老太太不相信。通過這幾天的事情,顏老太太也算是看明白了。宋安然這人是有真本事,而且本事還不小。單從今天的事情就可以看出來,宋安然不僅有本事,而且殺伐果斷,不怕得罪人,很有大將之風。
但是宋安然的的確確是桀驁不馴,不服管教。從她的行事手段上就可以看出,她行事無所顧忌,只求結果不問過程。而且主意極正。嘴上說着認錯,說着會認真考慮別人的建議,實際上辦事的時候還是照着自己的想法來。
就比如宋安然這會給她認錯,顏老太太可以肯定,一轉頭,宋安然就會忘記請罪的事情,繼續我行我素。
顏老太太冷哼一聲,“你也別說那些好聽的來哄騙老身。我就問你,今日要是沒有老身給你撐腰,你打算怎麼辦?”
宋安然擡起頭,眨了下眼睛,這才說道:“不得已之下,只能請出世子的親兵,有親兵帶人查抄二房和三房。”
好一個宋安然!她果然沒有看錯宋安然,不僅主意極大,而且行事雷厲風行。決定的事情,就是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這會,顏老太太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後悔。如果宋安然能夠繼續保持公正處事,一心替國公府着想,那麼她不介意宋安然行事激進,手段嚴苛。
但是如果宋安然包藏私心,一心一意只爲小家着想,不考慮國公府和整個顏氏一族的利益,那麼她就不能容忍宋安然繼續掌家。
現在下結論爲時過早,顏老太太打算再觀望觀望,看看宋安然的品性到底如何。
顏老太太哼了一聲,“你可想過你這麼做,要怎麼善後?”
宋安然擡起頭,笑了笑,“回稟老太太,善後的事情孫媳婦一早就想好了。無非就是利益二字。”
顏老太太暗自點頭,宋安然年紀不大,看事情倒是挺通透的。知道打一棒子再給個甜頭的道理。
顏老太太板着臉說道:“你今日落了二房和三房的面子,又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二房和三房的人肯定都記恨你上你。你自己想辦法化解吧。莫要因爲此事,壞了一家人的情分。”
宋安然點頭應下,“多謝老太太提點,等夫君回來後,我會和夫君好好商量,看看要怎麼做才能平息二房和三房的怒火。”
顏老太太轉眼又改變了態度,她語重心長地說道:“安然啊,老身知道你是一心一意替我們國公府着想。否則你也用不着同二房三房翻臉,白白擔一個惡名。你的用心,老身都看在眼裡。以後遇到不能解決的事情,你儘管來找老身,老身替你出頭。”
宋安然一臉委屈的模樣,雙眼水潤潤的,眼淚隨時都有可能掉下來,“老太太能夠理解我的難處,我就是受再多的委屈也值得。”
“今日難爲你了。掌家,看着體面,其中心酸辛苦只有當事人才清楚。你這才掌家,就徹底得罪了二房和三房,以後你行事要小心一些。等過了這個風頭,事情淡了,一切都會好轉的。”
宋安然擦擦眼角,一臉委屈倔強的模樣,看着讓人心疼。她對顏老太太說道:“我聽老太太的。別人不理解我沒關係,只要老太太理解我就行了。
反正我做這些事情是沒有私心的,我是一心一意替我們國公府的將來考慮。二嬸孃和三嬸孃交上來的銀錢,我一文錢都不會貪墨,全部用作公中的開銷。”
顏老太太說道:“你不說老身也不會疑心你。別人不知道,老身卻清楚,十萬兩看着很多,可是對你來說,也就是一串數字,你也不缺那點銀錢花用。誰要是疑心你貪墨了這十萬兩,老身首先就饒不了她。”
“多謝老太太能信任孫媳婦。孫媳婦這會好受多了。”
宋安然一邊恭敬地道謝,一邊心有不安。聽顏老太太這意思,她對自己的經濟情況是一清二楚啊。
宋安然暗皺眉頭,她有多少錢,連顏宓都不知道,顏老太太又怎麼清楚。竟然還說十萬兩不過是個數字。她宋安然不會看在眼裡。
宋安然暗自冷笑,十萬兩她是沒放在眼裡,可是十萬兩對她而言也不是一串單純的數字。
宋安然有心試探,又擔心破壞了兩人之間的同盟關係。
罷了,宋安然想着,暫且壓下此事,以後再試探。
宋安然又對顏老太太說道:“老太太,有一件事情孫媳婦要請示你。”
“你說。”
顏老太太的態度很痛快,似乎宋安然提出任何要求,她都會答應。
宋安然可沒被顏老太太的表面迷惑,她斟酌了一番,說道:“這次事情,賬房幾位先生都牽連其中。孫媳婦打算藉此機會整頓賬房,將牽連進這件事情的先生全部趕出去,另外選合適的人進賬房做事。此事老太太意下如何?”
