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之後,我日日嘔吐不止。晴兒和馨兒還有小笨也不知道我是怎麼了,就要給我請大夫。我卻知道我是怎麼了,我這個二十一世紀的人雖然沒吃過豬肉,卻看見過豬跑。我知道我是懷孕了。於是,我便不讓她們去請大夫,只是說這幾日太累了,過些天就好了。我怕瞞不住,就把這件事偷偷地告訴了睛兒,但沒告訴他這孩子是楚亙的,只請她爲我保密。自此以後,晴兒總爲我遮遮掩掩。
算來,我懷孕已經五十多天了。爲什麼現在纔有反映,我也不知道。
之後,我總是想吃東西,天天競想着吃這個吃那個的。可東西叫來了,放到嘴邊一聞,又想吐了起來。就這樣,日日如此,一直將近一個月後纔好。初時,馨兒還想去找大夫,卻被睛兒攔下了,道:“你想給小姐找麻煩呀。”馨兒到是沒想明白會給我找什麼麻煩。於是,她偷偷地還是去告訴了二夫人。
這一日,二夫人走了進來,見我還躺在牀上,就說:“我的兒,怎麼了,聽說你生病了。看樣子病得還不輕呀,這麼早就躺下了。”我臉一紅,那是這麼早就躺下了,而是身子發懶,這一整天都沒起來。忙起身見禮,道:“二孃好。”“我的兒,你到底是怎麼了?”卻聽馨兒道:“小姐最近總是嘔吐,吃什麼吐什麼。”她指了指放在桌子上的飯菜,“這不,你看,這是小姐今天想吃的,可東西一叫過來,她就又吐了。”我想這二孃必是馨兒給叫來的,因爲小笨唯我的命令適從。於是,我就白了她一眼,道:“多大點事呀,還要麻煩二孃來。”馨兒癟癟嘴,不言語了。“哎呀,這不是大事,還有什麼是大事呀。怎麼也不請大夫來看看。”我忙道:“是我不讓她們請的,我爲皇后娘娘忙晚會的時候累到了,所以纔會這樣。”“噢,那都多長時間的事了,有半個多月了吧?”我說:“是。”“怎麼會這麼長時間呢,不是身體有什麼其它的病嗎。”“沒有,沒有。”我慌忙說。“您看我這不是那兒都好好的嗎。誰沒有兩天吃不下飯的時候呀。”二孃想了想倒也是,便又說道:“以後,想吃點什麼,就儘管下廚去叫。”“知道了,二孃。”
總算把二孃打發走了,我對馨兒說:“以後不要再上別人那裡嚼舌根,知道了嗎?”馨兒委屈地道:“是”
我的肚子不象是我在現代看到的那些個孕婦的樣子,比他們的都要大。所以雖聽說要四月顯懷,可我這二個半月,就已經能夠看出來了。但好在這裡的衣服寬大,我不扎腰帶,也就看不到了。而我這些日子足不出戶,所以也就不用扎腰帶了。
因爲我上回在皇帝面前拒婚的事情,趙佳一個月了都不曾來。我是有點想他,可一想也好,來了還是件麻煩事,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解釋。
這幾日還好,已經不象剛回來時吐得那麼烈害了。每日裡除了睡覺,還是睡覺。雖然東西吃不多少,可這身上的肉卻不停地長。沒幾天功夫,我的臉就圓了起來,身體也更豐腴了。
一日,我正在睡覺,本來一無所覺。後來就覺得有人在摸我的肚了,嚇了一跳,馬上就醒了來。醒來後發現母親坐在牀前,我一驚,沒敢說話。卻聽母親說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怎麼弄的。”我半天說不出話來。見我這個樣子,她的眼淚就流了下來。“怎麼會這樣呢,天呀!我造了什麼孽呀。”
