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見小姐從屋裡走出來,面帶笑容,不禁問道,“小姐何事這麼開心?”
“可以和小諾單獨相處一月,你說值得開心嗎?”
“小姐用了什麼好辦法?大小姐可絕對不會讓您和二少爺單獨相處的。”秋月覺得小姐實在太厲害了。
“小諾得了傳染病,蕁麻疹。你說誰敢與之親近。他喝的藥與黃岑相牴觸會過敏。”清澄早就計劃好,現在小諾的病症由她說了算。爲了避免沈若雲時不時的過來監視,阻撓他們姐弟相處,只能委屈小諾了。此舉還能讓小諾乖乖聽話,何樂而不爲?
患難見真情,病痛識人心。希望小諾明白她的良苦用心。
“小姐果真妙計,希望二少爺能早日稱您爲姐姐。”
“但願吧,我們回去吧,想想該怎麼教導小諾。”清澄帶着秋月回別院,路上遠遠見到沈若雲跟在沈父後面,準備是去看小諾。
“我將二少爺身邊的幾個丫鬟買通了,有事會速稟報給小姐的。”秋月乖巧,做事穩重聰明。
“秋月真好。”
夜裡時,小諾身邊的丫鬟湘君就來稟報。
沈父和沈若雲進屋子後,看到小諾滿臉紅疹,說話間的功夫那紅疹遍佈脖頸,在燭光下還泛着油光,好似膿包,不僅可怖還有點噁心。
沈父也被嚇了一跳,更別說沈若雲了。沈清諾本想撒嬌求同情,以前他和沈若雲非常親近,習慣搖着沈若雲的胳膊,他有頭疼腦熱沈若雲也會喂藥。從小就是這麼相處過來的。
沈清諾刻意要依靠在沈若雲身上,還要她喂藥。因爲沈清澄所說的話,在他心裡就像是發芽的種子,萌生懷疑和試探。讓小諾心裡膈應,越發想要求證。
可沈若雲笑容僵硬,都不敢直視他。這可把沈清諾氣着了,就越發找機會靠近沈若雲。最後沈若雲被逼的沒辦法了,連自己要如廁這種藉口都不避諱的說出來了。誰曾想,這讓沈清諾更加不滿,爲何看見他的臉偏偏就想如廁,他看起來很像茅廁嗎?
而沈父也找了一個藉口和沈若雲趕緊離開屋子,落荒而逃,毫不誇張。
隨後沈父還找清澄詢問爲何小諾病症如此厲害?清澄認真的告訴沈父,小諾在大牢那髒亂的地方感染了菌毒,旁人要遠離,免得傳染。
聽了小諾可憐的遭遇後,清澄和秋月笑的燦爛,總歸能讓沈若雲安份幾日。
這幾日來,沈清諾心情非常低落,好像剎那間他被所有人拋棄了。每天窩在牀榻上,百無聊賴,沒事就摸摸自己臉上的紅疹,那起伏的疙瘩,他自己都不敢照鏡子。
而沈清澄那女人每次來給他看病喂藥,都要戲謔嘲諷他一番,久而久之他都沒心思和她鬥嘴,完全拜服她了。誰讓她會醫術,時不時的威脅他,要給他下藥加速毀容。
“怎麼很無聊嗎?這些天你的嫡姐沒來看你?”清澄脣角揚起笑容,眉眼彎彎,眼角下方的硃砂痣,耀眼迷人。
“你怎麼這麼喜歡揭人傷疤啊?”沈清諾冷哼,索性撇過臉去,不看她。
“壞死的傷口不盡早除膿,你這小胳膊小腿的早沒了。”清澄直接把藥碗遞到他手裡,愛喝不喝。
“我說,你能不能別說的這麼噁心?”沈清諾真心對她沒轍了,好懷念以前的日子,那都是他欺負她呀。
“事實如此,你現在看清沈若雲的真面目了嗎?她現在對你纔是真的噁心。”清澄瞧他臉上紅疹越出越多,看來小諾身體裡毒素不少。確實有些噁心,戲謔般的扔了一塊白手帕在他臉上。
沈清諾怨念的看着清澄,“看清了又怎樣?”他心裡是看清了,可嘴上還在較真。
“你想出去逛逛嗎?快過年了,最近街上很熱鬧。”清澄神秘的說道,要挑起小諾的興趣。
“我這樣真的可以嗎?”一說起玩,沈清諾精神奕奕。
“遮住臉就可以。”清澄眼眸裡閃過一絲算計。
“你沒有騙我吧?”沈清諾這幾日可是領教了她的厲害,怎麼會有這麼好的事。
清澄笑而不語,起身從秋月手裡接過一本裝訂的書冊,是詩經。直接扔到小諾面前,雙手抱胸,居高臨下的說道,“前十篇,背的滾瓜爛熟,晚上就帶你出去玩。”
“這什麼破書啊,前十篇,這麼多頁,怎麼可能記得住?不想帶我去也不用這麼耍我吧。再說了,你都不一定懂,能檢查我嗎?”沈清諾怨念無比,感覺被人狠狠耍了一通,剛纔還開心能出去玩,現在連死的心都有了。
清澄無意和他掰扯,直接轉身離開,不理會他的糾纏。
秋月好心跟二少爺解釋道,“二少爺,四書五經,小姐通讀十年,自然懂得抽查您背書情況。您只管放心好好背誦。”
