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信,我信,我相信!”她從身後抱住我,頭靠在我脖頸上。“別走。”
一股暖洋洋從白潔豐盈窈窕的身上傳到我的心裡,芳馨滿體,幽韻撩人。
我心裡的那股怒火,很容易的就降了下去,腳也挪不開了,閉上眼睛,享受着這一刻的美妙。
定格了幾分鐘後,我轉過身來看着她的眼睛問道:“女人有三樣東西不能輕易給別人,一個是真心,一個是身體,還有一個是尊嚴。你除了真心,把身體和尊嚴都拋棄,是爲了你自己對我的悔恨?自責?還是贖罪?”
“我以爲那個偷看我的人是你,我只能這樣,如果能滿足你,我情願。”白潔的眼中閃過一絲說謊的虛僞。
我恍然大悟,她又不愛我,爲什麼她會帶我到她家,爲什麼她會獻身於我,她有事求我。因爲就算她有多自責悔恨,都不必要獻出自己來贖罪。“你有事求我?對不對?你除了想要和我恢復姐弟關係,你還想求我!你別騙我!你一定有事求我。”我逼着她問道。
“你先坐下來。好嗎?”
白潔的聲音從來沒有過強迫人的語氣,可是這柔柔的聲調比任何命令的語氣都讓人樂意接受。我坐下來,聽這個仙姿玉色的女人講述一段她過往的故事。
陳世美,職業騙子,一個擁有二十多名職業騙子集團的首要人物。目標就是,單身的有錢女人,首先,陳世美製造邂逅,然後這個職業騙子集團的其他人物扮成陳世美的朋友、親人、同事等等。目的只爲俘獲目標女人的芳心,而後,謊稱公司要開分店,花言巧語讓女人送花籃送紅包。有點傻的女人,送幾千,太傻的女人,送幾萬,特傻的女人,送十幾萬。白潔並不是不傻,而是幸運,陳世美對自己下手的對象白潔動了真情,喝醉後對白潔吐露真心話。白潔傷心之餘,心想這人害太多人,不能任其爲之。報了警,這個詐騙團伙被一鍋端,陳世美在騙白潔之前,已經弄到手二百多萬,這兩百多萬,僅僅用了一年多時間就騙來的。陳世美也是個老狐狸,那些錢被他放於一個別人永遠找不到的地方。
偏偏陳世美自己酒醉後全都告訴了白潔,那些錢存放的地址,白潔也都告訴了警察,警察還給了白潔一筆不菲的獎勵金。陳世美沒了錢,心灰意冷,把所有罪責都往自己頭上攬。
後來白潔才知道,陳世美的家庭,還有一個被車撞了的哥哥,躺在牀上三年奄奄一息瘦骨嶙峋。陳世美拼命掙錢,就是想把哥哥送到國外去做手術。陳世美一被抓,錢被提走,陳世美的哥哥也是死路一條,沒了錢,醫院趕了出來,躺在家裡等死,後來就真的死了。陳世美聽到哥哥因無錢治病而死的噩耗,想到自己何年何月能離開這個牢籠,就有了輕生的念頭,在監獄裡也自盡了。
陳世美家庭一共有三個人,他,他哥哥,還有他哥哥的女兒,大學未畢業的陳雨寒。陳世美的房子車子全被收公,這陳雨寒就如同無巢之鳥,四處遊蕩了。白潔雖然立了功,對這個社會做出了貢獻,救了不少的人,可知道了自己把他們家害得那麼慘後,於心何安。找到了陳雨寒,想要幫助陳雨寒,可是陳雨寒心裡生疑,後來就查到是白潔害了自己家破人亡,死也不願接受白潔的幫助。
前幾天白潔去看陳雨寒,在陳雨寒同學家裡,見到陳雨寒上人才網登記找工作,就想讓我以公司的名義,把她招進倉儲部來。這些事自然是不能讓陳雨寒知道的。
白潔講故事的時候,也是淡淡的,好像發生的這些與她無關。
我笑道:“好,好,你是多好的一個人啊!爲了一個騙子愧疚,爲他侄女的工作寬衣解帶把自己送上別人懷中。恩,好,非常好,很有愛心,我喜歡!”我譏諷着白潔,我是在吃醋,白潔對陳世美不僅是愧疚,還有愛,多深我不知道,可是當提到陳世美,眼神就掩飾不住的悲傷。
“她沒有大學畢業證,可我知道你能讓她進來。殷然,你願意幫我嗎?”
“對不起,我幫不了你!”我一口回絕。
“爲什麼呢?你明明幫得了我,你爲什麼不幫呢?”白潔急了。
“我爲什麼要幫你?我以前幫過你,你又怎麼對我?”
