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師父中,大師父孟文瀚古板苛刻,是個迂腐卻博學的酸儒;二師父趙富貴奸猾腹黑,典型的笑面虎;三師父段小武不善言辭,靦腆羞澀,卻出手狠辣;四師父陳巧兒菩薩心腸,濟世爲懷,一手廚藝更是奪天地之造化。
按理說四師父巧姐兒對他極爲寵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填補了他缺失的母愛,應該和他最親近纔是。
可實際上,和丁寧關係最好的卻是趙富貴,因爲其他三位師父都是以長輩的身份來教導他,讓他心存敬畏。
唯有趙富貴這廝沒把他當小孩子,整天和他沒大沒小,口無遮攔的說着讓他面紅耳赤的葷話,和他根本沒有代溝可言。
他的身上充滿了市井氣息,笑裡藏刀,陰險毒辣,遇到可以信賴的兄弟時卻又義薄雲天,爲對方兩肋插刀。
傳授給他很多在社會底層廝混的小人物的生存之道,教會他逢人只說三分話不可全拋一片心。
在丁寧的成長過程中,趙富貴沒少以身作則,背後給他使絆子,讓他切身感受到人心的險惡,吃打才能長記性,讓他引以爲戒,
丁寧小時候最喜歡的就是閒暇時聽他天南海北的說些江湖上三教九流的傳聞和軼事,讓他這個十七歲前從未走出過落川的小鎮少年,對外面的精彩世界充滿了憧憬。
二師父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
每次他一說這句話,大師父都會勃然大怒,和他先是一番引經據典的口水戰,然後發展成兩人的全武行。
最初小丁寧還緊張兮兮的喊老爹和小武叔他們來勸架,後來發現他們鬧歸鬧,下手卻有着分寸,只是在找個藉口切磋罷了。
他也就見怪不怪了,每次還板着小板凳坐在一旁加油助威,看的不亦樂乎。
被蕭諾輕撫傷痕而驚醒的丁寧並沒有睜開眼睛,繼續躺着裝睡,莫名的懷念起和老爹師父們在一起生活時的歲月,不由黯然神傷。
蕭諾沒有察覺丁寧的醒來,她此刻全部的視線都被丁寧脖頸上的石人所吸引。
心跳如雷,口乾舌燥,她從來沒有這一刻這麼激動興奮過,已經被淚水模糊了視線。
雖然她從來沒有見過這個石人,但她保證自己沒有看錯,掛在父親書房裡的畫卷上的石人和眼前的石人一模一樣。
之所以激動興奮,就是因爲父親曾經指着畫上的石人告訴她,她的未婚夫會在她二十五歲那年,帶着這個石人當做身份證明,上門求親履行婚約。
可她怎麼都沒有想到,這個世界竟然這麼小,兜兜轉轉,原來丁寧就是她那個一直心裡極度抗拒的未婚夫,對一向寵溺她的父親這唯一的一次獨斷專行她的內心是有着很大的怨氣的。
所以在哥哥失蹤,父親不答應她加入龍魂進行調查後,她一怒之下不惜離家出走,獨自跑到寧海當特警,兩年多都不家裡人聯繫。
直到此刻,她纔對父親的安排充滿了感激,原來老爸的眼光竟然這麼好,原來,自己愛上的人就是那個未婚夫,這讓她心花怒放的同時又有些生氣。
本來丁寧和凌雲談戀愛,她愛上丁寧還有些心虛,畢竟她算是第三者插足。
可現在她卻理直氣壯了,丁寧明明和她早有婚約,是她正兒八經的未婚夫,憑什麼和凌雲談戀愛?她纔是第三者。
這讓她做出了一個很重要的決定,不去龍魂了,留在寧海,捍衛自己這個未婚妻的尊嚴,決不允許丁寧再沾花惹草。
同時還決定先不告訴丁寧真相,她很期待到了履行婚約的那一天,丁寧看到他的未婚妻是自己時會是怎樣的精彩表情。
“嘿嘿嘿!”
想到得意處,蕭諾忍不住笑出聲來,那猖狂的得意笑聲讓丁寧瘮出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眼睛偷偷眯成一條縫,悄然看去,只見蕭諾一邊撫摸着丁寧的傷疤,一邊跟雞啄米似的點着頭,那臉上的得瑟笑容說不出的欠揍。
這大屁股不會被自己再次拒絕而神經錯亂了吧?怎麼笑的這麼陰森恐怖?
不對,難道她是要霸王硬上弓,把自己強推了?所以才笑的這麼YD?
那我到底是奮起反抗?還是從了呢?從了呢?還是……從了吧!
