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裡的夏夜,那所謂的微風送爽是不存在的,有的只是狂暴的撕扯,撕扯得這片胡楊林有些承受不了,竭力的嚎啕着,以發泄這心中的疼痛;
這樣的夏夜,伍標已經有些習慣了,對於那痛苦的嚎啕沒有表現出絲毫的感覺,儘管這伍標是拉着一張臭臉;
老爺子到現在也沒有醒過來,按醫生的說法,這老爺子畢竟是上了年紀的人了,被這爆炸的氣浪給震傷了內腑,這很難醒過來;而且就算是醒過來,也熬不了多久,或者說說得準確一些,熬不過這個夏季;
對此,伍標有些難以接受,他不相信這威鎮大漠幾十年的老爺子會熬不過這個夏季,或者說不願意去相信,可在心底也有一個聲音告訴他,這是真的;
或許吧,正是因爲這難以接受,卻不得不接受;原本因爲老爺子生死不明而有些慌了神的伍標,在得知老爺子的情況之後,這反而鎮定了下來,儘管這不是他想要知道的結果,卻又是隻能接受的結果;
鎮定下來的伍標,這也開始考慮這家族以後該怎麼走,同時也明白眼下最緊要的事兒就是通知李歆,並讓她立即趕回;
可這李歆什麼時候走的,又去了哪兒,伍標卻又不知道,也不知道該怎麼去聯繫李歆;同時,這知道老爺子現在情況,也明白這時候的他是不能離開院子的;
老爺子隨時都有可能死亡,偏這指定的繼承人又不在身邊,而這個時候伍標也肯定着李遴是知道院子裡的情況;畢竟這若大個院子,這人多眼雜的,誰敢肯定這裡邊沒有李遴的人,想必李遴這時候已經有所動作了吧,或許用不了多久這李遴就會趕來院子裡,到那時候這局面還真有些難以猜測;
所幸的是,現在這家族的主要力量還撐握在手中,不至於一點應付這變局的能力都沒有;伍標相信,就算這李遴再怎麼着謀劃,對於老爺子直屬的護衛團也是無法插手進入的;只要這護衛團還在掌握在手裡,那麼這就還有自保的能力;
這時候的伍標還真些想念李歆了,雖然在伍標的眼裡這個小妹還是一個沒怎麼長大的孩子,喜歡任意胡來,還特別喜歡偷跑出去玩,每次都將老爺子給氣得半死;儘管如此,可李歆畢竟是老爺子指定的繼承人,雖然並沒有明確的公開宣佈,可這院子裡的上上下下都是心知肚明的;特別是這幾年間,李歆總是在需要老爺子出面的情況下,代替老爺子出面;
可這在緊要的關鍵時候,這李歆又不知道跑哪兒玩去了,還真是不讓人省心;
正當這伍標開始想念着李歆的好的時候,這老爺子醒了過來;
老爺子醒過來時,看到的就是伍標在那兒有些發呆,像是在想念着誰;
對此,老爺子也懶得去管伍標,或者說只看伍標那模樣,也知道是在想念着李歆;因爲每次李歆外出,這伍標便是這幅模樣;
老爺子對於伍標此時的心緒還真沒什麼心思去理會,很直接的就告訴伍標關於李歆的情況,並且讓伍標立即通知李歆,同時也讓伍標帶着人去機場等候;
而對於老爺子的說法,伍標還真有些沒能反應過來;因爲老爺子知道李歆在什麼地方,而且知道怎麼聯繫;
李歆不是偷跑出去玩嗎?這老爺子怎麼會知道她在什麼地方;
對於這伍標沒有說出來的疑問,老爺子只是簡單的說了一句什麼李歆從來都不會偷跑出去玩的;
雖然老爺子這話說得有些亂七糟八的,讓人摸不着頭腦,可這伍標卻明白老爺子的意思;
李歆從來都不會偷跑出去玩,而這每次在伍標眼裡看來是偷跑出去玩,那都是爲家族處理一些不方便讓其他人知道的事,或者說是對李歆的調教,也可以算是爲接掌家族而做的鍛鍊;而這樣的鍛鍊是連他伍標都不能夠知曉的;
對此,伍標突然間便明白了其中的意味;
這時候的伍標已經不需要再去想些亂七糟八的事兒,或者說沒有時間去想;既然老爺子早就爲現在的局面做好了準備,那隻要李歆能夠及時的趕回,這眼下的困局就算是解了;
因此,伍標再沒有多說什麼,立即便準備着人手趕去機場等候李歆的歸來;此時的伍標已經明白過來,按老爺子的說法,只要通知到李歆,那麼她就會及時趕回;
而李歆爲了及時的趕回,那必定會不顧安危的乘坐班機;而這機場卻是在城市裡,可這城市卻掌控在李遴的手中;只要李歆在城市裡現身,那麼李遴會就立即動作,玩一招釜底抽薪;這也解釋了爲什麼到現在,老爺子都已經醒過來了都,這李遴也沒有趕來院子裡;
李歆前段時間又偷跑出去玩,這是院子裡的人都知道的,同時這李遴也不可能不知道;而這李遴知道李歆沒有在院子裡,那麼這老爺子遇襲,李歆必定會趕回來;