宋安然之所以要請示顏老太太,是因爲顏老太太在賬房裡安插了兩個人,其中一個還牽涉到貪墨裡面。此事還是李賬房告訴宋安然,宋安然才知道的。
宋安然得知這個消息後,還暗自感嘆了一番,心想顏老太太的人埋得真深。若非李賬房道出內情,她還被矇在鼓裡。
顏老太太很痛快地說道:“那些犯事的賬房的確該全部換掉。我們國公府花高價養着他們,結果他們還貪心不足,幫着做假賬,貪墨公中銀錢,實在是豈有此理。趕緊全部換掉,省的看着礙眼。”
“孫媳婦遵命。”
確定了可以撤換賬房,宋安然就打算告辭離去。
顏老太太卻叫住宋安然,“安然啊,今天一天你就燒了兩把火,這第三把火你打算燒在哪裡。”
宋安然頓時露出一副尷尬,不好意思的模樣。“老太太,那些話都是孫媳婦隨口說的,目的不過是爲了嚇唬嚇唬那些管事婆子。孫媳婦真沒準備三把火。今天這一切只是適逢其會而已。”
顏老太太哈哈一笑,“在老身面前你還遮掩。罷了,你不想說老身也不逼你。你先下去吧。”
“孫媳婦遵命。”
宋安然終於離開了上房,心情都跟着晴朗起來。
今日收拾了二太太還有三太太,從今以後,這府中沒有哪個下人敢無視她的命令,也沒有哪個下人敢在她面前陽奉陰違。
她連二太太和三太太都能收拾,區區一個下人,又算得了什麼。
宋安然回到議事堂小書房,小五又送來了一碟口供。
這些口供是賬房幾位先生的供詞。根據這些賬房的口供,宋安然又列出了一份名單。涉及到外院採買,內院針線房,花園,馬房,較武場……總之,凡是能貪墨銀錢的地方,名單上都有。
宋安然將名單交給小五,讓小五照着名單抓人。抓了人之後想辦法錄口供。之後該打該攆,她自有主張。
小五領命而去,心裡面還挺佩服宋安然的。小五跟在顏宓身邊久了,也沾染了顏宓的性子,喜歡做事幹脆利落,殺伐果斷。什麼妥協,什麼苟且,小五打從心裡面看不上。
明明有直道走,偏偏要走彎道,累不累啊。既然佔據了至高地位,自然要充分利用自己的優勢,完全沒必要和下面的那些渣渣妥協。
小五痛快的去抓人了。
宋安然則在算計手頭上的人,人不夠用啊。
經過宋安然的雷霆手段,不算外院,光是內院管事婆子就得騰出二十幾個位置。
二十幾個位置,人人都眼紅盯着。偏偏宋安然能用的人十個都沒有。
要從幾百個僕婦手裡面挑選二十幾個有能力的人出來,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宋安然乾脆將這件差事交給幾個大丫鬟還有樑嬤嬤她們。
讓她們抓緊時間登記檔案,趁機考察府中的下人。覺着好的,就多留心一下。覺着有潛力的,也記下來。慢慢培養,過個三五年也能用了。
就連府中的小丫鬟也要多加留意。這些小丫鬟經過有目的的培訓,將來也都是人才。就算成不了人才,好歹別做蠢材。
宋安然將此事吩咐下去,喜春就笑了起來,“姑娘這是給奴婢們謀福利啊。之前,奴婢們都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道。姑娘是沒看到,奴婢們走出去,大家看我們的眼神都不對勁。
一個個都防備着我們,好像我們要抓了她們去拷問一樣。
等會那些人要是知道了管事的人選由我們幾個人來定,保準那些人全都給蒼蠅聞到臭雞蛋一樣的撲上來。哎呦,我可受不了那些人的熱情勁。”
宋安然聞言,哭笑不得,“誰會像你這樣將自己比作臭雞蛋?你要是臭雞蛋,那我成了什麼?”
