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一旁的輕明早聽到他們對話,聞言也下意識看向韓陽明的臉。
韓陽明看了他一眼,沒有理他。然後將黑布快速一揭,露出自己那張泛青枯瘦的臉,然後張開嘴巴,露出森森獠牙,對着白輕溪低吼一聲,眼珠子也跟着變得一片血紅。
輕明只看了一眼,就哇的一聲,從椅子上倒翻過去,人事不省。
而白輕溪則是瞪圓了眼睛,張大嘴巴,呆站着一動不動。映入他眼簾的韓陽明臉色死青,下巴尖銳,皮包骨頭,兩隻眼眶深深凹陷,一雙眼珠子幽紅幽紅,一雙獠牙泛着邪異冷芒。低吼間,一道濃烈的血腥氣息籠罩過來,使白輕溪全身都開始戰慄。
韓陽明失望的眼神一閃即逝,手指前勾,一根黑色修長尖銳如箭的指甲迸發出來,托住白輕溪白皙乖巧的下巴上,直對喉嚨,輕聲道:“你怕了!”
“你怕了,你怕了……”白輕溪耳朵裡縈繞不斷這三個字,呆立了半晌,忽然收斂了恐懼,一膝蓋跪下去,磕頭道:“我現在不怕了!”
韓陽明眼中登時閃出一道奇異的光彩,大笑道:“好,好,好!你可願拜我爲師?”
“弟子願意!”白輕溪立刻說道,喜形於色。
“你可得想清楚了!”韓陽明恢復平靜,道,“拜我爲師,你就必須跟我走,你的家人,將再也見不到,你還願意嗎?”
白輕溪一呆,沉默良久,才道:“爲什麼?”
“你要得到什麼,就必須付出什麼,這是千古不變的定律。原因我不會說,只看你的決定!”韓陽明淡然說道。
白輕溪正要再問,不由眨了一下眼睛,而韓陽明卻已經失去了蹤影。
“啊,外公!”白輕溪這才發現輕明暈倒在地,忙跑過去掐他人中。
輕明幽幽轉醒,一睜眼便是蹦起來,大叫:“鬼啊——”
“咦,你出來迎接我啊!”荊歌還未進門,就看到韓陽明一臉黑布覆蓋地出現在門口。
韓陽明微微一笑,將剛纔的事情說了一遍,荊歌吃了一驚:“那我乾爹沒事兒吧,你可別把他嚇死了!”
“沒事!”韓陽明道,“不會死的。”頓了頓,韓陽明看着荊歌,又道:“現在凡事已了,我們三天後就離開這裡吧!”
“爲什麼要三天後?”荊歌奇怪道。
“我不是說了嗎,我覺得那白輕溪是個人才,想收他爲徒,給他三天時間考慮一下。”韓陽明笑道。
“可是我已經答應這裡的皇帝當他的國師,我還要留下來收集血煞呢!”荊歌爲難道,“過幾年再走吧!”
“那這幾年我怎麼修煉?”韓陽明沒好氣道。
“嘿嘿,你修煉的時候只要挨着我,就不會有天罰威脅你!”荊歌笑道,“而且以你現在天生會飛的夜叉之體,就算不修煉,在人間界也算得上無敵了,又沒危險,等幾年又如何?”
韓陽明還是搖頭,道:“這裡人口衆多,地煞過少,幽冥山那裡才最適合於我!”
荊歌聞言,點點頭,道:“這樣吧,我留下來,你去幽冥山!不過你在那裡一定要小心。我猜想,修真界應該還有沒遷走的修真者隱藏着。而且一定還會再發生一些天災人禍的。”
“我知道了!”韓陽明點點頭,“你在人間界也小心點,說不定就有厲害之極的異能者出現,輕易就能將你擊殺。三天後,如果那小子答應了,我就會帶他走,如果不答應,就算了。”
荊歌在新白府呆了一會兒,順便找來白輕溪,神識探查了一下靈根情況。緊接着就有胡洲前來,帶他出了門。
王柊已經安排好荊歌所需的住處,荊歌現在就是要去他的新家。
畢竟白府處在鬧市,又全住的凡人。荊歌呆在這裡修煉,實在不適合。
應荊歌的要求,他的住處安排在離皇宮不甚遠,而環境又足夠僻靜的某處。荊歌被胡洲帶到一個依山而建的莊園,走進去,四處打量了起來。
這個莊園甚大,佔地目測起來,方圓超過千米,通體方石堆砌,堅固異常。荊歌隨意看了看,滿意地點點頭,對胡洲道:“你去告訴皇上,這地方我很喜歡。對了,這地方原來是幹什麼的?”
胡洲恭敬道:“回稟大人,這裡原是邪我教虢阜城分教,後撤離而去,只留下這個空架子。”
“難怪!”荊歌微微一笑,道,“還有這麼大個地下室,還建着祭壇。嗯,他們邪我教既然是宗教,那所信奉的神明是誰?”
“回稟大人,一共有三個,分爲真我大帝,善我大帝,邪我大帝。其中,爲邪我大帝爲首,又稱撼天大帝!”胡洲道。
“好大的口氣!”荊歌心道,“這宗教一個比一個會吹。不過這地方倒是合適,嗯,不錯,不錯。”
等胡洲一走,荊歌便忙碌了起來。首先便把這祭壇用飛劍挖成一個大坑。又挖了條通道一直通向後山山腹,形成一個洞府。緊接着又掏出些從三煞宮帶出的材料,煉製了幾套簡單陣旗,打在這山莊周圍各處。然後用神識探查了一下週圍哪裡地煞最爲濃厚,又佈下一套聚煞陣法,將它們引進洞府。最後又在洞府後面往下挖了個百米深坑,一絲絲地煞便從那深坑裡面冒出來,匯聚瀰漫,延伸至洞府內部。
做完這一切,荊歌便直接盤膝在洞府裡,修煉了起來。
他現在要將天魔大化重新修到引氣中期,由於境界已到,現在修煉,也就事半功倍了。
兩天後,荊歌忽然睜開眼睛,遁了出去。他察覺到,有人闖進了外面的陣法裡面。
神識一掃,發現來人是一個太監,便放了行,讓他進來。
那太監在陣法裡迷迷糊糊,四處亂穿,卻是找不着北,急得團團轉。忽然眼前便豁然開朗起來,便立刻奔過去,屁股扭得老圓。
“拜見國師!”太監一進客廳,便立刻行禮道。
“起來吧!”荊歌道,“你找我幹什麼?我說過了,不要任何手下!”