我撲地跪到地上,“母親,都是我不好。”“孩子是誰的?”她又問道。“我的。”“難道我還不知道是你的,我是問這孩子的父親是誰?”我搖了搖頭,不說話。“你要急死我呀,這件事要是讓別人知道了,你是要被浸豬籠的。”母親急道。“你不說,我不說,誰會知道。”“可這事怎麼瞞得了人呢!總有一天孩子要生出來的吧。那時候要真把你浸豬籠了怎麼辦!”“那就死唄!”我無所謂地說。母親的眼淚又流了下來,“你怎麼就不爲我想想呢,我養你容易嗎!”我起身爲母親擦了擦眼淚,“母親,不是我不爲你想,反正這孩子的父親我是不會說的,打死也不說。”“唉!你怎麼就這麼強呢。我問這孩子的父親也是爲你好。我好讓他向你父親求親呀。”一聽此話,我的心又忍不住酸澀起來,楚亙會來求親嗎?天知道。見我仍不言語,母親又道:“只要他肯來提親,有我跟你父親說,沒有不準的。”見我還是不說話,就嘆了口氣,“是不是小公子?”我一聽,這事怎麼扯到趙佳頭上了,馬上道:“不關他的事。”見母親不信的樣子,接着道:“他剛多大呀,我都多大了,我一直只把他當弟弟看。”母親將信將疑。“母親是怎麼知道的?”我突然想起來了,便問起來。“是你二孃告訴我的。”跟我猜的差不多,果然是二孃。見我實在不想告訴她,母親想了想道:“既然你不肯說,我也不逼你,等那天你想說了,再告訴我也不遲。怎麼說你都是我女兒,做孃的也沒有害自己女兒的道理。你父親那裡,我先替你瞞着,等瞞不住的那一天再說。”
送走母親之後,我再無睡意。是啊,我不能讓別人發現我有了,一旦發現了就沒我的好。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在盯着我呢。於是,我便把晴兒喚來。她到了近前,我便對他說:“再走近些。”她見我有秘密話要同她說,就乾脆把耳朵湊到我的的嘴邊。“你去給我找副打胎藥來。”我這句話嚇到了她,她跪到地上,道:“小姐,你饒了我吧,我可不敢。再說我也弄不到呀。”“想想辦法吧,你不想看着我被浸豬籠吧?”“小姐,不會的,你這麼好的人,怎麼會被浸豬籠呢。”她哭着說。我說:“這裡不是有這條例法嗎,姦淫罪都要浸豬籠的,對吧?”“是,可……”她似乎還有話說,可一想又不知道該怎麼安慰我了,依舊哭個不停。“不要再哭了,你到底是有沒有辦法?”我終於忍受不住了,吼了起來。“那,那我回去問問我娘,看她有沒有辦法。”
幾日後,晴兒悄悄地走到我面前,從懷中掏出一包藥來,對我說:“小姐,這是我從我娘那兒要來的。”看看我,又道:“不過我沒跟她說是你要。”我“噢”了一聲。對她說:“拿去熬了吧。”“是”
晴兒把熬好的藥端到我的面前。對着那碗苦藥湯子,我又犯起吐來。見我的樣子,晴兒便道:“小姐,這藥還是倒掉吧,不要喝了。”說完,她真的要把藥拿去倒掉。我一把拉住她,“不要倒,我馬上就喝。”於是,我捏起了鼻子,就要一口氣喝下去。卻見小笨和馨兒衝了進來,一把攔住我,“小姐,求求你,不要喝呀,這藥是會要人命的。”“你們知道這是什麼藥?”我問道。她們不言語了。我看向晴兒。“小姐,不是我說的。”她忙解釋道。“是我們自己猜的。”馨兒回答道。“還有多少人知道這件事?”我又問道。“沒有了,就我們幾個。”小笨突然哭了起來,“都是表少爺,害了我們小姐。他,他太壞了。”這小丫頭對人的
評價只有好和壞的分別,可這件事又關聶芳華什麼事呢!