“奴婢說錯了話,姑娘罰奴婢吧。”喜春嘻嘻哈哈的。今兒真痛快,她也是真痛快。宋安然進門一兩個月,到如今總算揚眉吐氣,將那些看不起她們的人全都踩在了腳底下。
以後那些給過她們臉色看的人,全都要來求着她們。一想到那個情景,喜春就覺着痛快,舒心。跟着宋安然這樣的主子,真是大福氣。比跟着那些懦弱不能擔事的主子幸福多了。
宋安然假裝冷哼兩聲,“我不罰你。我只要求你挑選幾個可靠的管事婆子。首要條件,手腳一定要乾淨。手腳不乾淨的,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用。”
“奴婢明白。奴婢一會拜託小五,讓小五將那些婆子的身家背景人品調查的清清楚楚。”
這還差不多。
一日之間,國公府內風雲變幻。以前看着風光無限的二太太和三太太紛紛吃癟,裡子面子全沒了。
以前看着不行的宋安然,一朝翻身,成了名副其實的掌家人。
以前有膽子鬧騰的人,這會都不鬧騰了。全都縮起脖子當了鵪鶉。二太太和三太太還是主子,不僅是主子還是長輩,都在宋安然手底下吃了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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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又是什麼牌面的人物。到了宋安然面前,只怕一個回合都走不完,就被宋安然給收拾了。
得了,還還是老實過幾天日子吧。
哎,誰讓二太太三太太戰鬥力太弱。之前宋安然抓人的時候,大家都在等着看宋安然的笑話。看宋安然最後怎麼收場,結果大出意外。
宋安然竟然成了笑到最後的那個人,而二太太和三太太不僅丟了人,還得打落牙齒和血吞,這多憋屈啊。
估計二太太和三太太這會都在反省,怎麼就輸在了一個小輩手裡了。不僅輸了,還讓宋安然踩着她們的頭上,藉機立威。她們二人完完全全成了宋安然的墊腳石。
顏琴呆坐在房裡,“她竟然成功了,二嬸孃和三嬸孃竟然真的吃了這個啞巴虧?”
顏琴感覺很不真實。昨日宋安然弄出那個二十條規矩和獎懲制度的時候,她就不看好,認爲宋安然遲早要栽跟頭。要知道國公府可比宋家複雜了一百倍。
哪裡想到,一天之後,她就被打臉了,還被打得啪啪啪的響。
顏琴想不明白,宋安然的成功根本就不合道理。從來都沒有哪個新媳婦像宋安然這樣,一來就用粗暴直接的手段管家。
這種事情無論放在誰家裡,最終栽跟頭的都會是宋安然。偏偏宋安然就做成了在大家眼裡根本就不可能成功的事情。
顏琴頭痛。宋安然的做法顛覆了她十幾年的認知,嚴重點說,差點顛覆了她的三觀。也就難怪顏琴一臉苦惱,完全沒辦法做到心平氣和。
丫鬟在旁邊說道:“姑娘,少夫人成功打壓二太太和三太太,這不好嗎?少夫人是我們大房的人,姑娘又是大房的姑娘。大房好了,姑娘也能跟着沾光啊。”
顏琴苦笑一聲,“你不懂。”
“姑娘不說,奴婢自然不懂。”
顏琴嘆了一聲,“罷了,我就告訴你吧。原本我打算過段時間,就跟在大嫂身邊學着管家。可是如今你看看,大嫂這管家方式,我能學嗎?
