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荷帶着春芽剛走進院子,正好碰到珍媽媽從屋子裡走了出來。青荷笑着替春芽引薦,待行過禮後,便親手挑着簾子,和紅袖一起,把春芽讓進了屋子裡。
“奴婢春芽見過姑娘。”春芽一進到屋裡,也不在乎地上沒有鋪墊子,就跪在冰冷的地面上,對着軟榻上的瀾心磕頭行禮。
瀾心連忙笑着阻止道:“怎麼行這麼大的禮呢?快起來,快起來。”看了旁邊的青荷一眼,示意將她扶起來。
春芽磕了三個頭後,在青荷的攙扶下,站了起來,笑嘻嘻地說道:“奴婢見到姑娘,心裡高興!”說着用力的眨眨眼睛,將眼睛裡那激動的淚水逼了回去。
瀾心倒是被她的樣子逗笑了,指着旁邊的錦杌子招呼道:“行了,行了,快坐吧。”待春芽坐下後,笑着說道,“這一路趕過來,凍壞了吧?趕緊喝杯熱茶,暖暖身子吧。”
春芽接過青荷遞過來的茶杯,脆聲說道:“多謝姑娘,多謝青荷姐姐。”垂着頭,小口小口地抿着杯子裡的茶水,抿了幾口後,覺得身上舒服了。便擡頭說道,“楊媽媽親手給姑娘做了身衣服,吩咐奴婢送過來。”
瀾心笑着說道:“楊媽媽有心了,春芽也辛苦了。”擡頭對着紅袖吩咐道,“紅袖,你去廚房跟冬秀說一聲,讓她照着三兩,不四兩吧,照着四兩銀子的席面準備一桌,給春芽接風。銀子就從我這裡出,回頭到紅綃那裡領銀子送過去。”
“呃?”紅袖頓了一下,隨即想到,現在姑娘院子裡的事情,可不正是由紅綃管着了?便點頭答應道:“是,姑娘,奴婢這就過去。”
“不用,不用的,姑娘。”春芽慌亂地擺手說道,整張小臉兒紅撲撲的,也不知道是急得,還是激動的,“不用麻煩的,奴婢吃什麼都可以的。真的不用的。”
“行啦!你和你青荷姐姐、冬秀姐姐以及紫衣姐姐也是好長時間沒有見面了,今天就借這個機會好好地聚一聚。待會兒,我再讓人到酒窖裡去取一罈梅子酒,提前溫上。既可以解乏,又可以暖身子。”瀾心微笑着安撫道。
“那,那奴婢多謝姑娘了。”春芽站起身來,笑嘻嘻的行禮道謝。
“嗯,這就對了,快坐吧。”瀾心滿意地點點頭,看着站在旁邊,緊抿着嘴脣,充當背景牆的青荷。沒有好氣兒地瞪了她一眼,低聲吩咐道,“青荷,你去收拾一間屋子出來,讓人提前把屋子裡的爐子點着。再把被褥什麼的,都用湯婆子捂一捂,這樣春芽回去的時候,就可以直接休息了。”
“姑娘?!”青荷擡起頭,可憐兮兮地看着她家姑娘。她知道這是要把她支走,和春芽有話說。可是她也很想知道的好不好?見她家姑娘根本不爲所動,便腆着臉說道,“姑娘,要不讓春芽晚上跟奴婢擠一擠吧?奴婢的牀可以躺下兩個人的。再者,我們兩個人也可以一起說說話,不是?姑娘,奴婢和春芽可是很久都沒有見了,您······”
瀾心淡淡地掃了她一眼,那意思簡單明瞭:快去!青荷硬生生地將到了嘴邊的話嚥了回去,縮了縮脖子,委屈地看了她家姑娘一眼,點頭說道:“是,姑娘,奴婢這就去。”
青荷一步一步地向門口挪去,耳朵支愣着,生怕她家姑娘突然改變主意了,她沒有聽到。只可惜,一直挪到簾子前,她家姑娘也沒有改變主意。青荷偷偷地撇撇嘴,只好挑開簾子,腳步麻利地走了出去。
外面的冷風順着衣領灌進脖子裡,青荷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她伸手緊了緊衣領,忍不住嘆了口氣,唉!明明一切都好好的,怎麼會鬧成現在這個局面呢?紫衣她在徐州到底做了什麼呢?姑娘會如何處理這件事情呢?帶着一連串的疑問,青荷擡步走出了瀾院。
屋子裡面,春芽低着頭,小口地抿着杯子裡的茶水,假裝沒有看到她青荷姐姐那一臉的不情願。待她青荷姐姐挑簾出去後,她才放下杯子,笑吟吟地看着她家姑娘。
瀾心抿了幾口茶,垂下眼簾,擋住了眼睛裡的那一抹複雜。再次撩開眼皮時,眼神平靜地看着春芽,笑着問道:“楊媽媽的身子可好些了?”
春芽馬上正襟危坐起來,認真地說道:“媽媽這次的風寒看起來十分兇險,可是一幅藥下去後,身體就好的差不多了,就是一直咳個不停。不過,幸好有姑娘的枇杷膏。姑娘一下子送過去了兩瓶,媽媽用了不到半瓶就好利索了。這不,身子好了,便想起了給姑娘做的衣服。緊趕慢趕地做了出來,馬上就差奴婢送過來了。”
瀾心嘴角含笑地聽春芽講完,臉上看不出任何喜怒。無意識地把玩着手裡的茶杯,笑着說道:“那樣我就放心了。回去告訴楊媽媽,枇杷膏府裡還有的,也不用省着,該用就用。用完了,捎信派人過來取便是了。”
“是,奴婢記下了,回去後,會告訴楊媽媽的。”春芽笑呵呵地說道,“楊媽媽說,姑娘的藥真是藥到病除。這次風寒來勢兇猛,很多人都中招兒了。就是週記雜貨鋪的大少爺,他的咳嗽也是這幾天纔好的。
眼下正值年底,紫衣姐姐肯定也是有許多事情要做的。楊媽媽見紫衣姐姐神色焦急,便趕着時間,將賬本整理好,慌亂中有些地方,可能會有些模糊,還希望姑娘勿怪!”
春芽說完後,心裡有些打鼓,也不知道姑娘到底聽懂了還是沒有聽懂。其實,她也不明白,楊媽媽讓她這東一棒槌,西一榔頭的說,到底是什麼意思。但是,跟了楊媽媽這麼長時間,以她對楊媽媽的瞭解。楊媽媽絕對不會這樣無緣無故地讓她過來說這些話的。
瀾心把玩着手裡的杯子,意味不明地看着春芽,問道:“這些都是楊媽媽教你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