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後,不知道自己昏迷了的了多久,總之在一個陽光掛滿斜坡的午後,我漸漸甦醒過來,猶如初春萬物復甦一般,自己親身經歷一次才知道原來草木破土而出需要太大的勇氣與毅力了,此時的自己,正如和一縷嫩黃的草芽,輕輕一碰就有夭折的可能,正是這樣的緣故,讓我對生命有了新的體會和認知
窗外的陽光很好,整個屋子裡也是滿地陽光,大難後的第一天頗有初戰告捷的喜悅之情。
慢慢的,門外傳來腳步聲,而且越來越大,我便偷偷閉上了眼睛,還像昏睡一樣一動不動。喀的開門聲傳來了,走進來了似乎是兩個護士,其中一個人說:這小夥子還有幾分模樣怪不得孫醫生的孫女如此喜歡他,孫醫生還邀請了這麼多國內的名醫專家進行會診。’’
’’你想多了,孫醫生的孫女今年才十二歲,怎麼可能會有男女情份,我聽說這小夥子以前救過孫醫生的孫女,老醫生才如此待他’’另一個護士略有反駁口吻的說道。
’’哦,原來是這樣啊,那天手術據說太險了,手術比原計劃延遲了近乎五個小時,真都快創奇蹟了’’遠先的護士說道
另一個人又繼續說:可不是嘛,虧的孫醫生醫術好,不然這小夥子得殘廢了,據說做完這個手術,孫醫生都累到了,差點昏過去。’’
’’嗯嗯,誰不說呢,好了,收拾好咱走吧。’’’’恩好’’。之後病房內一片靜靜悄悄,腳步聲也慢慢消失了。
護士的話,震撼了我的內心:如果沒有孫醫生,怎會有我這一個健康的腿和全新的生命呢。想到近來發生的事情,真的好無奈,或者說很悲哀,也在這時才體會到生命曾可貴的高貴价值,是啊,我怎能放卻自己的生命呢?
術後的健康治療,我很配合,而且也常常和孫醫生在一起聊聊家常,我發現他不僅是一名治病救人的好醫生,更是我心中善良的化身,他永遠都微笑着,說話很慈祥,從不會生氣,做事情很仔細,一心一意得爲他人着想,做人能如此盡善盡美,我很崇敬很尊重他,總之再好的詞也五發表達我對他的感激。與孫醫生相處近乎一百天,他不再叫我而叫我宥軒,而我也開始了叫他爺爺,我從出生後從來沒有見過爺爺,這也是我第一次叫爺爺,內心從未有過的激動,以致眼淚也流了出來
我總會毫無保留的將自己內心的話毫無保留的告訴自己信任的人,就像我最好的朋友相東,我總感覺我跟他像是親兄弟一家人,或許這種感情叫做非親兄弟吧。而在首爾,我也告訴了孫醫生,我可敬可愛的爺爺,從小到大所有的事都告訴他了,亦如我家亦如那個叫沈佳的女孩,而他卻留出了淚,那是我第一次見他流淚,眼角落水,內心傷痛,一股疼痛隨着血管蔓延全身,我撲到他懷裡,再也無法抑制這麼多年來的壓抑,亦如那首自己寫的詩:
悽清寒月當空照,
冷風傲雪怎可明?
回首已過二十載,
爲誰憔悴爲誰愁?
出院後,我聯繫了姐姐和相東,告訴了他們這件事情,姐姐很懂人情,這麼多年她也一直默默的幫助我,支持我,我很尊敬她,相東是我第一個朋友,也是最好的一個,我跟他猶如親兄弟一般的感情,自然也非常珍惜他,他們都要我好好謝謝人家,我應了。週末,我一早穿了身得體舒適的着裝,便買了東西去老醫生家登門拜訪。
開門的是寶恩,他看到我來,哇的大叫一聲,連拉着我進屋,還大聲叫着:爺爺,宥軒哥哥來了,爺爺。’’
老醫生從房間裡出來了,放下手上的書,摘下眼鏡,笑着對我說:宥軒,坐下來吧,腿還好吧?’’我笑着說:謝謝爺爺,腿已經好了,完全沒事了。’’’’嗯嗯’’老醫生點着頭說:’’那就好。’’
寶恩蹦蹦跳跳去洗水果了,我順着她走的方向看到了兩張照片,還是兩張黑拜的照片,一男一女,年齡也只有不足三十歲的緣故吧,我驚訝的看着,用手指了指,嘴裡有些結巴的小聲說道:’’爺。。。爺爺。。。這是。。。這是誰的啊?’’