大嫂有底氣,敢和二太太三太太對着幹,敢下二房和三房的面子。就算不成,還有大哥護着她。可是我算哪個牌面的人物?
等將來我到了夫家,我要是照着大嫂的管家手段管家,到時候只怕會撞得頭破血流。可是我不跟着大嫂學着管家,我就沒機會學會管家。
等到了夫家,一切都要從頭開始,那時候我得多艱難。只怕人人都要笑話我,堂堂國公府的小姐,竟然連管家都不會。哎,你說我該怎麼辦?”
丫鬟眼珠子一轉,“奴婢覺着姑娘想多了。少夫人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成功立威,可見少夫人的手段還是有可取之處的。
姑娘不如大大方方的跟着少夫人管家,凡是姑娘覺着有用的,就記下來。凡是覺着不合適的,姑娘看着就行,也別亂說話。
總而言之,姑娘跟在少夫人身邊學管家,總能學到一點有用的東西。”
顏琴想了想,笑了起來,“你說的對。之前是我糊塗了。我只要學着怎麼管家,旁的事情都不用操心,又何必去管大嫂用的手段到底是好還是壞。
不過我還是很佩服大嫂。之前我還以爲她會拿下面的僕婦立威,卻沒想到她直接拿二嬸孃三嬸孃立威。從今以後,這府裡的下人,都要在大嫂面前俯首稱臣陳,沒人再敢陽奉陰違。”
竹香院內,周氏從牀上坐起來,眼神晦暗不明。
夏嬤嬤站在旁邊像個鵪鶉。
周氏不輕不重地問道:“你說宋安然大獲全勝?”
“回稟夫人,是的。二太太和三太太都老老實實的交了五萬兩銀子贖人。”
“哈哈……”周氏喜笑顏開,大笑起來。
“不錯,有我當年的風範。這個宋安然,我之前是極看不起她的,仗着有點本事,眼高於頂,就沒將旁人看在眼裡。如今看來,她的確有資格看不起旁人。
孫氏和葉氏這兩個蠢貨,我還以爲她們有多大的能耐,結果在宋安然手底下才過了一招,就認輸了。
這兩個蠢貨,當年我管家的時候,她們沒少給我找事。如今我兒媳婦替我找回場子,不錯,不錯。”
夏嬤嬤暗自腹誹,以前周氏看不起宋安然,對着宋安然是各種嫌棄。如今見宋安然打壓了二房和三房,周氏又一口一口我的兒媳婦。周氏這種順杆爬的性格,有時候還真是讓人無語。
周氏齜牙,這麼精彩的大戲,她卻不能到現場看一眼,真是遺憾啊。她真想親眼看看孫氏還有葉氏吃癟的樣子。偏偏如今她被困在竹香院內,連院門都走不出去。
周氏想了想,對夏嬤嬤說道:“你去將少夫人叫來,就說我有話要問她。”
夏嬤嬤爲難,“夫人,這會少夫人還在打理內務,只怕走不開。”
今天發生了這麼多事情,宋安然肯定要善後,要想辦法安撫一下二房和三房的情緒。哪有空來見周氏啊。
周氏眼一瞪,“叫你去你就去,你哪來的那麼多廢話。”
夏嬤嬤無奈,只能去求見宋安然。
宋安然正忙着,空缺出來的位置需要及時派人填補。外院犯事的那些人,還需要請示一下國公爺的意見纔好處置。至於外院空出來的位置,同樣需要國公爺和顏宓的意見。
另外銀錢到手了,得計劃好怎麼用這些錢。國公府不差錢,可是國公府也沒有金山銀山讓人糟蹋。而且國公府還有十幾個姑娘小子還沒有成親,姑娘們的嫁妝,小子們的聘禮,這些都需要錢。
三房的三少奶奶也快生了,也要給新出生的孩子準備一份銀錢還有使喚的下人。就算三房不稀罕她宋安然安排的下人,宋安然也要做好準備。
總歸,該做的宋安然都會做。至於三房和三少奶奶會不會承情,宋安然不在乎。既然掌家,就得面對各種各樣的情況。
另外兩個月之後是國公爺的壽辰。要不要辦,大辦還是小辦,她身爲掌家人,都要拿出章程來,供顏老太太還有國公爺選擇。無論是大辦還是小辦,她也要留出一部分銀子預備着。
對了,馬上就要到端午節了。還要準備送到宮裡面的節禮,這可不能馬虎大意。親戚朋友,官場同僚,也都要送禮。
家中的下人,外面的管事,田莊上的人,顏氏族人,家將親兵護衛等等,每個人都要有一份過節的賞銀。族人那邊,還要準備一點布匹糧食,接濟一下日子過不下去的那些人。
