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腦子有坑,汪曉東把煙拿下去,直接按熄在菸灰缸裡,他把一陣子不見,已經胖了一圈的肉鬆包揚了揚,說:“胖狗,來,給這個小少婦打聲招呼。”
攤上這種****主人,估計它是在懷疑狗生吧!
反正是一臉懵逼,外加無辜,肉鬆包瞅了瞅我,再瞅了瞅汪曉東,吱都沒吱一聲。
腦子上的坑,越來越大,汪曉東像個****似的,用力連連晃着肉鬆包:“胖狗,最近餵你吃太多,把你撐傻了?見着了大名鼎鼎的張太太,你居然沒點反應,你就不怕人家張大老闆,找你麻煩撒?你最好上道一點,別懵呼呼的雲裡霧裡的,得罪了你得罪不起的人!快,打招呼!”
真心不忍肉鬆包被汪曉東這番折磨,我努力讓自己的語氣平緩一些:“汪曉東,你要不是過來找我談工作的,那你慢慢坐哈,我幹活去了。”
我前腳一個擡腳,汪曉東後腳跟上,我剛把辦公室的門打開,他就粗暴將我推開,徑直鑽進去坐在了沙發上。
我滿臉黑線:“你到底有啥事啊!能直接說嗎!”
不懷好意地瞥了我一眼,汪曉東:“我勸你最好先把門關上。”
立在門沿上,我額頭快要冒汗:“汪曉東,你能直接撂亮堂話嗎?你有事就說事啊,我今天手頭上的活多….”
汪曉東換上滿臉的漫不經心:“唐二,我可以接受你平常對我那些吆吆喝喝,但我作爲你的客戶,我就算是閒得慌,沒事瞎溜溜,既然到了你工作的地盤,你就該端着對待客戶的態度來對待我,要不然我等會就去找你那個對你細心又體貼的老闆,投訴你,看看他到底是站在利益這方,還是會站在什麼狗屁友情那一方。”
雖然我完全看不出,汪曉東有啥要跟我談工作的苗頭,可我真的怕他會跑到鄭世明面前瞎嗶嗶,給我惹來尷尬,我無奈之下只得將門帶上,努力擠出一臉職業的笑,索性連稱呼也換了:“汪總,你想喝點什麼?”
鬼知道他是不是有病啊,我耿直爺們點對他,他不爽,我客氣了,汪曉東這廝就像是尾巴被開水燙了或者皮被剝了似的,他呲牙,狠狠瞪我:“我不是讓你踏馬的別再喊我汪總?艹你老是不長記性!還有你踏馬的,別端着那張僞善破笑臉對着我,我心裡發毛,你該咋咋的,別踏馬給我裝,我看着噁心!”
好吧,我覺得我這一大早的,就是運氣太背!
敢情的汪曉東,他是神經病和分裂症同時發作,沒地發泄,他跑到我這裡來,給我鬧心了!
我實在無力吐槽,有些弱弱地提醒他:“你剛剛纔讓我該端着對待客戶的態度對你。”
又是連連瞪我好幾眼,汪曉東粗着嗓子:“你是做業務,又不是開妓.院的,別踏馬的諂媚着一張臉。你不是媽媽桑,我不是嫖客,你踏馬的犯不着笑得像個****似的!”
得,他出錢,他有理,我不跟他計較,我忍他!
把他那些動不動就蹦躂出口的辱罵,聽過就忘,我稍稍調整了一下表情:“你說了那麼多話渴了吧,喝點啥?”
總算是把火氣壓下去了一些,汪曉東悶着嗓子:“你別整那麼虛的,坐,我有正經事給你說。”
輾轉拉鋸那麼久,我都快喊救命了,汪曉東這才進入正題,我雖然談不上是如釋重負,但內心的壓力沒那麼大了,我就此把包包隨意放在桌面上,然後在汪曉東斜對面的位置坐下。
估計是對我選擇坐下的位置不滿意,汪曉東連連剜我幾眼,可好在他沒再說什麼,而是伸手往褲兜裡面掏了掏。
我一看他這動作,忍不住的想,臥槽他該不會是要討個手槍,一把將我崩了吧?
