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澄放下手中的詩經,一雙清麗的眸子認真看着沈清諾。
沈清諾瞬時驚慌,該不會是作弊偷看紙條被發現了吧?‘天啊,她不會懲罰他真要毀他的容啊?’他心裡驚呼,看到沈清澄那嚴肅的表情,簡直要瘋掉,等她開口說話的時間,是沈清諾度過的最漫長等待。
“不錯,很聰明,背的很熟練嘛。”清澄莞爾一笑,毫不吝嗇對小諾的誇獎。小諾吃軟不吃硬,說這些讚揚的話會激起他研習的熱情。
沈清諾大大鬆了一口氣,剛纔心差點驟停。得意洋洋的炫耀道,“也不看看本少爺是誰?不就是一本詩經嘛,太簡單了,本少爺就是記性好。”
“哦,是嗎?那明天把整本背下來吧。”清澄雙手抱胸,故意挑眉說道,眼角下方的硃砂紅痣,如寶石一般璀璨迷人。
“啊,先別說這個,我們什麼時候出發去玩?”沈清諾趕緊轉移話題,後悔自己吹牛吹大了。
“就是現在。把這面巾遮住臉,別把旁人嚇着。”清澄打趣他現在狼狽樣,遞給他一黑色面巾。
沈清諾現在完全認栽了,他被沈清澄天天羞辱習慣了,懶得和她反駁。
清澄住在別院是有好處,可大開後門之便。秋月很謹慎,查看了周圍無人才告知小姐,可以出發了。
“小姐,注意安全,早些回來。若有人來別院,我會隨機應變,小姐不用擔心。”
“謝謝秋月。”清澄感激有秋月這麼個聰明機靈的丫鬟。
沈清諾在門外早就等得不耐煩了,催促道,“趕緊點的,你們主僕還沒完沒了了。”
清澄和秋月無奈對視一笑。今夜答應小諾出去玩,別有目的。
“好了,走吧。”清澄拉着小諾,輕聲走出後門。
沈清諾撇過身子,看着牆角那窄小的狗洞,臉色很難看。
“以後不會讓你鑽狗洞的,放心吧。”清澄大肆調侃,眼神狡黠,捂嘴竊笑。
“那可多謝你了,快走。”沈清諾可不想再回憶以前的倒黴事,出了府,走在街上,就像被關在鳥籠裡的鳥終於飛出來的喜悅,連跟清澄說話都大聲了點呢。
華燈初上,街邊小販叫賣,好不熱鬧,將近年關,來來往往。
街邊有賣字畫書籍,首飾,點心吃食,沈清諾別提有多開心了。
“好餓,我要去吃肉餛飩,還有甜湯。”他在府裡天天吃清淡食物,還有沈清澄給他熬得非常苦的藥,現在見到什麼都是好吃的。
清澄沒有反駁,順着他的心意。
“哇,這肉餛飩真的好吃,你不吃嗎?”沈清諾嘴裡嚼着大塊的肉,興奮溢於言表。
“之前在花滿樓,你贏得賭注還有剩餘嗎?”清澄可不想讓他腰纏萬貫,避免他以後溜出來玩。
“問這個做什麼啊?”沈清諾的眼神明顯有躲閃。
清澄試探性問道,“在賭場全輸掉了,是嗎?”
“我賭技高超,怎麼可能?”
“那這晚餛飩錢你付。”清澄乾脆一句,讓小諾啞口無言。
“啊,好吧,我實話實說,那次全輸掉了,是你帶我出來的,這錢你要付。”沈清諾索性賴到底了,絕對是個不吹虧的主。
“可以,吃飽了幹活,還錢。”清澄狡黠一笑,這就是今日出來的目的。這下還看他不乖乖就範。
“我堂堂沈二少,還要幹活啊?”沈清諾覺得這簡直天理不容。
“那你是想吃霸王餐,丟人現眼嗎?”清澄得意反問。
“我算怕了你了。”沈清諾一臉憋屈倒黴樣。
剛吃完,就被清澄提溜着去幹活。他們來到了鬧市中心,這裡人羣熙攘,文人墨客都在競相猜燈謎,對詩仗。
“去對詩句吧,在府裡背誦了詩經,該是你一顯身手的好時機了。”清澄笑靨如花,將沈清諾推到前面去。
沈清諾終於明白說大話吹牛的壞處了,這不是趕鴨子上架嗎?他哪裡比得過那些書呆子?
“各位看官往前看,上聯是春雪滿空來,哪位公子上來題詩做句?”
