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妖瞬間被下墜的重力拉得身子一重,眼見着就要跌下去,她咬了咬牙,終於還是抱緊了夜煌的腰身!
夜煌在那一刻眸光微動,面上閃現着他自己也不知道的笑意,英俊的面容稍許柔和,連他快速移動的身形也平穩了許多,就怕風颳着北堂妖。
緊抿的衣袍內,北堂妖看不清夜煌此時的神色,不然定要坐實她早晨的猜測。那樣溫情的夜煌,跟昨夜爲她上藥的絕對是同一人!
到了一處空曠之地,夜煌緩緩盤旋而下,緊閉的衣袍也被上揚的風颳開,女子素淨的裙襬翻飛舞動,恰如一朵隨風搖曳的柔弱花朵!
北堂妖不可避免地更加靠近夜煌,耳朵卻無意間湊近他的心臟,聽着耳邊的咚咚咚聲響,她微怔,夜煌這種人竟也是會有心跳的嗎?
“在想什麼?”
不知何時,他已然鬆開她,深邃熠熠的鳳眸望進她眼底。
北堂妖用力昂過了頭,移開視線道:“沒想什麼。”
“還說沒想什麼,”他輕笑着拂過她額前凌亂的碎髮,眼神一柔,說道:“你看,你的臉都紅了。”
北堂妖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我那是被風颳的,你都在想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哦?”他饒有興味,眼神綿長,“你以爲……本王在想什麼?”
北堂妖早已別過了頭,原本青山綠水的場景在她眼裡都是充滿詩意的畫面,但此刻她也看不入眼,唯一剩下的只有煩躁。
聽了夜煌這充滿旖旎意味的話,她冷聲一哼道:“我纔沒有那個閒情逸致管你在想什麼。”
“是嗎?既然你沒有這個閒情逸致,又如何會想到本王在想亂七八糟的東西呢?”夜煌笑吟吟道。
這樣的他,與初見時判若兩人。北堂妖都不敢確定第一次見面時,那個凶神惡煞一言不合就要她死的人就是眼前這位!看他笑得如沐春風眼神燦爛,她就恨不得一巴掌抽過去!叫丫燦爛,還不是他把她弄到如今的地步!
“北堂妖。”夜煌忽而正色,眸光逐漸變得悠長深遠,惹來她的警惕。
“喊我做什麼?”北堂妖只說道。
她漫不經心的模樣映入他眼簾,夜煌只覺眼前一晃,她的木簪瞬間被他拔落。那一頭青絲如瀑落下的同時,夜煌聽見北堂妖的炸毛聲:“夜煌,你找死!”
要是陳周之在,定要吐槽一句:“這臺詞不是夜王爺專有嗎?”
然而夜煌卻眼神未變,連一絲一毫的激動都不曾有,他說道:“你醜到本王了。”
北堂妖又驚又怒,直咬牙想道:“這世上怎會有如此噁心之人?!”
夜煌對她生動深刻的表情滿意之極,笑竟破天荒地笑了笑。這一笑,就如曇花盛放,光華無限。
“北堂妖,你很不錯。”突如其來的讚賞,讓她也摸不着頭腦。
接着,她想起昨夜的事情,又對夜煌起了疑心。畢竟這世上,再也不會有人比夜煌還無聊了!
“夜王爺,敢問昨夜你在哪兒?”北堂妖道。
夜煌挑眉,一臉的理所應當道:“還能在哪兒?自然是在本王的府內休息。難道你昨日想本王太甚,竟夢見本王去見你了嗎?”
好欠扁!
北堂妖眯眼瞧着這男人,心裡一陣翻江倒海,好不容易纔抑制住了嘔吐的衝動,便說道:“你這副尊容,還真不能自戀到我會因爲想念而夢見你。”
夜煌好似並沒有把這事情放在心上,他擡眸望向遠方,說道:“北堂妖,你可知本王是什麼人?”
北堂妖隨口就道:“我不知道。”
夜煌緩緩笑了,道:“本王從不做毫無意義的事情,本王只看中一件事情的價值,以及這件事會給本王帶來的利益。”
北堂妖還沒來得及咂摸這句話,他又像風一樣地走了。
北堂妖在風中喃喃:“真是個瘋子啊……”
另一邊,北堂雅還在北堂策耳邊搬禍。
“爹,瑤兒表妹真是太糊塗了。好好的來這兒跟人幽會,結果又被四個男人圍堵,人還不知道到哪兒去了呢,這裡又發生了命案,您說日後還有誰敢娶瑤兒妹妹啊?”北堂雅看似憂心忡忡,但實際上,她巴不得北堂妖的名聲壞到極致。
“夠了!”北堂策臉色白了又青,“瑤兒還生死未辯,你就在這兒擔心這麼多,有何意義?”
