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帝都 072 元缺之怒!
“皇上?”
歐陽烈揮揮手,示意那人退下,他現在需要安靜。
那人什麼都不再說,默默地消失於臨時的書房裡。
望着還沒有畫好的畫像,歐陽烈伸手輕撫着畫像的輪廓,低喃着:“皇兒,會是真的嗎?你會是夜千澤的妻子嗎?如果是,你教父皇怎麼辦?”他有雄心壯志,盼着一統天下,絕對不會甘於一國之君。雖說他現在爲了玉鈴蘭還沒有展開猛烈的攻擊,但也是遲早的事兒。他目前最想做的就是求得玉鈴蘭的諒解,希望玉鈴蘭能跟了他,這樣他就不用那麼難做了。如果玉鈴蘭一直都不肯原諒他,一直不肯跟他,那他只能與她再次在沙場上戰個你死我活,如今他讓歐陽灝在京中監國,也等於是把國家交給了歐陽灝,一旦他死於玉鈴蘭的手裡,他歐陽家的男兒們就會繼續他的意向,爲一統天下而戰。
但現在又扯了一個同樣生在皇家的女婿出來,他這一生中真正虧欠的人只有女兒。萬一夜千澤的那個小農妻真的是他的女兒,他該怎麼辦?
傷了夜千澤,女兒要是知道了,還會原諒他嗎?會認他嗎?可兩軍交戰,又豈沒有傷亡?如果他不幸地被夜千澤傷了,女兒知道真相,會不會影響到女兒的夫妻感情?
唉,糾結呀,傷腦筋呀。
偏偏一切都還是猜不出,他還沒有見到真正的女兒,也無法確定夜千澤是不是自己的女婿。
長嘆一聲,歐陽烈微微地閉了閉眼,決定一切依舊,就算夜千澤是他的女婿,他也好趁機會看看女婿的才能,不是嗎?
寒初藍並不知道自己已經成了另外一些人的糾結,在元缺走後,她關心地問着星月,“星月,你沒事吧?”
星月昨天晚上只受了一點皮外傷,但剛纔被元缺傷及內臟,受了內傷,此刻臉色有點白,在元缺走後,她整個人都軟了下來,靠在門身上微微地喘息着,額上冒出些許的汗珠,也有太多的問題想問寒初藍,元缺說寒初藍的被子被人下了什麼毒,這是怎麼回事?怪不得他們在外面與元缺的手下交手時,忽然看到寒初藍房裡的窗子被打開,隨即便看到一張被子扔出窗外,把他們都嚇了一大跳,以爲元缺把寒初藍……
“世子妃,我沒事。”
寒初藍不相信,她的傷經過元缺處理後,感覺好了很多,她下牀走到門前把星月扶到桌前坐下,關心地問着:“你受了內傷?剛纔忘記向元缺討要治內傷的藥了。”
星月笑了笑,“世子妃,我沒事,調息調息就好了,代大師那裡也有良藥。只要世子妃沒事就行了。元缺的藥,是不可能給我們的。”能給世子妃就很不錯了。“世子妃,元缺說你又被人下了毒,這是怎麼回事?”他們一直盯着那些訪客,還是被人向世子妃下了毒。想到元缺對那種毒藥的描述,星月就覺得頭皮發麻,如果不是元缺剛好回來了,世子妃就會……他們如何向遠在邊境作戰的世子交待?
