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怕我夾在中間兩頭扁,鄭世明的嘴角抽了抽,他勉強擠出淺笑,總算是主動放出了個臺階:“今天我有幸與汪總交流,雖然過程比較激烈,但我受益匪淺,謝謝汪總不吝賜教。”
聳了聳肩,汪曉東攤了攤手:“彼此彼此。”
隨即旋過身去,鄭世明淡淡然:“汪總是否賞臉到我辦公室去,喝喝茶,下下火再走?”
我實在搞不懂男人之間的相處模式,明明剛剛還一副要打起來的樣子,頃刻間卻風淡雲輕像是不曾有任何衝突,汪曉東也是淡淡:“我還有些工作上細節,要跟唐主管溝通,等我溝通完,我再去打擾鄭總。”
鄭世明餘光落在我臉上幾秒,他斂了斂眉:“那我先回去,清洗好茶具,候着汪總光臨。”
汪曉東側了側身,正兒八經的:“好,我會抓緊時間過去,跟鄭總品茗暢談。”
點頭示意着,鄭世明隨即轉過身,步履匆忙,他走出去之前,帶上了門。
靜默了將近半分鐘,汪曉東睥睨着我,滿嘴譏嘲:“你還傻愣着做什麼,還不趕緊去把你老闆送過來的愛心餅乾打開看看,看看上面有沒有刻着,唐二,我愛你。”
脊樑骨刷刷一陣發涼,我瞳孔一撐:“你夠了!”
嘴角往上一揚,汪曉東眼睛眨了眨:“不夠,我忽然覺得,我得讓張代那孫子,知道他老婆到底有多搶手,我得給他打個電話,給他報告一下,鄭世明一大早屁顛顛的跑過來給你送愛心餅乾。”
還真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汪曉東隨即伸手往褲兜裡把手機掏了出來,他把臉埋下,手指靈巧地開了鎖。
縱然我確信我和鄭世明光明磊落,但我也深知在張代多少對鄭世明的存在介意着,我怕再被汪曉東添油加醋亂說一通,會造成張代的鬧心,我急了:“汪曉東,你別那麼幼稚行不行!”
似乎蠻享受我一副毛毛躁躁的樣子,汪曉東一臉得意:“我就要打,反正只要能撿着機會,我就要讓張代那孫子不爽!”
我知道像汪曉東這種傻叉,他纔不管他那些行爲會給別人造成什麼爛攤子,反正他興致一上來,我就算把天王老子都搬出來給他說,也阻止不了他。
心急如焚,我無法再眼睜睜看着他瞎掰掰,我徑直撲過來,想要擋住他,別讓他撥通張代的電話。
反應倒是挺快,汪曉東拿着手機的手往後一仰,他笑:“我撥號了,就等着張代那混球接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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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死心,再一撲,卻不慎一個趔趄,整個身體重重朝着沙發摔去!
我的腳併攏在一起,摔下去時揚了起來,勾住了汪曉東的小腿,他在措不及防被我帶到坑裡,身體也在慣性使然下,趔趄倒在我的身側,他的手機則被震得飛得老遠,落在地上一聲悶響。
明明知道我不是故意的,汪曉東卻立刻對我一頓狗血淋漓:“媽的,唐二你這****!你是想謀殺我是吧!我要沒摔着在沙發上,我早踏馬的被你摔個稀巴爛了臥槽!我真的是前輩子倒了什麼黴,才認識你這麼個倒黴蟲,從認識你到現在,我踏馬的就沒能有天是運氣好的,艹!”
汪曉東還好,他的頭是落在軟綿綿的沙發面上,而我的頭則是摔在沙發邊緣的硬板上,在強烈撞擊下,我只覺一陣陣的天旋地轉,眼冒金星,耳邊不斷灌入汪曉東這些痛罵,卻沒有勁頭接上他的話茬。
見我不作迴應,汪曉東繼續:“你踏馬的怎麼不說話?你被摔死了是不是?”
皺着眉,我勉強擡起手,想要撐着沙發的邊緣坐起來,卻是嘗試了兩次,都以失敗告終。
頭暈目眩的感覺還沒散去,我的耳朵一陣陣嗡嗡作響,更是蹦不出一個字來。
或者是刷存在感刷失敗了,讓汪曉東頗爲不爽,他三兩下站起來,挪步到我這邊來,他瞪着我,擡腳對着沙發就是重重一踹:“你給我起來!裝什麼死!”
汪曉東的臉,距離我不算遠,我拼命睜着眼睛,但他的臉仍舊在我的眼前模糊成一片,我再咬牙想要起來,還是徒勞無果。
又是連連踹了好幾腳,汪曉東見我仍舊不起,他蹲下身來,突兀伸出手拍了拍我的臉:“唐二?唐二?”