“去吧,只要能對上就有二兩銀子。”清澄攛掇把他推到前面。
“才二兩銀子啊,我堂堂沈二少。”沈清諾又開始吹噓了,在他眼裡二兩銀子只夠吃一碗餛飩,根本算不上銀子。可他現在竟要爲這二兩銀子抓耳撓腮,苦思冥想。
“如果你能拔得頭籌,自然有五十兩銀子,但依你現在的水平,能對上就很不錯了。”清澄實話實說,不算打擊他的自信心。
“哼,我就讓你看看我的實力。”沈清諾硬着頭皮上去,絞盡腦汁。
在臺上足足一炷香的時間,遲遲沒有落筆。周圍的人都在看他的笑話。
“這位公子,還沒有落筆嗎?在公子看來,這二兩銀子可不好得啊。”旁邊的人鬨笑,對他指指點點。
“滾,別擋着小爺。”沈清諾狠下心,落筆,總算是想到一個。
幸好,他背了一天的詩經沒白學,勉強對上了,總算得到了二兩銀子。
“看,我可賺了二兩銀子,還給你。”沈清諾得意洋洋,在清澄面前炫耀。
“比我預想的要好,挺厲害。”清澄真心誇讚。看來今日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你現在覺得花一天時間背詩經,有用嗎?”
“有點小用。”沈清諾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
“學要廣泛,更要精細,學以致用,立足天地。拿着這紙條,上去好好練練字。”清澄將她寫好的下聯詩句遞給小諾,是要告訴他凡事要專心致志,必成大器。
沈清諾攤開紙條,寫的是詩句,“就憑你這一句,就能拔得頭籌,贏50兩,那錢也太好賺了吧。”下意識裡小諾已經認識到賺錢不易,他剛纔可是想了很久。
“信不信,看結果。”
沈清諾上臺,將清澄所做的詩句寫到紙條上。
“春雪滿空來,觸處似花開。好詩啊,誰還有比這位公子更妙的對仗呢?沒想到剛纔公子是真人不露相,果真是少年雄才。”
沈清諾樂開了花,站在臺上,朝衆人招手,享受被人追捧讚揚的感覺,可真好。
“公子,這是五十兩,你贏的。只是公子戴着面巾,可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
清澄見此趕緊將臺上的小諾拉下來,隱沒在人羣中,若是被發現小諾的身份,那她又要被沈父責罵了。
“真沒想到,你做的詩可以贏到這五十兩啊?”現在沈清諾對清澄是刮目相看,終於親眼見識到她的厲害了。
“不足掛齒,你要是苦讀十年,比我成就還高。”清澄此話不虛,作詩算是她的一個弱項,但翻閱數次也略有心得。
“真的嗎?那我可比過你,等着瞧吧。”沈清諾現在對於學習詩經興趣滿滿,回想剛纔被衆人吹捧讚揚,感覺很好。
清澄很開心,若要教導小諾,絕不能按常規方法,必要要他親自實踐,改變態度。
“把那五十兩給我。”
沈清諾瞬間臉就垮了下來,“你就這麼小氣嗎?”
“有本事以後自己贏。”清澄看到小諾不情願的樣子,笑的燦爛。
未可知,他們從沈府溜出來開始,就已經被人盯上了。
酒樓三樓,男人慵懶斜靠在窗欄上,眉宇間凝着邪魅,拿起桌上的酒罈子直接將酒水灌到嘴裡,順着下巴流下的芬芳美酒,沾溼了胸襟衣領,他隨意一扯,衣衫半解,風姿卓越。
立在他身後的男子,一身黑衣勁裝,沉聲開口說道,“喝酒無益,要節制。”
男人冷哼,“普天下,也就你敢管爺。廢話少說,送他們點禮物。這沈二少身邊也該有個女人了。”
三王爺祁麟邪魅張狂,言語戲謔。一雙桃花眼看着人羣裡沈清澄那女人臉上洋溢着笑容,看她以後還能不能笑出來。
“明白。”冷南風領命退下。他和三王爺祁麟關係匪淺,自小一同長大。冷南風的父親是當今皇帝的貼身侍衛,統領皇宮親衛。
祁麟輕蔑一笑,滿意的看到鬧市街上一輛馬車橫衝直撞,將沈清澄和沈清諾衝散分割。
“真是個膽大的女人,敢溜出府來玩,不怕被人告發嗎?誘拐少年,這罪名好。”
清澄和小諾被人羣衝散,雖心有慌亂,但相信小諾會找到她的。
一人漫步街頭,不知不覺走到了河邊,花燈順着水流飄舞,河面波光粼粼,美不勝收。
難得心境,心裡慰藉不少。
殊不知河面上那艘豪華的船裡,有一人盯着她如獵物一般。
清澄正在河邊散步,忽然被麻袋罩頭,眼前一黑,被人扛到肩上,這種感覺爲何這麼熟悉。心裡有個不好的念頭,三王爺祁麟。
果然被狠狠扔到地上,自己掙脫麻袋出來,就看到祁麟坐在輪椅上,居高臨下,脣角戲謔的看着她。
拍拍衣服上的土,清澄很冷靜的說道,“三王爺,下次可以換種方式請我來嗎?”
“本王覺得這樣挺好,看不膩。”祁麟邪魅一笑,說的一本正經。
“三王爺,找我何事?何時放了小諾。”清澄大概料到剛纔她和小諾分開,應是三王爺搞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