“啓稟國師,奴才不是來送手下的。奴才是替皇上給國師大人帶話來的!”
如果是急事,那就應該是用玉符傳訊,而派人來,事情便是不急。荊歌道:“什麼事快說!”
“啓稟國師,皇上說,今日抓獲幾個私通敵國的奸細,現已下令滿門抄斬,共兩百三十一具屍首就在山下候着,還請國師處理!”
“奸細?滿門抄斬?這麼巧?”荊歌眉毛一挑,淡淡道:“告訴皇上,以後殺人不要斬了,浪費血。嗯,吊死即可。還有,不要濫殺無辜!帶那些屍體上來吧!”
“奴才遵命!”
一會兒後,就有官兵護送十幾輛黑布包裹的馬車,裡面裝的全是屍體。
“你們明天再來取走馬車,都回去吧!”荊歌神識一掃,然後說道。
“是!”
等他們離開後,荊歌默默一嘆,心裡總覺得不是滋味。然後將每輛馬車上黑布揭開,就看到許多胡亂堆積的無頭屍體,其中還有未成年的孩子。
荊歌看着眉頭緊皺,一張嘴,飲血杖頓時出現,紅光閃爍間,沉寂在屍體裡面的血液便被吸了個精光,只留下一具具皮包乾屍。
荊歌走過去,手上疾彈,迸出點點火星。那些乾屍一碰到火星,便轟然燃燒起來,幾下變成灰燼。
那些馬匹雖然未通靈智,見狀也都本能地嚇得瑟瑟直抖,長聲嘶鳴,躁動異常。
荊歌也不管這些馬餓不餓,直接一閃身,和飲血杖一起消失不見。
兩日後,又是一批屍體被運送至此,一共好幾千,全是從戰場上收集過來的。爲此,有許多將士都疑惑不已。
荊歌神識一掃,不由眉頭一皺。因爲這些人死得過久,血液已經凝固,太浪費了。於是在用飲血杖吸收煉化後,荊歌來到皇宮,找到皇帝王柊。
“咦,國師,你來了!”王柊笑道,“正好,我也有件事找你。”
“什麼事?”
“是這樣的,你那些故人裡,有個叫白輕溪的小孩子失蹤了!”
“這事啊!”荊歌點點頭,沒有意外,“等會兒我去跟他們說,白輕溪被我朋友帶走了。”
“那國師找我——”
荊歌道:“這些屍體太久了,不新鮮。”
“新鮮?”王柊臉色頓然一白,“莫非國師喜歡吃人肉?”
“我怎麼會吃人肉?”荊歌眼珠子都瞪出來了,“你不要誤會!我是要新鮮的人血!”
“可這裡離戰場甚遠,我如何能給你,給你新鮮的?”
“很簡單,你告訴我,現在仗打到哪兒了,我去那裡自己收集!”荊歌道。
“此事容易!”王柊拍胸脯道,隨即又面露難色,“實不相瞞,我將這些戰死沙場的兵士運送回來,可是撒了大謊,還給他們每人修了一座空墓。而如今你親自去,被那些將士看到後,可能會生出些許麻煩啊!”
戰場上敵我分明,對敵人,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對自己人卻是感情深厚,比親兄弟好要親。如果讓那些活着的將士知道,他們戰死的同伴還被荊歌如此對待,定會發狂病變,造反那是簡簡單單。王柊是個聰明人,哪會不知這一點?
荊歌一聽,也想明白了。自己這樣做,對死者確實不尊重,只會讓那些活着的人寒心。
荊歌道:“我是國師,沒人知道吧?”
“除了我的心腹,無人知曉!”王柊點頭道。
“既然如此,我去戰場也沒關係。我只要不說我是你們國家的,不就行了?”荊歌笑道。
“如此甚好,如此最好!”王柊喜道,“最好冒稱是延國人,那樣更能激發我軍鬥志!”
一日工夫,荊歌便御劍飛行,來到延國的鐵木城。根據戰報,今日兩軍便會在此交戰。
墨國已經攻下十九座城池,如果再攻下這座,便正好滿了二十。
如果延國不投降,墨國便會一直攻到他們老巢,索性吞併。不過這樣一定會引來金國恐慌,墨金停戰二十年的合約雖然還有幾年纔到期,但金國也絕不會坐以待斃。
不過這些東西對荊歌一點關係都沒有。他只收集屍體血液,也不吸收他們靈魂。算不得罪孽,心裡也不用承受多少良心的譴責。
鐵木城城牆拔地而起,厚實高大。城外是一片平原,墨國大軍便駐紮在萬米開外。遠遠望去,成千上萬的白色帳篷猶如蒲公英一般美麗。如同螞蟻一般密麻的兵士在其中來回穿插,或演練,或巡察。氣氛沉鬱凝結,鐵血肅殺。
鐵木城城牆上,也是站着大量崗位,傳遞消息。城內軍隊集結,磨刀擦槍,隨時等候着敵軍攻城。亂石油鍋,狼煙火把,也早已準備妥當,大戰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