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歆帶着渝閒離開鬱林清堡,在這有些茫茫的草原上不緊不慢的走着;或者說是雪太大,想走快些也走不了,只能這般似閒逛着的行走着;
不過呢,這對於李歆來說,她是幸福的,因爲終於可以將渝閒給擁在懷裡;而且這渝閒還是那般乖乖的被他擁在懷裡,雖然這也算是渝閒讓大姐給打得有些狠,想要抽出身來,這也算是有心無力;
可是這對於李歆來說,無論是什麼樣的原因,那都是不需要去理會的,現在她只知道終於將渝閒給擁在了懷裡,那般擁着的踏實感,讓她感覺到很幸福,幸福得就像渝閒已經是她的了,而且現在還是在經歷那麼多之後,終於是她的了的那麼一種難以擁有之後卻擁有着的幸福;
如果不是渝閒身上還有着那讓大姐給摁雪地裡狠揍之後的傷痕,那麼此時的渝閒一定是像個嬰兒般的安靜而幸福的模樣;不過呢,這對於李歆來說,並沒有太大的影響,還是那般覺着這渝閒是她的了,再不會被人奪走;
這時候的渝閒,這心裡倒也算是平靜;不是因爲他自承做出了交待,那麼鬱林清堡的事就與他無關;也不是大姐將他給狠揍了一頓之後,在那兒突然就想明白了點什麼之後的平靜;渝閒之所以有着這般的平靜,其實是因爲看到車窗外的雪景,而想起了那時候與周定國和代君一起跑這邊來淘金,也想起了那年與渝閒一起回家,似乎也是這般大的雪;
記憶,其實有時候呢也並不是那麼完全的疼痛,其實也有着那般的快樂的;
那時候與周定國和代君到這邊來淘金的時候,渝閒還小呢;也是在這片草原上,渝閒開始真正的去學會殺戮,學會怎麼樣去面對殺戮;同時呢,也是在那一年他遇到了的那麼一個小姑娘,竟會是多年後的愛人;
有時候,這世間的事,還真是說不清楚;這或許纔是渝閒在此時那般平靜的原因吧,或者說從這時候開始,渝閒便只活在記憶中;
李歆不會去管渝閒是活在記憶之中,還是會去面對現實,重新的找回自己;李歆現在只需要渝閒能夠這般安靜的躺在她的懷裡,那麼便足夠了;甚至是這時候的李歆連擁着渝閒那般的姿態都與她曾經見過的文黎擁着渝閒的時候一模一樣,也不知道李歆在這些年間對渝閒有着怎麼樣的牽掛才能夠在這樣的時候,那般自然而然的做出這樣的舉動;
其實呢,有時候想起來,李歆與渝閒都挺有那麼些悲哀的;不能兩個人明明相愛,卻偏偏就是走不到一起;但是,以李歆對渝閒的那份情,以及渝閒在失去文黎之後,那以純粹的感情來說,也未必就沒有那麼丁點的可能性,只是對於他們這樣的人來說,那兒什麼純粹的感情呢,或者說這世間跟本就沒有純粹的感情;
無論是兩個人多麼的相愛,總會有着那麼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夾雜其中;平民間那需要解決的衣食足行,或許有人會說兩個相愛的人就算是共同只吃一碗泡麪,那也是幸福的;可是如果連這碗泡麪都沒有呢,那還會幸福嗎?
所以,我們經常性的可以看到那麼些明明都彼此愛得很深的兩個人,卻因爲那麼些亂七八糟的原因而分開,然後呢還會延伸出很多的故事;看上去倒是挺有那麼些感人的味道,可細想下來,這樣的感情還是最初的感情嗎?
以渝閒來說,他與文黎之間的感情其實也不是那般的純粹;因爲這渝閒甚至還爲了江湖那麼點事差些就與文黎各走各的了;更甚者,如果渝閒沒有擁有着那山城裡的權勢地位,那麼以鬱林清堡的老爺子來說,他還會贊同文黎與渝閒在一起嗎?