這麼一算下來,這十萬兩銀子根本不頂用。還得另外拿錢出來貼補。
偏偏之前二太太和三太太管家的時候,沒有量入爲出。有錢的時候就可勁的花,沒錢的時候就找顏老太太哭窮,讓顏老太太開庫房救濟公中。
宋安然蔣需要花錢的地方一項項列出來,真照着二太太和三太太那樣管家,讓她們再管兩年,不,不需要兩年,等到明年就得寅吃卯糧。
宋安然皺眉深思,她在想生錢的門路。田莊和鋪面的收益,大致都算得出來。而且現在沒到交賬的時候,這個時候不能讓鋪子將預備週轉的錢交上來。
想來想去,只能在三條商路上下功夫。
現在西北安寧,沒有仗打,西北這條商路可以擴大一倍。主做棉布,鐵器,茶磚,糧食,從西北換回牛羊還有各類毛皮。
西南的商路,主做藥材生意。這門生意也可以擴大。
至於海貿,自然是怎麼賺錢怎麼來。
不過國公府的海貿只佔股份,並沒有真正參與其中。
宋安然將過去兩年海貿收入翻出來看了下,大皺眉頭。國公府在海貿上投入的原始資金是十萬兩,結果去年才收入十萬兩。這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海貿就算就沒一百倍的利潤,十倍的利潤是肯定有的。算上路上的損耗,算上船隻沉沒等等意外因素,也不至於十萬兩的本錢才換來十萬兩的利潤。
宋安然當即決定,將海貿本金抽出來,投到四海商行。讓國公府跟着四海商行一起賺錢。
不敢說讓國公府一年賺十倍,三五倍總是有的。有了海貿這筆錢,年底肯定能夠寬裕不少。
不過要抽回這十萬兩的本金,肯定要派人親自走一趟江南。
宋安然打算問國公爺還有顏宓分別要一個人,再加上朱敬的面子,等到了南邊,應該可以順利的將本金要回來。
宋安然在記事本貼上記下此事,等顏宓回來後,就要和他好好商量一下此事。
不過海貿收益要等到年底,甚至要到明年才見得到成效。目前要解決國公府的財政危機,還是得從西南和西北兩條商路上想辦法。
宋安然想着,可以將國公府名下的車馬行利用起來。有沒有可能,將車馬行辦成後世的快遞。
如果真的成功了,哈哈,這可是一大筆進項啊。
宋安然很是心動。
其實宋安然手頭上還有兩門來錢最快的生意。一個是白糖生意,一個是食鹽生意。
奈何白糖生意給了內務府,雖說宮裡面沒有明着說不準她經營白糖生意,可是宋安然不想和內務府起衝突。所以白糖生意,還是算了吧。免得給國公府招禍。
至於食鹽生意,那就是個要命的玩意。算了,算了,暫時還是別打食鹽的主意。
就算國公爺權勢滔天,也不能跟全天下的鹽商對着幹。要知道鹽商背後的利益鏈,可不是一個國公府能招惹的。
而且國公爺的權勢還沒有達到滔天的地步。
算來算去,就只能從藥材,布匹,茶磚,糧食等生意上入手,加上車馬行,應該還是又大有可爲。
關係到國公府的生意,宋安然不好用自己孃家那邊的人來打理。
宋安然打算讓顏宓給她推薦幾個得用的掌櫃,好好培養一番,說不定就是第二個朱敬。
宋安然將自己的思路一條條寫下來,修修改改,等忙了這些,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時辰。
見宋安然停筆,喜秋就對宋安然說道:“姑娘,夏嬤嬤還在廂房裡等着。”
“還等着?趕緊叫她進來吧。”
夏嬤嬤坐在廂房裡,一點都不着急。她不想回到周氏身邊伺候,情願幹坐在廂房裡消磨時間。所以宋安然過了一個時辰才見她,她不僅不生氣,反而覺着有些遺憾。宋安然怎麼這麼快就忙完了。
宋安然可不知道夏嬤嬤的想法,她招呼夏嬤嬤坐下說話,“瞧我忙的,都忘了時間。讓嬤嬤久等了。”
“不礙事。少夫人忙着管家,奴婢等一等是應該的。”
“多謝嬤嬤能夠體諒我。”宋安然客客氣氣地說道。
夏嬤嬤連連擺手,“少夫人太客氣了。是奴婢來的不是時候,差點打擾了少夫人。”
“嬤嬤不用如此緊張。嬤嬤來見我,是有什麼事嗎?”
