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5 (無題)
狠狠地瞪了一眼老是拿着夜錦英來威脅自己的元缺,歐陽易擠出一句話來:“你真不是個男人!我該慶幸她嫁的人不是你!”男人之間的問題,男人來解決,不要老是把女人扯進來,勝之不武。如果元缺是他的妹夫,那就倒黴了,咽都咽不下去。
元缺臉色微黑。
歐陽易懶得再理他,撇下元缺扭身回酒樓去了。
夜錦英的手受了傷,他要去關心關心。
等等,剛纔元缺對他說了一句什麼話?他的女人?夜錦英是他的女人?
歐陽易的腦裡立即飄過了夜錦英那張平凡無奇的臉,又覺得自己對夜錦英的確很關心,很在乎,並不討厭元缺那般說,他眸眼放柔,也行,找回了妹妹,到時候妹妹連同妻子一起帶回國,風光歸故里!
元缺對夜錦英說過的話,夜錦英想辦法轉述給寒初藍,寒初藍聽後只是抿了抿脣,什麼話也不說,也沒有任何動作,更不會去找元缺。
她從外面回來後的當天晚上,代青就把她抓去練武,她說她傷未好,代青駁她一句:“傷未好乾嘛跑出去?能跑出去就代表傷好了。”
寒初藍開始嚐到了跑出去的苦果。
代青這個師父比起星月要殘酷得多。
星月也會說寒初藍練武練得不好,但她畢竟不敢強逼,或者無視寒初藍的勞累,怎麼說寒初藍都是他們的夫人。代青就不一樣了,他找來了一條軟軟的鞭子,寒初藍練不好,他一鞭就揮來,寒初藍一開始反應不夠快,捱了他不少鞭子,身上的舊傷未好,新傷又來,挨鞭子不說,還要被代青罵得狗血淋頭,一招一式都要練到代青滿意爲止,才允許她回府休息。
吃了幾天的苦頭之後,寒初藍的反應在代青的鞭子抽打下,變得越來越靈活了,代青想抽她,也越來越難了。
代青便開始變着法兒追着她抽,藉機教她如何與人交手,如何出手還手,如何逃命。
在她身上的傷好轉了,白天,她便要去管理醉紅塵,還有上官紫名下其他店鋪,她自己的食福酒樓,她基本上沒有再花過心思了,元缺雖然威脅過夜錦英,說寒初藍不去找他,十天後,食福酒樓就會自南城區消失,他是有這個本事讓食福酒樓消失,但到最後,他終是沒有狠下心去讓食福酒樓消失,怎麼說都是寒初藍在帝都的第一份產業。
而元缺那一天的找茬,對夜錦英來說,其實算得上因禍得福,歐陽易除了追問與寒初藍有關的一切問題,便是纏着夜錦英,對她極好,當然了,還因爲夜錦英的廚藝也是越來越好,可夜錦英很忙,一般情況是不會再下廚的了,對於擁有吃貨王爺之稱的歐陽易來說,那是極大的損失,爲了能吃到夜錦英做的飯菜,他只能做盡牛馬之事。
夜錦英對歐陽易的態度依舊,歐陽易查到了她的真正身份,還一併把她替身死於毒蛇之口的事情都告訴了她,夜錦英只是沉默了幾天,並沒有多說什麼。
爲了不讓夜錦英誤會他對寒初藍有什麼,歐陽易隱晦地告訴夜錦英,他找寒初藍的原因,也不知道夜錦英有沒有理解透徹,反正夜錦英偶爾會好心地給他做些好吃的。
醉紅塵在寒初藍的管理下,也在慢慢地好轉。其實醉紅塵的地段並不差,不過是缺了好廚子,代青調來的懂些廚藝的暗衛,再經寒初藍指教一番,也能擔當醉紅塵的廚子了。汪海再把原先的廚子和小二全都換掉,醉紅塵便開始拉回一些客源。
寒初藍要求汪海在三個月後讓醉紅塵擺脫困境,就算不能賺錢,也不能虧損。先擺脫靠着其他店鋪調資金過來過日子再說,只要不再需要其他店鋪資助,對整體來說也算是賺錢了。
京城郊外的田地,租期滿了的八十畝地,也在寒初藍的安排下,被翻新了泥土,種下了蔬菜瓜果以及紅薯玉米等農作物。
上官紫在帝都的店鋪還不算多,除了醉紅塵讓寒初藍操了一段日子的心之外,就只有布行裡倉庫堆積着的大量布料無法銷出去。古代人穿衣也和現代人一樣,講究流行性,布行進貨,自然就盯着人們的喜好來進貨。去年大家喜歡這種布料,但來年又會嫌棄。一旦進的貨量大了,在流行時期沒有銷掉,堆存在庫倉裡,那便是一塊大石,壓在掌櫃的後背上,讓他無法喘過氣來。
隨着年代漸久,堆在庫倉裡的布料會越來越失去價值,虧本虧得讓人心頭滴血。
