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 32 章

我點頭, 眼淚在如潮水般的喜悅中滑到臉頰。

禍害知道我在香港可以多逗留一週後,比我想象中還要開心,他提議去海洋公園或者其它地方玩。不過, 因爲前面兩週遷就我的時間, 沒有加班積壓了很多工作, 等協調好了, 帶我去澳門珠海玩兩天。

事實上我對去哪裡玩這事沒興趣, 除了愉景灣哪也不想去,只想跟他在一起,看着他, 爲他忙碌。我們朝夕相處的時間不多,爲什麼不抓緊難得的機會守在一起呢?

週六已經安排了活動, 昨晚商量好今天上午去參加慈善慢跑活動, 這是石先生之前提過的。每年香港慈善界要合力舉辦這樣一屆慢跑, 籌來的款項支持殘障人士的設施改造。去採購了跑步鞋後,我們趕到會場, 那裡早已聚集了衆多人,有些是一家老小齊上陣。

換上統一的宣傳T恤,他將換下的衣服裝入揹包挎到身上。我想起聖誕節時他揹着我的大包,象個小跟班,不由得笑起來。

“笑什麼?”簡單的白色圓領衫被他穿得有了青春的氣息, 不過與木吉它男生的青春不同, 他不是青蔥少年, 無論相貌、舉手投足都是成年男人樣, 這股青春更象美女洗淨鉛華後的潔淨。看我不說話, 他撫上我的臉頰,“我是不是應該鑽進你腦子裡看看, 裡面到底藏了什麼念頭?”他又恢復了自言自語的勁兒,“是高興跟我在一起?還是發現越來越喜歡我了?”

我抓住他的手,一點點把自己的掌心跟他的重合在一起,他的手很大,掌上佈滿了密密的掌紋,象大樹的根莖。我幻想兩隻手,牽上,根莖纏繞,血肉般相連,然後永遠不分開。

他呵呵笑一聲,張開手臂抱住了我。我聞着他身上那股新T恤的味道,滿足得想掉淚。

所謂慢跑只是個形式,大多數人採取了健步的方式,比信步閒庭的速度快些而已。香港的天氣悶熱,出了冷氣房,很容易冒汗,沒一會,我們倆也滿頭是汗了。一包紙巾極快地消耗掉,但牽在一起的手從出發開始握上就沒有鬆開,忘記是誰主動了,也許都有這個打算吧。

在規定的路線內,大家邊聊邊走,我看向他,線條清晰的下顎線,雖然處在茫茫人海中,但我只認識他一個,那又怎麼樣呢?有了他,縱然全世界離我遠遠的也沒有任何畏懼。

臨到終點時,他的手機響,看了號碼後,臉上似乎有些繃緊,人羣中不方便停下,他按斷了。

我拉着他加快了步伐,這次慢跑的距離不長,已經遙遙看到終點的橫幅了。

“沒事,”他笑笑,“我知道什麼事,不用急。”

在家時他的電話不多,接的時候也是走到一旁再講,我想每個人都有隱私,生意人的秘密關係到金錢和利益,會更加註意,總是自覺儘量避開。但偶爾飄進耳中的零星字句,還是能分辨出與女人無關,應該說我是個矛盾的女人,既不想知道他過往的情史又難免冒些酸水想審問幾句,女人啊。

到了終點,我去領紀念品,他果然去了遠離人羣的地方,很快走回來,臉上帶着難解的沉鬱。

“安可,我要離開一會。”

我忙點頭,從揹包裡拿出他的物品遞過去。

他似乎着急離開,匆忙揮揮手,連衣服也沒顧上換。

我追上他,把礦泉水強塞到他手裡。

他神情有些急躁,但看得出在努力裝作沒事,拿着水停了幾秒鐘,“我今天不知道幾點能回來,如果太晚就不回去了,你自己休息。”

我點點頭。

他又停了一下,輕聲叫道:“安可。”

我摟上他腰,將頭伏上他胸口,“我在家等你。”

新衫有了他的味道,海洋公園的味道,還帶着微微的汗溼。

我坐上輪渡回了愉景灣,週末的街上到處是一家大小外出的人流,我喜歡這樣的場面。雖然波比是個渾身長毛的傢伙,但是帶上它,我們也是一家大小。如果換做一年前,這樣的念頭絕不會出現在腦海裡,什麼一家人其樂融融,我寧肯與朋友們出去大吃大喝。與小武在一起時,這個念頭也從未想過,而在禍害身邊,我竟迫切期待這個畫面。

波比看到我,美得又跳又叫,它現在新添了動作,開始打滾,激動時反覆在地上滾,肥身子能扭出不少造型,不知道它爸有沒有見過。

我帶着它去了社區中心,採購新鮮蔬菜,還有他喜歡的果汁。到家時接到了深海大神的電話,他幫我聯繫了一個翻譯的活,符合不催着交稿的要求,對方想讓我先譯一份資料看看水平如何。

我對着他一通感謝,他很羅嗦,問最近是不是忙着私事,圈子裡的聚會很多次沒參加了,我舉着電話,嘿嘿的傻笑。

他怎麼會不明白,讓我有機會帶着朋友去他家做客。

我接着傻笑,傻極了。放下東西,去收郵件,打開荒置多日的郵箱時,一下嚇出滿頭的冷汗。來香港後,全部精力都在項目上根本忘了每天例行的收郵件。有封最爲重要的郵件在十天前已經到了:美國芝加哥大學的面試通知。

我真是太嗨皮了,面試的日子在明天,人還在香港遛狗散步玩得正酣呢。衝回房裡收拾行李準備奔機場,又給禍害打電話,告訴他我要去北京,家裡親戚有事。其實,我應該告訴他實話,但不想說,至少不是現在。

他馬上爲我訂票。鎖門時,波比嗚嗚的搗亂,我推着它的肥身子哀求道:“兒子,聽話,自己在家,媽有重要的事。”

它很委屈,眨着黑眼珠看我。

機場裡,我象個短跑健將,揹着電腦包風馳電掣的衝。禍害說沒有經濟艙,只有頭等艙了,我來不及想價格,只要能到北京,專機也坐。

沒想到他在入港口等我,提着一個紙袋,不由分說塞到我手裡,“快跑。”

我抱緊袋子,“明天回來。”話音未落,人已在五米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