汪曉東這傻叉,他粗暴將我的身體往裡面一推,他就此坐在旁邊,伸手對着我的臉龐,狠狠掄了一巴掌:“臥槽,你是不是真的要死了?沒死的話,就踏馬的給我起來!”
我了個擦擦,我就算再頭暈,我也得趕緊吱個聲,要不然我遲早被這個腦子進水的貨打死!
強撐着所有頭暈目眩帶來的不適感,我勉強擠出一句:“白癡,別打我!”
循着我這話,汪曉東又準備往我臉上落下的手掌懸在那裡,他罵罵咧咧:“你沒死就早出聲啊,靠!踏馬的我以爲你死了!”
我努力用手推了推他:“你閃開,我慢慢起來。”
鬼知道我這話,怎麼着就掐中汪曉東神經質的閥門,他寂靜一陣,他的手覆遲疑着覆在我的臉上,他突兀俯身過來,臉差點貼在我的臉上。
隨着耳鳴目眩的感覺逐漸流失,神智越來越多地匯聚到身上,我被汪曉東這麼個動作嚇得不淺,我急急挪開臉:“汪曉東,你要幹嘛!”
卻是充耳不聞,汪曉東的手遊弋着落在我的下巴,他粗暴地捏住,帶着我一陣陣的吃痛,而他側再湊更近,他的脣作勢要貼上來!
我急瘋了,不得已下將大腿曲起來,對着汪曉東的腰就是狠狠一掃。
在措不及防下,被我這麼一個攻擊,汪曉東的身體往外傾了傾,他滾下了沙發。
而我趁着這個空檔,不顧可能會導致肌肉拉傷,用手撐着,整個人蹦起來,暈乎乎地坐在沙發上,再對汪曉東怒目而視:“流氓!人渣!禽獸!猥瑣!你大爺!”
經過這麼番折騰,我的視力總算是恢復得差不多,總算是能看清楚了。
只見汪曉東勾起脣,他毫無情緒地輕笑,再將目光移到我臉上,他滿不在乎那樣:“你大爺,跟流氓人渣禽獸猥瑣,不太配,你換個。”
鬼知道他剛剛發什麼神經,反正我一想到剛剛差點被他親上,我就止不住的怒火中燒,而他現在這麼漫不經心的****樣,更讓我恨不得乾死他。
眼睛噴火,我瞪視着他:“你是不是有病!”
伸手把正窩在他後面沙發上的肉鬆包,慢騰騰地抱過來,放在懷裡,汪曉東一臉的心不在焉的:“我有病,又沒找你拿錢買藥,你那麼激動做什麼?”
停了停,他換上吊兒郎當無賴的神色,他睥睨着我,振振有詞:“還不是怪你,好端端的把一條我平時比較寵愛,艹得比較順手的妞給說沒了,搞得我最近都沒處瀉火。就我這幾天的狀態,就算見到一頭母豬也能發情。你雖然長得像車禍現場,但你好歹是個女人,怎麼的也比母豬強,反正我剛剛還沒把你怎麼着,你也別把這當一回事。就這樣,我去鄭世明那裡喝茶,跟他學着怎麼當一個貼心的好老闆。”
像打機關槍似的撂完這番話,也不等被他侃得目瞪口呆的我作任何反應,汪曉東已然輕輕鬆鬆站起來,把自己的手機撿起來,抱着狗揚長而去。
坐在沙發上凌亂了將近三分鐘,我纔回過神來,我差點就想端個菜刀跟過去,把汪曉東這混球大卸八塊。
可轉念一想,跟那種無賴交鋒,我就算再能嗆,學不來他那些毫無底線的口無遮攔,那我也只有自取其辱的份。反正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總有天我揪住機會,我不弄死他!