宋安然笑着問道。
夏嬤嬤斟酌了一下,才說出自己的來意。周氏要見宋安然,想也知道不是什麼好事。
“原來是這事啊!”
宋安然挑眉一笑,“麻煩嬤嬤回去告訴夫人,就說我忙完這裡的事情就去見她。”
“奴婢遵命。奴婢這就告辭,不耽誤少夫人的時間。”
夏嬤嬤躬身退出,喜秋送夏嬤嬤出門,順便給了夏嬤嬤一個二等封賞。
送走夏嬤嬤,喜秋回到宋安然身邊,對宋安然說道:“夏嬤嬤最近老實了很多。”
宋安然笑着點頭,“如今周氏身邊就剩她一個老人了,她要是再不老實,就得去跟她的姐妹們作伴。”
關於竹香院的丫鬟一夜間消失的事情,大家都三緘其口,輕易不提起此事。喜秋也不敢問下去,怕問了不該問的問題,讓宋安然爲難。
忙到天將黑的時候,宋安然總算忙完了。這才起身去見周氏。
周氏從中午就開始等,等了一箇中午外加一個下午,纔等來宋安然。
這會周氏已經沒力氣生氣了,早在幾個時辰之前她就氣飽了。
見了宋安然來,周氏眼皮子一撩,冷漠地說道:“坐下說話吧。”
“多謝婆母。不知婆母叫兒媳過來,所爲何事。”
周氏用眼角餘光打量宋安然,宋安然長得是挺美的,五官標緻,氣質端莊。任誰第一眼見到宋安然,首先注意到的不是宋安然的美貌,而是被宋安然的端莊氣質吸引。妥妥的正室範。
別管周氏怎麼挑剔宋安然,她也得承認,宋安然長得極好,又有氣派,又端莊。不論家世,宋安然配顏宓是足夠的。
不過當一個人討厭另外一個人,無論對方多麼好,討厭就是討厭,不會因爲對方某個優點就變成了喜歡。
當然,宋安然也從來沒指望過讓周氏喜歡她。
周氏打量完了宋安然,這纔開口說道:“你今日落了二房和三房的面子,有沒有想過怎麼善後?你要是做不好善後的事情,到時候就別怪國公爺和老太太對你不滿。事情是你挑起的,你就得負責平息二房和三房的怒火。”
“多謝婆母關心。”宋安然笑道。
周氏冷着臉說道:“我不是關心你,我是擔心你牽連到大郎。你要掌家,你要立威,這些大家都能理解。結果你拿二太太和三太太立威,落她們的面子,樹立你的威信。
雖然二太太和三太太都是活該,可是二老爺和三老爺肯定不會這麼想。就算他們大度,他們能理解你的做法,但是他們肯定不會原諒你。
你得想辦法儘快平息此事。要是二房和三房藉機鬧起來,牽連到大郎和國公爺,我和你沒完。”
喲!竟然開始關心自己的老公和兒子了,真是難得。
宋安然偷笑一聲,不管周氏此舉究竟有什麼用意,但是周氏的這番話是對的。她落了二太太和三太太的面子,讓她們將錢吐出來,也就等於得罪了二房和三房。不說二房和三房的姑娘少爺,單說二老爺和三老爺,他們得知此事後肯定不會高興,心裡頭十有八九要記恨上她。
她要是不盡快平息二房的怒火,二老爺和三老爺改日在公事上給國公爺還有顏宓製造點麻煩,也是讓人惱火得很。
更狠一點,他們對外宣稱大房打壓二房三房,逼得二房三房要典當傢俬才能過活。
此事一旦鬧起來,縱然二房和三房名聲臭了,大房也得跟着倒黴。說不定那十萬兩銀子還得倒吐出來,還給二房和三房。