現在紫記布行裡庫存的布料,顏色和質量也不算差,但已經不流行了,應該說是在貴族上層不再流行,只有下人們才穿那些顏色的衣裳了。下人們收入不高,靠的是主人家打賞,平時的衣服有得穿就好,一般極少會換新的,除非是那些極大戶的人家,每年春冬兩季都替下人們做兩身衣服,也不是說主人家心好,待下人如子,而是爲了主人家的面子。畢竟下人也要見人的,自家下人穿得很差,會被別人說,主人家很沒面子。
貴族上層最在乎的便是面子了。
趁春季還沒有結束,寒初藍決定親自去拜訪帝都那些貴族大戶,推銷紫記布行裡庫存的布料。每家每戶做衣裳其實都有老主顧的,寒初藍這樣做,就等於去搶別人的生意,競爭力也很強,就像她當初與其他菜農,競爭金玉堂酒樓蔬菜供應一樣。
代青提點過她,她要做的就是,別人賺百姓的錢,而她去賺那些人的錢。
再者生意場上本就是充滿了競爭,沒有太多人情可言,她要是能成功搶來生意,也是她的本事。她如今有攝政王府世子妃的身份,可不像在清水縣時那般,搶了別人的生意,被別人攔路暴打。雖然少帝在一步一步地親政,攝政王的威嚴還是在的,特別是兵部侍郎鬼迷心竅,聽說寒初藍繼承了她婆婆留下來的商業王國,便想打其主意,半路偷襲寒初藍,重傷了寒初藍,後來被查出來,送至刑部,竟然證據,證人都齊全,立即被判斬立決!推出午門斬首示衆後,寒初藍身邊便安靜些了,不會再像以前那般,總有人暗算她。
寒初藍並不知道元缺爲了她大發雷霆,她現在能夠安心地經營婆婆留下來的店鋪,安心地練武,不僅僅是因爲攝政王,還因爲元缺。
少帝很清楚元缺對寒初藍的感情,他可不想元缺再毀皇宮裡的涼亭,他沒有了動作,以他爲首的便不會有動作。
除了布行的事情讓寒初藍費心思之外,紫記米行的掌櫃也曾對寒初藍說過紫記米行的境況,紫記米行是上官紫在帝都最早的產業,算得上根基雄厚,在帝都就有三個糧倉,在全國各地還有不少分號,有些分號具有一定規模的也有一個糧倉。雖說每個糧倉沒有被填滿過,但也堆積着不少糧食。
帝都裡三個糧倉,只滿了一個糧倉,但一倉能容下幾十萬石,甚至上百萬石的大米和粟,糧食堆放久了,也是一個問題。
如今戰事起,僅是鎮守夷山的那數萬守兵,每天就需要大量的糧食,更別說現在和東辰國交手的玉鈴蘭大軍了。
值得一提的是大曆國對於這一次的戰爭頗爲耐人尋味,在元宵節他們火燒夷山,燒死燒傷大星守兵過萬人後,他們未能穿過夷山,奪得險要地勢,便退回了大曆國與大星國的邊境,在那裡鎮守了一段時間後,竟然退了兵。
而在他們退兵的時候,剛好就是夜千澤帶着雲家軍到達高城的時候。
浩浩蕩蕩而來,還調動那麼多的兵馬,因爲一次的過山失敗,竟然不再上前,還甘願退兵,着實耐人尋味。
不管如何,大曆國沒有再發起進攻,對大星來說都是鬆了一口氣,可夷山的守兵每天都要養着卻是事實。
玉鈴蘭那裡有幾萬的將士,每天需要的糧草也驚人,朝廷重點是玉鈴蘭那裡的糧草供應,每天都要派人護送糧草到邊境去。
國庫糧倉的糧食便顯得緊張起來。
各大米行都想着做這一筆大生意,能一次性銷掉自己糧倉裡的糧食,又能賺一筆錢。就算有皇商,可皇商在這個時候也難以供應上那麼多將士的口糧,爲了能完成任務,便會從各大米行裡購買糧食充數。紫記米行的掌櫃也想把紫記米行糧倉裡的糧食轉手賣給皇商,詢問寒初藍的意思。
曾經專門寫過家書給懷雲兄妹,讓懷雲兄妹找楊庭軒合作,買了很多無主荒地改地爲田,種了大量的水稻,就是想着做這一筆大生意的寒初藍卻改變了初衷,一反常態,非但沒有把紫記糧倉裡的糧食拋出去,反而吩咐掌櫃,能多進糧食,就把所有糧倉都填滿。
她說,她爲了夜千澤而囤糧。
雲飛揚的意外戰死沙場,玉鈴蘭在十七年前遭到奸臣的出賣,也差點戰死,讓她時刻在擔心着夜千澤。朝廷暫時還有夜沐說話的地兒,但也無法保證沒有奸臣的存在,萬一夜沐防備不嚴,奸臣再次出賣玉鈴蘭,或者把糧草所經的路線透露出去,讓東辰國搶走糧草怎麼辦?