這樣的問題是很容易得出答案的;而以渝閒與李歆來說,他們倆人更是有那麼些可悲;
李歆擁有着漠府,那也是身爲一家之主的身份地位;而渝閒呢,擁有着山城,或者說在這時候的渝閒已經擁有着整個西南五省;按說這也是門當戶對的,可是他們卻偏偏是各自身爲一家之主;
各自身爲一家之主,那麼這家族便是他們生命中無法忽略的問題;渝閒將李歆給娶回去,那麼這漠府誰來打理;或許會說這李歆還有一個妹妹呢,將漠府給李子寧不就完了;而現實是,李歆有曾經想過,可是以她自身的那麼多經歷來說,她狠不下心來讓妹妹重走她所走過的路;那怕就算是爲了渝閒這份感情,那也是不可能的;或者說,至少在她李歆還活着的時候,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愛情與親情,這太難以抉擇;
那就換個方式,渝閒離開家族,到漠府去呆着;只是以渝家在這時候所擁有着的那般亂七八糟的東西,那更是不可能;因爲這時候的渝家已經失去足夠多的親人了,如果渝閒再離開的話,那麼這僅存下來的幾個親人,就難以逃避失去的命運;
所以,渝閒也不可能爲了愛情而放棄家族;到這時候,這問題便簡單了,渝閒與李歆各自都有着無法捨棄的家族或者說親情,那麼就只能是他們倆自己個兒去承受;也正是因爲這般,所以才說這渝閒與李歆他們倆人還真是有那麼些悲哀的;
不過呢,關於這些亂七八糟的事,至少在這時候的渝閒與李歆來說,都還沒有什麼心思去想;在這時候的渝閒與李歆他們倆人,這算是一個人的心思還在記憶裡,一個只留在自己的臆想之中;
渝閒回憶着那麼些記憶,靠在李歆的懷裡,有着那麼些錯覺,所以平靜;而李歆呢,現在終於將渝閒給擁在了懷裡,那麼便已經足夠的幸福;
平靜而幸福,這是在這時候的渝閒與李歆各自的感覺;而在這第一場雪所帶來的雪災之中,他們就帶着這樣的感覺回到大漠,回到漠府這個他們都熟悉的地方;
草原上雖然是早早的迎來了第一場雪,而且還是成了災害;可是在大漠的這個季節,倒是與往前並沒有多大的區別,正是那暮秋初冬的光景;
那紅火的胡楊林依然火紅,在秋風裡顯得有些飄搖的美麗;那大漠的陽光還有着那麼些熱度,卻在風裡顯得有些宜人;這算是大漠裡最好的季節,沒有夏季的炎熱,也沒有冬季的冰冷,是這秋冬交季的宜人;
回到漠府之後,李歆這便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渝閒的身上;而關於家族的事務,都給交了伍標處理;而這伍標與侯鵬,對於渝閒的到來,這表現倒是差不多的;
在伍標看來,渝閒可以算是他們漠府的恩人;或者說以當年漠府的情況來說,如果沒有渝閒和李理的到來,那麼他們漠府或許早就不存在,或者至少是換了人做;而且在李歆前段時間離開之前,也有與伍標說起過關於山城那邊所發生的情況,也是知道文黎的離開的;
因此,在伍標的心裡,文黎的離開,那對於渝閒的打擊肯定是非常大的,同時也有些同情或是可憐渝閒;不爲別的,就爲渝閒與文黎他們倆最早到漠府之後的那麼些作爲,而文黎更是因爲他們漠府的事而差些就走了,這是最爲讓伍標感激的地方;
雖然伍標自己也清楚,那時候的渝閒與文黎那般豁出去命來幫助他們,其實是因爲李歆;可是這李歆算是他的小妹,那麼也是爲了他們漠府;所以呢,以伍標這裡,渝閒與文黎是對他們漠府有恩的;
