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與若兒同坐一處便好。”見蘇兒偷偷朝自己打着眼色,雲翊心中疑惑更甚,目光定定的看着蘇婉若,朗聲道。
蘇兒見此,腳下的步子便遲疑起來,回頭看向自家小姐。
“如此也好。”見蘇兒面露遲疑,蘇婉若倒也不再堅持,低頭避過雲翊的目光,自軟榻的另一頭遠遠的坐了下來。
“王爺今早……可是突然有急事要辦?”無視雲翊疑惑的眼神,蘇婉若開口問道。
雲翊聽了,心下便以爲若兒是在爲自己今早不告而別之事生氣,心下稍安的同時,又不禁有些好笑。看着蘇婉若彆扭的樣子,脣角便微微上揚了起來。
“是,七弟今日啓程去了東海,本王特意去了玉錦軒相送。”雲翊點頭道。
事實上,直到他今日一大早帶着琴邁進玉錦軒、看到衆人皆整裝待發時,才猛然意識到七弟竟然要出發去東海。
“那……近日裡外面可有什麼新鮮的事情發生?”想着從風玉口中聽到的謠言,蘇婉若想了想,終是開口問道。
“新鮮事?”雲翊沉思,半晌才搖頭道:“倒是沒有聽說。”
話畢,便見蘇婉若的臉色微微暗了下來。
百寶閣。
寬大的沉香木椅中,澹臺昊正饒有興趣的修剪着手邊的一株茶花,悠閒的聽着阿臺的回報。
“公子,現在外面皆在風傳,說翊王妃與北棱王曾有舊情,後來翊王妃另嫁她人,北棱王因愛生恨,三番兩次派人暗殺,還說翊王因此冷落王妃,王妃目前被禁足於王府之中,性命堪憂。”
回憶着現在外界的流竄傳言,阿臺揉着頭髮一五一十的重複道。想着那日在樹林中見到的溫柔和善的女子,眼中便閃過一陣同情。
“哦?舊情、暗殺、還因愛生恨?”聽着阿臺的回報,澹臺昊拿着剪刀的手便頓了一頓,饒有興味的擡眼看了一眼身邊的阿臺:“怎麼跟上午所說的不一樣了?”
“回公子,這是最新版本,是小的剛剛打探到的。那個賣消息的人說,絕對真實可靠,童……童叟無欺。”想着午飯時,那個賣給自己消息的老頭所說的詞,阿臺認真的點了點頭。
“哦?花了多少錢?”澹臺昊挑眉。
“回公子,五兩。”
“五兩?”見阿臺隨隨便便就被人坑了五兩銀子,澹臺昊的眼皮重重的跳了跳,想着他那白花花嫩嘟嘟的可愛銀子,頓時感到肉痛起來。
“公子,翊王妃實在是太可憐了,咱們要不要想想辦法幫幫她?”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家主子的肉痛,阿臺忠厚的撓着頭提議道。
話落,便見他家主子乜斜了眼,涼涼的轉頭哼道:“人家是王爺,皇親國戚。俗話說,民不與官鬥,咱們如何能幫得上忙?”
話畢,就見阿臺失望的耷拉下了腦袋。
見阿臺如此,澹臺昊不由有些好笑,滿意的看了一眼面前修剪完畢的茶花,口中話音一轉:“不過……”
聽自家主子話中似乎還有轉機,阿臺猛地擡頭,便見澹臺昊雙眼彎彎的笑道:“咱們倒是可以想辦法看看,如今的翊王妃是不是當真被人禁足,性命垂危……”
話落,便見澹臺昊伸手推開了面前的茶花,自沉香木椅中懶懶的站直了身子,朝內室走去。
阿臺見此,忙擡腳快
步跟上,憨厚的臉上閃過幾絲期盼之色。
翊王府,後院,湖泊邊。
蘇婉若甫一暗了臉色,雲翊便察覺到幾分不對。
“若兒?”雲翊試探着開口,見蘇婉若沉默不語,便小心翼翼的朝她靠去:“可是有哪裡不舒服?”
“妾身無事。”緩緩搖了搖頭,蘇婉若垂着頭低聲答道。
見雲翊的身體朝自己移了過來,蘇婉若下意識的要起身躲開,無意間,卻正好對上了雲翊滿是擔憂的目光。
蘇婉若見此一愣,腳下的動作便頓了頓。
只是片刻的工夫,雲翊已經靠坐了過來,見蘇婉若目光黯淡,心中頓時一疼,伸手緊緊的將她攬入了懷中。
“若兒,這是怎麼了,告訴本王可好?”
輕輕的呢喃聲自耳邊響起,蘇婉若感受着自後背傳來的熱度,心中突然一軟,擡目看向了頭頂上方雲翊的一雙眼睛:“王爺,妾身近日聽到一些事情……”
此話一出,雲翊便暗道一聲不好。
果然聽蘇婉若繼續說道:“是與北棱王有關的。”
“若兒,此事是本王不好,本王定會處理妥善。”雲翊急急的解釋道。
此話一出,蘇婉若的臉色便是一白,不可置信的推開雲翊,顫聲道:“如此說來,這謠言當真與王爺有關?”