她手裡要是囤有糧草,在危急關頭還能幫夜千澤度過難關。
就算不會發生那樣的事情,她也不會虧本。她依舊可以把糧食轉買給皇商,皇商不管什麼時候都需要糧食的。哪怕沒有戰事,那些兵馬也要養。否則何來那句話“養兵千日,用在一時”。
夜千澤的消息,她通過暗衛也能知道一些。
他帶着三千雲家軍,雖然被玉鈴蘭利用了,衝鋒喊陣的事兒都讓他們去做,領功的事兒都讓其他將領搶了,但夜千澤與雲家軍根本不在乎那些功名,他們的目的是打勝仗。
東辰帝君視夜千澤爲新的對手,兩個人較量起來,並不輸於歐陽烈和玉鈴蘭,據說,東辰帝君私底下非常欣賞夜千澤。寒初藍爲自家夫君的英勇而自豪,卻知道暗衛們並沒有把一切都告訴她,肯定對她有所隱瞞。
歐陽烈欣賞夜千澤是真,還有一個原因便是與寒初藍有關的。
暗衛們沒有把歐陽烈極有可能是寒初藍生父的事情告訴寒初藍。
寒初藍並沒有過多地追問,她只要知道她家千澤沒事就行。
名州城在夜千澤和歐陽烈初次交鋒後的三天後,夜千澤與玉鈴蘭合計,看準風向,好在雲家軍中擅於觀天象看風向的能人也有人在,能解決這個問題。
在歐陽烈準備親率大軍出來迎戰玉鈴蘭而城門大開時,夜千澤他們忽然推來不少雙輪板車,在雙輪板車上堆放着大量未乾透的柴草,推車的士兵會藉着推車衝來時點燃車上的少量乾柴,藉着乾柴的火燒起那些未乾透的柴草,傻子都知道未乾透的柴草燒起來的時候,會冒出大量的濃煙,能煙得人的眼睛都睜不開來。
城牆下全是那些雙輪板車,雙輪板車上又全是柴草,再加上看準了風向,濃煙被風吹向了城裡,吹上城樓上,又通過敞開的城門吹進城裡去,那個場景就如同整座名州城都被大火包圍了一般。
城裡的百姓以爲大星的大軍放火燒城,頓時驚慌失措,人心惶惶,趕緊逃命。
夜千澤其實是老調重彈。
不同的是,這一次玉鈴蘭與他一起並肩作戰,玉鈴蘭利用歐陽烈對她的癡心以及愧疚之意,有她親自前來叫戰,歐陽烈必定會親自迎戰,那個時候城門就會大開,在這個時候實施濃煙計劃,才能得到最佳的效果。
如果計算得稍微有差距,或者風向沒有看準,抑或風向忽然改變,這一計將會反噬他們。
還好,那一次,他們佔了天時,風向沒有改變。歐陽烈也真的因爲情,在派了一些兵馬與夜千澤等人交戰後,他便開城門,親率守軍出城迎戰,結果中了計。
那一戰,雙方都死傷慘重。
歐陽烈的大軍並不完全在城裡,城裡僅有守兵兩萬人。他還有人潛伏在後方,等着包抄玉鈴蘭,玉鈴蘭也防着他包抄,她也安排了這一手,結果便是前方在廝殺,後方也在廝殺。
名州城最後雖然被玉鈴蘭和夜千澤奪回來了,看似贏了,卻是自損八百殺敵一千的慘贏。
夜千澤的三千兄弟,少了數百名,他心痛得好幾個晚上都沒有睡好。
上戰場就有死傷,他明白這個道理,但他還是心痛。
這是他第一次帶兵,也是第一次經歷瞭如此重的殺戮場面,戰後屍橫遍野,血流成河,讓他明白了母妃爲什麼一生中最渴望的便是天下歸一,四海昇平,再無戰爭了。