寒初藍把事情說給星月聽,她自己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白天來看她的人太多,很多人都在牀邊坐下過,現在還真不知道會是誰給她下了毒。元缺說這種毒與她在回京的路上中的那種毒差不多,應該會是同一夥人。
這一次讓她抓到真兇,她也就等於抓到了上次的真兇了。
星月聽了後,神色沉凝,倒是不再說什麼。
寒初藍把元缺贈送的止痛藥倒了一顆給星月服下,先讓星月止痛再說,她自己也服下了一顆,否則今天晚上難以睡個安穩覺。
寒初藍扶起她,要把她扶回房裡。
“世子妃,我沒事了。”星月拒絕讓寒初藍送自己回房,寒初藍也還是個傷者。寒初藍還想知道其他人是否有事,星月像是猜到她心裡想着什麼似的,安撫着:“世子妃也不用擔心,元缺的人只是擋着我們,不讓我們近前,並沒有痛下殺手。”就她倒黴一點,被丟進房裡,元缺那樣一揪一甩一拂,就讓她受了內傷。那人的武功真的無法測量,以她的估算,應該和代青不分伯仲了。
“屬下等也沒用,擋不住元缺。”星月愧疚地說道,世子妃已經嫁爲人妻,是世子的心頭肉,卻還要被一個外男闖入房中,雖說是爲了醫治世子妃,但那樣也是不妥的,萬一傳出去,世子妃真的是跳進黃河裡也洗不清。也是因爲這樣,剛纔他們在打鬥中都儘量不發出響動,害怕驚擾了王府的其他人,損害了世子妃的聲譽。
寒初藍苦笑一聲,“星月你也別自責了,千澤在,都擋不住他。誰叫我倒黴,招惹上他了。”
星月看着她,撇開敵對的立場,星月覺得元缺對寒初藍也是一片深情,元缺的爲人他們也清楚,能得到他的青睬,對絕大部份的女性來說都是幸運的,不過對於寒初藍來說,的確是一種壓力,是精神上的負擔,也是倒黴,畢竟寒初藍嫁作他人之妻了。
早在元缺出現之前,寒初藍就已經嫁給了夜千澤。
星月並沒有替元缺說好話,也不可能替元缺說話,在他們的心裡,寒初藍只能是他們主子的妻子!默默地看了寒初藍兩眼後,星月就自己離開了。
重新回到牀上,寒初藍忽然緊緊地抄起了枕頭,緊緊地抱在懷裡,也無視後背上的傷口,躺在牀上,閉上雙眸,低喃着:“千澤,如果時光能倒流多好呀,咱們永遠在張家村裡過着男耕女織的平淡日子。”可惜,在知道夜千澤的真正身世後,她就知道自己不能那般自私。
微微地咬起銀牙,寒初藍霍然地睜開大眼,握緊了右拳頭,自己給自己打氣,“寒初藍,加油!”
……
地道里,紅影瞟着整個人枕在大蟒蛇身上的代青,枕頭是什麼時候被代青弄進來的,誰也不知道,猛兒和輕風還不見蹤影,反正代青也不怕別人會宰了他的寵物。“你不出去瞧瞧?”
代青閉着的雙眸都沒有睜開,淡冷地應着:“有什麼好瞧的,出去就真能瞧上了嗎?是元缺來了,那小子回來了,一回來就知道藍兒受傷,是來看望藍兒的。藍兒這次傷得有點重,他能來看藍兒,藍兒的傷也就不用我去擔憂了。”
紅影哼着,諷刺道:“我怎麼瞧不見你在擔憂藍兒的傷?別忘了藍兒的傷都是你害的。”
代青還是淡冷地應着:“我也是爲了藍兒好。”
“沒見過有你這樣的師父。”
“紅玉,你能不能換一句說詞?”代青總算睜開眼,瞟了紅影一眼。
紅影嘲笑着:“怎麼,我說說也不行了?公主要是在,還會把你的皮都扒了呢。”
提到上官紫,代青神情變得溫柔起來,紅玉瞧着他一瞬間變得溫柔的神情,心裡刺痛,卻也只能無奈地嘆息。“公主要是還活着,估計也會這樣做的。”
紅玉不說話了,她雖然是宮裡唯一不嫉妒上官紫的人,也算是和上官紫交好,但她對上官紫也不算十分的瞭解,事實上,上官紫的心思如同海底針,就沒有幾個人能看透,能摸清的。如今這樣的局面,她總覺得是上官紫用她的生命去佈下的一個局中局,所有人都被她擺在局中,成爲一盤棋,每個人的走動,就等於是調動棋局,最後誰勝誰負,還是個未知數。
“時候不早了,你回去吧,不要老是跑出來,被別人發現了,你的下場會很慘。”代青又閉上了雙眸,淡冷地下了逐客令。
紅玉畢竟是宮裡的貴人。
紅玉站起來,深深地看了一眼代青,她冒着危險老是跑出來,不就是想多看他一眼,她一片深情拋在他的身上,如同落花遇到了流水。他是多情人,一生的深情都給了上官紫,她何償不是個多情人,真愛給了他。他沒有結局,她也沒有結局。
或許,有一天,彼此之間都會拋開感情的糾葛,成爲真正的藍顏知己吧。
扭頭,紅玉默默地離開了地道。
地道里恢復了安靜。
……
隔天。
金鑾寶殿上,夜無極着龍袍,頭戴皇冠,端坐在龍椅上,夜沐則坐在殿下的右手邊。滿殿的朝臣,就只有夜沐有資格坐着,其他人包括楚王和陳王等人都只能站着。
夜無極望一眼夜沐,俊臉上擺出了一臉的關切,問着:“攝政皇叔,關於嫂嫂遇襲之事,不知道皇叔追查得如何了?”