“若兒,你聽我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見蘇婉若反應如此之大,雲翊忙伸手抓了她的手。待感受到掌中的小手冰涼,頓時又心疼起來。
當手被握住的一剎那,蘇婉若卻猛地甩開了雲翊那雙溫暖的大手,不願再看雲翊臉上的表情,起身便要離去……
暖暖的清風中,雲翊向前伸出的手臂便僵硬的停在了半空,看着負氣離去的若兒纖弱的背影,呆呆的愣在了原地。
不遠處的蘇兒和風玉見此皆齊齊駭了一跳,忙快步上前攔了蘇婉若腳步,低聲勸慰起來……
一時間,低語聲、腳步聲夾雜着嘆息聲縈繞不絕。原本平靜安詳的湖泊中波濤頓起,驚亂了一池的錦鯉。
就在衆人亂作一團時,卻見迴廊處,韓越正快步朝湖邊走來。
“王爺……”
似是沒有料到眼前混亂的局面,韓越面色一愣,開口便帶了些遲疑。
“何事,說。”黯然的收回自己的右手,雲翊平靜的開口,聲音聽起來卻有些低沉。
韓越見此,便越發遲疑起來。但想到還有人等在府外,也只好如實稟道:“府門外有人要求見王妃。”
話音一落,衆人的動作皆是一頓。連蘇婉若都停了步子,面色疑惑的轉頭朝韓越看去。
“是誰?”見蘇婉若停了步子,雲翊便微微放下心來,面色稍霽的問道。
韓越見此,便利落的開口回道:“是百寶閣的掌櫃,澹臺昊。”
甫一聽到澹臺昊的名字,雲翊先是有些茫然。待猛然想到幾日前,若兒曾送給他一隻白玉觀音作爲謝禮時,臉色便瞬間黑了下來。
“去告訴他,王妃身子微恙,不便見客。”雲翊開口,話中帶着連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濃濃醋意。
韓越聽此,雖然心裡早有準備,臉上卻仍閃過一絲難色。口中雖稱着是,腳下卻遲遲未動。
見此,雲翊的臉色便越發黑了起
來。
“怎麼,連本王的話你也不聽了麼?”冷冷的哼聲響起,連四周的空氣都似乎瞬間冰冷了下來。
“屬下不敢。”
見王爺動了怒,韓越忙緊走幾步來到雲翊身邊,先是不動聲色的看了遠處的王妃一眼,而後才朝雲翊附耳道:“只是屬下聽說,如今外面皆傳王妃已被禁足,若是有人上門求見而不得,到時傳言更甚,恐怕會十分的不妥。”
話落,就見雲翊目光微眯,勾脣冷笑了起來:“呵,本王與王妃豈是害怕謠言的人?”
見韓越仍要相勸,又道:“要傳什麼便由着他們傳去。堂堂翊王府的正妃,豈是他一介草民說見就能見的?”
說完,便不再看韓越。一邊不動聲色的放輕了步子朝遠處的若兒身邊邁去,一邊卻在心裡盤算着:若是當真能將若兒禁足在自己身邊,似乎……倒也不錯。
想到這裡,雲翊的目光頓時亮了起來。
沒有意識到雲翊心中的盤算,迴廊邊,蘇婉若此刻正自心中疑惑着澹臺昊此次前來的目的。
說起來,她與澹臺昊也不過是一面之緣,當日的相助之恩已謝。照理說兩人不該再有任何交集纔對。
況且,一想到當日澹臺昊在馬車上左擁右抱的癲狂之態,蘇婉若的心中便對此人仍是有些不喜。
此刻聽雲翊替自己回絕了澹臺昊的求見,蘇婉若雖然心中仍是生氣,卻還是面色溫和的朝韓越點頭道:“如此,就有勞韓管家替我回了澹臺公子吧。”
“是。”見王爺與王妃都發了話,韓越也不好再勸,一邊在心裡盤算着如何回絕纔不會損了王府的名聲,一邊匆匆沿了迴廊自原路離去。
迴廊外,雲翊已經悄悄的邁步到了蘇婉若的身後。
見她正想着心事沒有察覺自己,雲翊心下便是一喜,伸臂便朝蘇婉若撲去。
“若兒……呃。”
綿軟而清香的嬌軀近在眼前,雲翊口中那溫柔的化不開的嗓音纔剛出聲,便見若兒右手輕動,緩緩撫過懷中赤色的琴身,而後指尖的銀光一閃……雲翊便感覺到自己的檀中穴突然一麻。
清澈的湖泊中,漸漸恢復了平靜。溫暖的陽光灑在清澈如鏡的湖面上,一切似乎又恢復了先前的靜謐。
靜謐中,面容俊朗如玉的年輕王爺自迴廊邊靜默而立,目送着面前那襲碧色紗裙的倩影漸漸離去,臉上再次露出一陣苦笑……他家若兒的暗器,當真是防不勝防啊。
當蘇婉若等人抱了琴緩步回到後院時,卻見韓越正拿了一隻熟悉的錦盒匆匆朝這邊走來。
蘇婉若凝目看去,便認出了那錦盒是當初蘇兒特意挑選的、裝着白玉觀音的那一隻。
蘇婉若見此腳步微頓,便見韓越朝自己快步走了過來。
“參見王妃。”自蘇婉若面前站定,韓越垂首行禮,而後便急急的將手中的錦盒朝蘇婉若遞去:“屬下已經回了澹臺公子,這錦盒……是澹臺公子託屬下交給王妃的。”
韓越的嗓音似乎有些顫抖,待好不容易將口中的話說完,便飛快的將那錦盒送到了蘇婉若手中。
蘇婉若緩緩伸手接過,見韓越面色中竟帶着少有的緊張,便疑惑的擡手開了扣在錦盒上的蓋子。
一時間,衆人面色皆驚。一旁的蘇兒則高聲驚呼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