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明亮疑心是眼睛花了,使勁的揉揉眼睛,眼前的確是一羣雞仔在啾啾的叫,一溜兒的跟在母雞後面覓食。金雞兒的傳說,徐明亮是聽說過的,但從沒有真正遇到過。
現在看到,又驚又喜的他,極力按耐住砰砰狂跳的心,舉起長煙袋對着雞仔打去,沒想到他隨隨便便這麼一打,還真的打到一隻來不及躲閃的雞仔。
雞仔倒地死亡,變成一塊金雞。徐明亮剛剛伸手去拾起金雞兒,那隻護雞仔的母雞,咯咯地飛撲而來,狠狠的啄了他一口。
徐明亮得了一隻金雞買了一大筆錢,原本想要好好的享受一下的,結果那隻被母雞啄到的手臂卻痛得擡不起來。
他四處奔走求醫,尋求良方,鍼灸,拔火罐、按摩、貼膏藥都用了,還是疼痛難忍。特別是到了深夜,那手臂就像是被刀子剜那般痛到骨髓。
眼看買金雞兒的錢已經花得七七八八的了,徐明亮心疼,手臂更疼。終於聽到關於我的傳聞,就不遠千里趕了來,想讓我給看看。
我按照徐明亮留下的地址找到他,他正捂住手臂在牀上翻滾。
我用止痛咒也只能起到短暫的止痛作用,最多達到一炷香的時間。在一炷香的時間之後,疼痛加劇,比之前還更甚。問徐明亮是否願意承受,他滿頭大汗,苦着臉道:“哪怕是給我一炷香的安寧也好,求你快點唸叨止痛咒吧!”
我對徐明亮說還有一個辦法可以止痛,那就是把所剩下的錢財都散盡,或是拿去捐助做善事,或是去廟裡菩薩面前悔過,把錢送進慈善箱裡。
徐明亮聽說要把買金雞兒的錢全部花掉,不樂意了。加上我施用了止痛咒,一炷香時間沒有到,手臂如常沒有疼痛感,忠言逆耳;對我的話不予理會,並且掏出一把皺巴巴的毛票子,塞在矮冬瓜手裡說道:“拿去,多餘的就算是做好事了。”
矮冬瓜捏着皺巴巴的錢,恨得牙癢癢的,要不是我制止他,不定就把那錢擲到眼前這張只顧着嘚瑟,忘記之前疼痛得扭曲的臉上了。
我雙手插兜,大步流星的走在前面。跟着在後面的矮冬瓜一邊數錢,一邊罵道:“臭不要臉的吝嗇鬼,就像打發叫花子,給了一把零角子,還以爲大手筆給了好多那樣。”
我在掐算一炷香還有多久,仔細數着腳下的步子,走了不到一百步,身後傳來殺豬般的嚎叫。我跟矮冬瓜齊回頭,看徐明亮就像蝦米那樣,弓起身子,垂直那隻疼痛的手臂,由於疼痛加劇臉色煞白,衝我們大喊道:“*,幫幫我。”
這孫子,以爲剛纔的止痛咒是永久性的,把我李沐風的話當耳旁風,看吧遭報應了。
我只是淡淡的瞥看他一眼,沒有做聲繼續大跨步朝前走。
矮冬瓜一溜小跑跟來,嘰嘰呱呱道:“玩我們,這會看誰玩誰,讓你死不死活不活的,哭都哭不出來。”
後面的喊聲更大,引起前面的人注意。不知道的還以爲哥搶劫了誰,一個個的拿眼睛使勁的往我跟矮冬瓜身上瞅。站在馬路上,迎風而立,冷颼颼的,清鼻子都快要掉出鼻孔了,矮冬瓜揪了一把鼻涕道:“沐風,等我有錢了,做你的專職司機。”
我沒有理睬他,微微側頭看徐明亮,倒伏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形同死人。
“唉!與人方便自己方便,咱去看看。”說着話人已經轉身,留下矮冬瓜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看我執意回去,他也無奈的跟來。
痛是人體發生的一種難以忍受的症狀,特別是深入骨髓的痛,能讓人痛不欲生,想死的心都有。我雖然沒有真正感受到痛症帶來的苦楚,卻能從徐明亮猙獰扭曲的面孔上看出他已經絕望了。
一個人痛得絕望的下一步就是求死,只有死亡纔可以解脫痛帶來的苦楚。
徐明亮感覺到我已經迴轉到他身邊,虛弱的睜開眼,眼裡滿滿的是懊悔,伸出手拼盡全力的抓住我的褲腿道:“救救我,你說的一切我都答應。”
心動不如行動,我跟矮冬瓜一邊一個扶住他把買金雞兒的錢全部捐獻出來,餘下的送進了寺廟裡的慈善箱裡。徐明亮才稍稍感覺疼痛減輕了些,坐在寺廟外假山旁邊,他沉重的嘆口氣道:“老話說得好,錢乃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倒不如簡簡單單瀟灑一生的好。”
徐明亮在後來改了很多,從一個自持清高,張揚跋扈的殺豬匠變成一個讓人崇敬的老好人。
金雞兒的故事源遠流長,我們該做什麼還得做什麼。
有時候我在想,一個人除了吃喝拉撒睡,能真正乾的事其實還有很多。
比如我,鬼可以利用我來幫他們完成未了心願,我亦可以利用鬼來做好事,做善事。
四川人有一句俗話;說人人到,說鬼鬼到。
時間;下午五點半,鋪子裡就我一個人,一股冷風之後,面前突兀出現一個面色蒼白,但是卻很漂亮的女人。從她身上的灰黑色氣息來看,她不是人。
對,她不是人,是一隻有着絕豔美色對愛情忠貞不二的癡情女鬼。
劉冬晴這個名字,在我聽來很陌生,但是在老北林市的人們聽來卻是家喻戶曉,人人皆知,身家上億的女強人。
一個年齡剛剛滿26歲,人生纔剛剛開始,卻已經身家上億,爲什麼會橫屍街頭?