事實證明,我真的是警匪片看多了,一轉眼汪曉東摸出個小小透明封口袋,那裡面分明是裝着幾片二手芯片。
把這個封口袋徑直丟給我,汪曉東破天荒的直截了當:“這個芯片,是賽普拉斯G122,是從某品牌手機整機上拆下來的,你幫我把裡面的程序洗掉。”
我耳朵沒毛病?汪曉東的意思,是讓我幫我破解上面的程序?
雖然我這段時間以來,在品博確實跟工程部的同事混過不少,我也偶爾會幫忙破解些不痛不癢的小程序,但這都是僅限於內部,我從來沒有大喇喇拿着大喇叭,去廣而告之我能幹這個。
汪曉東他是怎麼知道我能做這個的?
姑且不過管他從哪裡聽來的,若然汪曉東是讓我破解我們品博從市場上回購的二手芯片,他好選取一款再作新的利用,我辛苦點幫他幹,那還說得過去,他這麼從外面帶幾個不明不白的芯片扔我面前,這多少不符合規則。
更何況,我深知也堅信“滿招損”這話說得沒錯。
蹙眉,我望着汪曉東:“我就一小小的業務員,破解程序這種事,你得找技術員。”
真是離開煙一陣子,就能要了他命似的,汪曉東掏出一根菸叼嘴上,他慢騰騰點燃,說:“你別給我裝,前陣子張源給我說過,你都能操作佈線,破解個小程序,你自然不在話下。”
我擦,這個張源,真是特麼的嘴巴上長了缺口吧,他怎麼像個八婆似的,啥都能大嘴巴亂說一通!
壓抑住內心快要呼之欲出的吐槽,我斂了斂眉,開始瞎侃:“給芯片做通道佈線,跟破解芯片程序,完全是兩碼子事。”
汪曉東斜了我一眼:“你別當我****。張源告訴我這茬之後,我閒着沒事,找人把你起了個地,你之前讀的就是電子信息工程,你還拿過很多次電子設計大獎。”
嘴角止不住的抽搐,我終於忍不住稍稍炸毛:“汪曉東,你有病啊,去翻我老底!你知道不知道什麼叫尊重隱.私!”
慢騰騰地吐出一個菸圈,汪曉東淡淡說:“我只是翻翻你履歷而已,又不是把以前張代都用什麼姿勢去幹你的,那些醜事翻出來,你那麼激動做什麼?”
面對着這種無賴,我真的是心累,我怕他再放飛下去,又會是對我一通污言穢語的奚落,我只得努力讓自己沉住氣,將話題轉回到正經上:“汪曉東,我就這麼說吧,你帶過來的這款芯片,我們品博不做,沒貨出,所以我愛莫能助。我不能幫着客戶,去清洗外來芯片上的程序,這事要讓公司知道了,我吃不了兜着走。”
彈了彈菸灰,另外一隻手摸了摸肉鬆包的頭,汪曉東.突兀陰陽怪氣:“喲,唐二你怕什麼嘛。你那個老闆,不是你朋友嘛。你就算再過分,他會看在你和他友情深似海的份上,原諒你的嘛。”
我越聽越覺得刺耳:“你瞎說什麼!”
扁了扁嘴,汪曉東神情自若,他話鋒一轉:“昨晚,你和你家張代,沒吵架?還是架吵了,吵着吵着他按着你一頓狂艹,你爽完就原諒他了?”
臉刷一聲變得通紅,我瞪着汪曉東:“你這個人說話,能不能講究講究?”
聳了聳肩,汪曉東淡淡然:“我這人沒啥優點,就是耿直,學不來你那些上臺面的虛僞。”
真心不願與他在這種私人話題上糾纏,我努力撐着不讓表情崩塌,掐着嗓子,將話題死死拽回來:“賽普拉斯G122,是市面上一個挺大牌子的手機特供,極少有別的手機品牌可以兼容,你讓我破解這個芯片,做什麼?”
把剩下一丁點的菸頭丟在菸灰缸上,汪曉東瞥了我一眼,他的聲線突兀沉下去:“如果我說,我就是想找個冠冕堂皇的藉口,過來看看你今天狀態怎麼樣,有沒有哭得眼睛腫得像核桃,你會不會罵我是個變.態?”
