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一聲雷響。
同時,我彷彿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心裡所有的堅持,一瞬間都坍塌了。我鬆開緊緊攥着喬煦白衣服的手,“那就這樣吧,不能說就別說了。”
我的雙臂垂在身體兩側,鬆開喬煦白之後,我心裡竟然覺得有些輕鬆。
喬煦白嘆息一聲,伸手抱緊我,“子妍,給我點時間,事情就要結束了,到時候我什麼都解釋給你聽。”
這時,張銘帶着人趕來了。
看到我和喬煦白抱在雨裡,不遠處還有暈死過去的陸如卿。
張銘愣了一下,稍後打着傘跑過來,爲我和喬煦白遮雨,“喬白,這怎麼回事?你跟姓陸的打起來了?不是我說你,以你的身手,你這不是欺負姓陸的麼!”
“把他送回去。”喬煦白對着張銘說完,拉着我上了他的車。
我像是一個靈魂被抽走的玩偶,一路上一句話沒有說,眼神空洞的看着車窗外。雨下的很大,地上起了一層白霧,車燈照進雨水裡,只能看到前方不遠處。
看着像是一條沒有盡頭的路,加上我此時悲切的心情,我突然涌出一種絕望的想法。我着了魔似的,目光慢慢的轉向車的方向盤。喬煦白嘴裡叼着一根沒有點燃的煙,搭在方向盤上的右手拿着打火機,時不時的轉動一下。
喬煦白向來沒有什麼小動作,現在這樣,也許他心裡也在不好受。
我突然伸手,握住了方向盤,用盡力氣向一側猛打。
喬煦白顯然沒想到我會做這麼衝動的事,眸子裡閃過一抹驚詫,緊接着喬煦白一把拉住我的手腕,將我的手從方向盤上拽下來,腳下點踩剎車,雙手緊握方向盤,控制車的方向。
一陣刺耳的剎車聲。
車尾向前甩,車身旋轉了一百八十度,橫在馬路中間停了下來。
我混沌的大腦被這麼一嚇,一下子清醒了過來,驚魂未定的看向喬煦白。
喬煦白雙手緊握着方向盤,轉頭看向我,眸光陰鷙,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你想死?!”
雨點拍在車窗上,發出啪啪的聲音,像是有人在車窗外敲打車窗。
我看着喬煦白,張了張嘴,卻沒說話。
“跟我在一起,就讓你這麼痛苦麼?”喬煦白暗啞的嗓音透着難過。
車外是雨景,讓人看不清路。車裡,我同樣看不清喬煦白的臉。我哭着搖頭,“我……”我不知道,我和喬煦白怎麼會一步步走到今天這樣的局面!
一聲汽車的鳴笛聲突然傳過來,車刺眼的大燈向着我衝過來。
喬煦白動作快的,幾乎是做出了本能的反應。他打開自己的安全帶,身體撲到我身上,按下我的頭,將我抱在他懷裡。
砰!
一聲巨大的撞擊聲。
接着,有鮮紅的溫熱液體一滴滴的滴到我頭上,我臉上。
我驚恐的擡起頭,喬煦白不知是傷到哪裡了,臉色慘白,血沿着他的俊臉往下淌,他痛苦的緊皺着眉頭,用顫抖的聲音,對着已經傻掉的我道,“叫……救護車……”
說完,喬煦白昏了過去。
他身體壓在我身上,他身後的副駕駛的門已經被撞的變形了。
我不敢碰他,嚇得連哭都不會了,手顫巍巍的摸向手機。
沒等我叫救護車,張銘開車就趕到了。看到我們出了車禍,張銘嚇得不輕,打開駕駛室的門,把我拉過去,然後在一點點的將昏死過去的喬煦白從車裡拉出來。
沒有等救護車,張銘開車,將我和喬煦白送去了醫院。
在路上,我一直緊緊抱着喬煦白的頭,心裡乞求老天爺,一定要讓他活着,哪怕用我的命去換他的命,他一定不能有事!
到醫院後,喬煦白被推進了手術室進行搶救。
護士走過來,扶着我,“小姐,你身上的傷也需要處理,請跟我來。”
我守在手術室門口,哪裡也不願意去。
張銘告訴我,他會在這裡守着,讓我去包紮一下自己的腿。撞我們的車是五六萬的低檔車,車身輕並且速度不快,我們的車沒被撞翻,車門雖然變形了,但沒有任何碎片插進喬煦白身體裡。
“喬白不會有事的,頂多就是縫幾針,輸輸血,你先把自己的傷處理好,再來等他。”
先前我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喬煦白身上,連自己的受傷了都沒有察覺到,甚至沒有感覺到疼。現在聽張銘這樣一講,我緊繃的神經鬆懈下來,整條腿疼得像是要斷開一樣,我嘶嘶倒吸了幾口涼氣,低頭一看,大腿不知在哪裡被割出一個傷口,整條腿都要被血染紅了。
我跟着護士去處理傷口,傷口並不深,打麻藥,縫了三針。
除此之外,我身上沒有別的傷。醫生在縫針時爲了分散我的注意力,說我先生保護我,保護的是真好。要不,被這樣撞過來,我很有可能一條腿保不住。
說完,見我哭的傷心。
醫生愣了一下,扭頭問護士,打沒打麻藥?