因爲戰爭很殘忍。
皇上那把龍椅都是由萬骨堆出來的。
現在歐陽烈帶着他的人退至燕山城了。燕山城也是他從大星奪得的城池,相對於名州,燕山城屬於山城,因燕山最出名便以此山爲城名,也是易守難攻的一座城池,通往燕山城的路,包括官道,都是山路,當初東辰大軍以人多欺人少,又是殺個措手不及,纔會奪得燕山城,大星派在燕山的守兵,全軍覆沒,百姓們也跑了不少,如今燕山城裡的百姓有過半是東辰國的百姓。
燕山境內的田地,都種滿了莊稼,歐陽烈和玉鈴蘭行軍都一樣,不允許將士們動老百姓的東西,所以他們打他們的仗,百姓們依舊種他們的田地,燕山城內的運轉便一切如常。
歐陽烈退守到燕山城,也能休生養息。
玉鈴蘭則在名州城暫時駐紮着,等安排好作戰計劃,再去攻打燕山城,奪回燕山城。
公公夜沐偶爾也會把他掌握到的消息告訴寒初藍,最主要是想讓寒初藍安心,當然也是報喜不報憂。寒初藍其實很想到邊境去,可想到自己如今連夜宸身邊的若安都還殺不了,她要是去了邊境也幫不到夜千澤的忙,只能先忍着。而且她也對夜千澤說過,讓夜千澤不要擔心家裡頭,她會照顧好公婆,照顧好這個家。
夜千澤讓她在家裡等着他回來。
她縱是有十萬個想去找夜千澤,也會壓制着自己的心,在家裡靜靜地等着夜千澤回來。
那麼多事情,最讓寒初藍充滿了自信的事情還是城外那八十畝菜地,真正用來種菜的,只有六十畝,有二十畝種了紅薯,冬瓜,南瓜和玉米等。
或許是她本身就是農家出身吧,她覺得只有面對土地的時候,她才能活出自我。平時管理着那些店鋪,想盡辦法去經營時,想辦法都能想到頭痛。在現代裡,她是計劃着經商,也知道萬事開頭難,可她還沒有來及實施計劃,就莫名其妙的穿越了。
後來種菜慢慢地發家,她嚐到了其中的甜頭,做的又是自己最熟悉的事情,她以爲經商就這麼簡單,如今才知道,是她想得太天真了,太把經商當成兒戲了。
如果不是讓她接管婆婆留下來的產業。讓她自己去創業,食福酒樓能開幾間分號,在計就是她的人生頂峰了。
所以能重新回到土地的懷抱裡,寒初藍顯得特別開心,就像當初在張家村種菜那樣,充滿了自信。
她有空就出城,往菜地裡鑽。她又喜歡自己動手,只要到了菜地,回來的時候,她身上的衣裙都會弄得全是泥土,每次回到攝政王府,管家姚叔都忍不住提醒她不要再下地去,畢竟她是個有身份的人。寒初藍笑笑便過,她覺得勞動與身份無關。
這天,寒初藍帶着傷早就好了的星月,準備拿上布行庫存着的一些布料,挨家挨戶上門推銷她的布料時,久不露面的慈慶宮紅人,喬依兒忽然又出現在攝政王府裡。
數數手指頭,從寒初藍遇襲受傷後,她白天忙着做事,晚上忙着練功,日子就如同流水一般,逝去不回頭,已經又過了半個月的時間,而她也有半個月的時間沒有被宮裡頭的那些貴主子們請進宮去。今天太皇太后忽然又派喬依兒前來攝政王府,應該沒有好事情吧?