我趁她們三人沒注意,還是把藥給喝了進去。可能是因爲這藥太難喝了吧,還是因爲我現在太挑嘴,一口也沒嚥下,又全部吐了出來。看着那被我吐得滿地都是的藥汁,我嘆了口氣,也許是老天不讓我把這個孩子打掉,也許是我命該如此。
忽一日,宮中來人,說是七公主想見我,派人傳話來說讓我進宮一趟。有什麼事嗎,我現在的樣子又怎麼能進宮呢。可公主有請,又不好推辭,硬着頭皮去吧。於是,我便讓晴兒給我準備件寬大的衣袍,外面又加了件披風。好在現在已經是十一月份了,衣服厚點也沒什麼,寬大點也是理所當然,到也能遮掩過去。就這樣我去了宮中。
到了楚環的《景瑞宮》,卻見門口站的是趙佳,真有種如隔三秋的感覺。我見他似乎是瘦了很多,見到我也不知如何是好,競有點羞答答,怯怯然的感覺。我們相視無語。這時,就見楚環和綠拂從宮中出來。見我們站在那裡,楚環笑道:“怎麼了,不過一個多月沒見,就跟傻了似的。”她是在取笑趙佳,但我想何嘗不也是在取笑我呢。楚環拉過我,又道:“姐姐,你都不知道這個傻子已經在這裡等了快兩個時晨了。”“走吧,大傻子,我們進去吧。”楚環繼續取笑着趙佳。趙佳笑了笑跟了進來。
坐定後,我問道:“不知環兒找我來有何事?”“有事才能找你來呀,咱們都一個多月沒見面了,想你了不行呀。”那邊綠拂也說:“是呀,姐姐,我們都想死你了。你好象一點都不想我們呀。”“怎麼會不想呢。”“想,想怎麼這麼長時間都不來看我們呀,就把我一個人放這了。”綠拂委屈地說。我拍了拍她的臉,“皇宮裡好吃好喝的,還虧了你了。我不來自有不來的理由。”“什麼理由?你道是講來聽聽。”楚環又問。這理由嗎,一時半會,我還真編不出來,只有求助似地看向一旁站着的趙佳。趙佳明白過來,忙說道:“這事怪我,都是我不好,把吟月給氣走了。她這麼長時間沒來,必是還是生我的氣呢。”我鬆了口氣,總算遮掩過去了。就聽趙佳又說道:“吟月,原諒我吧,不要再生我的氣,我們合好,好嗎?”我見他的眼中透露出真誠和渴求,便不忍心再傷害他了。是呀,一直都是我在傷害他,是他應該生我的氣纔對。於是,我向他伸出手。他一把抓住它,笑容終於出現在他的臉上。“好了,早知道這樣,早把吟月姐姐叫來不就好了。你呀,還說什麼吟月在生氣,等氣消了再請她來呢。你看,吟月姐姐早就不生氣了,對嗎?吟月姐姐。”楚環對我說。我點點頭,一絲歡喜涌上心頭。“你呀,白擔心了這麼長時間。走,我們去喝酒去。”楚環用帕子抽了趙佳一下。“喝酒,不了。”我忙忙擺手,我想我這一生就毀在這酒上了。“不喝酒可以,我們怎麼的也要吃飯呀。”我被楚環硬拉到了花園中,我見那裡早己備好了飯菜。
我們四個人坐在了桌旁的石橙上,桌上早已佈滿了菜餚。我們邊吃邊聊。幸好,現在,我已經不太嘔吐了,否定肯定穿邦。“姐姐好象胖了點。”綠拂說道。“是呀,天天好吃好喝好睡的,想不胖都難。”我打起了哈哈。“姐姐是心大呀,可你看看佳弟,都瘦了多少了!”咦,什麼時候趙佳成了她的佳弟了。我看了趙佳一眼,發現趙佳一直望着我。聽了綠拂那句話,他又不好意思地臉紅了。
我們吃着吃着,天就黑了下來。雖然我事先聲明不喝酒,但卻擋不住趙佳他們三人喝。見他們三人喝得高興,我的酒蟲也引出來了。看着他們一杯接一杯地喝,這口水就流了下來。我一把搶過旁邊綠拂的杯子,“只許你們喝,就不許我喝,我也要喝。”三人笑道:“剛開始也是你自己說不喝,現在又來怪我們。”楚環對旁邊的一個宮女道:“去,給花小姐拿個杯子去。”
酒被楚環斟滿,我一飲而盡。心情也不知道爲什麼這麼好,看着楚環就笑了起來,“小七,你真可愛。”楚環羞紅了臉,“怎麼可愛了?”我道:“可愛就是可愛,那有原因呀。你知道,我爲什麼管你叫小七嗎?”楚環疑惑地看着我,我又對她笑道:“你問問佳兒就知道了。”楚環又看向趙佳。趙佳也笑道:“是七仙女,我聽吟月說過天上有七仙女,而小七是七仙女中的老七,她是吟月最喜歡的一個。”一聽這話,楚環高興了起來,一舉杯,對我道:“謝謝姐姐擡愛,以後,我就是小七了。”她一飲而進,我也陪她幹了一杯。
幾杯下肚後,我又有點多了,就大笑起來。其實,這時他們三人也都有點多了,見我高興,也跟着笑起來。我一把拉起楚環和綠拂,“來,我們跳舞。”於是,我們又跳又笑。
