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以恩看着白文禮和榮蘭離開,心裡還在不停地想着他們方纔的談話內容。
“三嫂!你回來了!”
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身後傳來白沐陽朝氣的聲音,“聽媽說你去喬家大院了,什麼時候回來的?”
看着白沐陽那副朝氣蓬勃,永遠沒心沒肺的樣子,喬以恩淡淡地笑道:“我剛回來,你才起牀?”
這都快中午了,看他身上的穿着還有凌亂的頭髮,好像還真是剛起來。
“嘿嘿!”白沐陽笑着摸了摸頭,不好意思承認。
喬以恩淡淡一笑,一邊朝前走一邊問:“你哥回來了嗎?”
白季寒那麼早就出去了,現在都快吃午飯,應該回來了吧?
“還沒有。”白沐陽悠閒地跟在她身旁,“聽媽說是去傅家……了。”
好似覺得自己多嘴,他說到後面想停下卻發現喬以恩已經聽到,怕她誤會便又立刻解釋道:“三嫂,你別多想,我哥是受傅叔邀請過去坐會兒。”
喬以恩輕輕地點了點頭,一副瞭然的樣子。
白季寒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
一家人都吃過晚飯,喬以恩一個人無聊便在房間裡四處翻看白季寒的東西。
那些東西,每一樣都跟白季寒的過去有着緊密的聯繫。
有他童年的玩具,有他上學時的照片,還有很多她聽到沒聽過的書,卻都是白季寒看過的。
站在書架旁,隨意抽了一本書來看。
雖然白季寒五年沒有回來,這個房間一直空着,但這裡的書卻一點兒灰塵都沒有,很明顯他的房間肯定是有人定期打掃。
喬以恩笑着翻開書冊,不經意之間從書頁之中掉了什麼東西到地上。
她微微蹙了蹙眉,緩緩俯身撿了起來。
那是一張照片,照片裡的白季寒看起來大概只有十八九歲的樣子,青澀而帥氣。在他身旁站着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女,親密地挽着他的手臂,笑得甜甜的。
那少女的模樣跟她現在的樣子有着八九分相似,唯一不同的是那雙眼睛裡帶着俏皮張揚的光彩。
很顯然,那並不是她,而是喬以心。
原來,彼時的他們兩小無猜,相處融洽,看上去真幸福。
“啊!”腰突然被摟住。
緊接着貼上一具略帶寒氣的身體,灼熱的氣息撲到耳朵旁,“在看什麼?”
那把屬於白季寒特有的聲音響在耳旁,喬以恩收起驚嚇,轉頭嗔他一眼:“這麼晚纔回來,還敢嚇我!”
“想我了?”白季寒咬了咬她的耳朵,“還沒回答我,在看什麼?”
他親密的舉動令喬以恩身體忍不住顫抖,垂眸時看到手中的照片,微微蹙了蹙眉。
“閒着無聊在房間裡看了看,然後就看到這個。”
她輕輕地推開他,將照片和書一起攤到他面前。
白季寒接過來擺正,在看到書上夾着的照片時,整個人一下僵住,一股緊張的氣息陡然包裹住他全身。
但只是那麼一瞬間,他立刻恢復正常,好像剛纔那份緊張根本就是假的一樣。
他伸手摟住她的肩頭,一手將書關上隨意放到書架上,然後轉頭盯着喬以恩的臉,認真地看了一會兒,突然淺淺笑道:“以恩,你吃醋了?”
他笑得很好看,就像第一次見面時一樣,笑得動人心魄。
喬以恩看着他這樣的笑有些晃神,反應過來他在打趣她,便掙開他的懷抱,賭氣道:“誰吃醋!誰會吃這種陳年老醋!白三少真是好丈夫,出去一整天就將我一個丟在這裡!”
聞言,白季寒微不可見地蹙了蹙眉,卻沒有開口解釋。
房間裡一下沉默起來,喬以恩覺得怪異極了。
若是以往這個時候,白季寒肯定早就緊張地跟她道歉解釋起來。
可今天爲什麼這麼反常?
她狐疑地盯着他,試探地問道:“季寒,你今天去哪裡了?”
白季寒聞言,身體微不可見地僵了僵,雖然很快就恢復正常,但這次喬以恩卻清楚地發現他的異常。
她沒有繼續逼問,而是看似無意地盯着他,等他開口回答。
“有個朋友,很多年沒見,所以聚了聚。”
白季寒回答得很平靜,很淡定。
但這個答案卻令喬以恩的心隱隱刺痛了一下。
因爲他在說謊。
據白沐陽所說,他今天一大早明明就是去傅家了,早上在給她留下的便條裡沒有明說,現在回到家她問了,也不跟她講真話。
白季寒到底想鬧哪樣?
他今天去傅家到底做什麼?爲什麼隱瞞她?
“恩恩,我累了,先去洗澡了。”白季寒沒有給她繼續追問的機會,也沒有給她瞎想的機會,突然敲了敲她的額頭,邪笑道,“要不今天你幫我搓背?”
看着他嘴角的那抹邪笑,喬以恩突然覺得好假。
他肯定在隱瞞什麼,可究竟是什麼呢?