“爹,我是爲了瑤兒表妹着想啊!”北堂雅“苦口婆心”道。
北堂策用力甩下她攀附在自己身上的手,寒聲道:“你要是真爲瑤兒着想,就該閉上嘴,跟我一起找瑤兒。”
“爹!”北堂雅臉色雪白。她真是萬萬沒想到,北堂瑤纔來了幾日,就把北堂策收拾得服服帖帖!
要知道北堂策向來公正不阿,能讓他出口袒護這麼多次,北堂瑤可謂是實力不凡!
由此看來,她和北堂瑤真的要爭奪這北堂家的家權了,北堂瑤也留不得了!
北堂雅在北堂策看不到的地方死死咬住了牙,那一邊,北堂策還在叮囑各個家丁:“不管表小姐是死是活,你們掘地三尺也要把她找出來!”
北堂雅聽了,更加怨毒地瞪向北堂策的背影。
這太不公平了!之前是北堂妖,現在是北堂瑤,她北堂雅活着竟永遠都得不到他們的注視嗎?
“素雲。”北堂雅低喚道。
素雲恭敬上前,溫聲和氣道:“奴婢在。”
“你也去找北堂瑤!”
素雲微怔,旋即就明白過來她什麼意思。
“小姐,這……”素雲不太想做這種事情,要知道,弄死了北堂瑤對她可沒什麼好處,那是要坐牢的!
北堂瑤瞪了她一眼,道:“敢不聽本小姐的話了?素雲,你也想翻天了?”
“素雲不敢。”她埋着頭,心裡盤算着做這事兒的可能性,但想想要是聽了北堂雅的話她就是找死,便靜下心來安慰北堂雅道:“二小姐,如今老爺看重表小姐,您最好不要輕舉妄動。”
北堂雅冷笑道:“我不管那麼多,我就是要北堂瑤的命。你之前的勇猛都哪裡去了?分明是你告訴我北堂瑤收到了他人的字條要來護城河赴約,我才設計了魏無忌也前來,本想毀了北堂瑤的清白,讓爹看看她是一個如何放蕩的女子,但如今呢?魏無忌遠走,北堂瑤也不見了身影,你說說看,本小姐要你還有何用?”
素雲低着頭咬住了下脣,良久才輕聲說道:“二小姐,是奴婢沒有考慮周全,才發生了現在這事情,你大可責罰我,但那事兒……奴婢真的做不到啊!”
北堂雅當即就一腳踢過去了,她恨恨道:“沒用的廢物!”
素雲什麼都不敢說了。在這護城河邊,四周也沒有人,她都怕北堂雅起了惡念,一把將她推下護城河。她要是死了,纔沒有人爲她鳴冤。
“錦靈呢?”北堂雅又道。
素雲環視一圈,見還真沒有錦靈的身影,便回憶了一番早晨的事情才道:“昨夜我替二小姐整理衣裙的時候撿到了表小姐身上的字條,便拿着字條與二小姐在屋內研究,那時錦靈就在門外守夜。直到第二天天明,錦靈纔下去睡了,故而我與小姐去老爺那兒揭發表小姐時,鬧得全府皆知,但錦靈卻不知,更別提此時出現在這兒了。”
北堂雅轉了轉通透澄明的眼珠子,冷冷一愣道:“算你腦子轉的快。現在跟我一起去找北堂瑤,我還就不信了,護城河就這麼大,她還能躲去哪兒?”
耳邊流水聲淙淙而過,北堂雅忽而轉過頭盯着水面,幽幽說道:“她該不是躲在這裡面了吧?”
素雲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忙道:“不會的,這水過深,表小姐看起來也不是會水的人,她不可能會藏在水裡。再說了,她若是在水裡,恐怕也早就溺死了吧?”
北堂雅要的就是這個答案,她轉過頭,淡然走向樹林。
素雲這才悄悄鬆了一口氣,好險,若是北堂雅要她下去找北堂瑤,那她不也死的快了?
另一邊,夜煌走後,北堂妖也沒有站在原地發呆,她打量了一番四周,發現這兒還挺熟悉,再往西邊走一段距離,就有一片木蘭花林。別問她怎麼知道,她就是在一次踏春中,在這兒對上官寒一見鍾情。
都說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上官寒有一副極好的皮囊,搭一隻摺扇,翩翩而來,秀竹公子從此名揚天下。
北堂妖也破天荒地嘆了一口氣,她要把經商的事兒提上日程了,再這麼拖延下去也不是辦法。只是……夜煌會同意她在外面經商做事嗎?。
遭了,她剛剛忘了問這事兒。還有夜煌怎會突然出現在這兒的事,難不成他在她身邊安插了耳目,她一有事他就能趕過來?
不對,今日早晨的事情她還沒搞清楚,到底是誰設計了她,是不是找死?!
北堂妖沉眉,若有所思地朝木蘭花林走去,然而萬萬沒想到,她雖知通過木蘭花林就是出口,但卻不想在那兒遇到了一個熟人!
還是熟到不能再熟,熟到她想掐死他的熟人。
上官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