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鳴,你……”張瑩一驚,下意識的低呼一聲。鳳鳴公主立馬擡眼冷視她,“你叫我什麼?”
張瑩趕緊低頭:“小女一時口誤,請鳳鳴公主恕罪!”
“鳳鳴!”太后見狀,也連忙低喝。“你姑姑和你說話,你何必如此斤斤計較?她是長輩,叫你的名字不是理所應當麼?”
小女孩小嘴兒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但終究還是將兩片脣瓣輕輕抿在了一起,沒有再說什麼。
裴映雪連忙鬆了口氣。
太后卻心裡一沉,又鬱郁的不大高興。
將鳳鳴公主對張瑩的態度看在眼裡,她是故意說出這樣的話。原本是想着聽到這樣的話,小丫頭一定會脫口而出‘她纔不是我姑姑,她姓張我姓李,我纔沒有這樣的姑姑!’,然後自己就能借機對皇帝哭訴一番。逼着皇帝給張瑩一個封號了。
卻沒想到,這小丫頭居然忍住了!
裴映雪在聽到太后的話的時候,也察覺到了她的意圖,心裡好一陣害怕。還好女兒機警,沒有上當。不過看太后臉色極不好看,只怕母女倆接下來的日子會更不好過了。她連忙便蹲下身扶上女兒的肩膀:“鳳鳴你怎麼把花給搶走了?是不是你很喜歡、想自己戴?”
“是啊。張小姐這朵花選得很不錯,本宮很喜歡。不過芍藥雖然清麗脫俗,卻缺乏幾分雍容之氣,給母后戴還是差了些。”小女孩順勢便道,又將花塞進裴映雪手裡,嬌嬌軟軟的道,“母后你給我戴上!”
“好啊!”
裴映雪趕緊便在女兒頭上選了個地方將芍藥戴上。而後便對太后陪笑道:“母后您看,鳳鳴這樣是不是也很好看?”
自從這個小丫頭死活要留在這裡後,自己就被氣了好幾次,早對這對母女沒什麼好氣。現在又見她們這般一唱一和,分明就沒有把她這個太后放在眼裡,太后心裡更是憤懣,只草草在小女孩身上掃了眼。便冷冷將頭一點:“還可以。”
“鳳鳴,你還不趕緊謝謝皇祖母?皇祖母誇你了呢!”裴映雪立馬又對女兒道。
鳳鳴公主當即行禮:“兒臣多謝皇祖母誇獎!”
誰誇她了?自己不過是隨口一說而已!太后心裡更氣,乾脆扭開頭:“哀家累了!”
“母后累了就趕緊歇着吧!”和順長公主連忙便道,和張瑩一起侍奉着太后躺下。
裴映雪便低頭看看女兒,母女倆互相交換一個眼神。裴映雪無奈苦笑一聲,小女孩倒是不置可否的撇撇小嘴兒,並不爲太后冷淡的態度所傷。
皇帝很快便知道了鳳鳴公主主動去長樂宮侍疾的事。聽到消息,他不禁一愣——難不成,這就是徐明軒所說的轉機?不過,既然和順長公主也來了,那麼想必裴映雪被放出來的時間也就不遠了。
和順長公主他太清楚了。從小就養尊處優。被太后捧在掌心裡養大的,根本就吃不得半點苦。後來她嫁人了,在婆家也說一不二,當初懷上顧裡,卻一樣我行我素,根本不聽太醫的話。結果導致生產的時候,她幾乎力脫而亡。這個就是她這輩子吃過的最大的苦頭了。也正是因爲如此,她發誓以後再也不生了!駙馬二話都不敢說,乖乖照做。而且因爲她給顧家生了個而胖小子,勞苦功高,顧家人更將她縱得跟什麼似的。她嫁進門後便沒有在婆婆身邊立過一天規矩,現在反而對兒子要娶的姑娘定下了一大堆要求,其中有一個就是以後一定要好好侍奉自己。
這樣的人,指望她如裴映雪一般日夜在太后牀前侍疾。那不是笑話嗎?