而這漠府卻在大漠深處,無論從哪兒趕回來,這必定會經過城市;而這進入大漠的周邊城市,幾乎都掌控在李遴的手裡;
李遴想要的是家族,或者說是要將其子李愛推上家主的位置;這隻要李歆死掉,那李愛才能名正言順的接掌家族;
因此,李遴這時候確實不用趕來院子裡來玩逼宮的大戲,只需要坐等着李歆現身,然後一舉擊殺,這家族就算是到手了;
正是因爲伍標想明白其中的關鍵,這也不再與老爺子囉嗦什麼院子裡不能離開他之類的亂七糟八的話,而是立即按老爺子所說的方式通知李歆,同時伍標自己也趕去城市裡;而這院子裡的隨身侍衛得給老爺子留下來以防萬一,畢竟老爺子的安危也是非常重要的;
當然,這最重要的是,這城市是掌控在李遴的手中的,如果這抽調的人手太多的話,這一旦進入城市,就很難保證不被李遴察覺,所以這伍標只帶着幾個平日裡最得力的兄弟趕去了機場,靜等着李歆的歸來;
就李遴來說,他確實也收到了關於老爺子遇襲的消息;當然,這老爺子遇襲並不是他做的;雖然這李遴與老爺子也經算得上半邊撕破了臉,可這也只是家族內部的事兒,甚至連家族裡的其他人都不知道;
而這最重要的則是,在這大漠裡,漠府雖然擁有着極強的勢力,可這江湖道上對漠府有異心的人卻不在少數;別的不說,僅是西域的幾大部族就無時無刻不想着漠府出現變局,然後將漠府給打掉;
這西域本就是諸胡雜居,而到天朝立國之後,雖然對這西域達到了空前的控制,可這畢竟偏遠而且自古便是諸族雜居,很多事兒以官方的名義也是不怎麼方便出面;因此,這西域在官方的說法裡邊屬於諸族自治;而實際上,官方對西域的掌控卻有那麼些有以爲無力的感覺;
而在那時候這漠府開始崛起,以暴力力量將諸族的勢力給收拾得服服帖貼的;這樣一來,這諸胡也算是安靜了下來;
當然,如果官方出動軍隊這暴力的展現會來得更好;可這畢竟是進入了和平年代,而且還是民主的大時代,有些事兒是不怎麼方便出面;
於是,這官方便算是默認了漠府在這大漠裡的地位,而對於漠府的江湖勢力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維持住這西域的穩定就成;
而正是由於官方的默認,這漠府纔算真正在這大漠裡崛起,畢竟這江湖勢力再怎麼強,那也是無法與官方相抗衡的,那軍隊可不是鬧着玩的,也絕對不是漠府的護衛團可以抗衡的;
也正是因爲如此,李遴知道家族在這大漠裡的地位是怎麼得來的;同時也明白,只要漠府能夠保持着對大漠的震懾力,那便是一切照舊,沒有人會去太過在意這漠府的主人到底是誰;
同樣的,李遴也知道這漠府不能散;一旦漠府分裂,那便再無法對大漠形成震懾,到那時候他李遴也不過只是一個普通的江湖勢力,或者說這以李遴曾經在漠府的身份地位,只要漠府失去對大漠的震懾力,他李遴連做個普通的江湖勢力都是奢望;
因此,李遴雖然是與老爺子都半撕破臉了都,卻也沒有立即翻臉,而且選擇這樣外人不知道的方式與老爺子對持着;
而這老爺子遇襲雖然不是李遴下的手,可是這關於老爺子人頭的價格卻是籍着他的手給炒上去的;因此,在李遴得到老爺子遇襲的消息之後,並沒有太過驚訝,只是讓下邊人收集關於老爺子這次遇襲的情況;
而這得到消息,卻讓李遴有那麼些驚訝;因爲老爺子遇襲已經不是第一次,可這一次卻得到老爺子生死不明的消息;
所謂生死不明,在這李遴看來,那就是老爺子給傷着了,而且還是重傷;這與前幾年老爺子的那場大病之後的身體狀況給聯繫到一起,那麼這老爺子也是撐不了多久了;
以此,李遴也確實如伍標猜測的那般,開始了動作;
李遴確實是知道李歆不在院子裡,畢竟與老爺子僵持這幾年之間,對於這老爺子最看重的,也算是內定的繼承人,這不得不多下些功夫去關注;因此,李遴自然是知道李歆離開了院子,至於具體去了哪兒,這李遴就不知道了;
雖然李遴有關注着李歆的動向,可這連伍標都不知道李歆去了哪兒,那他李遴也是無法探知到消息的;當然,這也因爲李家的勢力範圍僅限於這大漠,對於內地的情況,還真不清楚;而這其中的關鍵之處,還是因爲李遴不知道家族真正的傳承,也不知道所謂世家之間的事兒,只知道這家族若大一份產業,在這大漠擁有的勢力地位,這些東西是要去爭一爭的,卻也僅限於此;
或許也正是因爲李遴的認知僅限於家族在這份產業,這所做的動作也與伍標所猜測的差不多;