現在呢,在伍標看到渝閒那幅死人模樣的時候,這心裡還是挺痛的;或者說伍標從渝閒那般的死人模樣看出了文黎的離開對於渝閒的打擊有多大,雖然伍標早就明白渝閒與文黎有着怎麼樣的感情,可是以一個男人來說,特別是如同渝閒這般身份地位的男人來說,一個女人的逝去,能夠變成現在這份模樣,那麼就絕對是一個將感情看作生命的漢子,這正是符合他伍標這樣的大漠漢子的口味;
以因,當渝閒與李歆回到漠府的時候,這伍標那是跟前跑後的照顧着;這看似是沒有什麼,可是這時候的伍標已經不再是以前的那個漠府的侍衛長而已,而是已經成爲這漠府裡僅次於李歆的人物,也算是在這大漠裡權勢熏天的人物;而這樣的人物,還對以渝閒這般曾經對他們有着那麼點恩情的人那般照應着,那也確實是這伍標的本性,或者說大漠漢子的本性,無論怎麼變,這本性是不會變的;
侯鵬呢,這次也沒有跟着李歆一起去山城;不爲別的,在漠府經歷那麼多的事情之後,這能夠真正給李歆幫得上手的人,那確實不多;當然,這也算是侯鵬與伍標兩個的脾性使然;
伍標是那種標準的大漠漢子,行爲做事喜歡直來直去,就如那大漠風暴一般,來的時候摧枯拉朽,去的時候也是風捲殘雲;當然,如果伍標僅僅是這樣,那也就只是個莽夫而已;以老爺子那打小對伍標的調教,或者說以漠府這樣的勢力要在大漠裡生存,這主事的人自然也是有些手段的;
只是這伍標也算是合格,不過那般的心思在相對來說,倒是沒有李歆那般的細緻;而侯鵬的心思則林伍標要來得細緻多了,雖然侯鵬當年被稱之爲兵王,看着像個粗糙的漢子,可是這侯鵬他們家,那畢竟也算是軍隊貴族,那打小所接受的那麼些調教,倒是更適合管理那麼些家族繁瑣的事務;
這樣算來的話,這侯鵬與伍標倆個人,一個有着足夠的智謀手段,而更多的卻是那大漠殘酷所磨礪出來的暴烈,這算是可以掌控漠府的暴力力量的資格;另一個呢,心思縝密,也經歷過死亡殺戮的磨練,有着足夠的老謀深算,也不缺乏那般的狠辣,這算是處理漠府那麼些官面堂皇的事務的必備資格;
其實呢,這也算是李歆這麼些年能夠掌控大漠,並且還將他們漠府的實力能夠擴張起來的主要原因;
而對於李歆將渝閒給接回來,侯鵬並沒有什麼不快;雖然侯鵬自己在這麼多年以來,也算是明白李歆對於渝閒的那份感情,而他侯鵬也算是知道自己與李歆是沒有太大的可能性的;只是,在侯鵬的思維裡邊,這雖然是不能與李歆走到一起,那麼只要陪着她,那也是一種幸福;
而且這渝閒與文黎之間的感情,侯鵬也算是知道的;或者說當年渝閒將他給弄進漠府,並且還按排在李歆的身邊,那其實也算是對他侯鵬的一種鼓勵;
只是這麼些年以來,李歆對於他侯鵬並沒有什麼心思罷了;那麼這樣算來的話,他與李歆之間的那般可能性極低,還真就怪不得渝閒;甚至是這還應該感謝渝閒,如果不是渝閒的話,他連這般近距離陪着自己心愛的人的可能性都沒有;
當然,這其中更重要的是,渝閒對於文黎的那般感情;以渝閒到漠府裡,侯鵬所看到的那般死人模樣,侯鵬便知道渝閒與他是屬於同一類人,都是那類將感情看得比生命還要重要的人;
這不是侯鵬自己往自己臉上貼金,自我感覺有多麼良好的認爲自己是這世間最癡情的男人;只是侯鵬從渝閒那幅死人模樣間看到了他自己的未來,或許某一天李歆不在了的話,他也會是渝閒這幅模樣;
這不是侯鵬在哪兒瞎想什麼,這以漠府的勢力,李歆怎麼會有一天不在了呢;可是這要換個角度去想,他們渝家的勢力不夠強嗎?或者說這時候的侯鵬在這麼些年的守着李歆的身邊所瞭解到的信息來說,他自然是知道渝閒是什麼樣的人,也知道這渝家有着怎麼樣的勢力,那可是比之他們漠府,只強不弱的勢力;