這樣一想,他緊擰的眉心便舒展了不少。招手叫來王全:“你一會去傳話,就說是朕的意思,太后在宮裡養病,心情不暢,身邊缺幾個說話的人,便特地請洛陽城裡那些誥命夫人都進宮來坐坐,幫太后開解開解。太醫不是都說了嗎,太后這個病就是因爲鬱氣不散,所以才遲遲不見好。多叫人來陪陪她,說些外頭的話,說不定太后的病就好了!”
“是,奴才知道了,奴才這就去辦!”王全連忙點頭。想想又道,“對了皇上,奴才聽人說,今天麗妃娘娘和張小姐又在御花園裡遇上了,還坐下說了一會話。後來麗妃娘娘是哭着離開的。”
皇帝眉梢一挑:“她們說了些什麼?”
“奴才不知。麗妃娘娘和張小姐說話之時,將身邊的人都遣到外頭去了,兩個人說話的聲音又小,只有她們自己知道。”
皇帝眼中便又蒙上了一層陰暗之色。
“那麼麗妃現在情況如何?”
“奴才剛聽流朱宮那邊傳話過來,說是麗妃娘娘還在哭。”
“也罷。擺駕流朱宮,朕去看看她。”
“是。”王全趕緊轉身帶路,一面扯着嗓子叫道,“皇上起駕——”
流朱宮內
自打從御花園回來後,麗妃便跟個淚娃娃似的,趴在桌上一直哭到現在。青楊幾個怎麼問、怎麼勸都沒用,一個個全都筋疲力竭。最終無奈,青楊只得叫人悄悄給王全遞了個話。
然後,皇帝就來了。
“皇上!”聽得皇帝來看自己了,麗妃終於止住了眼淚,只是雙眼還紅通通的,看起來格外可憐又滑稽。
皇帝無奈低嘆一聲。“愛妃這又是怎麼了?”
“臣妾、臣妾沒什麼,就是覺得很傷心。”麗妃小聲道。
“愛妃爲何傷心?朕不記得最近宮裡發生了什麼。”
“臣妾是因爲臣妾的家人傷心。”麗妃便道。
“哦?這是爲何?”皇帝又問。
麗妃頓一頓,淚汪汪的雙眼朝四周圍看了看。
皇帝會意,便道:“你們都退下吧!”
王全立馬領着人都退到一邊。
麗妃立馬便屈身再他跟前跪下:“臣妾懇求皇上救救臣妾的家人吧!”
“愛妃何出此言?”皇帝一臉驚詫,“近日你家人不都安然無恙麼?”
“現在是沒事,可是以後就有了啊!”想想張瑩說的那些話,麗妃又忍不住淚如雨下。她終於忍不住,將這些日子李家的事情都說了一遍。不過,她好歹留了個心眼,知道張瑩是太后的人,又是自己的恩人,所以不能將她給供出來,便只說是自己察覺到的不對勁。
而後,她又拉着皇帝的衣襬哭道:“和順長公主心眼有多小,皇上您是知道的。之前她就已經對臣妾家人下過好幾次毒手了,多虧皇上您幫扶着,臣妾家人才有驚無險。可是現在,她分明都已經開始用這樣陰毒的法子了,誰知道她以後又會想出什麼樣的法子來?臣妾的家人都是老實本分的莊稼人,哪裡鬥得過和順長公主?求求皇上,您就救救臣妾的家人吧,臣妾不想眼睜睜看着他們被人害死啊!”
“你說,和順長公主想害死你家人?”皇帝目光平靜的看着她問。
麗妃含淚點頭。
“你是如何確定的?你又怎麼知道那件事是她做的?”
“臣妾不是都已經說了嗎?那位杜大人本來就是和順長公主駙馬的親戚。他現在做出這樣的事情,除了和順長公主授意,還能是什麼?”
“這些都是你自己猜的?”皇帝又問。
麗妃心裡咯噔一下。她咬咬脣:“是!這是臣妾和臣妾母親一起說起來纔想到的!”
你們母女倆能想到纔怪!你們要是有這麼聰明,那次也就不會在後宮裡做出那件蠢事、你們李家也不會直到現在還沒打入洛陽城上層的圈子了!這一年多的時間,我都已經給你們創造過多少次機會了!
皇帝心裡暗道,心爲之一冷。
“愛妃,朕再問你一遍——這件事,的確都是你自己想到的?和順長公主會對你家人下手,也是你自己推測出來的?”上長島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