雖然李遴不知道李歆的具體去向,卻也知道李歆會收到關於老爺子遇襲的消息,也料定李歆會在最短的時間內趕回院子裡;
而李遴要做的便是截住李歆,並將其給宰掉;只要李歆一死,那這家族就會由李愛繼承;雖然老爺子還有一個女兒,可這李子寧卻並不受老爺子的重視,甚至可以說老爺子從來不管李子寧,任由着李子寧自由的成長,從未進行什麼刻意的培養,甚至李子寧還是以平民的方式成長的,學校到學校,而且現在還是學生,只不過已經是大學生了而已;
這樣學校到學校長大的李子寧,對於家族的瞭解,恐怕也僅限於一個富家千金而已,不會對李遴的謀劃構成什麼威脅;
其實不僅是李遴這麼想,伍標同樣有着這樣的想法;從這老爺子遇襲,伍標是知道李子寧在什麼地方,也知道該怎麼聯繫,甚至還可以直接派人去將李子寧給接回來;可是,這伍標卻從未往這上邊搭過絲毫的念頭,其原因還是因爲李子寧的平靜成長過程,對家族起不了什麼作用;
正是基於這樣的認知,李遴的想法很簡單,也很實用;將所有通往漠府的道路都派人把守,同時也下達了對李歆立即格殺的指令;而與此同時,也派人把守着這周邊城市的交通線,無論是空港還是鐵路或是公路,無論是大站小站,甚至連一些私人的非法客運站都派了人手進行把守;
正當李遴這邊開始動作的時候,也收到消息說伍標離開了院子,而這具體去哪兒卻不怎麼清楚;
這個消息對於李遴來說,還真有些歡喜;一切都不出所料,這李歆會從城市裡經過趕回院子裡;
這什麼時候了都,這伍標作爲老爺子的侍衛長,而且還是老爺子打小調教,還這樣的年輕就坐上團座的位置,其在家族中的地位,那都不需要做過多的想法;
而以伍標這樣的地位,在老爺子遇襲後的生死不明的情況下還敢離開園子,這很明顯是去接應李歆返回院子裡的,而且還是老爺子親自下的命令;
不然的話,這借他伍標幾個膽兒,那也不敢在這時候還敢離開園子;同時,這李遴也知道伍標對老爺子的那幅死忠的心思,沒有老爺子的指令,這伍標從來都是不敢逾越規矩半步的,而在的院子是個什麼情況,這外面的人不知道,這自家的人還能不知道,所以在這時候的伍標更不敢自作主張;
於是,李遴在收到消息之後,便立即下令關注伍標,當然也只是注意這伍標去什麼地方,而不需要進行阻攔;既然伍標能夠帶着李遴找到李歆,那免費的嚮導,不用白不用,用了也是免費的;
事實來說,伍標這就帶着那麼幾個人進城去機場,這一路上也算是挺辛苦的;這要防備着李遴的察覺,同時又要保證順利的接到李歆,這一路走得很是隱密,盡繞路去了;而這大漠裡的夏夜,這夜路可是難行的;
當然,這一路上也還算是順利,甚至在進城的時候也並沒有被李遴發現;同時伍標也沒有直奔機場,而是在城市裡打轉;
因爲這伍標雖然按照老爺子的告知的聯繫方式對李歆進行了聯繫,可這並沒有直接聯繫到李歆本來,而只是聯繫到李歆的衛隊成員;而據李歆的衛隊成員所說,他們那邊的天氣正惡劣,這通訊有些問題;只能由他們現去找到李歆,然後再與伍標聯繫;
因此,伍標到這時候雖然進了城,卻還沒有收到李歆的回覆,也不知道李歆什麼時候能夠趕回來;同時也是因爲還沒有直接與李歆聯繫上,這不能確定李歆會乘坐那一班航班回來;這時候如果早早的趕去機場,這都不需要動腦子也知道會讓李遴察覺的;所以,這伍標只能在城市裡等待,然後等待李歆的回覆;
而這一等,直到下午才收到李歆的回覆,而這回復卻還有些模糊不清,因爲李歆只是說今天一定趕回來,而具體到哪班航班卻還不能夠確定;同時,李歆並沒有說起在山城的情況,當然這也給這突然收到的消息給急的,都沒心思去多說什麼,只是想着在最短的時間內趕回院子裡;
事實證明,這無論伍標多麼的精明,這老爺子的隨身侍衛多麼的有能力;這隻要在這江湖人掌控的城市裡呆上一天時間,這都會給江湖人找出來;
都說這江湖人是社會垃圾,遍佈於城市裡的各個角落;或許也正是因爲如此,這些江湖人總是能夠在城市裡找到他們所想要找到的任何人,包括連官方都無法找到的人;
更何況這關於伍標的事兒,還是作爲這城市的地下秩序的掌控者親自交待下來的,這下邊人自然得更加的賣力;這甚至在伍標都還沒聯繫上李歆的時候,李遴已經收到伍標的準確位置;
當然,這李遴也沒有什麼打草驚色的舉動,只是讓人盯住了,這還得用來釣大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