有好事情,那老太婆怎麼會想得到她?
“奴婢見過世子妃,世子妃吉祥。”在王府大門口外面,喬依兒恭恭敬敬地給寒初藍行了一禮,寒初藍示意她不用多禮了。她站起來,才望向寒初藍恭敬地說道:“世子妃,太皇太后請你進宮一趟。”
寒初藍問着:“現在嗎?”
喬依兒點頭。
寒初藍嗯了一聲,便帶着星月越過喬依兒走,喬依兒扭身帶着兩名小宮女跟着她身後走。
片刻後,兩輛馬車從攝政王府門前離開,往皇宮禁苑而去。
慈慶宮的正宮大廳裡,站了不少王妃命婦們,只有太皇太后和元太后坐着,兩個人都是一身明黃色的宮裝,彰顯出兩個人尊貴的身份,不是站着的那些王妃命婦們可以媲比的。
“母后,她那樣真的太不像話了,丟了咱們皇家的臉,百姓們都在私底下議論紛紛的,懷疑咱們皇家虐待她呢。”
站在元太后身邊的是楚王妃,最先開口,而她嘴裡的她指的是寒初藍。
在家宴上,楚王妃有心討好寒初藍,不過是想寒初藍能幫她的女兒與元缺搭橋牽線。誰知道寒初藍非但沒有幫忙,反而在女兒面前隨便地撩拔了幾句,女兒就跑到太皇太后這裡鬧了一頓,結果便是現在她的女兒在太皇太后面前失寵了。
都是寒初藍害的。
對寒初藍,楚王妃已經是打心底怨恨着。本來她就對攝政王府有心結,雖說那個女人已經死了十幾年,可她相公的心依舊遺落在那個女人的身上,哪怕她與他生了二子二女,依舊得不到他的心,不過是他傳宗接代的工具。
“是呀,母后,兒媳也聽說過了,她整天就往外跑就算了,可她還要跑到城外去種菜,經常弄得一身泥一身土回府。”陳王妃也附和着楚王妃的話,又瞟了一眼臉色有點白的周妃,周妃是一大清早就被傳進宮了,太皇太后本來是想着私底下說說周妃,讓周妃管管寒初藍,如今貴爲世子妃了,就在府裡安心地當她的世子妃,無聊的時候可以約些妯娌姐妹們踏春,可是寒初藍進京那麼長時間了,就不曾到其他人的府上去約過誰一起遊玩,整天沒事做時就往外跑,如今更是重操舊業,跑到城外去租種了幾十畝的地種菜。“弟妹,嫂嫂沒有說錯你家那個兒媳婦吧?”
周妃頓時成了衆人眼神所盯的對象。
她被傳進宮,開始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太皇太后還沒有說清楚宣她進宮的原因,其他王妃命婦就陸續進宮了,而且都是進宮找太皇太后抱怨寒初藍在城外種菜的事情。
寒初藍要種菜,其實沒什麼事,問題是她經常親自下田地幹活,被人認出了她的身份,便在坊間傳開了。坊間謠傳寒初藍因爲是農家出身,僥倖地嫁入了皇家也不被皇家接受,經常會受到太皇太后的指責,還經常遭受到別人的暗算,加害等,而且荷包裡空空的,因爲她窮,所以她不敢到其他王府去拜訪,沒錢買禮物呀,不能空手去,纔會進京那麼長時間,都沒有約玩過其他王妃命婦郡主們。爲了擺脫困境,所以她重操舊業——種菜賣!