孫爺爺拉我進了他房間,眼睛帶有酸傷的眨了眨,語氣凝噎的說道:’’那是寶恩的父母,我兒子十八歲去當了病,表現很好,我也託了軍中的關係把他留在了部隊,後來執行任務的時候沉入大海,屍骨無存啊。寶恩的母親因爲此事寄鬱成疾,半年後也跟着去世了。’’他眼淚一滴一滴的滴落在桌子上的書頁,發出痠痛的嗒嗒聲,我的心隨着那淚水的嗒嗒聲,低落至了極點,老醫生揉揉眼睛:宥軒,爺爺看寶恩很喜歡你,你能不能幫幫爺爺?’’我上前抓住孫爺爺的手,說道:爺爺,您放心,我會的。’’孫爺爺連連點頭,而此時,寶恩進來了還喊着:吃水果了,你們在房間幹啥?’’我看着寶恩忙應着說:就來了。’’孫爺爺還在一旁向我搖搖頭,示意我不要跟寶恩談起,我點點頭,與孫爺爺一同走出了房間
我挑了一個肥大青紅的蘋果遞給了孫爺爺,試圖來寬慰一下他剛剛難過的心,他接過蘋果,微笑了一下,只是這笑很難看,猶如幾十年來從未笑過一般
中午剛吃過午飯,孫爺爺便被醫院急事催走了,臨走前要我幫忙照顧一下寶恩,我應了,邊帶着寶恩去了樓下的公園,她喜歡盪鞦韆,擡起頭雙手抓住我的胳膊來回晃着我去推她,她那雙眼睛撒起嬌來有點想沈佳,就如高中時那年我們植物園,我親吻了她,而她卻趴進我的懷裡,擡起臉時,那雙眼睛,羞澀中不乏可愛,可愛中不乏討人喜愛
我微笑着,摸摸她的頭,便答應了,她坐在鞦韆上,我在身後推着她,每蕩高一次邊她便大叫一聲,嘴裡發出哦哦的聲音,就這樣一直玩到日斜西山,夕陽下的寶恩,影子拉的修長,在紅暈的光照下顯示出了一天中從未有過的哀傷,臉也紅乎乎的,似剛哭過一般,是那讓的惹人憐愛。
此時,孫爺爺的電話打來了,說晚上有一個專家會診要商議救人的方案,要我陪寶恩去吃飯,我應了,心裡由衷的欽佩孫老醫生,心裡想的全是救人,多麼高尚的品德,崇高的醫德。想到此心裡也笑笑了邊帶寶恩去吃飯,我問她:’’寶恩,想吃什麼,我帶你去吃飯?’’
寶恩點點頭,眯着笑笑着說:宥軒哥哥,你給我做中國菜吃吧。’’我應了,邊帶着寶恩回到家中,親自下廚做了幾樣母親教我的菜:麻汁豆角,蔥燒豆腐,蘑菇炒肉,最後上了一道紫菜蛋花湯。我只會做一點小菜,要讓我燉個魚弄個雞的,我還真不會,但寶恩很喜歡我做得菜,米飯都沒怎麼動,但我心裡很高興,至少媽媽的菜可以讓一個吃得香吃得飽,我就已經很滿足了,看着她吃得香,我也很高興,有的時候我覺的寶恩挺可憐的,她要用怎樣大的魄力才能笑得如此的完美動人呢
玩了一天,又吃了那麼多東西,寶恩不久就躺在沙發上睡着了,她睡得很穩很甜,嘴角偶爾會笑一下,大概做了個好夢,在夢裡,夢見了自己的父母,可以好好和他們坐在一起吃一頓最美的晚餐,場面會有多溫馨多感人呢,我把他抱起來送她進屋,把她放在牀上,我剛要起身,卻被她搭在脖子上的手夢一般挽了一下,我的臉猛地貼了上去,吻住了她幼小鮮紅的蠢,我猛地一驚,立馬站了起來,心七上八下跳個不停,連忙用手擦擦嘴巴,看了一眼寶恩,她還在熟睡中,我遍做了個深呼吸走出了房間。不一會兒孫爺爺回來了,我告訴了他今天的狀況,他微笑着說謝謝,我說:孫爺爺,我得謝謝您,沒有您,我的腿就廢了,這都是我應該的。’’孫爺爺點點頭說:宥軒,我工作挺忙的,你能不能週末過來幫我照顧寶恩,我知道這個請求不好,但是我也沒有太多的時間,所以。。。如果你沒有時間,或者說別的,爺爺也沒意見,畢竟你在上大學,應該有充足的時間去學習和結交朋友的。’’
聽着孫爺爺的話,懇求的語氣中透漏着些許的難過與無奈,又想起寶恩的亡故多年的父母,也許我能讓她開心,對我而言也是一種價值的體現吧,況且,沈佳已經定親,我也經過了一場生死存亡,能幫助自己得救命恩人也是義不容辭,想到此,我答應了,以後每個週末我都來照看寶恩。