滿殿朝臣都望向了夜沐。
寒初藍深夜遇襲一事,整個帝都都知道了。
不管知不知情,大家都很清楚,這不過是皇權之爭的陰暗手段。但身爲朝臣,他們又不敢胡說八道。是夜沐心腹的大臣都義憤填膺,向夜沐提出一定要嚴懲兇手,襲擊寒初藍就等於是襲擊夜沐,是有人對夜沐這個攝政王有所不滿。
夜沐的政敵們則亮着雙眼來看好戲,甚至覺得很可惜,那些殺手怎麼不是襲擊夜沐呢?襲擊一個小小的世子妃有什麼用?
夜宸也是一臉的關切,問着夜沐:“沐皇弟,查得怎樣了?”
夜沐先是朝夜無極拱了拱手,客氣地道着謝:“謝謝皇上關心。臣雖然還沒有查到是誰襲擊了藍兒,不過藍兒倒是記住了兇手的樣子,並把兇手的樣子畫了下來,皇上,請看。”
夜沐說着就從自己的衣袖裡取出了他早就給夜無極看過的那幅畫像,由夜無極身邊的太監首領接過了畫像,再轉遞到夜無極的面前,夜無極接過畫像,打開畫像認真地看了一遍,然後炯炯地注視着殿下的羣臣。聽說寒初藍畫出了兇手的樣子,朝臣們都低低地私語起來,此刻看到少帝炯炯地望向了他們,大殿中立即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到。
夜無極把畫像遞給太監首領,淡淡地說道:“公公看看這兇手,是不是瞧着有點眼熟,像一個人?”
那個太監首領恭恭敬敬地從夜無極的手裡接過了畫像,一看畫中灰袍,也覺得眼熟,再細看,有點兒震驚,正想望向兵部侍郎,夜無極卻在這個時候吩咐着:“把畫像給諸位愛卿看看吧,讓大家都來認認這位兇手到底是誰。”
“是。”太監恭敬地拿着畫像走下殿來,拿着畫像走到每一位大臣面前,讓每位大臣看過畫像,大家在驚訝於寒初藍與衆不同的丹青手法時,也在驚訝畫中的灰袍,雖然戴着半截的銀色面具,掩去了大半的面容,但那雙眼睛卻沒有遮住,被寒初藍畫得栩栩如生,再有那沒有被遮去的臉,連線條都被勾畫得清清楚楚,一見之下,所有人都覺得眼熟,然後不由而同地把視線投向了兵部侍郎段大人。
輪到段大人看的時候,他也吃驚於在那麼黑暗的光線下,寒初藍竟然還能看清楚他的樣子,並且畫下來,他顯得相當的淡定,看完後什麼也沒有說,連和夜宸交換一下眼神都沒有。
不過是一幅畫,能證明什麼?
所有人都看過了畫像後,夜沐才淡冷地開口:“皇上,各位大人,想必覺得兇手與某人長得很像吧。”
大家又把視線投向了段大人,段大人在這個時候可不能沉默,連忙站起來,惶恐地替自己辯解着:“皇上,攝政王,臣與世子妃無冤無仇,臣怎麼會在三更半夜不睡覺跑去偷襲世子妃?再說了臣膽小怕事,就算給臣一萬個膽也不敢偷襲世子妃呀,還望皇上和攝政王明鑑。”
夜沐扭頭盯着他,“段大人,本王又沒有說你長得和兇手很像,你這麼急着辯解做什麼?”