這種情況宋安然絕對不會允許。宋安然可以不在乎十萬兩銀子,但是她在乎這十萬兩所代表的意義。這十萬兩代表着她宋安然的勝利,說什麼也不能還回去。
一旦還回去,今日所做的一切都成了一場笑話。以後宋安然再難壓服府中的下人。
宋安然想了想,直接對周氏說道:“多謝婆母提醒。此事我有考慮過。國公府在南邊的海貿,每年收益有限。兒媳打算將本金抽回來,投到四海商行。
不敢說一年賺多少,肯定要比放在南邊幹佔股份要強。另外,我打算將二房和三房也來過來,讓他們都投點錢。這樣一來,等到分紅的時候,二房和三房也能得一點零花錢用。”
周氏眉眼緊皺,“四海商行是你自己的生意?”
“我能說上話。”宋安然含蓄的說道。
周氏倒吸一口氣。她和別人一樣,一直以爲四海商行是宋家的產業,沒想到宋安然纔是真正的話事人。
周氏笑了笑,“拿你的私房還貼補二房和三房,你可真大方。有這好處,怎麼不想想留給自己將來的孩子。二房和三房都是貪得無厭的,容他們在國公府生活,已經是我們大房格外開恩。他們還想跟着佔便宜,這世上哪有那麼好的事情。”
周氏這是心疼錢了。
宋安然笑了起來,“婆母誤會了,兒媳是大方,可是還沒大方到拿自己的錢去貼補二房和三房。我說了,二房和三房投錢,年底分紅,更多的就沒了。
另外老太太還在,那什麼大房格外開恩,容二房和三房在國公府生活這話,兒媳勸婆母以後還是別再說了。老太太要是知道了,估摸着得恨死婆母。”
周氏眼裡噴火,宋安然還敢教訓她,真是反了天了。
宋安然毫無懼色的面對周氏的目光。
周氏怒氣衝衝地說道:“你不說,老太太又怎麼會知道我說過這樣的話。”
宋安然笑道“婆母,這裡可不止兒媳婦一個人。誰能保證隔牆沒一兩隻耳朵正豎着。”
周氏冷哼一聲,“你倒是懂事。既然這麼懂事,怎麼就幹出這種蠢事。今日你是贏了,結果你還得吐血安撫二房和三房。你就不覺着窩囊。”
宋安然挑眉一笑,“就算兒媳換做別的方式立威,婆母真以爲兒媳可以不用得罪二房和三房嗎?婆母當年也是管家太太,就應該知道得罪二房和三房,不過是遲早的事情。
這種事情寧早勿晚,免得尾大不掉,積重難返。所以兒媳不覺着窩囊,兒媳也不認爲自己蠢。兒媳只是做了該做的事情,用最短的時間掃清所有障礙。
從今以後,除卻老太太,國公府上下就是我的一言堂。我想怎麼描繪國公府就怎麼描繪,誰都沒本事阻攔我。
比起給二房三房的那點分紅,兒媳的收穫是二房三房的十倍百倍。婆母,現在你還覺着兒媳是做了一件蠢事嗎?”
“你說這話爲時過早。等過個半年一年,你真做到一言堂,我就服你。到時候我也不爲難你,更不會挑剔你。我自會和你好好相處,做個慈愛的婆婆。”
周氏鄭重其事地說道。
宋安然似笑非笑地看着周氏。等到她一言堂的時候,周氏的態度她還需要在意嗎?
周氏狠狠瞪了眼宋安然,別得了便宜還賣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