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等,吳兄,你把車子往那邊開。”
“許先生,怎麼了?那邊是小區啊,不是前往東山的路。”
“我女兒家在那裡,兩年多不見了,過去看看她。”
這是一個越野車車隊,許莫車上開車的司機叫做吳長歌,是一個三十來歲的壯漢,便是餘長青派給許莫的十個僱傭兵之一,在戰場上曾經做過爆破手。但對每個僱傭兵這個職業來說,基本上每個人都是全能的,除非某一方面的能力特別突出,否則在作戰安排的時候,具體承擔什麼任務還真不一定。
這位吳長歌承擔次數最多的是爆破手,不僅如此,他近身散打在十個人裡也最爲厲害,等閒十幾個人難以近身。
聞言在對講機裡說了一聲,整個車隊立時靠邊停下,他單獨開着許莫乘坐的這輛車,向小區裡拐去。
“向着開,向這邊拐,繼續向前…”許莫幫吳長歌指着路,一路開到小曼家的門口。
許莫從車上下來,故地重遊,物是人非,此刻不僅有些感慨。他回頭望了一眼,在花園裡,卻已經無法看到當初那間小木屋了,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人拆了去。
當下定了定神,走到門前,在門鈴上按了一下,過了許久,卻都不見有人迴應,又按了一次,依舊如此。
許莫想了一想,便走到隔壁一家門前,在門鈴上按了一下,這家院子裡傳來幾聲狗吠,聲音憨重,只聽這個聲音,就知道肯定是一條大狗。
那狗聽到門外動靜,從院子裡跑到門邊,一邊叫一邊伸出爪子在大門上撓了幾下,野性未除,顯然是這家養來守院的惡犬,陌生人無意中闖進去,讓其碰上了,是真的會咬人的。
又過了一會,便聽得一個男子粗聲粗氣的喝問一句:“誰?”
許莫道:“過路的,向你打聽一件事情。”
“等着。”那男的留下句話,便沒聲息了。
過了片刻,大門吱呀一聲打開,一箇中年男子站在門後,手裡抓着一條狗鏈,狗鏈的另一頭,拴着的是一條一米多高,不知道是什麼品種的肥壯黑色大狗。
那狗在主人手中不停掙動,衝着許莫吠叫,似乎只要那中年男子一鬆手,就隨時都有可能撲過來的樣子。
那中年男子向許莫上下打量了幾眼,臉色不善,冷冷的問了一句,“什麼事?”
許莫淡然道:“三十六號這家人去哪裡了,你知道嗎?”
“她們?”那中年男子顯然沒想到許莫向他打聽的是這種事情,反問了一句,便立即道:“她們搬走了。”
許莫驚訝道:“搬走了,什麼時候的事?”
那中年男子道:“兩年前就搬走了,你找她們有什麼事?”
許莫心想:難道在我殺了那劉國華之後,楊茵就帶着小曼搬離了這兒?劉國華被警方認定意外死亡,能給她們造成什麼麻煩?是了,楊茵心傷劉國華之死,所以搬離了這個傷心地。
一時無暇考慮自己做出的猜測有沒有錯,心裡這麼想着,口中卻問道:“你知道她們搬去哪兒了麼?”
那中年男子搖了搖頭,“這種事情,哪個知道?我和她們家又不是很熟,搬家這種事,似乎也犯不着告訴我。”
許莫聽他言辭冷漠,心想:你這個樣子,能跟別人熟倒也怪了。
當下道了聲謝,又到別家詢問,一連問了好幾家,卻都不知道小曼一家搬去了哪兒,只好無奈的搖了搖頭,不再詢問。
返回車子,跟吳長歌招呼一聲,吳長歌開起車子,開出小區,會合車隊,再次向東山進發。
車隊開出淮市市區,沿東河河岸而行,一路無事,眼看又要到達那處石橋處,許莫道:“前面有個石橋,咱們從石橋上過去,從那邊繞行,才能開到東山,前面有個山谷,是開不過去的,不過繞行的話,要多走兩百多里路。”
吳長歌道:“那就繞行好了,我和他們招呼一聲。”說着便對着對講機說了一句。
車隊繼續向前開,不多久便到那處石橋跟前,吳長歌突然道:“石橋上有人,在向咱們招手呢,似乎想要攔車。”
“是麼?”許莫坐在後座,順口問了一句,卻沒在意。
吳長歌接着又道:“是兩個女的,奇怪,這兒荒郊野外的,又沒公交車,兩個年輕女孩子,怎麼走到這兒來了?想從這兒返回市區,可不容易。許先生,咱們要不要搭載她們?”
