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姑查到的消息,是那個奇怪的花紋,好像是從前一個大家族的族徽,只不過這個家族後來落魄了,也就沒有人再提起,久而久之,人們早已經遺忘了。
佟安歌聞言蹙蹙眉:“大家族的族徽?是哪個大家族?”
紅姑微微嘆了口氣:“那個家族原本是在益州,也算是那裡的高門大戶,很有名望,後來遷居到了京城,沒過幾年,突然滿門都染上了疫病,一門盡滅,當時我還也就十二三歲,記得大人們說官府去收殮屍體的時候,整個院子裡面到處都是橫屍遍野,後來沒辦法,怕疫病擴散,便將屍體連同那一處的宅子全都燒了,那火都燒了三天三夜,燒紅了半邊天呢。”
“那這麼說,當年進城裡面鬧過瘟疫?”佟安歌出聲問道,忍不住心神奇怪,既然是鬧疫病,那那個女子又怎麼會進到皇宮裡面去了呢?
“京城裡面……”紅姑的眉心擰了擰:“好像沒聽說有什麼人感染,那個家族連同屍體和大宅全都被燒了,疫病也沒了。”
聽到紅姑的話,佟安歌挑挑眉:“你的意思是,鬧疫病的,只有那個家族?”
紅姑聞言遲疑了一下,點點頭:“當年官府也是突然爆出來,說是城東有人家鬧了疫病,當時宅子已經燒起來了,之後再沒聽說過有什麼人得過疫病,這已經過了二十多年,就算是有,我也記不清了。”
聽她說完,佟安歌的眼底燃起幾分疑惑,好端端的,一夜之間一家滿門盡數得疫病身亡,之後這疫病又消失的無影無蹤,這也太奇怪了吧?
“那麼那個家族可還有誰活了下來?有沒有幸存者?”
紅姑搖頭:“沒有,據說是滿門三百多口,全都死光了。”說着,紅姑嘖嘖幾聲:“說起來也是可憐,好好的一家人,說沒就一夜之間都沒了。”紅姑的口氣之中盡是唏噓之意。
佟安歌此刻感覺自己的心中種下了一個又一個的謎團,滿門上下三百多口,一夜之間全部身亡,官府在收殮了屍體放火燒了宅子之後說是疫病,但這疫病卻並沒有在京城裡面散播,也不知道來源,這不是太奇怪了嗎?
還有那個女子,她拿着雕刻有這個家族族徽的玉佩,八成就是這個家族的人,可是她的屍體,又爲什麼會跑到皇宮裡去呢?還有她的生的那個孩子,若是死了,屍骨又在什麼地方?
“姑娘?姑娘?”紅姑見佟安歌皺着眉頭不知道在想什麼,忍不住出聲叫了兩聲。
佟安歌被紅姑的聲音拉回神智,雙眸閃了閃,然後問道:“這個家族姓什麼?”
“好像是姓甄吧。”
“那這個家族裡面有沒有什麼女子被送入皇宮的?”佟安歌再問。
聞言,紅姑搖搖頭:“好像沒有,當年的甄家雖然小有名氣,但是也沒聽說過出過宮妃什麼的,想來應該是沒有送女兒入過宮吧。”
“當年被燒的甄家大宅,遺址還在不在?”佟安歌打算去那裡看一看,雖然時隔多年,可說不定還能找到一星半點線
索也未可知。
紅姑不明白佟安歌怎麼突然對二十多年前的事情突然這麼感興趣,忍不住問道:“姑娘,這件事情……是有什麼原委?”
“我就是單純的好奇而已,你告訴我地址,我過去看一看。”佟安歌避重就輕的說道。
“我送姑娘過去吧。”
佟安歌到了城東的時候,只覺得越往外圍走,人煙就越是稀少,等她跟着紅姑到了被燒掉的甄家舊址時,那裡已經完全變成了一塊荒地,到處雜草叢生,完全看不出往日的規模。
“這裡就這麼一直荒着嗎?”佟安歌出聲問道。
紅姑點點頭:“當年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的,又是因爲疫病,一夜之間死了那麼多人,誰還敢用這塊地,這不,二十多年了,這地方就一直荒着,現在都看不出來原來的樣子了。”
佟安歌的目光在那塊荒地上掃了一圈,看這規模,當年的甄家應該極爲繁榮,會不會是甄家的死根本就不是什麼疫病,而是人爲呢?