段大人一塞,隨即又趕緊答着:“下官瞧着兇手的畫像是與下官有幾分的相像,攝政王剛剛又說兇手與某人長得很像,這不是在指下官嗎?下官不能不辯解呀。但下官可以向天發誓,下官真的沒有襲擊過世子妃,下官一來沒有這個膽,二來也沒有那麼好的身手。還請攝政王明鑑!”
“段大人在事發的時候,在做什麼?”
夜沐問着,分明就是認定了段大人就是兇手。
段大人淡定地答着:“下官自然是在府上休息,半夜三更的,不休息還能做什麼?”
“有誰能爲你作證,作證在前天晚上,子時過後,你還在府上睡着的?”夜沐再問。
段大人神色依舊不變,恭敬地答着:“下官那天宿在夫人的房裡,夫人能替下官作證。”
“尊夫人萬一包庇你呢?”
段大人變了臉,“攝政王如此的盤問下官,是否就認定了下官就是兇手?”
夜沐冷笑,“本王就是認定你就是兇手!來人,給我拿下這個殺人兇手!”
立即有御前侍衛進來,就要把段大人拉走,段大人立即撲跪在殿下,衝着夜無極喊着冤枉,“皇上,臣是被冤枉的,攝政王憑着一幅看不清面目的畫像就認定臣是兇手,過於武斷,求皇上替臣作主!”
平時與段大人交好的幾位大臣也覺得夜沐憑一幅畫就認定段大人是兇手,有點武斷,一一站出來替段大人求情,夜宸也替段大人說了幾句話,他望向夜無極,說道:“皇上,雖然兇手的畫像是像段大人,但也不能說就是段大人呀,藍兒遇襲身受重傷,臣也生氣,也心疼,但也不能隨便地冤枉好人呀。”
夜無極擡手,示意殿下衆人不必再爭論,他望向段大人,沉聲說道:“段愛卿既然是清白的,還怕什麼?攝政皇叔如今也只是懷疑,拿下段愛卿不過是交由刑部審查,只要段愛卿清清白白的,想必刑部也會還給段愛卿一個清白的。拿下吧!”
最後三個字,便告訴了滿殿文武,夜無極此刻是站在夜沐這一邊的。
刑部的人有三分一是夜沐的,三分一是少帝的,三分一是中立的。段大人被移交刑部,等於是死路一條。
“啓稟皇上,國舅求見。”
御前侍衛還沒有上前拿下段大人,又有一名御前侍衛進殿來稟報。
夜無極沉沉地答着:“宣!”
“宣國舅進殿見駕!”
“宣國舅進殿見駕!”
一聲聲的宣見傳出九重宮闕。
片刻後,一身白色錦衣華服的元缺走進了大殿之中,他的臉上依舊掛着那抹淡淡的笑容,眼神看似溫和卻又如同無底洞一般,深不可測,不管是誰與他對視,只會迷失自己,也探不到他的心思。
“元缺見過皇上。”元缺裝模作樣地給夜無極行了一禮,他沒有自稱臣,因爲他在朝中沒有任何的職位,雖說國舅也算是臣,但他就是不稱臣,反正也不會有人在意他自稱什麼。
夜無極溫聲說道:“舅父不必多禮了,快快請起。”心裡卻在嘀咕着,舅父是什麼時候回京的?他的人竟然一點消息都沒有收到。
元缺謝恩後才站起來,他站起來後,像是現在纔看到御前侍衛似的,問着夜無極:“皇上,發生了什麼事?御前侍衛怎麼在此?”
夜無極答着:“沒事。”隨即他又低沉地命令着御前侍衛:“你們還在等什麼,還不把段大人拿下,押送刑部!”
元缺淺淺地笑睨着坐在龍椅上的外甥,外甥是在心虛,還是在逃避?寒初藍遇襲受傷的事,全帝都的人都知道了,外甥以爲他剛剛纔回來嗎?就算他是剛剛回來,他的人也會把帝都發生過的事情,一一告訴他。只要是他問及的那個人,事無大小,他都能知道。
夜無極接收到元缺的淺笑,心裡明白瞞不過舅父,他也不過多地解釋,一會兒退朝後舅甥倆私底下再說吧。
“皇上,元缺能多嘴地問一句,段大人這是怎麼了?”元缺說話的同時,還叫住了御前侍衛,不讓御前侍衛把段大人帶走,他笑中帶着銳利的眼神落在段大人的身上,就是這個人傷了寒初藍!他都還捨不得動寒初藍一根毛髮,這個人竟然往寒初藍身上劃下那麼多刀!
