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妖第一反應就是要躲,然而腦子轉的更快,她想了想,還是不躲了。沒什麼好躲的,她現在是北堂瑤,跟上官寒什麼關係都沒有,她見着他還躲,未免太有嫌疑了一些。
“是誰?”這溫柔和氣的一聲話語,恰如清風拂面,陽光滿地,北堂妖還是不可避免地一怔,想起多年前他們的第一次相遇,那時候她是真真切切想要同他過一輩子的,但是未曾想,他只是爲了北堂家的權勢纔來接近她。
當是時,上官寒手扶一株木蘭花樹,細白柔軟的指尖緩緩滑過樹枝,沾落了一地的木蘭花。
簌簌的聲響之中,他綻放笑意,眼神溫柔雅緻,一襲月白長衫似要乘風而去。
他望見北堂妖,不喜不怒,只是道:“原來是北堂家的表小姐,別來無恙。”
北堂妖定定地望着他,眸光裡似有若無的寒意惹得上官寒側目。
“北堂小姐何以這樣看我?是在下臉上長東西了嗎?”
瞧這語氣,多虛僞!
北堂妖才懶得搭理他,低下頭就走人。
“等等!”上官寒三兩步趕上來,想要握住北堂妖的手腕,被北堂妖反身躲開,她低低道:“上官少爺,請自重。”
上官寒當然知道,只是這些年隨手撩撥女子的習慣改不掉,不熟悉他的人都崇拜愛慕他,自然都是說他待人和氣溫柔。可熟悉他的人無一不說他花心,就連北堂妖這樣相貌平淡的女子他都要招惹一把!
想到這,他也有些無奈,笑意便更顯得真實了一些。
北堂妖一看就反胃,十年冷宮,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上官寒就是那披着羊皮的狼!現在……這隻狼要來吃她了嗎?
“在下還未來得及問,北堂小姐爲何會一人出現在這裡?而北堂小姐來的地方似乎有些喧鬧,可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北堂妖淡淡道:“沒什麼,那邊死了幾個人而已。”
“哦?可北堂小姐看起來很是鎮定。”他的眸光似笑非笑。
這男人生的一雙桃花眼,天生多情,眉目流轉之間,光華立現。
北堂妖知道他有多優秀,自然也知道他有多自戀,看他那眼神,明擺着是確定她會愛上他的。
呵,做什麼白日夢呢?!
北堂妖不屑一顧,她擡起視線,眸光冷靜至極,彷彿一絲一毫都沒有被他所影響到。
“我鎮不鎮定,關你何事?”這話一出,上官寒立即怔住,他完全沒想到這看似柔弱的北堂家表小姐說話竟如此彪悍。
“北堂小姐可是被那邊的情景給嚇到了?”上官寒露出了一副關心的神色。
北堂妖的笑容越發諷刺,她似笑非笑的眼神纔是真正的洞穿一切!
上官寒只覺腰間一陣酥麻,顫慄感快速席捲而來,連帶着肌膚上都起了雞皮疙瘩!他這是被嚇得!
英俊瀟灑,神武帥氣如他,竟然會被一個女人看穿?說出去會讓人笑掉大牙!
上官寒不由自主地嚥了咽口水,神色露出些許慌亂來,而他爲了掩飾這抹不自然,忙說道:“既然北堂小姐不願告知,在下也不會多問。”
北堂妖斜他一眼,懶懶道:“知道就好。”
這一次,熟悉的顫慄再度涌過來,然而上官寒只覺身體上上下下都舒服了,彷彿每一個毛孔都洞開,每一根神經都舒展。這種感覺,簡直不能更好!
上官寒暗暗地打量着北堂妖,仔細想了想才發覺,北堂妖身上有他鐘愛的優點!就像花行知一樣,她越是神秘,他就越着迷!越是拒絕,他就越堅持!
“北堂小姐……”上官寒眸底流露出貪婪之色,他剛要問北堂妖可有婚嫁,一個妖嬈女聲由遠及近。
“寒哥哥--”女子打遠方而來,拎着紫藍色裙襬,面容嬌豔絕世,遠遠的就飄來了一陣小香風,伴隨着她揮動手帕的動作,北堂妖心裡涌上一陣惡寒。
她才“死”沒多久,他就這麼迫不及待地找了新的對象?還是說,這個對象一直都存在,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想想北堂妖就覺得恐怖和驚悚,在她不知道的時候,上官寒還瞞着她做了多少事情?
也罷也罷,反正上官寒也禍害不到她了,這種人遲早要滅亡的,她不介意做那個儈子手!