護士白了年輕的男醫生一眼,“這位小姐是感動的哭。劉醫生,麻煩你動作快點,她還要去手術室門口,等她先生出來。真是恩愛的一對小夫妻。”
說完,護士還特別羨慕的看我一眼。
牛仔褲被撕開一個口子,是不能穿了,我換好病號服,找護士借了一副拐,拖着受傷的腿往手術室走時,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抱着孩子,迎面向我走過來。
她走到我身前,一句話沒說,噗通一聲給我跪了下來。
“餘詩雯,你幹什麼!”我本能的向後退了一步。
餘詩雯這樣的舉動,把走廊裡的醫生護士還有病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
餘詩雯擡起頭看我,一向溫柔賢淑的一張臉,此時寫滿了委屈,她眼眸含淚的看着我,“子妍,算我求你了還不行嗎?你放過我們吧,我不想我的孩子剛出生就沒有爸爸,你還這麼年輕,陸如卿不是一直很喜歡你嗎?你可以找他,求求你放過煦白吧!”
“這個女人是小三?”
“正室抱着孩子跪小三,這個小三也太囂張了!”
周圍人小聲議論起來,不時有“正義感”十足的人罵幾句髒話。他們看向我的目光,鄙夷的,嫌棄的,憎恨的,還有看熱鬧的。
先前說我和喬煦白是恩愛小兩口的護士,也離我遠了一點,用厭惡的目光看着我。
我有一種被扒光了遊街示衆的感覺,餘詩雯沒說一句羞辱我的話,卻讓我真真切切的感覺到了羞辱。
我從上而下看着餘詩雯,手用力的握緊柺杖,“你起來,他現在在手術室,你要真愛他,就該去手術室門外守着他,而不是在這裡和我耍心眼!我現在只想去看他,你讓開!”
“你個賤三,到這種時候還不走,還要去看他。臉皮是有多厚!你把煦白害成這樣還不夠嗎!”隨着一聲尖利的怒罵,餘母擠過人羣,走過來。
看到餘詩雯跪在我面前,餘母恨鐵不成鋼的剜了餘詩雯一眼,伸手把餘詩雯從地上拽起來,氣呼呼的罵道,“你跪什麼跪!要跪,也該是她跪你!”
“對,正室要有骨氣。”
“就是!小三都該死!”
聽到周圍人都向着她倆說話,餘母嘴角揚起一抹令人厭惡的得意,“慕子妍,以前沒找你,是給你臉!沒想到你是給臉不要臉,他倆孩子都有了,你還要來搶……”
“誰搶誰呀!”一個俏皮的女聲打斷餘母的話,餘曼走過來,跟個女戰士似的,把我護在她身後,她對着餘母揚揚下巴,挑釁的道,“怎麼着!讓我在這裡把你的光輝事蹟宣傳一下?告訴大家,你寶貝的女兒是幾歲才認祖歸宗的?”
餘曼的性子,說到就能做到。
餘母要面子,氣呼呼瞪着餘曼,沒有說話。
餘詩雯給餘母解圍,聲音溫柔的能滴出水來,“小曼,你別這樣跟媽說話。媽是看我和孩子委屈,心疼我們娘倆,纔對子妍口不擇言的。子妍也是我的好朋友,我來找她,真的只是想求她看在我們往日情分的面上……”
餘詩雯的溫柔真的能殺人不見血。一句話,說明我是搶閨蜜老公的賤人,而餘曼是不孝叛逆的女兒。
“誰他媽是你好朋友!”在我要聽不下去的時候,餘曼搶先一步罵道,“還有,我可沒有給人做三的媽!這東西,會遺傳!”
說完,餘曼扶住我,將我的拐扔到地上,特豪氣的說,“姐,我帶你去看姐夫!別以爲小三生了孩子,就能靠孩子上位,沒門!”
餘曼話落,餘詩雯和餘母的臉色一下子都變了。
看熱鬧的人發出一聲輕呼。
“這纔是小三?”
“抱着孩子來逼宮的?”
“嘖嘖嘖!男人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都跟三生孩子了!”.
周圍人開始議論這樣的劇情反轉。
餘曼對着我得意的眨眨眼,小聲道,“姐,我厲不厲害?”
我感激的看着她,“厲害。”
餘曼滿足的笑道,“我的偶像是靜媛姐,我要變成跟她一樣,天不怕地不怕,什麼事都能搞定!”
想到蘇靜媛,我心沉下來,小聲道,“你還是別像她了。”
餘曼看我一眼,似是明白我心裡的想法,天真的一笑,“姐,你不用擔心我。我喜歡的人是顧言哥,不是張銘。顧言哥是絕對不會傷害靜媛姐的,對吧?”
我看着她的笑,突然明白了她這略帶孩子氣的喜歡,因爲看到蘇顧言寵蘇靜媛,爲了得到蘇顧言的愛,就讓自己儘可能的像蘇靜媛。
做法真是天真到令人無語,卻又透着一股執着的感動。我曾想過,如果餘曼是我妹,我更願意她選擇尹正陽,相比花花公子蘇顧言,暖男尹正陽更值得託付終身。可現在,看到她的努力,我覺得我的想法錯了,她可以選擇愛情。
手術室的燈還亮着,說明手術還在進行中。
尹正陽,蘇顧言,張銘三個人都背靠着牆站着,一旁的長椅上,喬母低頭坐着。聽到腳步聲,喬母擡頭看過來,看到被餘曼扶着的我。喬母站起來,快走過來,擡起手,狠狠的甩了我一個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