汪曉東這麼自然而然從吊兒郎當切換到稍微認真的模式,我怔忪幾秒,隨即:“你沒那麼無聊。”
眼睛半眯,汪曉東嘴角一撇:“認識你那麼久,你就這句話,說得還算是人話。”
頓了頓,他繼續說:“是這樣,我有個朋友,他在華爲做工程研發,他運氣好,不小心當了個領導,他現在部門擴招,想要些新鮮血液進駐,你想不想去?我給你寫推薦信。”
我了個擦擦,我是不是在做夢?
汪曉東這麼一大早的過來,是給我介紹工作?
他還真敢啊,殺到品博的地盤,過來挖人啊!
說句實在話,在我大學沒有畢業之前,去華爲從事個工程研發的工作,確實是我職業規劃中,最最的重中之重,但這四年在業務裡摸打滾爬,我熬過太多,也爲此嘗過太多苦果,我到現在也談不上真正的喜歡上做業務這個行當,我只是慢慢的接受現實,而且努力強迫自己去享受現實,我覺得我雖然喜歡做工程研發,但我也沒有厭惡做業務,我該把執着放下。
於是,我在遲滯幾秒之後,說:“不想。”
哦了一聲,汪曉東攤了攤手:“好,不去拉倒。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偏愛瞎轉轉,這是你的自由。”
我鬱悶得半死:“汪曉東,你丫的不知道你就別瞎說,你別以爲做研發輕鬆,做研發老得快!”
朝我翻了個白眼,汪曉東瞪我:“****,我是想爲你好!我是真當你朋友,纔像個****似的上趕着,貼過來問你要不要換工作!不管你做業務有沒有潔身自好,總有些人帶着有色.眼鏡看你!我是男人,我知道男人都啥想法!我有時候也會跟別的公司女業務員接觸,我還睡過不少,我知道怎麼一回事!女業務員,不好嫁的!稍微有點兒家世的男人,都不願意娶女業務員,反而是那些工程師之類的,搶手。”
我更鬱悶,就差苟延殘喘了:“喂喂喂,你別再詛咒我離婚啊!”
抱起肉嘟嘟的肉沙包,汪曉東跺了跺腳:“我懶得詛咒,反正照我看,你離被甩,也不遠了。我就坐等着你被張代那孫子玩膩丟手那天,看看能不能撿個漏。”
汪曉東的話音剛落,我還來不及張嘴說點什麼,一陣敲門聲打破了這一切。
鄭世明的聲音,接替了沉寂下去的敲門悶響:“唐二,我可以進來嗎?”
不等我說話,汪曉東居然接過鄭世明的話茬:“趕緊進來,三個人,正好鬥地主了。”
滿臉的黑線,真的夠織成幾張網,我連忙站起來,上前幾步給拉開了門,將鄭世明迎了進來。
站得筆直,鄭世明將目光恰到好處投放在汪曉東的身上:“汪總,早。”
還真是誰的帳都不買,汪曉東呲牙,掃了掃手腕上的表,他把手擡起來:“鄭總,你逗我玩啊?這都快十點了,還早個什麼早的?”
鄭世明表情無恙:“汪總,你過來找唐二,是有公事要談吧?不如到我的辦公室一起談,那邊寬敞一些。”
汪曉東抖了抖肩:“我就愛窩在你們唐主管這個小辦公室跟她談事,雖然這破地方配不上我尊貴的身份,但唐主管長得那麼漂亮,坐近一點,我更能大飽眼福。”
對於無賴,果然大多數的人都無力招架,像鄭世明這般沉穩,算是見識過大風大浪的人,也被汪曉東整得遲緩了十幾秒,都接不下話茬。
我真不忍鄭世明被汪曉東這孫子弄得七上八下的,我趕緊的想插上一句話,但汪曉東的目光落在鄭世明的手上:“喲,鄭總,你手上揣着的是啥好東西啊?”