她不相信有什麼疫病能悄無聲息的在一夜之間將一家上下三百多條性命盡數抹殺,來無影去無蹤的,這也讓讓人匪夷所思了。
“走吧,回去吧。”這麼想着,佟安歌轉身對着一旁的紅姑說道。
既然當年甄家的事情已經牽扯到了官府,那麼去向王謙和打探打探消息再合適不過了。
倆人從城東離開,到了市集和紅姑分開之後沒多久,就碰到了前來尋她的鄭坤:“郡主,王爺請郡主過去一趟,說是有事相談。”
“好。”
佟安歌到了夙王府的時候,發現王謙和也在,她正準備向王謙和詢問當年有關於甄家的事情,就見王謙和的手上拿着一塊有些生了鏽的鐵牌,但是上面卻畫着和佟安歌在那具白骨旁邊發現的玉佩一模一樣奇特的花紋。
“這個鐵牌,是當年因爲疫病而滅滿門的甄家的。”佟安歌開口,出口的語氣並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王謙和雙眉一挑,有些意外佟安歌竟然知道了,但還是點點頭:“是,我在查閱這些年的案件記載時,發現了這個,因爲甄家當年是因爲疫病而滿門盡滅,所以一開始我並沒有注意到。”他一開始查的都是些謀殺或者是犯了事的案件,根本沒有注意到甄家,如果不是意外發現了這個鐵牌,王謙和還不知道要什麼時候才能猜到。
佟安歌聽着王謙和的話,忍不住擡眸看了一眼旁邊臉上並沒有半點表情的夙鈺,說道:“我問過知情人,都說當年甄家因爲是鬧疫病,但是什麼疫病能讓甄家滿門上下三百多條人命一夜直接全部盡隕,之後又因爲一場大火,這場突如其來奪去三百多條人命的疫病又消失無蹤,這不是很奇怪嗎?”
她的話令夙鈺和王謙和的眉頭皺了皺,早在她來之前,倆人也有過類似的懷疑和推測,但是,這個案子涉及到二十多年,時隔這麼久,當年在位的京兆府尹董大人也早已經解甲歸田,知情人更是少之又少,還有誰能詳細知道當年的事情呢?
王謙和微微嘆了口氣:“甄家雖然家大業大,但到底也不是什麼官宦之家,而且又是死於疫病,一場大火什麼都燒沒了,現在想要去查有關於甄家的案子,只怕是難啊。”
別說是一場大火燒沒了,就算是沒有那場大火,時隔二十多年,知情人早已經寥寥無幾,又還有誰能夠記得當年的事情?
聽到王謙和的話,佟安歌的秀眉擰了擰:“若是按照大人這麼說,那甄家的後代,怎麼會出現在皇宮裡面?那具屍骨十有九八是甄家之人,甄家既非官宦之家,也沒有送女兒入過宮,甄家的人不是都因爲那場奇怪的疫病而殞命了,怎麼還會有玉佩和屍骨出現在皇宮裡呢?”
這一點佟安歌就有些想不通,她覺得這所有的事情並非偶然,包括當年甄家那一場奇怪的疫病,還有那一場大火:“說不定那一場大火,根本就不是想要毀掉什麼染上疫病的屍體,根本是要燒掉甄家滅亡的真相。”
聞言,夙鈺的雙眸一縮,眼底迅速閃過一抹凌厲,一旁的王謙和眉頭也是緊緊的皺了起來。
“這件事情,有勞王大人慢慢查明緣由,儘量找出當年知情的人瞭解一二。”夙鈺對着王謙和說道。
“王爺放心,這是下官分內之事。”王謙和說道。
在皇宮裡面發現了屍體,雖然沒有傳到皇上的耳朵裡,若是有朝一日被人揭出來,此事這麼不明不白,皇上那邊問起來,他也沒有辦法交代啊。
送走了王謙和,夙鈺的書房裡面只剩下佟安歌和夙鈺倆人,佟安歌的目光落在王謙和帶來的那塊鐵牌上面,眉心皺了皺:“這個甄家,既非官宦之家,也沒聽說過是商人之後,但卻家大業大,而且在益州很有影響,會不會是甄家有什麼世仇或者是宿敵,所以纔在一夜之間被人滅了門呢?”
夙鈺看着佟安歌緊皺的眉心,將一個錦盒推到佟安歌面前:“先看看這個。”
佟安歌見狀微微一愣,伸手將那錦盒打開,只見裡面放着一些已經泛黃的信箋。
她拿起來仔細的翻開着,越往後,眉頭皺的越緊,等她將那幾封信件全部看完,雙眸之中寫滿了驚訝:“當年甄家的家主甄書元和當今丞相喬舒望師出同門?”
夙鈺點頭:“這些都是暗衛在益州查到的消息,益州也是喬舒望的祖籍。”他說着,雙眸眯了眯:“他們不僅僅是同門,還是同一批科舉的考生,甄書元高中狀元,喬舒望則是榜眼,只是不知爲何,甄書元雖然中了狀元,卻並未出仕,喬舒望則是步入朝堂,一路高升,成爲現在的丞相。”
聽到夙鈺的話,佟安歌挑挑眉,“如果那具女屍真的是甄家的後人,那麼按照時間推算,那個女子的年紀應該與喬淑妃的年紀差不多。”
那這件事情可就有意思多了,甄書元和喬舒望師出同門,倆人的女兒又長得如此相似?只是這下場,也太雲泥之別了一些,一家恩寵加身,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另一家卻命隕家破,這到底是巧合呢,還是巧合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