以後的週末,我都會帶着書來寶恩家,上午我們會在一塊寫作業看書。對學生而言,學業最重要,我不能辜負我對孫爺爺的承諾,而且寶恩很乖,或者說懂事早,她很願意接受我上午一塊學習的提議,而且學習很認真,她的字很漂亮,我經常誇她的字好,她喜歡聽我講中國故事,也喜歡學習中文,業餘時間,我常教他,爲此,我專門讓我姐從國內爲我買了中國的四大名著送給了寶恩,起初他看不懂,看書一點進展也沒有,我勸她不要着急看,先學學簡單的中文,以後看就好了。中午時分,我在廚房做飯,寶恩就偷偷探出頭來扒着小眼看我做飯,我要她區寫作業,可她不去,還說要留到明天週日再寫,我很抑或的問她爲什麼,而她深深的低下頭,很委屈很小聲的說道:我怕今天寫完作業,明天你就不會來了。’’
寶恩的話像針一樣刺入我的心中,傷口很小,卻疼痛無比,一股痠痛涌上心頭,讓自己無法承受。我摸摸了寶恩的頭說:不會,我答應你,明天會來的。’’
寶恩眨了眼睛看着我,疑惑的問道:宥軒哥哥不會騙我吧?’’我強裝微笑的說道:’’不會,我永遠不會騙寶恩的。’’聽到我這句話,寶恩立即破涕爲笑,伸出手來便要於我拉夠,我手出小指與她拉夠,之後寶恩便高興的一蹦一跳回房間寫作也了,背後只留下一個無奈又痛心的我,落寞得站在廚房裡
午飯後,寶恩想學游泳,我們便去了第一次相遇的游泳館,而現在的寶恩還不會宥軒,我從最基本的游泳方式交給她,寶恩很聰明,不足半小時邊練得六七成了,但剛開始時也被水給嗆到了,而我從自游泳到蛙泳再到狗刨等一系列的恩游泳方式都爲寶恩展示了一下,她站在淺水灣,一次一次得激烈鼓掌。
看着她開心的笑容,我心裡也綻放了難得的舒心,這似乎是半年來第一次如此輕鬆愉悅的感覺,很美很甜蜜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孫爺爺依舊是如此繁忙,每到週末一早接到電話便衝忙換上衣服,拎着公文包就出去了,一直到深夜纔回來,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着,真不知道什麼時候纔是個頭,我有的時候挺擔心孫爺爺的,常給他發信息要他注意飲食健康不要過於操勞,只是他的很慢,而且是簡單的嗯一聲
寶恩每個週末跟着我,似乎成了習慣,我常帶她去很多地方玩,而且很開心,首爾的小吃街,動物園,大學城等等很多地方我們都常去。晨陽下的第一屢陽光,夕陽下的最後一抹緋紅,都見證了我們快樂的一天
城裡玩遍了,總是想着出去玩玩,也正值果園成熟的時節,寶恩也特想出城去玩,但我一直沒有應許,這次我答應了
週六一早,我們便收拾個簡單的行裝,帶着一些簡單的食物便出發向城外的村莊趕去,一路上寶恩興致很高,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還一直用手腕着我的胳膊,車上竟有人說我們是從小定的親,不然怎會這麼親。我有點無奈,但還是笑着說她爺爺忙,我週末幫忙照看,沒有那種關係的。
下了車,周圍都是果園,蘋果剛好是豐收的時節遠遠望去,每一顆樹都是果實累累,每一枝條都是壓彎了腰,紅得一羣,黃的一羣,各種品種各種顏色,喜氣洋洋的景象連成一片直至天邊。我們找到了農莊主,希望自己可以去採摘一些,老莊主總保持着一種微笑的姿態,給人一種特別可靠誠實的感覺,午飯過後,我和寶恩便去採摘誘人的果實,一條嫩枝的枝頭被壓晚到了地上,寶恩興高采烈拉着我便去採摘,通紅的蘋果懸掛在枝頭,猶如出浴後的美人,誘人的無法抵抗。寶恩跳起來伸手去摘那個最大最紅的蘋果,還把它放在臉頰上比劃着,然後吐吐舌頭跑到別處去了。
寶恩跑別處去了,危險就發生了。我無法原諒自己,若不是我帶寶恩去農莊,她就不會遇到危險,如果我跟着她,不讓她自己跑走,她也不會遇到這樣的危險,那棵青蘋果樹差一點奪走了寶恩年輕美麗的生命,也讓我內心自責一輩子。如果生命可以回頭,我寧願那刻從未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