臉色微微有波瀾起伏,鄭世明淺淺笑:“是我家小女,昨晚烤的一些小餅乾,她吵着鬧着讓我送一些過來,給唐二嚐嚐。”
話畢,鄭世明隨即將那個包裝挺是精美的盒子,放在了我的辦公桌上。
把狗子放下,汪曉東站起來,他徑直站到我和鄭世明的中間去,他側着身對着我,與鄭世明保持着平視,用特別誇張的陰陽怪氣語調:“喲喲喲!鄭總,你這裡還招人嗎?有你這麼個關心下屬這麼貼心的老闆,你不給我開工資,我也幹!”
這是鄭世明第二次被汪曉東這般揶揄奚落,但鄭世明仍舊沒有表現出任何情緒波瀾來,他語氣平穩,說:“汪總,我之前就與你說過,唐二是我的下屬,也是我的朋友。更何況這次,是我女兒讓我一定將東西送到。我和唐二之間光明磊落,汪總你這樣意有所指,傳出去難免會讓某些有心之人妄加揣測,對我倒是沒有多大影響,但唐二終歸是個女孩子,她有家室,經不起一些細碎的風言風語。所以我認爲汪總你該慎言。”
眉毛輕挑,汪曉東砸了砸嘴:“鄭總,你原來還記得,唐主管是有家室的啊?我還以爲你忘了。你既然記得這一條,那你也該將你那些氾濫的關心收一收,要不然說不定,你這些關心會終究毀掉她的生活。又或者,這是你喜聞樂見的?只要她成了失婚婦女,你一個帶着個拖油瓶的單身男人,配她就卓卓有餘了。”
儘管不管是鄭世明,還是汪曉東,他們的語氣都是淡淡的,可我卻分明嗅到了火藥的味道。
兩個跟我除了工作維繫,就是淺淺淡淡朋友關係的男人,因我而變得劍拔弩張,我怎麼看怎麼覺得彆扭,也怕他們這般對峙下去,影響不好。
不容遲疑的,我麻利穿插到兩個男人中間去,乾笑着:“額,鄭總,汪總,你們別那麼嚴肅啊,都是開玩笑的,玩笑話,哈哈笑一笑,就全都過去了。”
可我這些話,似乎並未起到任何的作用,那兩個男人,壓根沒一人迴應我這些話,倒是汪曉東,他突兀伸手將我重重一撥,把我整個人推摔在沙發上,他再迎上鄭世明的目光:“鄭總,我無意冒犯,但如果你真的想爲唐主管好,你該怎麼對待一個下屬,就怎麼去對待她,別把她區別對待,要不然只會是你,給她引起一些不好的風言風語。”
臉上的波瀾,越演越烈,鄭世明的眼神,忽然變得犀利起來,他聲音一沉:“我該與唐二怎麼相處,我自然有自己的分寸。汪總你確實是我品博的客戶,你過來品博,我該是禮貌相待。但我也得提醒一下你,你沒有立場來指點我,該如何對待自己的下屬!”
停了停,鄭世明擲地有聲:“拓峰每個月給到品博的訂單,確實頗爲可觀,我其實很是看重汪總這個客戶。但看重歸看重,若然汪總打着合作的旗號,對我品博的員工諸多騷擾,那我就算是再重視,也會忍痛割愛。當然,假使汪總覺得我剛剛在言辭上有所冒失,給汪總造成了不悅,汪總不願意再與品博合作,那我尊重汪總的選擇,我也會安排品博各部門,努力配合汪總走終止合作的流程。”
循着鄭世明這話,汪曉東的表情越發誇張:“哇嗚!像鄭總你這麼爲了一個業務員,那麼豪氣的說不做客戶就不做客戶的老闆,我還真是第一次見!”
頓下來,汪曉東輕呼了一口氣,他的聲音卻是徒然一凜:“鄭世明,明人不說暗話,我也是個男人,你心裡面揣着什麼,我一清二楚。”
我真的怕他們再爭執下去,不僅僅會把我置於尷尬境地,也會讓一切變得覆水難收。
更何況,謝雲她跟着我分享拓峰訂單帶來的提成,她現在那麼缺錢,真的失掉拓峰這一筆收入她只會雪上加霜。
急急忙忙從沙發上爬起來,我再次穿到他們中間,抹了抹額頭的細汗,兩邊賠笑着:“汪總,鄭總,可能是天氣太乾燥了,人容易上火,都少說兩句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