一陣笛聲響起,是趙佳拿出笛子,爲我們伴奏。我道:“有笛子,怎麼能沒有琴呢,麻煩你叫人拿把琴來,我要彈琴。”
琴拿來後,我一看是鳳頭琴,就高興地說:“正合我意。”這鳳頭琴的形狀有點象馬頭琴,但前面雕刻的不是馬頭而是鳳頭。聲音也與馬頭琴不同,彈起來更顯得悠揚。我抱着鳳頭琴,坐到了石橙上,“你們想不想聽我唱歌?”“好呀!”楚環拍起了手。我望向綠拂,“讓我唱歌也行,但綠拂得伴舞。”“行。”綠拂爽塊地答應了。唱什麼呢?那就《兩兩相忘》吧。
“ 拈朵微笑的花
想一番人世變換
到頭來輸贏又何妨
日與夜互消長
富與貴難久長
今早的容顏老於昨晚
眉間放一字寬
看一段人世風光
誰不是把悲喜在嘗
海連天走不完
恩怨難計算 昨日非今日該忘
浪滔滔人渺渺
青春鳥飛去了
縱然是千古風流浪裡搖
風瀟瀟人渺渺
快意刀山中草
愛恨的百般滋味隨風飄
眉間放一字寬
看一段人世風光
誰不是把悲喜在嘗
海連天走不完
恩怨難計算 昨日非今日該忘
浪滔滔人渺渺
青春鳥飛去了
縱然是千古風流浪裡搖
風瀟瀟人渺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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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意刀山中草
愛恨的百般滋味隨風飄
眉間放一字寬
看一段人世風光
誰不是把悲喜在嘗
海連天走不完
恩怨難計算 昨日非今日該忘”
我是想讓趙佳忘記我,所以才唱了這首歌。可這首歌只有歌名對題,歌中的內容,又不是那麼回事了。綠拂在我的歌聲中舞動着,我見她也醉得同我一般了,腳步競有些踉蹌了。舞着舞着,競向趙佳倒去。趙佳慌忙扶住她。而綠拂只是癡癡地看着他,不肯起身。
唉!又是一段孽緣。
唱罷,我又回到桌前,拿起酒壺,對着嘴飲起來。趙佳放下還在懷中的綠拂,上來搶我的酒。可喝已被我喝掉了一半。我大笑起來,對他說:“我吟詩好不好?”衆人都叫好。
“牀前明月光,凝是地上霜,
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我吟着,這淚水也隨着眼角流了下來,可我依然在笑。
眼前突然出現了楚亙的臉,是幻覺吧!我這樣想着,手伸向前,去摸他的臉。但就在要觸碰到時,又縮了回來,揮揮手,“不要再來打撓我了,你害得我還不夠嗎?爲什麼總出現在我的幻覺裡呢?你就不能放過我嗎?”楚亙後退了一步,眼中出現的是懊悔和無可耐何。“你擺這種臉色給誰看?”我又對他勾勾手,他走到我面前,我對他說:“你知道,我現在最想做的事情是什麼嗎?”他的眼中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我就揮手給了他一個巴掌,打完之後,說了句:“這就是我現在最想做的事情。”說完人就象後仰去。最後,我倒在誰的懷中就不知道了,反正我睡着了。
第二日醒來,頭痛得烈害,我叫道:“水。”只見小笨蹭地從地上爬起來,給我倒了杯水。我問道:“我怎麼了?”小笨回答道:“昨日,你去公主府,喝醉了,被送回來了。”“喔,誰送我回來的?”我問道。“是小公子,還有八王子。”看來,我昨天見到楚亙是真的了,不是在做夢,我呆在了那裡。“小姐,小姐。”小笨見我沒有回聲,就急切地喊着我。我從沉思中驚醒,對她說:“去,弄點水來,我要洗臉。對了,再給我弄點醒酒的藥來,我頭好痛。”
晚上,憐月和弄月又來到了我的住處。先開口的還是弄月,“聽說姐姐昨日去公主府了?還喝醉了回來。”小死丫頭,竟然還管起我來了,這兩人來必是興師問罪來了。我懶懶地道:“是的,怎麼了。”“聽說,還是八王子送你回來的。”我仍然懶懶地說:“是呀,怎麼樣。”見我如此大方地承認,她倒不知道該說點什麼了。“你們是來興師問罪來的吧?”我這一問,倒是把她們兩個問得不好意思起來了。“不是。”憐月和弄月一口同聲地說。“既然不是,那你們此行何事?”我問着。見兩人又不答了。我冷笑了一聲,“你們來的意思,我知道,你們放心,你們的八王子,我不會同你們搶的,回去吧!”我這一句,正中她們的心事。卻聽弄月說道:“你說的是真的?”我沒睬她,只是看着憐月。只見憐月對弄月說:“姐姐既然這樣說了,必不會騙我們的,我們走吧。也請姐姐好好休息吧!”等二人走後,淚水便再也忍不住了。什麼嗎!連兩個小孩子都來欺付我。