劉冬晴給我講述了一個發生在不久前的故事——
從來不相信人世間有真正愛情的劉冬晴戀愛了,戀愛的對象是一位陶瓷藝人。
他們倆相遇的那瞬間很簡單,就是拐角碰到頭。現在是劉冬晴的戀人,是張長偉一頭撞上她。
當時就把劉冬晴撞得眼冒金星,暈乎乎的,要不是對方一把扶住她,還真的有可能倒地。
張長偉在電視上跟雜誌上看見過劉冬晴。一個魅力四射,氣質超凡,出類拔萃的漂亮女人。
在劉冬晴的眼裡,對方也不賴,臉上沒有那種趨炎附勢的表情,很自然的帶着微笑,蠻有親切感嶄新的一張英俊面孔。特別是他那挺拔活脫脫就像小白楊的身軀,讓她有一種想要依賴的衝動感。
對方認出自己,劉冬晴也沒有否認自己的真實身份。
張長偉很緊張剛纔那一碰撞,會不會導致她受傷,一再的詢問下,劉冬晴說感覺頭暈乎乎的貌似有點腦震盪。她這是故意嚇唬對方的,看他真的嚇住,堅持要送她去醫院時,她笑了。
劉冬晴的笑迷住了張長偉。
在別的猜測中女強人都很冷血的,一臉冷漠的表情,高高在上的樣子,看人總是居高臨下的。可是他在劉冬晴身上沒有看到這一點,反而讓他覺得,他跟她之間沒有距離。
“我送你一程行嗎?”張長偉心裡很害怕對方拒絕,面子上卻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悠閒的神態看向四周等待劉冬晴的答覆。
劉冬晴矜持的笑笑,出乎意料的答應了他的要求道:“好啊,不過你得保證別走得太近。”
殊不知兩人那麼走着,越走越近,從無話不談到無話可說了。最後,兩個人相互站住,要說的話都寫在眼裡。張長偉主動要了劉冬晴的電話號碼,然後彼此說再見。
劉冬晴是獨身一人,身邊就一從小玩到大的閨蜜,沒有其他多餘的朋友。她不相信愛情的原因是曾經受到過類似的傷害,父母先後離世,她鬱鬱寡歡許久都沒有從悲苦中走出來。
父母在生前信仰鬼神,還大力捐助佛教協會,以及修築寺廟等大型活動。
母親得的是癌症,在病牀上苦苦掙扎一個月,纔不舍的撒手西去。留下父親孤孤單單面對母親的遺像,總是一呆就是老半天。
在母親去世半年後,父親病倒了。
病來如山倒,父親倒下就再也沒有起來,在瀕臨死亡那一刻拉住劉冬晴的手說:“孩子,這個世上沒有鬼神,人活着就好,別想其他。”
其實錢在劉冬晴眼裡根本不算什麼,失去親人才是她心底最無法忍受的痛苦。父母先後離開她,外面沒有可信任的人,當然除了閨蜜以外。
倍感孤獨的劉冬晴,她深知,在自己所接觸的人羣裡,大多數都是衝她的錢來的;儘管做到理性對待,保持距離,限制在非友誼的位置上還是能遠遠的就嗅聞到對方貪婪的氣息。
遇到張長偉是一個意外,也是觸動她心的一根弦。
處於身份跟地位的懸殊,劉冬晴沒有給張長偉聯繫,很多時候都是他打電話來約會,但都被她以各種理由委婉推辭掉。
劉冬晴着迷張長偉那帶磁性的獨特男聲,腦海中揮之不去他那偉岸挺拔的身軀。
更多空閒時間,她想的還是父母。
這個世上沒有鬼,沒有靈魂之說。她拿着父親的遺像框,回憶以往,跟父親一起擲飛碟,看他打高爾夫球的英姿;父親的背很寬大,也溫暖,劉冬晴捂住被單,好似回到幼年,貪玩趴伏在父親背上睡着的情景。
眼淚水無聲的滑出眼眶,溼了被單,疼了心。
劉冬晴最最在意的東西就是跟父親在一起的合影,母親在生病期間,父親的頭髮一晚上就白了一半。看在眼裡的她,也悄悄的哭泣,爲母親,爲父親。
她無數次的對天吶喊,爲什麼要讓母親得了這麼難受的病,爲什麼要她承受如此的病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