上官寒一看自己相約的女子來了,不但沒有面露喜色,反而還皺起了眉頭。
他正氣凌然道:“這女子是誰?我竟不認識。”
北堂妖差點笑出來,他還不知道對方是誰?明顯是他的小情人啊!如此過河拆橋,那女子知道了想必要由笑變哭。
她的眼神明擺着是戲謔,上官寒有種被看穿的窘迫,但他並沒有表現出來,而是繼續裝出一副我不認識她的模樣,蹙眉深思道:“我該是在哪裡見過她……”
北堂妖一勾脣角,道:“在夢裡……”
“對!”上官寒一敲掌心,哈哈一笑道:“北堂小姐說的極是。”
北堂妖覺得這人腦子有坑,她都不想跟他說話了。
“既然上官少爺要約的人來了,我也該走了。只是……”北堂妖瞧着他,面上的神情讓他心裡打起鼓來。
上官寒輕聲問道:“只是什麼?”
北堂妖施施然道:“上官少爺爲何出現在這兒,我已心裡有數,但我並不會聲張,省的壞了上官少爺的名聲。但希望上官少爺也能忘記今日發生的事情,我們都相安無事,可好?”
上官寒一怔,旋即笑了,道:“北堂小姐真有意思!也罷,我就尊重佳人一回,就當今日早晨這事兒並不存在。”
北堂妖點點頭,立即就要走,熟料手腕這回被他抓了個正着。她也不掙扎,直接三根銀針扎過去,上官寒立時痛的甩開手。
北堂妖差點摔倒,但站穩後她卻揚起了一抹笑容,“上官少爺,你若是再動手動腳,下次可不就只是被扎針這麼簡單了。”
上官寒臉色早已經掛不住。北堂妖刺的都是神經穴位,他的手臂到現在都緩不過勁來,面色變得十分難看。
“北堂小姐,你……”上官寒神情複雜。
“寒哥哥!”那女子已經近到跟前,她早已看到北堂妖和上官寒拉拉扯扯,心裡其實很不爽,但她知道上官寒向來都喜歡溫柔體貼的女子,纔將自己僞裝成天真無害的模樣。
只見她睜着水盈盈的星眸,無辜又天真,半扶着上官寒的手臂俏皮道:“寒哥哥,這位姐姐是誰呀?”
姐姐?按照北堂妖的真實年紀,恐怕這女子是沒有她年紀大的。但北堂妖現如今只有十五歲,豆蔻年華,並不比眼前女子差!
“姐姐?”北堂妖對上官寒身邊的任何女人都沒有好感,居然還敢主動喊她姐姐,這不是找死嗎?
前世在冷宮裡,那些自稱“妹妹”的人一個個是如何對她的,她都還記得一清二楚!這輩子想做她的“妹妹”?也要看她的相公有福消受否!
又來了!上官寒對着北堂妖似笑非笑的眼神,只覺頭皮都發麻。這女子妙則妙矣,但着實讓人無福消受。
蘇妙玲咯咯笑了出聲,說道:“姐姐莫惱。玲兒雖年紀小,但卻早已是寒哥哥看中的人。論輩分,恐怕姐姐還不是姐姐呢。”
北堂妖臉色漸漸變淡,她的眼神露出似有若無的寒意,直看得蘇妙玲也一陣膽怯。
“寒哥哥……”她一臉害怕地往上官寒身後躲。
上官寒甩開她這塊膏藥都來不及,又怎會讓她躲到自己身後?
百般糾纏之下,上官寒低喝一聲:“莫胡鬧了!”
蘇妙玲動作一滯,她不敢相信似的擡起眼眸,眸裡水光瀲灩,看起來十分委屈。
“寒哥哥,你居然斥責我?”她氣的跺腳,眼神立即有些不甘起來。都是眼前這個女人惹的禍!
北堂妖卻早已經走遠。等上官寒反應過來的時候,追都追不到人了。
他恨鐵不成鋼地瞧了蘇妙玲一眼,沉聲怒道:“你以後不要來找我了!”
上官寒甩袖而去,蘇妙玲呆立半晌,終是蹲下身來掩面哭泣。
但她蹲了一會兒,多少還是顧及自己的臉面的,便灰溜溜地回去了。
暗處,黑御低低出聲:“王爺,那上官寒……您準備將他如何?”
“不如何。”夜煌揹着手,然而指尖卻發緊。上官寒哪隻手摸了北堂妖,他就想砍掉他哪隻手!
但是大局當前,他不能自亂陣腳。
“仍舊派人保護北堂妖,只不過從今往後,若有人當場傷害她,無需稟告到本王這兒,都是格殺勿論!”
也只有夜煌,纔有如此霸氣!劈天蓋地,橫貫四方!
黑御將自己藏入黑暗中,開始爲北堂雅擔心。這妮子爲何偏要與北堂妖作對?北堂妖又是夜煌的……他又心疼北堂雅,一時之間,氣息又亂了。
夜煌敏銳地察覺到這一點,飛身而過澄藍湖泊之時,飛起一腳將黑御踢入水中。
繞是黑御身強體壯,也不由得嗆了一口水。
擡起頭的瞬間,他聽見夜煌殘留在上空的聲音:“給本王好好醒醒!”
夜煌,亦是在保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