又過了幾日,母親又來到我的房中,看着我那再也掩蓋不了的肚子,就對我說:“怎麼辦呀?難道還真得要把你沉河呀。”我說道:“一切由命吧!”她嘆了口氣,“你真的不能把那個人說出來嗎?”我搖搖頭。她就對我說:“那走吧,老爺叫你。”
該來的總歸會來,想躲也躲不過的。
到了我爹花老爺的房中,就見他始終盯着我的肚子,他的眼光讓我發毛。我撲通跪到地上。“你的事,你娘和你二孃已經跟我說了,這是敗壞門風的大事。但念在你也是受害者,我就不責罰你了。你先回去吧,等着嫁過去吧。”嫁過去,嫁給誰呀?我擡起頭,“父親,您讓我嫁給誰?”“當然是那個弄大你肚子的混蛋了。”父親憤怒地說,然後就不理我了,對母親說:“你跟她說吧。母親把我拉到她的房間,摸着我的手,“你放心,我們把你嫁過去,也不會委屈你的。我們讓他娶你做正室,跟他的大夫人地位同等。”我不明白地問:“娘,你說誰呢?”“誰,當然是二夫人的侄子——聶家少爺了。”怎麼會是他,這不是亂點鴛鴦譜嗎!我趕忙說:“不,我不嫁他。”“你不嫁他,那你嫁誰?難道他不是孩子的父親?”母親這一問,我倒是啞口無言了。是啊,我總不能把楚亙招出來吧!既然父母已經認定是聶芳華做的這事,也罷,就由着他們的想法吧。總之,一句話,兵來將擋,水來土淹。到時候總會有辦法的。我不信聶芳華會要我這個帶着皮球的人做妻。“你同意了就好,後天十一月二十七是個吉日,你就嫁過去吧。”母親見我不反駁,就對我說道。“這麼快。”我一時沒反映過來。“不快了,總不能等孩子生出來,再嫁過去呀!”我一下撲到母親懷中,哽咽道:“娘,我捨不得你。”“娘也捨不得你呀。”母親也哭了起來。
多年後,我纔想明白,聶芳華爲什麼肯娶我。必是二孃沒告訴他說我有孕在身,所以他以爲是檢了個大便宜。既是尚書的女兒,又是自己喜歡的人,所以也就顧不得問東問西了。
這人要是膽子大什麼事情都能做出來,想當初他不也摸進了我的房嗎?他不僅膽子大,還有點二百五。
怎麼辦,怎麼辦,明天,我就要嫁人了。怎麼把這消息送到楚亙那去呢。我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我把那個繡了只小貓的屏扇拿出來,對晴兒說:“麻煩你跑一趟宮中,把這個交給公主,就說我明天要嫁人了,讓他把這個屏扇交給八王子。告訴他,他讓我給繡的東西已經完成了,本來想親手交給他,但沒時間了,請他好好保存。”我想,我的想法楚亙會知道的。就看老天怎麼安排了。
結果,晴兒到晚上纔回來,我急忙問她:“事情辦得怎麼樣了?”她猶猶豫豫地說:“宮中,我沒進去,但是把這件東西給了宮中守門的侍衛,侍衛答應說給傳的。”完了,完了,來不及了。我撲通地坐到了牀上。見我這個樣子,晴兒又道:“我已經告訴他了,這件東西十萬火急,請他快點。小姐,沒事的,八王子必定會到的。”可我卻沒有信心。就倒在了牀上,說:“不用管我,去看看母親把東西準備得怎麼樣了。”我把晴兒打發掉後。獨自一個人無聲流淚。
爲什麼,爲什麼老天對我這麼不公平。想我在二十一世紀也是個清清白白的女兒家,怎麼到了這裡,就早已被人給糟蹋了呢!楚亙啊,你知道我對你的心嗎?從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的心裡就放不下你了。你知道你在我心裡多久了嗎?是一生一世呀!從我到這裡來,第一眼看到你到現在,不是一生一世是什麼呀!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呢?難道我這個人還不如那個陳舊的世俗嗎?你非得用世上衆人的眼光來看我嗎?要知道我也是受害者呀,並不是我**,而是老天作弄。你怎麼能如此傷我的心呢?就是我同你那一次,也只能說是情不自禁,你不是也情不自禁嗎?爲什麼現在受害的卻是我,而不是你呢?
