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宴上,大家各爲一方,皇上與皇后坐在高座之上。
席上擺滿了釀酒佳餚。
“澤兒,今日是你生辰,母后特意讓廚房給你弄了些你最愛吃的菜,快嚐嚐。”皇后滿眼期許的看着自己的兒子。
季元澤點點頭,用筷子拈了一塊什錦火燒放入了嘴裡,嚼着肉嘴角也不忘往上揚起。
他問道:“母后,這明秀宮的廚子可是換人了?”
皇后疑惑道:“沒有呀,澤兒爲何這樣問?”
“這什錦火燒倒是變味了,變得更好吃了,看來廚子的廚藝增長了不少。”他淡淡的誇獎着那所謂的廚子,眼裡也泛着精光。
他隨後舀了一勺鮮湯放入了嘴裡,又道:“雞絲入口而化,還帶着點點酸甜,倒是與以前的味道有所不同。”
皇后嚐了一口也沒嚐出這有什麼特別,倒有些怪罪兒子的精細了。
飯過半旬,皇后啓齒道:“今日是澤兒生辰,母后可有禮物送給你。”
季元澤出列跪在地上道:“謝母后相贈。”
“母后安排了一場舞宴,你可瞧仔細了。”
“兒臣定會仔細瞧的。”他餘光看了看幽王探來的玩味一笑便也起身回到了席上。
瞬間席間的燈光暗了,而舞臺卻更加的明亮了起來。
絲竹聲響起,讓牟梓汐微微有些詫異。見那舞臺上久久沒有人,何況起舞這一說呢。
突然,舞臺的燈光也暗了下來,美麗的女子面帶輕紗從舞臺的中心緩緩而起。並不如仙女下凡那般脫俗卻有塵世中女子的魅惑。
眉間的硃砂紅得讓人覺得刺眼,如夏日盛開了一串紅,妖豔美麗。瞬間讓周遭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牟梓汐在心裡微微嘆息,這是一曲《傾國傾城》,爲何她要舞這麼一曲呢。
舞臺中間的女子以單腳點地,旋轉起來。她越轉越快,似乎沒人能夠叫她停下來。突然舞臺兩側瀉下了豔紅的絲帶,女子伸手一抓,唯一點在地上的腳也離了地,往天上飛去。水袖飛揚而起,曲聲悠揚婉轉,秋風恰到好處的襲來,吹掉了女子的面紗,真容乍現。
席間的人們有的驚訝,有的疑惑,有的卻暗暗輕笑。
季元澤的眼底也有了一絲別樣的東西,那是凜冽,那女子縱使美若天仙,他也不會想要娶她。太子之位更不可能落入他人之手。
女子隨着最後的曲聲也穩穩地落在了地上,她伸手一揮,完美的飛揚起水袖結束了整場表演。
皇上坐在高座自是知道今日皇后安排的用心,他也是看戲
之人罷了,只是他有些可憐自己的兒媳婦,才嫁來元國不久卻又要與他人共侍一夫。
不知道爲什麼他第一眼看見那丫頭就對她有好感。他是個看見天下的人,甚能看見牟梓汐眉目之間那少女的俏皮,竟是那麼的像曾經給這皇宮帶來歡語的那個小丫頭。
他舒了舒眉,讚揚道:“趙千金的舞姿當真是天下一絕,澤兒怎麼看?”他順水推舟的做了一回人情,想要成全他的兒子。
“趙千金的舞姿自是婀娜多姿,韻味十足的。”季元澤的語氣裡帶着絲絲疏遠。
皇后笑道:“還不快去給趙千金送件披風,別讓她凍着了。”
牟梓汐看了看皇后使來了眼色道:“是呀,你去把她請進來吧。”她把身後阿淺拿着的那件淺紫的披風遞給了季元澤。季元澤微微一笑,並沒接過她遞來的,而是拿起自己的披風往殿外走去,向舞臺走來。
深紫的披風顯得雍榮華貴,季元澤躍身而起落在了趙菲琳的身前,把披風披在了她的肩頭,隨後伸出了修長的手道:“走吧,進殿內,殿外冷。”
牟梓汐朝他們望去,突然手背被人拍了拍,牟梓汐側頭對坐在她身旁的李冉微微搖了搖頭表示沒事。
李冉也遞給了她慧心一笑。
季元澤與趙菲琳並肩而入,水紅的舞衣還在飛揚。
“趙菲琳參見皇上,皇后,各位王爺,王妃。”
“起來吧。趙相生了一位不錯的女兒呀。”
皇后接着皇上的話道:“汐兒可介意菲琳與你們同坐一席?”