於是,我最終只得把這股窩囊氣給暫時憋住了,收拾好心情,開始了忙活。
下午三點半左右,我出門驅車前往南山,去客戶那裡。
那家公司跟我對接的那個採購主管,是個四十來歲的已婚男,叫劉浩,長得精壯精壯的,外面斯斯文文,但平常說話也不太講究,時不時愛飆點黃段子。
做業務嘛,啥類型的人碰不到。
剛開始那陣子,我確實對這種接受無能,總是暗暗捏着個拳頭,恨不得一拳掄過去,打死他丫的。但慢慢下來,見多了我就麻木了。
反正那些客戶愛嗶嗶啥都好,他過個嘴癮,別對我毛手毛腳就行。
更何況一對比汪曉東,這個揣着個雞毛當令箭的劉浩,實在是小巫見大巫。
等我抵達劉浩的辦公室,跟約定的五點相差無幾,腆着個發富的肚子,讓小助理給我送上來一杯熱茶,這個劉浩開始左侃右侃,老半天不切入正題。
其實在過來之前,我就大概猜到,畢竟都年底了,他丫的喊我過來,無非是想從我這裡討點好處。
雖然在品博有明文規定,業務員在私底下不能給客戶回扣,但上有對策,下有政策,爲了做業務每個人都拼盡全力,給採購點好處,那是挺正常的事。
眼看着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我怕弄得太晚回去,會大塞車,我只得瞅個劉浩喝水的空檔,迅速從包包裡面掏出三張沃爾瑪的購物卡,說:“劉主管,前幾天朋友送了我幾張購物卡,我家附近沒沃爾瑪不方便…..”
眼睛微微眯起,看到購物卡上面的面額是1000塊之後,劉浩皺着的臉舒開:“那怎麼好意思呢!”
說着不好意思的檯面話,劉浩卻是迅速把卡給收了起來,他又自自然然擡起手腕看了看錶:“小唐,這都快六點了,一起吃個飯吧。”
劉浩這個人到底有多貪小便宜,我一清二楚,我幾千塊的購物卡都能送出去了,吃飯那幾百我更不會省,我就客隨主便的,跟着他到了附近一家粵式酒家。
落座,推辭着將餐牌重新回到劉浩的手上,我揣着手機藉故上洗手間,要給張代打個電話。
也是巧得很,我剛剛走到人跡寥寥的走廊,張代就給打了過來,問:“唐小二,你在回家的路上,還是在客戶那邊?”
我站定腳步:“跟客戶出來吃飯。我正要打給你呢。”
噢了一聲,張代很快:“我忙完了,你把地址給我一下,我過去找你。”
我想都沒想:“你還沒吃吧?過來一起?”
張代笑了笑:“打擾你工作不好,你把地址給我,我就在附近溜一溜,等着你就行。”
我真心覺得張代要不一起吃飯,就沒有折騰他自己的必要,他完全可以早點回家休息,可他執拗着說什麼之前跟我說好,我要應酬他都得來接我之類的,我無奈,把地址發給了他。
回到餐桌上,我發現這個劉浩貪小便宜的功力更上一層樓,他還真把我當成大水魚了,他說他有個朋友剛好在附近,想讓他朋友一起過來吃,我自然只能點頭同意。
毫不客氣點了六菜一湯,劉浩故作客套把餐牌遞給我,我也就意思意思點了一個。
不多時,劉浩那個所謂的酒肉朋友過來了,他也是不上道的主,一口氣點了一整箱啤酒。
不過好就好在,我說我開車沒法喝,劉浩倒沒有強行勸酒,他就讓我一個女的乾坐着,看他們兩個****似的不斷乾杯。
有些男人,真的就是那麼一副德行,清醒的時候還像個人,一旦喝了點酒,上了頭,就變得豬狗不如,隨着這兩個****飯飽酒酣,他們那張破嘴,開始沒完沒了的說葷話。
說什諸如吃飯吃餃子,睡人睡嫂子之類的,反正要多惡俗有多惡俗。
雖然我不斷在心裡面默唸着,就當他們在放屁,就當他們在放屁,但這些污言穢語終究是穿耳而過,我如坐毛氈。
在我拼命忍耐着煎熬時,劉浩帶出來的那個****,他冷不丁一句:“唐小姐,你結婚了嘛。”
我硬着頭皮,敷衍着簡單答:“結了。”
那個****,他瞟了我一眼,突兀發神經似的提高聲音:“我就說嘛,看你容光煥發的樣,肯定是已婚嘛,有男人滋潤和沒有男人滋潤的女人,我一眼就能看出來。唐小姐,看來你跟你老公很恩愛,但也得節制節制,聽說女人那裡被弄得多,容易….”
那些狗屁話還沒說完,這個****的瞳孔突兀撐得老大,他的視線直挺挺落在我身後。
被他這番突如其來的反應弄得七上八下的,我下意識扭過臉去看,只見張代陰沉着一張臉,死死盯着剛剛用語言冒犯我的傻叉。
張代的出現,讓場面陷入了十幾秒的沉寂,我還沒來得及作出反應,坐在我斜對面的劉浩,忽然騰一聲站起來,他對着張代,狗腿子巴巴的:“張總你好,這麼巧啊,你怎麼會在這裡啊?”
“張總,你吃過飯了沒?不然賞臉一起吃點…”
將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張代聲音一凜:“我來接我老婆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