她不想亂想,但天生的敏感多疑讓她不得不想。
“你自己去洗吧!我下去喝點水。”
說完,她輕輕地拿開他搭在她肩頭的大掌,轉身朝門口走去。
女人一量心裡產生了懷疑,就會變得特別多疑。
但像她這樣性子的人,心裡有什麼事又不想說出來,所以只會選擇暫時離開,不讓自己過多的心思暴露在他面前。
喬以恩一面下樓一面想着白季寒爲什麼要騙她,怎麼也想不通。
“三嫂,你還沒休息?”白沐陽坐在大廳偷吃水果。
喬以恩輕輕地點了點頭:“嗯。”
然後心不在焉地走到他身旁的沙發上坐下。
“三嫂,你下來做什麼?我哥不是回來了麼?”白沐陽咬了一口蘋果,隨意問道。
她下來做什麼?
“喝水。”
對,她是這麼跟白季寒說的。
“哦。”白沐陽又咬了一口蘋果,見她還是面無表情地坐在旁邊,蹙眉問道,“三嫂,你不會是等着我給你倒水喝吧?”
喬以恩微愣,轉頭看向白沐陽,見到他那張擰成一團的俊臉時,不由得笑了。
“怎麼?我可是你三嫂,讓你倒杯水喝,不可以嗎?”
她發現逗白沐陽倒是一個疏解心情的好辦法,誰讓這小子長得一副欠抽的樣兒。
“我可以不去麼?”白沐陽拉聳下臉。
“不可以。”
“爲什麼啊?”
“哪兒來那麼多爲什麼?”喬以恩敲了敲他的頭,厲聲道,“是不是不想跟我們回s市了?還是想等你大哥婚禮過後就再辦你的訂婚典禮?”
“不要!”白沐陽一下跳起來,“我馬上就去給你倒水。”
開玩笑,如今在這個家裡,只有三哥能幫他逃出這個牢籠,如果他敢得罪三嫂,等三嫂去吹吹枕邊風,他三哥那個老婆奴肯定不會再幫他。
所以,結論就是寧可得罪白家上上下下、老老小小,就是不要得罪他三嫂。
“三嫂,請喝水。”
“真乖。”看着白沐陽憋屈的模樣,喬以恩不禁笑了。
淺淺了飲了一口水,盯着白沐陽平靜地問道:“沐陽,你確定你三哥今天是去傅家了?”
“當然!”白沐陽想也不想十分肯定地回道。
喬以恩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不再理他,轉身上樓。
樓上房間裡沒有看到白季寒,浴室裡門開着,很明顯白季寒已經洗好澡。
喬以恩朝陽臺看去,他正站在外面的陽臺上接電話。
他身上穿着一件潔白的睡袍,一手拿着手機放在耳邊聽着,一手拿着毛巾在擦頭髮。
陽臺那裡的玻璃門關着,她聽不清他在說什麼。
這麼晚,會是誰在給他打電話?
他的嘴巴一動一動的,臉上表情嚴肅,似乎很緊張。
雖然很想知道他在說什麼,但高傲卻不允許她前去偷聽。
今晚的白季寒太神秘,讓她有種他隱瞞着她什麼驚天大事一樣。
原本在下面因白沐陽而變得陽光起來的心情,這一刻卻莫名地低落下來。
她狠狠地甩了甩頭,擡眸看去,陽臺上白季寒依舊還在打電話。
她轉身,拿了睡衣走進洗浴間。
喬以恩出來的時候,白季寒正坐在牀邊,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她走動的聲音驚醒他,他才恍然擡頭看向她,淺淺一笑道:“老婆,我們睡覺吧!”
他極力地表現得跟平時一樣正常,但這時的他在喬以恩眼裡怎麼看怎麼不正常。
喬以恩在牀邊停了兩秒才躺到牀上。
“以恩。”白季寒如往常一樣緊緊地擁着她的身體,將自己身上的溫度一點一點傳遞她。
“嗯。”她窩在他懷裡輕輕地應了一聲。
“以恩。”他又喚道,聲音魅惑極了。
“嗯。”喬以恩慣性地應着。
“以恩。”
“嗯?”
她終於發現他的不正常,從他懷中揪起頭看向他。
微黃的燈光下,他的臉泛着一絲柔和的光,不似平時那般冷酷。
“怎麼了?做什麼一直叫我的名字?”
白季寒嘴角扯開一抹笑,雙臂將她擁得更緊。
“就想多叫叫你的名字。”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兩人貼得太近,吹出的熱氣薰得她耳根子一下就紅了。
“那你叫吧!”她嘴角不自覺地彎起,暫時忘了心中的猜疑。
“以恩……以恩……以恩……”
白季寒不厭其煩地叫着她的名字,喬以恩嘴角越來越彎,最終抵不住睡意緩緩地閉上眼睛。
忽然,白季寒垂下頭,盯着她的眼睛,認真地說道:“以恩,不管以後發生什麼事,都不要離開我,好嗎?”
他的聲音帶着一股莫名的恐慌,好像她隨時都會離開他一樣。
喬以恩下意識地抱緊他,嘴脣動了動:“嗯。”
她的聲音很輕,似乎在做夢一樣。
白季寒摟緊她,滿足地看着她的睡顏緩緩地閉上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