“她有這麼厲害?”沈清諾不可置信,關於沈清澄,還有什麼他不知道呢?最近幾日,他都快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想他當初欺辱她,沒被她報復真是慶幸。
“您在玩樂時,小姐可都是在看書。悄悄的告訴您一句,這四書五經,只有詩經,小姐學的不好。也許您努力點,可以在這方面超越小姐。”秋月也故作神秘,好心提醒,要適當的給予二少爺一些鼓勵,這是小姐教的。
“真的可以超越她那個怪物?看了十年的書,她也不嫌累。”沈清諾嘴上嘲諷,實則心裡對她很是佩服。他身邊從來沒一個人熟讀四書五經的,更何況是一個女人。
想着近幾日,沈清澄總是嘲笑他蠢笨,一無是處。他一定要背誦好這詩經,不能被沈清澄嘲諷,看不起。
清澄和秋月回到別院,迎來一位不速之客,清澄的庶妹沈從雨。
沈從雨這人極其會看人臉色,欺軟怕硬。以前清澄和她有過節,因她聽沈若雲挑唆欺辱清澄。但隨着兄長沈從筠地位高升,受沈父器重,與沈若雲就有所遠離。她自恃高傲,不甘做沈若雲的鷹爪。
她說話直接,不掩飾自己的喜惡,也不乏聰明,有心計。
沈從雨看着素樸的別院,一臉鄙夷,指着院裡的花草,捂着鼻子。“這種的什麼花草,好臭啊。”
“是臭茱莉,花葉都能入藥,有祛風活血之用。妹妹何事前來?”清澄語氣平緩淡然,對於沈從雨的無禮,沒有計較。
“你倒是喜歡賣弄,這麼臭的東西聞着噁心,你這裡每一處東西都令人噁心。”沈從雨囂張,伸手就拔掉了種植的藥草。
秋月一臉心疼,準備出聲,被清澄攔住了。
“勞煩妹妹了,只是現在輪到妹妹身上發臭,令人噁心了,下次拔花草前大可不用親自動手。”清澄舉止淡然,言語帶有戲謔之意,對沈從雨剛纔不敬,全數奉還。以柔克剛,氣勢勝之。
臭茱莉氣味難除,只稍一觸碰便會沾染臭氣。沈從雨哪裡想到會如此,聞着手心手背,都是噁心的臭味,她憤恨的瞪着清澄。
“這仇,我會記着,我們走着瞧。我會讓兄長看清你醜陋的面目。”沈從雨竟還威脅清澄,言語囂張。
清澄無辜聳聳肩,“妹妹真是有趣,我連你指頭都不曾觸碰,你就記我仇了。告到兄長那裡,不覺得可笑嗎?是妹妹要拔我藥草,沾了臭味就惱羞成怒。”
“你倒是能說會道,就是用你這嘴迷惑了我兄長嗎?哼,你小心被打回原形,別以爲你會點醫術,就能改變你在府中的地位。你就是災星。”沈從雨說話也是惡毒的很,語氣隱有對清澄的嫉妒。
“那以後還請妹妹離我遠點,別沾染了黴氣,今天就是最好的證明。”清澄有力反擊,始終保持悠然姿態。
“哼,誰願意待在你這破院子裡。”沈從雨自認倒黴,趕緊離開這倒黴之地。
秋月樂的直笑,“從沒看過三小姐吃癟的樣子,真好笑。有她在中間,以後小姐要處理好和大少爺的關係。”
“秋月說得對。沈從雨的確是個不省心的。”清澄再和沈從筠交好,可也抵不過沈從雨和他的血緣之親。沈從雨要從中作梗,她也難防。
到了夜晚,是和小諾約定好的時間。
一進屋子,清澄驚訝的看到小諾坐在桌前,頭懸樑,錐刺股,毫不誇張。屋子裡一團亂,白色宣紙滿天飛。看來小諾是上心了,是個好兆頭。
“醒醒。”清澄見他手裡捧着書,坐着都能睡着。推了他一下,瞧他嘴角還有可疑的口水。
“啊,我沒睡着,我很認真的背誦呢。”沈清諾慌張辯解,接着就是啊的一聲,忘記自己的頭髮還拴在繩子上,痛的他齜牙咧嘴。
“來考你。背誦詩經第三篇。”清澄也不跟他廢話,教導時就該嚴肅。
沈清諾裝模作樣,搖頭晃腦的背誦起來,“螽斯羽,詵詵兮。宜爾子孫,振振兮。”背誦到此,他明顯卡殼忘記了。
清澄也不拆穿,背過身子去,閒庭漫步。
沈清諾像是做賊一樣,偷偷撩起自己衣袍,大腿上赫然是第三篇的全部內容。接着他又郎朗背誦。
清澄自然看到他作弊,心裡好笑,他點子倒是多。
隨後又考了幾篇內容,就看到他假裝踱步回想,分別從花盆裡,屏風上偷瞄,隨後總算勉強過關。
而清澄之所以不拆穿,是想看他是否能隨機應變,但是有意外驚喜,他記憶力還算不錯,最起碼能記着自己放作弊紙條的幾處地方。此舉意在教導他,凡事要靈活應變,不可死板,遇事不慌,行事有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