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曦竟然帶着她穿過幾道光怪陸離的結界,來到了人間,隨後輕車熟路地在一個掛着“千金坊”牌匾的賭坊前落下雲頭,還好天色已黑,路上沒幾個行人,根本沒人注意從天而降的兩位神仙,否則,大街上必然要引起混亂。
此時的凡間已是繁星點點,街上漆黑一片,千金坊裡面卻燈火通明,深邃的夜掩不住它的奢華喧鬧。兩人今日本來就穿得隨意,只是稍微修補了下,印曦隨手捏了一把招搖的扇子,牽着落瑤大大方方進了門。
剛進去,就有領路的過來請他們二人直接去樓上的雅座。
上樓時,落瑤聽到這裡的人稱呼印曦爲“陸少”。
落瑤用疑惑的眼神看印曦,印曦嘴角不自然地抽了一下,低聲與她說道:“以前和你二哥常來,陸氏是我們在這裡的一個身份,也算是有頭有臉的大戶。”
落瑤依舊看着他。
“呃,我們在此有一間專門的包廂。”
二哥什麼時候也來這種地方玩了,肯定是被他帶壞的,落瑤睨了他一眼。
印曦似是知道她在想什麼,道:“我和你二哥,到底誰帶誰來的,還不知道呢。”
落瑤不理他,打量起這個賭坊來。
不得不佩服二哥和印曦的眼力,這家賭坊雖然接待三教九流之客,卻裝飾得非常有品位,裡面端茶倒水的丫鬟穿清一色的白色長羅裙,腰間束一根五指寬的紅綾,混在熙熙攘攘的人羣之間,就像一個個精靈,行走之間透着從容不迫遊刃有餘。
負責引路的男侍則全身黑衣黑褲黑靴,只在額上綁一根和丫鬟身上一樣顏色的紅綾抹額,看着十分賞心悅目,如果仔細看,會發現這些紅綾上面用墨綠色的絲線繡着一個小巧的圖案,落瑤猜這可能是這個賭坊的徽記。
落瑤掃了一圈大堂,每個桌子後面都站了個夥計,大概是專門培訓過,舉手投足行雲流水,嫺熟得很,這些夥計的容貌都是比較出衆的,光是站在他們面前,就讓人生出一種想停下來欣賞的感覺。
每個桌子前都圍着不少顧客,有玩牌九的,押大小的,還有鬥蟋蟀的,應有盡有,熱鬧得不亞於集市。
值得注意的是,這個賭坊的老闆把賭坊和茶樓結合在一起,大廳中間是個戲臺,戲臺旁邊的兩根大柱子上貼了幅對聯,筆鋒蒼勁有力:“小賭怡情莫放鬆,只賭珠璣到天明”。
據印曦說這些字是老闆親自題的,唔,是個難得的奇人。
舞臺上正唱着戲,從二樓剛好可以看到舞臺的全景,可能這些是爲了達官貴人而設。每個雅座有未及地的竹簾遮着,只能從裡面看得見外面,外人卻看不到裡面。
走廊盡頭的一間房間旁邊站了幾個身材魁梧的大漢,臉上都是一副冰冷的表情,落瑤遠遠看了一眼,卻看不出什麼,印曦看出她的好奇,小聲說道:“那間是這裡老闆辦公的地方,以前我們來的時候,他基本都不在。”
落瑤點點頭,光是看這些細節,就可以判斷這個神秘的老闆肯定是個妙人。
到了印曦的包廂,落瑤在桌邊坐下,她第一次來這樣的地方,看到桌上擺放着的賭具時覺得非常新奇。
有個侍應生已經等在包廂裡候着,是個年輕的黑衣少年,挺拔地站在牌桌旁邊,低眉斂目。