夜無極微閃一下黑眸,才答着:“舅父,昊哥哥的世子妃在前天晚上進宮給皇祖母做湯,出宮的時候遭遇不測,受了點傷。朕已經命令全城搜捕,一定會把那些膽大包天的兇手捉到,嚴懲的。嫂嫂記住了兇手的樣子,畫下了兇手的畫像,段大人剛好像那個兇手,所以朕命御前侍衛拿下段大人。”
段大人再次跪下喊冤。
“皇上,畫像能給元缺看看嗎?”
夜無極示意太監把畫像拿給元缺,元缺拿着畫像走到了段大人的面前,段大人連聲說道:“國舅爺,下官是被冤枉的。世子妃遇襲受傷,下官也很難過,也很氣憤,那些殺手真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連攝政王的嫡長兒媳都敢下手。但此事真的與下官無關呀,攝政王憑着一幅畫像就武斷地認定下官是兇手,下官真的冤枉呀!”
元缺看看畫像,又看看段大人,笑着:“段大人,你要不要戴個銀色面具試試?這畫像上的兇手戴着面具的,段大人沒有戴着面具,還真的不能斷定段大人是兇手,嗯,的確有點冤的。”元缺一邊手鬆開了畫像,然後探入另一邊手的衣袖裡,拿出了一副銀色的面具,把那副銀色的面具遞到段大人的面前,笑眯眯地說道:“段大人,試試看,合不合適。”
段大人一看那副面具,眼裡迅速地掠過了意外,不過他依舊淡定地跪着,也不接元缺遞來的面具。元缺乾脆就自己動手把銀色的面具往他的臉上套去,段大人氣憤地叫着:“國舅爺,你這是在污衊下官。”
“段大人不是說自己被冤枉的嗎?既然行得正坐得正,還怕戴一戴這面具嗎?”元缺淺笑地睨着段大人,段大人又語塞,再環視朝中的大臣,每個人都盯着他看,趁他分神之機,元缺動作迅速地把面具往他的臉上套上,面具一戴上,元缺再豎起了那幅畫像,問着衆臣:“諸位覺得兩個人像不像?”
“像!”
“國舅爺,你……”
段大人氣恨地扯下了面具就往地上扔去,憤恨地說道:“皇上,臣是冤枉的,皇上怎能任由國舅污衊臣,臣雖然低下,也是朝廷命官!”
元缺冷笑起來,居高臨下地瞪着段大人,冷笑地說着:“段大人,你還想狡辯到什麼時候?襲擊寒初藍的兇手就是你!這副銀色面具你是不是覺得很熟悉?這是從你的書房裡書架上的暗櫃裡搜出來的,你是不是說前天晚上你和你家夫人一起休息?要不要帶上你家夫人來問上一問,前天晚上你去了哪裡?”
段大人氣憤地反駁着:“下官不知道國舅爺在說什麼。”
元缺笑,“你很快就會知道我在說什麼的了。把他帶下去,他暗殺攝政王府世子妃一事,所有證據自會有人送至刑部。”
段大人臉色微微地變了變。
都說元缺的信息網在大星王朝稱第二就沒有人敢稱第一了,不僅僅是在大星王朝,在當今天下,元缺的信息也是十分的靈通,他一旦想查什麼事,就沒有他查不出來的,就算用的時間長一點兒,他也會把真相挖出來。
難道元缺真的掌握到他行兇的證據了?