“對不起殷然,對不起。”
“你把衣服穿回去!你知不知道看着你這樣,讓我覺得你是那麼的下。”這人吶,一怒,簡直什麼話都罵得出來。話一出口我就後悔了,假使白潔無事有求於我,估計我和她也難再續下去了。
白潔一聽這話,慢慢擡起頭來,認真了:“你是不是想說我下賤?我下賤?我與我丈夫離婚這麼長時間來,就是那陳世美哀求了我幾個月從沒能碰過我身子,你罵我下賤?”兩行淚珠從臉頰流下,風嬌水媚,楚楚可憐。
我霍的站起來:“是!就是賤!就是你來勾我,也是賤!我告訴你,這忙,我不幫!我就是有這個權利,可我就是不幫,你又怎麼着?”
“殷然。你變了,變得我不再認識你。你不再是,我那個善良的弟弟了。”
“善良?白經理,馬善被人騎,人善被人欺,難道你不懂嗎?我就是因爲善良我纔會被人整成那樣!現在這樣,做個壞人,挺好的,不是嗎?良心被狗吃了,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你知道嗎?意思就是說,這個社會上有善良心靈的人都會被狗吃掉的!白經理,你看看我,現在的我,無恥,卑鄙,與豺狼虎豹同流合污,臉皮厚心夠黑。所以穿上了好衣服,坐上了好位置,還有了很多豔福,女人送上門來,你在醫院病房也看到的不是嗎?白經理,你沒必要愧疚,你這叫救人,不是害人,懂嗎?”我想到我爲了王華山,如果把那些人,包括林夕也全都送進了班房。那不知我會不會也有白潔這樣無地自容的愧疚。
“殷然,我求你了。”白潔哭着說道。
“我不幫。”
“殷然,我知道的,你喜歡我!”變着法子套我?
“誰是誰的永遠,誰又是誰的過往,權當她是別人的故事,我借來聽聽而已。我已把你忘記。白經理,再見。”
我狠下心,開門出門摔門。
回到倉庫躺下不久,一個信息,白潔的:睡了嗎?
我沒理她,又過了十幾分鍾,信息又來了:殷然,這個是陳雨寒的號碼,13。
索性關機,睡覺。
第二天就是星期六,就是約定好面試倉儲部新員工的日子了,需要兩個新員工,不過,有一個已經內定了,就是阿信的妹妹安瀾,還有一個,我想。幫白潔嗎?幫不幫?
我應該去學學如何下狠心拒絕人的技巧了。我打了個電話過去給陳雨寒,可能還太早,才七點多鐘,她接電話時朦朦朧朧斷斷續續的語氣:“您好,哪位?”
“陳小姐您好,我們是億萬通訊公司人事部的。在人才網上看到您的個人簡歷,我們公司倉儲部正在招聘新同事,能不能麻煩您到我們公司一樓會議室面試?”我飛快的說完,等着那頭的迴音。
我想對於一個急於找到工作的人來說,一定會忙不迭的點頭說好的,誰知這陳雨寒卻說道:“什麼?倉儲部?對不起,我,不,去!”掛了電話。
靠。我求你來工作嗎?那麼牛啊。
或許她找到了工作了呢,所以纔會拒絕的。可是,或許她聽到倉儲部後,倉儲部給人印象都是與髒兮兮的倉庫有關的,很多男大學生都不屑於這種工作,更別說是一個姑娘了。那麼,我就幫不了白潔了。我知道白潔並不喜歡我,可是我這樣幫她,她心存感激,慢慢的對我改變印象,最後慢慢的喜歡我,也說不定啊。
這麼一想,就重新要打電話過去給陳雨寒,她如果接的話,我就裝傻說‘怎麼斷線了?’。好,就是這樣。
手機先響了起來,是那個陳雨寒打過來的:“是你面試嗎?”
幹嘛要這樣問呢?跟你熟嗎?“是。”本來就是隻有我面試他們。
“幾點鐘。”
“九點鐘開始,別遲到了。”
接下來的事情,就是表演了,讓一羣人來面試過場,實際上這兩個職位都安排好了人,不過是爲了掩人耳目,畢竟這樣亂搞,給上面領導知道的話,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阿信也換上一套正規些的衣服,和我坐在會議室裡負責面試。林魔女也真夠看得起我,把一個倉儲部放心扔給我去打理。
走馬觀花,輪到安瀾,也就幾句話,擺擺手,ok。可是。
這個女孩。似曾相識,一雙顛倒衆生的丹鳳眼,就是她,和莫懷仁去那晚,就那個冷冷的丹鳳眼冰美人,面無表情看着我,阿信對她說道:“請坐。請簡單介紹你的名字,年齡,畢業學校,籍貫。”
“陳雨寒。”
我手一顫,筆掉在桌子底下,她冷冷看着我,屈膝下去撿起筆,雙眼始終盯着我眼睛看。陳雨寒,世界很小,茫茫人海偏偏我們相逢,轉角就會再次相遇。這就好辦了,陳雨寒。白潔拜託我時,我還怕這陳雨寒長得難看,招進來了上邊領導會說。每個公司都難免有一點以貌取人的喜好。誰知這陳雨寒。竟是。
“沒想到在這兒遇見了你。”我說道。
“我不想來,但我聽出了你的聲音。”她的眼神還是無比迷離,似是誘惑,又似傾訴。總之非常複雜。我願意爲她的嬌媚所意亂情迷。
對了,她是。陪客人的。這倉管,她願意做?“我不知道是你,但我還是要問,你願意做這份工作嗎?倉管。”
“你又怎麼知道我適合這份工作?”她反問道。
“這。”面試過程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這才知道自己失言了。
“什麼時候能來上班?”她冷冷問道。不卑不亢,自信十足。可能她早就聽出來,我會給她機會的。
“星期一早上八點半之前,把你的個人求職簡歷和身份證複印件交給我。”到時,把安瀾和她的資料交到人事部,萬事大吉。
“謝謝,再見。”她還是那樣轉身,低頭一步一步離開,不同的是這一次,沒有了上次那種‘我不過是你轉身就會忘了的路人甲,憑什麼陪你蹉跎歲月到書叢’的蒼涼。
一想到以後能與這個丹鳳眼冰美人經常相見,我心裡一陣開心。但是,她另一身份的工作,她還要嗎?