偷看着隨着蕭諾得意的笑而胸前波濤洶涌的壯觀景象,丁寧嚥了口口水,感覺自己對大屁股根本沒有多少抵抗力,遲早都難以逃脫她的魔爪,還不如從了呢。
心一橫,眼一閉,跟受氣的小媳婦似的雙手捂住胸口,用慷慨赴義的悲壯口吻說道:
“你別笑的這麼可怕行不行,我從了你就是,但你……你輕點好不好,人家……人家是第一次。”
“咯咯……”
正得意忘形的蕭諾笑聲嘎然而止,看着丁寧那一副委屈小媳婦的模樣,頓時氣的七竅生煙,頭上爬滿了黑線。
蹦上牀來毫無淑女形象的騎到丁寧的身上,雙手掐着他的脖子用力的搖晃着,氣急敗壞的怒吼道:
“我掐死你個臭流氓,你是第一次,難道老孃就不是第一次。”
“可我是被動的,你是主動的。”
丁寧被掐的直翻白眼,吐着舌頭,理直氣壯的反駁道,鹹豬手已經悄悄的摸到她的翹臀上,那手感--哎媽呀--槓槓的。
蕭諾立刻察覺了他作怪的大手,心裡又羞又氣,但不知道爲什麼,卻下意識的不想讓他停手,還隱隱有着一絲竊喜。
自欺欺人的自我安慰道,反正他是我未婚夫,我遲早都是他的人,讓他吃吃豆腐又怎麼了。
臉頰羞紅的翻了個嫵媚的白眼:“臭流氓,就會佔人家便宜,還不想負責。”
“我……”
趁着酒意想要放縱自己的他猶如被當頭棒喝,滿心的旖旎頓時煙消雲散,吃豆腐的手也跟觸電似的收了回去,臉色帶着說不出的頹喪:“對不起!”
蕭諾話一說出口就後悔了,畢竟丁寧並不知道自己就是他的未婚妻,而且他現在心裡還有凌雲,自己真是口不擇言,明明能水到渠成的事情,現在都被自己一句話搞砸了。
力求挽回的她羞紅着臉,以一種極其曖昧的姿勢趴在了他的身上,檀口中吐氣如蘭:“難道我就那麼沒有吸引力嗎?”
“不是,你很漂亮,也很有魅力,只是我……我……”
丁寧看着近在咫尺的漂亮臉蛋,莫名的有些心慌意亂,嘴脣囁喏着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是爲了那個凌雲嗎?她真有那麼好?我都比不上她?”
蕭諾心裡泛起濃濃的酸意,眼眶泛紅的問道。
丁寧神色一黯,很牽強的扯了扯嘴角,神色卻前所未有的認真:
“不是比你好,而是我們在一起五年了,雖然我們現在基本上算是分手了,但在沒有徹底說清楚前,我不能做一些對不起她也對不起你,更對不起我自己的事,你想一想,我和她還沒有徹底分手就和你在一起,那以後我也可能和你在一起時和別的女人發生點什麼,這對你不公平,對她也不公平。”
“啊,你們要分手了?”
蕭諾毫不掩飾臉上的驚喜,發現丁甯越來越陰沉的臉,才覺的自己有些得意忘形了。
伸出手輕輕的撫摸着他下拉的嘴角,賠着笑嬌嗔的說道:“我不是故意的,你別生氣好不好。”
“你就那麼巴不得我和她分手?”丁寧黑着臉問道。
“當然了,你是我的,她本來就不配跟你在一起,我們纔是一對。”
蕭諾理所當然的說道,這話沒毛病,畢竟在她心裡丁寧是他的未婚夫,只是,她卻忽略了丁寧的感受。
丁寧猛然坐起,一把推開她,面無表情的說道:“謝謝你的厚愛,可惜我不覺得我應該和你在一起,就算我和她分手,我也不會和你在一起的。”
“爲什麼?她憑什麼讓你這樣對她?”
蕭諾沒想到丁寧說翻臉就翻臉,整個人都懵了,傻乎乎的看着他,帶着委屈質問道。
丁寧最討厭盛氣凌人不可理喻的女人,心情變的愈發煩躁,坐起來開始穿衣服,表情冷漠的一字一句說道:
“在你的眼裡,凌雲只是個微不足道的女孩,甚至不配和你這樣的人成爲朋友,但對我來說,她不僅僅是我的女朋友,更是我的兄弟,我的朋友,你看不起她,就等於看不起我。”
丁寧穿衣服很快,站起身來冷冷的看着臉色慘白緊咬着嘴脣的蕭諾:“凌雲是我人生當中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個朋友,我初來寧海時只有十七歲,從來沒有走出過我家鄉的小鎮,那種對陌生城市的恐懼和迷惘你是永遠無法體會的,而凌雲,是她幫我打點一切,陪着我度過那段最難熬的歲月,在我最落魄,最困難,最痛苦,最迷惘的時候,都是她安慰我支持我鼓勵我,讓我有勇氣面對迷茫的未知,讓我不再那麼孤獨,所以,她說愛我,我們就相愛了,雖然從一開始我們在一起可能就是一個錯誤,但即便我們做不成情侶,她也永遠是我最好的兄弟,最好的朋友,任何看不起她的人,就是在看不起我,你蕭大隊長高高在上,自然是看不起我們這樣的凡夫俗子的,我丁寧和她一樣只是個普通人而已,所以,謝謝你的厚愛,抱歉,我高攀不起!”
“嘭!”
隨着房間門被用力的關上,還在體會丁寧話語中意味的蕭諾這才反應過來他竟然就這樣走了,慌忙追上去高喊道:“你等等,我不是這個意思,你……”
可等她追出門去時早就已經渺無人蹤,蕭諾狠狠的跺了跺腳,心裡暗自自責自己太過得意忘形了,口無遮攔的觸碰了丁寧的傷口。
想一想確實也是自己操之過急了,丁寧現在和凌雲之間可能發生了什麼不愉快,正在鬧分手,可五年朝夕相處的感情豈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就算他們做不成情侶,也仍然會是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