落瑤請他表演,小夥子擺開架勢,手輕輕擡起,一看就是行家,修長的手指變化多端,骰子在他手裡彷彿被賦予了生命,要什麼來什麼。
印曦在旁邊陪她看邊低聲跟她解釋各種牌的玩法。落瑤一直盯着侍應生的手看,他的手可真好看啊,白淨修長,骰子們在他手裡聽話得不得了。
那侍應生一開始還沉着淡定地表演,被落瑤這麼盯着,手指開始有點不聽話,臉也漲得通紅,直到快拿不住牌九。
印曦用手指彈了一下落瑤的額頭,把她快要湊到侍應生手上去的頭挪開了一些,湊到她耳邊笑着說道:“有那麼好看麼,比我還好看?”語氣曖昧。
落瑤退開一些,撇撇嘴。
印曦也不再逗她,讓侍應生下去休息,自己和她玩起來,侍應生明顯鬆了口氣,步履倉促地離開。
落瑤的領悟能力非常強,沒一會兒就學了個七七八八,擲骰子的動作學得像模像樣,擲了一會兒,她提出到樓下和其他人小試幾把。
印曦點點頭,拉了下桌沿下面的鈴,不一會,剛剛那個小夥子來到面前,看到落瑤時,臉又紅了。
落瑤大概意識到了什麼,一個勁地盯着侍應生看,還笑得賊兮兮的。印曦裝沒看見,只是不露聲色地擋住落瑤探來探去的目光,吩咐道:“給這位小姐準備些籌碼,都記在我的賬上。”
侍應生應聲而去,回來的時候帶了不少籌碼,印曦帶着興高采烈正摩拳擦掌的落瑤去一樓大堂。
都說初學者的手氣不錯,這話在落瑤身上靈驗了一次,落瑤一上來就贏了幾局,越玩越起勁,不一會兒,面前的籌碼堆得像小山一樣高,印曦笑着搖頭:“照你這樣玩下去,估計等不到明天,你就要一夜成名了。”
落瑤正玩得興起,頭也不回地說道:“我可是你親手教出來的徒弟,要是輸了,丟的還不是你陸大少的臉?”
印曦搖着扇子但笑不語。
兩人在樓下一個玩,一個看,時不時地咬耳朵交換意見,沒有注意到二樓走廊盡頭的那件包廂何時出來了一個人。
周圍的大漢見狀忙恭敬地給他讓路,那人身材頎長,身着墨色冰綢的長袍,上面的絲線像水一樣泛着隱隱的光澤,腰間一塊雕刻着像是某種徽記的翡翠玉佩,及腰的烏髮只用一根紅綾在髮尾鬆鬆地綁着。
這個光是靠背影就足以讓萬千待嫁閨中的女子一見傾心的男人,半個身子倚在欄杆上,右手執一把檀香木摺扇,卻沒有打開,只是輕輕地一下下敲着左掌心,扇子尾端的金黃色流蘇隨着他的動作一晃一晃。
這人的臉一半隱在黑暗裡,看不出神情,只能看到似笑非笑的嘴角和一小半風華無限的側臉,遠看,是個風度氣度俱佳的溫潤公子,只有離他最近的人,才能感覺到他冰冷的眼神正看着樓下的某一對“兄妹”,彷彿在思量什麼。
這一晚落瑤玩得很盡興,手氣也很好,兩人都忘了時間。直到面前的籌碼堆積成一座小山,才覺得贏得差不多了,落瑤讓侍應生把籌碼記了賬,又拉着印曦找地方喝酒,已經是下半夜,很多酒肆都打烊。
她嘀咕着,這賭坊若是順帶着有個酒肆就更好了,幹什麼都不用出這個門,他們也可以做生意啊,豈不是一舉兩得。
印曦用扇子敲了下她的頭:“那兒不是已經有個茶樓了嗎,你非要出來喝酒。你以爲人人都像你這麼懶,每個店都有每個店的特色,要靠你去慢慢發現,要是所有人整天窩在一個地方,看來看去就這麼幾堵牆,那還有什麼樂趣可言?”