倉庫工作是沒有休息日的,星期六星期天照樣要有人堅守崗位,阿信點完貨,坐在辦公桌前看着小說,自言自語道:“這小說寫得真精彩。”
我對他說道:“但是生活永遠比小說精彩,人生就是一場戲劇,誰說不是呢?”
“老大,阿信這輩子遇到最好的人,就是你了,如果沒有你,我恐怕現在和妹妹還在垃圾場上撿垃圾。我和妹妹在這座城市裡默默拾荒,相互取暖,是那麼惶恐和無助。遇到你,你輕易的就給了我們最奢侈的溫暖。”阿信說着說着眼淚就溢滿眼眶。
“別這樣阿信,這些都是舉手之勞。下週我報上去,拿到宿舍指標後,讓你妹妹搬過來吧。”一提到宿舍,我纔想到,陳雨寒。陳雨寒是沒有歇腳之處的,那我豈不是,也要爲她準備一套?
這麼一想,就打了個電話給莫懷仁,約他出來喝下午茶。
酒店餐廳裡,我拿着幾盒腦白金、強身健體壯陽之類的綠色藥物奉給莫懷仁。莫懷仁笑盈盈看着我:“喲,賄賂啊!殷老弟,今天我還琢磨着要去哪裡浪費時間,你這可巧,打電話給了我。”
我點了幾個菜,敬菸給莫懷仁:“莫大哥,俗話說,人生四大鐵,一起扛過槍、一起同過窗、一起貪過贓、一起嫖過娼。咱還差啥?咱現在可是關係匪淺的戰友啊!不經常聯絡聯絡感情怎麼成?”
“這話說得好,我喜歡。對了,殷老弟,好像你們那個倉儲部門,是沒有假日的吧?”
“對。不過咱是領導,你看老黃,多逍遙。我也不能落你們後,不懂得享受生活的人,算是白活了。來,莫大哥,這杯酒你可不能推。多謝你對我的栽培與照顧,沒有你也就沒有殷然的今天。往後的日子裡,您得多多提拔我啊!”拍馬屁又不能錢,還能使人快樂,真值。
“殷然老弟,你不會就這一個小小的綜合部副部長一個月多幾千塊錢的工資,就滿足了吧?”莫懷仁話裡有話。
“殷然不明,還望莫大哥指示。”老狐狸,你就快點說你的計劃吧。
“我幫你算一筆賬,你現在身兼兩職,又不是什麼業務部門,自然沒有業務提成,只能老老實實拿工資。我算你一個月最多八千,一年你都不到十萬塊,再算你用的。一年下來,你覺得你還剩幾萬?然後,你想買個車,這個年代,你一部車沒有二十多萬以上你好意思開出門不?買個車你要辛苦三年以上,買房?那就更了不得了,辛苦五年未必開得了一套像樣房子的首付!”
“是是是,不知莫大哥有什麼捷徑,既能讓咱們升官發財,又能有車有房的。莫大哥,你也知道,我喜歡那個。白潔。但是人家好歹也有套房子,自肆清高,咱這點薪水,人家根本就無視。在追求她排隊的長龍中都被秒殺了。我急啊。”發覺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那麼能說會道了的?
“我就知道你這小子心懷鬼胎!慢慢來吧,機會有的是,就看你願不願意死心跟我了。”這羣妖怪,果然有陰謀。
“莫大哥,你放心,你這恩德,殷然永記心頭,任它狂風暴雨沖刷百年,依舊沒齒難忘莫大哥大恩大德。”
“好好!說得好!你這小子,越來越會說話了,今天我很高興!本想留着點精神晚上去找個小妞來,現在我取消了這個計劃!咱兩不醉不歸!”莫懷仁興奮十足的舉起酒杯。“杯子太小了!換碗!”
半醉後,我問道:“莫大哥,小弟有一件事,要稟明您。”
“說。”
“莫大哥,記得我們去找俄羅斯姑娘那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