牟梓汐努力的扯出了一個笑容道:“當然不會介意。趙姑娘請。”
“父皇,靈兒很是喜歡趙姐姐呢,可否讓姐姐挨着靈兒坐。”季元靈突來的聲音讓牟梓汐感到詫異,隨後卻也明白了她的用意。
世人都知道皇上是最寵十公主的。
皇上笑道:“那便隨了靈兒的意。”
趙菲琳原本笑靨如花,此刻卻也顯得刻意。
她恭敬的走至季元靈身邊,俯身坐了下去。季元靈白了她一眼。
牟梓汐輕輕搖頭。
“你在搖什麼頭?”
“你那妹妹,總是不把自己的情緒隱藏起來,很容易吃虧的。”
“你這樣藏着掖着就好了嗎?”
牟梓汐擡頭看着季元靈冷冽的眼神,再沒有說話。
高座上的皇上起身道:“好了,朕也乏了。朝中還有事務等朕處理呢。先回宮了,你們好生玩樂。”
“恭送父皇。”一羣臣子起身向皇上福身道。
待那明黃的身影徹底消失後,皇后又發話了:“本宮也乏了。”
“汐兒送送母后。”牟梓汐起身來到了皇后身旁扶起了她。
皇后頷首,把手放在了牟梓汐的掌中。就這樣往後院走去。
牟梓汐扶着皇后在後院裡走着,身後的熱鬧聲也漸行漸遠。
皇后開口道:“汐兒可曾怪過母后?”
“兒臣不敢。”
“這也是不得已的事。日前,澤兒私自插手齊國的奪嫡之爭,讓你父皇知曉了。你父皇大發雷霆,要是幽王再娶了趙菲琳,這結果是可想而知的了。何況你父皇的身體是一日不如一日了,萬一在這節骨眼上有個什麼,你叫澤兒怎麼翻身呀。”
皇后不忍的看了看牟梓汐又道:“汐兒,你該明白的。”
“母后放心,汐兒一切都明白。他是我夫君,我一定會幫他的。”
“那便好,等本宮擬好了聖旨會送去東宮的,剩下的 事你應該知道怎麼做。”
“請母后放心。”
“好了,母后是真的乏了,你回去吧。”
牟梓汐福身道:“恭送母后。”
後院的亭臺水榭裡,一位衣着單薄的女子迎風而立,顯得孤獨又寂寞,眼神裡還帶着絲絲無奈。
“你惹怒他了。”林夏靠着硃紅的木柱子悠悠開口道。
“是呀,我把他激怒了。可是林夏我別無選擇。”
“他會用他自己的辦法保全他自己的位子,你又何必插手。”
“齊國的事,他是在幫我。那我也得幫他,娶一個女子就能得天下何樂而不爲呢?”她帶着詢問的眼神看向了林夏。
林夏垂下了眼簾,沒有說話。
“讓你辦的事如何了?”
“放心吧,凝雪已經安排好了。”
“好了,你下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嘆息聲隨着秋風飄向了遠處,林夏把厚實的披風披在了她的肩頭低聲道:“你還做錯了一件事,你不該把這披風遞給他。那是他贈予你的,由不得你給別人。”
就這樣水榭裡又只剩下牟梓汐一個人了。清明的月光瀉在水榭裡,卻怎麼也照不到她的身影。她婷婷而立,隱沒在黑暗裡看得那麼不真實。
遠處的一抹綠意也學着她的站姿站立着,只是比她要英挺得多。他不上前卻也不離開,這樣的距離,這樣的角度正好。看不見她憂傷的表情更能揣測她現在說不定是開心的。
半月沒見她卻也仿若隔了一世之久,真的是放不下,也逃不脫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