落瑤摸摸頭,想想有道理,笑了笑沒說話。
印曦一到人間簡直就是如魚得水,知道哪家的酒最香,哪家的花生米最酥脆,哪家的姑娘最溫柔,甚至知道哪家養了條兇狗要繞着走,聽得落瑤暗自咋舌,這些地方難道二哥也都去過嗎?真是看不出來。
終於找到一家通宵待客的酒樓,方纔一擲千金的豪情萬丈尚未平復,落瑤心情一激盪,叫了幾壇酒和幾樣小菜,她其實不餓,就是賭了這麼久,想換個環境呆一會。
落瑤邊喝邊和印曦討論剛纔的賭局,聊到幾次差點全盤皆輸時,落瑤錘着桌子大嘆刺激,說道:“怪不得天君下旨仙界不準賭博,今日親眼目睹才發現,原來真會玩物喪志啊。”
話一出口,落瑤就覺得不對,看了看印曦,不說話了。
印曦似乎沒有聽到,看着窗外,繼續低頭喝酒。
兩人一聲不吭地喝了一會,印曦心裡躊躇了許久,正想說些什麼,發現落瑤已經滿臉泛紅,對他咧嘴笑了笑,隨後歪着頭乾脆地倒在他肩膀上。
她的酒量本就不好,此刻顯然已經喝多了,印曦搖了搖她的頭,她伸手揮了一下,差點打到他臉上,嘴裡嘟噥着:“讓我睡一會,實在太累了。”
印曦苦笑了一聲,也不管落瑤有沒有聽到,說道:“只要你開心,你做什麼我都陪你。”動了動肩膀,讓落瑤更舒服地靠在他肩膀上,他遲疑了一下,輕輕把臉擱在她腦袋上,也許,只有她意識模糊的時候,他才能離她這麼近吧。
落瑤其實根本沒聽到他說什麼,鼻子間都是屬於印曦的男子氣息,清冽卻很好聞,跟容淮和祁遠的都不一樣,後來,迷迷糊糊中似乎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柔軟地貼上她的臉,不過她已經實在沒有力氣去管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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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來時,已是正午。
宿醉後頭還是有點痛,看了看周圍,原來昨晚印曦送她回了望月山,但是看到外面明媚的陽光,落瑤心裡還是一陣喜悅,昨天再大的不快此時減少了不少,落瑤走到院子裡,閉眼高呼,伸手擁抱新的一天。
聽到耳邊一聲清脆的咳,落瑤睜開眼睛,看到弗止正在澆花,等看清他正在澆一株含苞待放的紅玫瑰時,臉立馬黑了下來,條件反射一般,落瑤一腳踩過去,把可憐的花兒一腳踩進了泥土裡。
弗止被她突然之間的舉動驚到了,等反應過來時,剛剛還嬌脆欲滴的玫瑰花已經慘遭毒手,這花兒嬌貴得很,此刻加上人爲破壞,顯然已經救不活。
落瑤看着花兒漸漸枯萎,覺得心裡有些一直堅信的東西,也在一點點消逝。
淡泊如弗止,此刻也憋不住了,怒喝道:“我看你的酒是沒醒透,一起來就和我的花置什麼氣?”
落瑤心裡還是不解氣,說道:“好好的種什麼玫瑰花,這花那麼嬌氣,還不好養。”
弗止氣極反笑:“你可知道這花可是我問月老討來的,兩百年就結兩株,我好說歹說他才讓了我一株,如今就被你這麼一腳踩爛了,它們沒手沒腿的,哪裡招你惹你了?”
落瑤悶聲不說話,不是花兒惹了她,而是她不願想起耀清宮滿地的玫瑰花,不願想起那個讓紅麒麟叼着玫瑰迎娶她的人,我愛過你,恨過你,此恨君知否?
落瑤本想說大不了賠你,後來聽說是月老那兒求來的,悻悻住了口,沒話找話岔開話題:“昨晚是印曦送我回來的?”