就這樣一邊想着,一邊哭着,一直到天明。
第二日,一大早,母親和二孃就走了進來,一見我還未洗簌,就對地上剛剛醒來的小笨說:“怎麼還不叫你主子起來,今天是她大喜的日子。”“噢”小笨起身喊道:“小姐。”我裝做沒聽見。“小姐,快醒醒。”小笨又來推我。我一看躲是躲不過去了,就掙扎着起身。一見我那象是桃子似的眼睛,二孃一把抓住我,“哎呀,我的兒,怎麼哭成這個樣子。”“還不是你那個好侄子給鬧的。”母親不依不饒地說。我說:“沒什麼,只不過是我昨天沒睡好。洗洗臉就好了。”這時,晴兒和馨兒已經把洗臉水打來了。
洗好臉後,又從外面進來了個婆子。那婆子要上來給我絞臉,我推開她的手道:“不用絞了。”那婆子看了看我娘,見我娘給她暗示,讓她順着我,也就不強要求了。她又過來給我擦胭脂,我厭惡地一躲。娘卻在一旁說:“臉可以不絞,這胭脂可不能不抹,這可是婚姻大事,別讓人看了笑話。我便由着那個婆子把我的臉塗得跟唱戲似的。抹完之後,她又爲我把頭髮梳成了媳婦頭。我再也沒動,就如同一個布娃娃一樣由她擺佈。
弄好之後,便是院子裡的姐妹來看我,因爲四姐一向與我感情較好,所以也只有她是真心爲我哭了。我只是衝她淡淡一笑。我分明從憐月和弄月的臉上看到了得意。再也不想看到她們這樣的嘴臉了,我蹭地站起來,說:“我要去給父親和各位夫人辭別。”
於是,我被帶到了正廳,只見父親和各位夫人早就在那裡等侯了。我跪地叩了三個響頭。“父親大人,你爲女兒好,女兒知道。以後不能侍奉於身前,請父親原涼。”父親道:“你的心我知道,你就安心地嫁過去吧。他絕不敢虧待你的。”我又叩了三個響頭,女兒就拜別父親大人和各位夫人了。父親擺了擺手,“罷了,罷了吧。”我分明也從父親的聲音中聽到了哽咽之聲。
天氣不是很好,有點陰,不一會,下起了稀稀嚦嚦的小雨。從前,在家的時候常聽人說,如果結婚下雨,說明新娘子烈害。我烈害嗎?我不敢苟同這句話。
橋子來了。在古時候有個規矩,新娘子嫁人要哭三聲,表示對家的眷戀。而我卻怎麼也哭不出來,到是母親和二孃哭得淅瀝嘩啦。就是小笨也是如此。因爲晴兒和馨兒要給我做陪嫁丫頭,所以她們要跟着我。小笨一直不理解,她爲什麼就不能跟我一同去。我也沒辦法跟她解釋。也只能由着她在那裡哭了。其實跟着我也不一定好,這一點我是知道的。
“吉時已到,起橋。”一聲長喊,我的橋子被擡了起來。
別了,我的家!別了,我的親人!雖然我與你們相識時間並不長,但你們卻是我在這個世界上的唯一依靠,如今,我走了,永別了!
直到橋子被擡起來的那一刻 ,我的眼淚才涌了出來。
橋子在橋夫的顛簸下,向前走着。雨終於停了,但卻颳起了風。那風越吹越大,風勢一發不可收。就在我們經過那條穿過城市東西的涔瀾江時,一股大風吹來,把橋子吹翻,也把我吹落到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