所有人都明白過來,段大人就是那個偷襲寒初藍的兇手,至於爲什麼偷襲寒初藍,估計是衝着攝政王的吧,段大人早就不滿攝政王還在獨掌大權,不讓少帝完全親政。元國舅都出手追查了,沒有證據,元國舅絕對不會這樣說的。只是,大家不明白元缺怎麼會幫着夜沐?望向龍椅上的少帝,衆人又恍然大悟,是少帝要藉此機會除掉段大人,表面上段大人是向着少帝的,但他僅用數年時間就從九品京官爬到兵部侍郎這個職位,少帝覺得他有手段,忌着呢。最主要的是段大人是與楚王交好的幾位大臣之一,少帝如今最忌的便是自己的幾位皇叔,凡是與幾位皇叔交好的大臣,一旦沒有利用價值了,或者利用價值不大,少帝隨時都會犧牲他們。
“拿下!”
夜沐冷冷地命令着。
御前侍衛第三次上前來要架走段大人,段大人忽然拍開兩名御前侍衛,就朝殿外逃竄。
元缺淡淡地笑了起來,早就知道段大人會逃的。
一揚手,一排銀針朝段大人追扎而去,他的人影也在一瞬間閃出大殿,讓人驚歎他的身法之快。
段大人避開了元缺的銀針,但在殿外被御前侍衛攔住,他也再無所顧忌,大開殺戒。所有人都追出了殿外,看到剛纔自辯說沒有好身手的段大人,武功竟然出奇的好。
夜宸也是一臉的錯愕,像是第一次認識段大人似的。
冷不防段大人撲向了衆人,大家嚇得趕緊逃竄,誰想到段大人卻是撲向夜宸,一副要殺夜宸的樣子,夜宸與他交了幾招手,不敵,便被他擒住當人質。
“你們都別過來,否則我就殺了他!”
段大人一手勒住夜宸的脖子,作勢就要劈死夜宸的樣子。
夜宸的臉都綠了,怒道:“段大人,枉本王平時那般的信任你,你竟然傷害本王的侄媳,如今還要傷害本王,說,是誰讓你這樣做的?”
“你閉嘴!我不過是在利用你往上爬,你以爲我想與你們這些無情的人來往嗎?”段大人冷笑着。
“放了他!”
夜沐冷冷地命令着,“段大人,你跑不掉的了。”
夜無極也命令着:“立即放了朕的皇叔,朕可以留你全屍。”
段大人冷笑着,“全屍也是死,碎屍萬段也是死,我不怕,我恨你們這些無情的人,我要把你們一個個殺光!哈哈哈!”說着,他就要掌劈了夜宸,元缺衣袖一甩,又是一排銀針刺向段大人的掌心,不過是眨眼之間,銀針就飛到眼前了,段大人趕緊縮手,元缺強大的內力再運於衣袖之中,形成了勁風,把夜宸與段大人都甩飛,夜宸隨即被夜沐救回,段大人則跌落在不遠處的地面上,元缺如影如隨,閃身近前,手掌在段大人身上來回地拍點着,等他收手的時候,段大人就像一團爛泥似的,癱軟在地上,痛苦又恨恨地瞪着元缺。
“他的武功已經被廢,把他帶下去,交給刑部!”
元缺沒有當場就要了段大人的命,是想通過段大人挖到幕後的黑使。
他敢說段大人背後還有一個更大的靠山,那個靠山暫時還沒有流露出痕跡來。昨天一個晚上的時間,他能查到的便是段大人在前天晚上並不在段府,還在段府的書房書架的暗櫃裡找到了銀色的面具,可以斷定段大人就是灰袍。
侍衛們拖着如同死狗一般的段大人走了。
元缺淡淡地瞟了一眼夜宸,又望一眼夜無極,朝夜無極拱拱手,說道:“皇上,元缺先告退,不打擾皇上上朝了,望春風亭下。”說着,他收回自己的銀針,大步地離去。
夜宸還想着向他道謝,都來不及說。
夜無極明白自己這個舅父不是現在纔回來的。而是早就回來,連段大人作案的證據都查到……望春風亭下,舅父是說在望春風亭下等着他,段大人被廢交給刑部,是死路一條,這是舅父在替寒初藍討還公道,再在望春風亭下等他,不就是要指責他保護不周嗎?