謠傳多了,這些自命高貴的王妃命婦們就覺得寒初藍丟了皇家的臉,約好一起進宮來告寒初藍的狀。
“媚兒,是真的嗎?她經常弄得一身泥一身土回來?”太皇太后望向了她以往最疼愛的兒媳婦,雖然臉上有點冷,對周妃的語氣還算溫和。“哀家也聽說過了,宮裡的奴才們也在私底下說着這件事,她做什麼,哀家真不想管,也管不了。那種粗髒活兒,她何必自己去做?請些工人做不就行?她堂堂的世子妃,哀家的嫡長孫媳婦兒,竟然跑去種菜,種地的,她就沒有想過自己的身份?還是真的很缺錢用?媚兒,你給她的例銀是多少?她要是有什麼困難,怎麼不找你這個婆母解決?哀家讓你進宮,本來就是想和你說說這件事的,媚兒,你真該好好地管管她,從她進京後,她都快要成爲京裡的話題了。”
周妃惶惶地答着:“太皇太后,兒媳回府後一定會說說藍兒的。”
太皇太后嗯了一聲,接着說道:“哀家已經命依兒去請她了,一會兒她進宮了,哀家再好好地說說她,否則憑你,你還真管不了她。沐兒又不管不顧的,唉……媚兒,雖然你不是她的親生婆母,但名義上你還是她的婆母,你身爲婆婆的,就要端着婆婆的架子,有婆婆的威嚴,不能任由兒媳婦爬到自己的頭上去。要是管不了,就把她休回孃家去!與昊兒成親都大半年了,肚裡一點動靜都沒有,哀家還盼着抱個皇曾孫呢。給她安排一個人去替她分憂解愁,她倒好,把人家折騰得寧願自動請休,也不願意再留在攝政王府當貴妾,不說她無所出,僅是善妒這一條就可以休她百次!”
周妃小聲地辯解一句:“可是兒媳覺得藍兒並沒有做錯什麼。”司馬燕的事情又是太皇太后親自應允的,怪不得寒初藍。再說了都是女人,都是人妻,當妻子的又有幾個真肯與其他女人分享自己丈夫的?
太皇太后耳尖,聽到周妃小聲的辯解,臉色一沉,重重地哼着:“沒有做錯什麼?她沒規沒矩的,還沒做錯什麼?媚兒,怪不得她如此的無法無天,就是你給慣出來的!你以爲她就是你的兒媳婦這麼簡單?她還代表着皇家,她是皇家的人,她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會被人拿來說事。沒見過這麼賤的人,都當了世子妃,還要做那些粗重活兒,她就不怕別人笑話,不怕辱沒身份?還是她以爲這樣就是親民?親民也不需要她去做,除非她想替昊兒積聚民心,圖謀不軌!”
“太皇太后,藍兒不敢,她絕對不敢!”
太皇太后最後一句話可把周妃嚇壞了,趕緊跪在地上,替寒初藍辯解,“藍兒絕對沒有那個心思,昊兒也不會有,太皇太后可不能冤枉昊兒夫妻呀!”
太皇太后哼了一聲,“不敢最好!”
楚王妃瞧着太皇太后責罵周妃,頓覺得大快人心,聽了太皇太后的話,又看一眼元太后,楚王妃像是討好一般說道:“母后,皇上已經選後納妃了,皇后人選也選定了吧,接下來便是安排大婚,皇上一大婚便代表成年了,成年後就可以親政了。”
太皇太后剜着楚王妃,沉冷地喝着:“在哀家這裡別議論朝堂之事!皇上親不親政都是朝堂大事,後宮不準議論,也不準干涉!”
楚王妃吃力不討好,悻悻地應着:“是,兒媳知錯。”
一名宮女忽然走進來,恭恭敬敬地對太皇太后說道:“太皇太后,世子妃來了。”
“讓她進來!”
太皇太后微板着臉吩咐着。
正主兒來了,大家都精神一振,等着看寒初藍的好戲。
寒初藍帶着星月進來,看到滿屋都是人,又看到周妃跪在那裡,猜到又沒有好事兒。她恭敬地給太皇太后行禮,太皇太后沒有讓她起來,只是用着那雙老眸瞅着她看,寒初藍也就跪在那裡讓太皇太后把她身上都盯出千百個洞來。
“寒初藍,你身上的傷都好了?”
“謝太皇太后關心,初藍的傷都好了。”
太皇太后皮笑肉不笑地說道:“也是,你的傷要是沒有好,你怎麼有精力跑到城外去種菜,弄得一身泥一身土回來。”
寒初藍不說話。
心裡卻在腹誹着,我種菜也礙着你們了?這口吻極度不悅呢!
“寒初藍,你如今貴爲攝政王府的世子妃了,這句話哀家好像也不止一次提醒過你,可你就是記不住,認不清自己的身份。你看看有誰像你這般,身份都改變了,還要跑去做那些粗重活的,你不覺得很丟臉嗎?不覺得有失你的身份嗎?外面的人都在議論紛紛,說咱們皇家欺你是農家出身,虐待你呢。你丟的不是你自己的臉,而是皇家的臉。”
太皇太后淡淡冷冷地說道,句句都在指戳着寒初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