弗止正低頭仔細看那些花朵,一生氣有點口不擇言:“你希望是誰送你回來?”說完身體一僵,落瑤似乎沒聽見,繼續問他:“昨晚我喝醉了,沒說什麼……不該說的話吧?”
弗止沉着臉思索狀:“該說的都說了,不該說的也全說了。”
落瑤跳起來,衝過去拉住弗止的衣領:“我說什麼了?”
弗止已經受不了她的一驚一乍,使勁扳開她的爪子,語速飛快地道:“印曦送你回來的時候,你抓着他的袖子不肯放,一直問他爲什麼不要我,爲什麼要和別人成親,我們兩個都沒辦法把你拉開,後來他等你睡着了才走的。你不會喝酒還學人家以酒澆愁做什麼?酒品又這麼差。”
落瑤揹着陽光站在院子裡,弗止看不清她臉上的神色,卻覺得此刻的落瑤倔強又脆弱,就像當年他的師妹孟芙蓉年輕時候的模樣,心裡有種溫暖的感覺趟過,連帶因爲玫瑰而暴怒的氣消了不少。
落瑤沉默了半晌,突然問弗止:“以前鼕鼕未出生時,你一個人孤單嗎?”
弗止愣了愣,不知落瑤此刻提鼕鼕做什麼,他點點頭:“還行吧,也就這樣。一個人倒也清靜,省得老替你們擔心這個擔心那個。我上輩子是不是殺了你們全家?這輩子要這樣折騰我?”
落瑤不好意思地靠過去,拉了拉他的袖子,像小貓一樣在他袖子上蹭了蹭,討好地對他笑:“那下輩子換你來折騰我好不好?”
弗止板着的臉終於繃不住了,用手指戳了戳她的額頭,忍不住笑出聲來,落瑤也跟着笑起來,小小的院子滿是溫馨的笑聲。
後來弗止想起這一天,只記得落花飛絮淡淡飄揚,牽惹了整座山頭斑駁的陽光,幽幽的瑅花香繞着望月山久久不散。
————人去樓空肝腸斷,你是風雨你是晴(12.23已補更)————————
七月的天,烈日當空,荷花綻開,就像落瑤垂下的眼簾,輕笑間風華絕代。
祁遠無心欣賞這些,他一心惦記着當時在望月山上的許諾,急匆匆地再次來到望月山,當弗止告訴他,落瑤已經帶着鼕鼕離開了好幾天,祁遠臉上的急切變成了沉甸甸的陰霾。
這回,連弗止都沒有給祁遠好臉色,只是拿了一張落瑤親筆寫的字條,輕飄飄地扔到他眼前,祁遠顫着手拿起薄薄的信紙,彷彿有千斤重,信上寥寥數語:“鴻雁在雲魚在水。此行再無相見之期,勿念。”雋秀清靈的蠅頭小楷,像極了她的音容笑貌,祁遠輕輕撫摸落款處的兩個字,彷彿想把它們一筆一劃烙在心上。
鴻雁在雲魚在水,你是飛鳥我是魚,我不上岸,你也不要入水,你繼續做你的天君,我過我的人生,我們之間仍然可以海闊天空,就這樣吧。
瑤瑤,你是要告訴我這些嗎?
祁遠瞬間眼神空洞,他忍着心頭的翻涌,無法置信地問道:“就這一句話?”
弗止點點頭:“只給你留了這字條。哦,還有一個鐲子,不過似乎不是留給你的。”
祁遠聽到這句話,心裡一沉,是那個印曦可以感受她存在的鮫淚鐲嗎?她是準備要跟天族所有人斷絕來往了嗎?
心裡一陣毫無預兆的錐痛瞬間刺透了心臟,他覺得即便是猛獸生生咬去他半顆心,也不會痛得這般生不如死,失去她的恐懼像毒藥一樣慢慢滲透到五臟六腑,苦澀得無法呼吸。
她連對他說幾句話都不屑了嗎?就這麼着急着離開,此生再也不想多看他一眼?