……
望春風亭下,元缺在撫琴,不間斷地撫着同一首曲,便是《鳳求凰》。
四周圍,半個人影都沒有。
誰都不敢出現在這裡,元國舅心情不好。
夜無極退朝後,小心地往望春風走來,在進亭之前,他低低地吩咐着自己的近侍:“去,找太后。”
那名近侍點頭,扭身就走,誰知道背後生風,他還沒有明白過來,人就飛了,是被大掌拍飛的。
“啊!”
那名近侍被元缺拍飛,掉在一棵樹上,倒懸在樹梢上,來回地晃盪着,嚇得他臉色蒼白如紙。
“舅父!”
元缺抄起那把琴,用力地朝石桌上一摔,琴身斷裂爲兩半,琴絃全斷,掉在地上。
“舅父!”
夜無極都變了臉。
他的舅父要發飆了!
元缺冷冷地剜着他,冷冷地說道:“在我離京前,我對你說過了什麼?你就是這樣保全她的嗎?舅父爲你當跑腿,不過是拜託你保護她,你都做不到嗎?”
夜無極無辜極了,“舅父,極兒真的不知道,極兒又不像舅父那般有着狗鼻子,什麼味道都能聞得出來。”
元缺冷笑着:“好,這一次,你不知情,那上一次呢?”
夜無極裝糊塗,“哪一次?”
“要不要舅父把你丟進冷宮附近的湖裡洗個澡?”
夜無極在心裡暗驚,連寒初藍在宮裡遇險一事都知道了!面上,他還是委屈地說道:“舅父,那件事也怨不得極兒,極兒後來知道的時候,立即帶人去救嫂嫂,極兒恨不得自己跳下湖底去找。”
“等你救她,她都被冷成了殭屍!你知不知道她怕冷,那個時候,湖水還是冰的。”
“極兒不知道嫂嫂怕冷呢,舅父又提醒極兒不要去注意嫂嫂。”
元缺瞪他。
“好,這兩件事都怪不得你。極兒,舅父可以很坦誠地和你說,你的皇位,舅父一定會想盡辦法讓你坐穩,攝政王府的人,只要你不想留,舅父都可以幫你全都剷除掉,唯獨寒初藍,舅父不准你動她一根毛髮!”
夜無極小聲地應着:“朕也不想傷了她,她受傷,朕心裡也痛着呢。”
“你在嘀咕什麼?”
夜無極連忙答着:“極兒說,舅父這樣做值得嗎?嫂嫂已經是昊哥哥的妻子了。”
元缺眸子深沉,“值不值得那是舅父的事!”不管她是誰的妻子,他都要她好好地活着!
閃身,他如同鬼魅一般在亭下轉了一圈,夜無極只聽到掌風呼呼,等到耳邊清靜時,元缺已經飄出了亭外,夜無極正在詫異之際,忽又想到什麼,趕緊跟着飄出亭外,隨着他的飄出,望春風亭轟然倒塌,支撐着這座涼亭的柱子全都被元缺震斷。
轟一聲巨響。
夜無極望着轟然倒塌的望春風亭,一張臉變了又變。
元缺看都不看,大步離去,淡冷的話飄回來:“極兒,舅父的琴斷了,麻煩你幫舅父把琴修一修。三天後,舅父再進宮取琴。”
夜無極的臉都綠了。
元缺的琴被他自己摔斷了,卻要夜無極幫他把琴修好。
夜無極綠着臉嘀咕着:“瘟神,瘟神。”
“皇上沒事吧?”
夜無極身邊的隱身暗衛高手現身,關切地問着。
夜無極扭頭就剜了暗衛一眼,沒好氣地應着:“沒瞧見朕好好地站在這裡嗎?”隨即,他又俊臉一垮,趕緊撲向那堆爛成一團的亭下,扒開碎瓦,碎磚與泥土,尋找着元缺那把琴,瞧見暗衛還站在那裡,他罵着:“還不來幫朕找琴,修不好舅父的琴,咱們都得吃不完兜着走!”
有這樣一位舅父,是他的幸,也是他的不幸!
暗衛趕緊過來幫忙。
琴本來就被元缺毀了,再經受涼亭倒塌的壓倒,被毀得不成樣子了。扒出來的時候,夜無極捧着被毀得不成樣子的琴,一張臉又綠得不能再綠了。
瘟神!舅父真的是瘟神!
毀了他的涼亭不說,還要他修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