就這般的勢力,他渝閒的愛人還遇襲身亡,這說明什麼?你所擁有着什麼樣的實力,並不代表就可以爲所欲爲;也不代表這世事的無常就會只有那幸運女神會眷顧,那死神同樣的一視同仁;
或許吧,侯鵬從渝閒的經歷之中看到了自己的未來,或者說真正的明白瞭如同他們這樣的人,這看似風光無限的背後,所隱藏着什麼樣的危機;
要說起來,侯鵬也算是經歷頗多的,也算是從那殺戮之中活下來的;可是這麼些年以來,這一直陪在李歆的身邊,還真就忽略掉了其中的危機;雖然他侯鵬還負責着漠府那麼多的事務,也是有着無數次下出殺戮的指令;可這真真兒的要說起來,侯鵬的想法還是停留在那隻要能夠陪着李歆的身邊,那麼這一生便足夠了;
也正是因爲如此,侯鵬還就沒有去想過,如果李歆那天突然的走了,那會是什麼樣的一個局面,他侯鵬自己又會是什麼模樣;
到這時候,侯鵬看到渝閒的那幅死人模樣,這終究是激起了侯鵬那麼些他所應該去考慮的一些東西;也正是因爲如此,對於渝閒的到來,他明知道李歆的心思都在渝閒的身上,卻並沒有什麼不快,反而是跟着李歆一起的忙前忙後的將渝閒給安頓下來;
在安頓下來之後,這侯鵬更是上心的替渝閒查看傷勢;而在看到渝閒的傷勢之後,這還有那麼些不忍;不是他侯鵬沒有經歷過殺戮,也不是他侯鵬沒有見過這傷勢在人的身上是什麼模樣,只是想到渝閒的身份地位,這身上的傷那可是絕對不應該會的,這樣看來,這渝閒不知道都經歷過什麼些什麼;
當然,渝閒身上的傷勢,還真是侯鵬給臆想而誤會的;雖然渝閒在那個混亂的夏季裡邊,那也確實處得上傷痕累累,而且不僅僅是心裡上的,這身體上的傷勢同樣的很嚴重;不過呢,那些傷到這時候已經全愈得差不多了,所以這侯鵬看到的傷其實是大姐留在渝閒身上的;
對此,李歆自然是知道的;而且這李歆不僅僅是知道,而且這一路上都要想着給渝閒進行處理的,雖然李歆是想着那傷勢也不會太重,可是渝閒卻不讓李歆處理,或者說是渝閒不讓李歆與他那般親密,於是呢這再加上李歆看到是大姐動的手,想來傷勢不會太重,所以這也就沒有怎麼處理;
到這時候侯鵬在那兒找來醫護人員來處理渝閒的傷勢的時候,李歆纔看到渝閒的傷其實挺重的;或者說到這時候的李歆才真正的懂得渝閒這個夏季過得有多麼的疼痛,疼痛得連大姐都看不下去渝閒那幅模樣,那般狠下心來揍渝閒,其實也是一種發泄;
不過呢,這真要說起來,渝閒的傷勢比之夏季裡所受的傷勢來說,這隻能算是皮外傷;只是放在李歆這般所謂關心則亂的人身上來說,倒是很是的心疼了一把,這弄得渝閒是老不自在了都;
只是這要說起來,渝閒這身上的傷勢,那其實都是不小;更多的卻是從渝閒的傷勢所聯想到的渝閒心裡的傷,如果不是心死了,那麼誰會對身上這樣的傷勢而無動於衷;因爲渝閒這一路上從來都沒有提過身上的傷,也沒有哼哼過什麼痛之類的,完全是那般心死的平靜模樣;
現在,李歆知道渝閒的傷,卻不知道那心裡的傷應該怎麼去治癒;不過呢,李歆卻知道這也不能着急,或者說反正渝閒已經在他們漠府了,那麼這自然是有的是時間來慢慢的治癒;
只是,渝閒那心裡的傷,真的就是憑她李歆就能夠治癒的嗎?
不知道,這個連李歆自己都不敢確實;而這李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終於可以守着渝閒身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