“我也是今天才發現她不見的。”弗止輕輕道,“說來也怪,她昨日還好好的,今日卻一副與往事做個了斷的樣子,這行事作風倒是像極了她的孃親啊,從不拖泥帶水。”弗止嘖了一聲,不知道是在感慨還是欣賞,“我今日才明白,她昨天問我那句話的意思。”
祁遠接話:“什麼話?”
弗止道:“她昨日突然問我,以前鼕鼕未出生時,我會不會覺得孤單?如今看來,她那時就已經下定決心要帶鼕鼕離開了吧。”
弗止似乎沒有看到祁遠臉上的悲慟,雪上加霜地說道:“這次她似乎是下定了決心,把我徒兒也一起帶走了,雖然說鼕鼕本來就是她兒子,可是我也算是拉扯他長大的,卻連說一聲都沒有。”頓了頓,又說道,“她的隱匿術盡得她師父容淮的真傳,若真想避開個人,怕是窮盡一生也找不到她,你別看她平日裡與世無爭的樣子,真狠起心來,沒人比得上她。你究竟做了什麼事讓她如此一意孤行?”祁遠苦笑了一下,沒有回答。
明明是七月的天,祁遠卻覺得眼前漫天飛雪,心痛至極,喉間一股腥甜翻涌而出,一口鮮血吐了出來,胸前的衣襟彷彿盛開了一朵妖豔的花,白雪落梅,刺眼得恨。
她終究是知道了吧,否則不會這樣一聲不響地離開吧?可是爲什麼不能再等幾天呢,他明明告訴過她,什麼事情都不要相信,爲何不等他回來向她解釋呢?
弗止看了看他的表情,就知道這次也許比以前更糟糕。
他本來就對祁遠非常不滿,但是沒想到會突然吐血,心裡雖有惻隱之心,卻愛莫能助。嘆了口氣,說道:“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究竟怎麼回事,也不知道你怎麼想的,好不容易把她從夢裡喚醒,卻是讓她又掉進一個夢中,然後把她從夢裡拍醒,一下子從雲端摔到地獄,你若是有苦衷,爲何不早點告訴她?我雖然沒有經歷過大起大落刻骨銘心的男歡女愛,卻是知道兩個人在一起不能互相隱瞞,可是現在你連起碼的坦白都沒有。”
祁遠苦笑了一下,“我能告訴她嗎?告訴她我父君用整個芙丘國的自由威脅我,若是不跟蔓蝶成親,就囚他們生生世世不得再踏入清亁天一步?若真如此,只怕到時連你的望月山都要受到牽連。其實,我早就猜到我父君會這樣做,只想着乾脆將計就計,以快制快,先和蔓蝶成親把他們穩住,至於娶了蔓蝶之後是否馬上休了她,我可沒有向他們保證。”祁遠深吸了一口氣,繼續道,“我承認這麼做有點小人,但是我想不出別的辦法了。原本以爲,落瑤是應該不會怪我的。可誰知……”
祁遠的目光有點茫然,帶着一絲不確定:“她本該是芙丘國無憂無慮的小公主,既然認定了她,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要走在前面爲她遮風避雨,護她一生安樂,無懼亦無憂。可是,如今看到她的決絕,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
弗止也是一臉深思,喃喃道:“天意弄人。也許是你們前世修的福分還不夠在今生走到一起吧。”
祁遠心裡的驚濤駭浪似一隻猛獸,要把他整個人絕望地吞沒,他用手擦掉嘴角的血跡:“我以爲,她會在這裡等我。”
弗止道:“她的確在這裡等你,不過等來的並不是她想要的。”
祁遠眼神黯了黯,這幾天爲了他們的未來到處奔波,如今卻變得沒有任何意義,萬念俱灰之際,這些天積累下來的疲憊和剛剛受到的打擊撲面襲來,心裡一陣翻江倒海,猛咳起來,一口氣沒喘上來,接着眼前一黑,隱約只聽到弗止在耳邊的一聲低呼,就什麼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