許莫搖下車窗,向外望了一眼,忍不住‘咦’了一聲,對吳長歌道:“停車,我問問她們怎麼回事。”
原來這兩個年輕少女他認識,就是那天在慶豐堂藥材收購連鎖店參觀的時候,見到的採藥兩姐妹。
吳長歌聞言把車子停在兩姐妹身邊,那妹妹驚喜的說了一聲:“謝謝大叔。”毫不見外的伸手拉門,就要準備上車,但她拉了一下,卻沒拉開。
“謝什麼謝?”許莫輕輕喝斥一聲,卻不給她們開門,從車窗裡探出頭去,詢問道:“你們怎麼到這兒來了?”
姐姐看到是他,臉上不禁一紅,緊接着低下頭去。
妹妹看到許莫,當場認出他來,驚喜道:“呀!大叔,原來是你,你還認得我們啊?那太好了,快點把門打開,載我和我姐姐一程。”
許莫道:“你們要去做什麼?”
姐姐臉上紅紅的,偷偷的向許莫瞟了一眼,卻沒回答,在許莫眼睛看過來的時候,又低下頭去,似乎不敢跟他對視。
妹妹則大大咧咧的道:“採藥啊,我們去東山採藥,可惡的出租車司機,只送我們走到半路,就將我和姐姐放下了。說什麼前面要拐彎,路途太遠,不肯開了,真是可惡。”
一邊說話,一邊刁蠻的伸出小腳,在許莫越野車的車輪上踢了一腳,彷彿這車輪就是那個越野車司機一般。
“東山採什麼藥?”許莫愣了一下,再次問了一句。靈藥工廠需要哪些草藥眼下還沒合計出來,靈藥熱收購的藥物來自紅果酒,全是南方的草木,他可不記得東山有這些東西。
“當然要採藥了。”妹妹沒聽懂他的話,撅着嘴駁斥了一句,“你以爲都像你似的,那麼有錢,不採藥我和姐姐怎麼養活自己?”
“東山很危險,你們別去了。”許莫提醒了一句。
那妹妹以爲他在故意推脫,急忙道:“別啊,大叔,咱們有話好商量。對了,那次見了你之後,事後我姐姐老是提起你呢,我看她是愛上你了。”
“小靈,別瞎說!”姐姐聞言忙喝斥了一句,臉上卻更加紅了。
“是麼?”許莫似信非信的望了姐姐一眼,姐姐與他目光相接,彷彿觸電一般的,立即轉過臉去,耳根和脖頸處都是通紅通紅的。
許莫看到這兒,心想:姐姐太害羞了,妹妹口無遮攔,說出來的話一句都不能信。
妹妹卻回答道:“當然是真的了,大叔,我騙你做什麼?那天你不讓我們賠償,又送給我們姐妹兩套裝備,我問你,你是不是真的看上了我姐姐?不然的話,爲什麼這麼好心,價值九萬多的裝備說送就送了?”
許莫皺了皺眉,再次感到妹妹難纏,糾正道:“那兩套裝備不是我送的。”那兩套裝備的確不是他送的,是餘長青送的,但當時他和餘長青高警長三人站在一起,三人當中,又隱隱是以他爲中心站着,也難怪妹妹有此誤會。
“呀!你還不承認?”妹妹大呼小叫的說了一句,接着道:“不管你承認不承認,反正我姐姐是春心動了。”
“小靈!”姐姐臉色更紅,嬌叱了一聲,忍不住伸出巴掌,向妹妹挺翹的小臀上輕輕拍了下去。
“唉喲!”姐姐落掌很輕,妹妹卻裝出一副很痛的樣子,大叫起來,口裡大叫,臉上卻帶着笑意。
許莫向姐姐看去,姐姐見他看了過來,臉上再次一紅,連忙住手。
許莫忍不住想笑,心想:這姐妹兩個真有意思。
接着道:“好了,我不騙你們,東山真的很危險,你們不能去。”
那妹妹道:“大叔,別騙我們了,既然東山很危險,你們又過去做什麼?”
“我們…”許莫剛說了兩個字,便即停下,又道:“總之你們是不能去,行了,我要走了,你們要麼自己回淮市,要麼就在這兒等着,等我回來,一起載你們回去。”
那妹妹突然臉色一正,一本正經的道:“大叔,就算你不載我們去,我和姐姐也是要去的。我們本來打算,如果攔不到車,就從這邊的懸崖爬上去。但那懸崖太危險了,一不小心摔下來,就算摔在水裡,也有可能受傷,摔到石頭上,更是必死無疑。我和姐姐都在猶豫,暫時拿不定主意要不要那麼做,大叔,如果你不肯搭載我們,我們只好從這邊爬上去了,如果摔死,當然是我們姐妹活該。但是大叔,那時你心裡難道就沒有一點不安麼?”
許莫忍不住再次皺了皺眉。
那妹妹見他神色略顯鬆動,立即又道:“大叔,我摔死了沒有什麼,我姐姐這麼溫柔,又是真心喜歡你,難道你也忍心看着她摔死麼?”
這一次,那姐姐低着頭,卻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