瀾心放下手裡的茶盞,好整以暇地看着對面的人,眼睛裡有些慍怒,雖然覺得在心裡非常信任陸震東,但是她也不喜歡他過多的干涉自己的事情。再說了,徐州的事情也算是家醜了。可是對上他那滿眼的紅血絲,過分的話,她也說不出口。淡淡地問道:“你風塵僕僕的過來,不會只是爲了送點心吧?”
陸震東看着瀾心那戒備和反感的眼神,雖然來之前已經想過她的反應,可是真正看到了,心裡和嘴裡還是覺得發苦。但是又看着她不忍心說出傷人的話,心裡還是一暖。嘴角微不可查地翹了起來,聲音醇厚地說道:“湖州的產業是我我祖父打拼出來的,京城那邊是我爹嘔心瀝血打拼的結果。如今,雖然他們都不在了,我作爲陸家唯一的一點血脈,自然是不能讓他們的心血就這樣白費了。”
瀾心看着陸震東眼睛裡的惆悵,以及聲音裡那掩飾不住的傷感,心裡也不是滋味兒。她能個想象的出,當初一個滿懷希望下船的人,迎接他的卻是家人離世的噩耗。曾經溫暖的家,卻是一片縞素。
這其中的苦楚她倒是可以理解的。曾幾何時,自己也是對未來充滿了憧憬,卻不料,人在屋中坐,禍從天上來。一盆涼水毫無徵兆地把自己澆了一個透心涼,還差點丟掉了性命。
可是,就算是自己和他同病相憐,他也沒有理由、沒有資格來干預她的事情。瀾心不明白陸震東怎麼突然說起這些來了,但是如果他今天不給自己一個合理的解釋,她是不會原諒他的。
陸震東敏銳地察覺瀾心的情緒有所緩和,心裡也暗暗鬆了口氣。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希望能夠她過得更好,如果反倒讓她誤會自己有什麼企圖,那就不美了。
陸震東繼續說道:“當初,我進京提出分家的時候,故意以京城爲餌,讓他們徹底地將湖州讓出來。一來是想收回祖父留下的產業,二來也是要斷了他們的後路。”陸震東安排着人買走了那裡所有的產業,即使他們有一天在京城裡混不下去了,後悔了,想回湖州去,日子也不會如先前那般滋潤了。沒有了先前的那些產業,他們只能重新回到村子裡,過着土裡刨食的生活。
“現在,湖州那邊都已經處理妥當了。接下來,該輪到京城那邊了。京城的容家,雖然容大老爺別聖上革職查辦,但他向來不是一個安分的主。而他最大的依仗就是徐州這邊。”陸震東緊蹙着眉頭,抿了一口茶,繼續說道,“我所佈的局已經啓動了,所以,我不允許任何一個環節出錯。
徐州容家這邊,我一直都沒有放鬆警惕。徐州那邊的人傳信回來,容璟最近不但讓人蹲守在週記雜貨鋪子,還派人跟着周家的那個大少爺周文濤。我對周家比較敏感,所以遍派人查探了一番。沒有想到竟然查到跟你身邊的人有關係。”他知道了後,就顧不上一路上的疲憊,馬不停蹄地趕了過來,生怕容璟利用瀾心身邊的人,裡應外合,做出對瀾心不利的事情來。
瀾心輕輕地晃動着手裡的茶盞,裡面的茶湯蕩起一圈圈的波紋。瀾心靜靜地盯着手裡的茶湯看,陸震東低垂着頭,輕輕地抿着杯子裡的茶,也不打擾她。
過了好一會兒,瀾心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抿着嘴說道:“那你怎麼不認爲,是我吩咐紫衣去的週記雜貨鋪子找周文濤的?”
呃?陸震東喝茶的動作一頓,抿着嘴呵呵地笑了起來,眼神戲謔地看着瀾心:我似乎從來都沒有說過,是你身邊的人偷偷地跑去週記的吧?!
好像是這樣啊!瀾心突然覺得自己有點轉不過彎兒來了,自己今天是沒有帶腦子出來麼?陸震東看着瀾心那一下子驚愕,一下子懊惱的眼神,覺得分外嬌俏可愛。眼中的笑意更盛了。
瀾心惱怒地瞪了他一眼:有什麼好笑的?!自認爲非常有氣勢的一眼,可落在陸震東的眼裡,那一眼卻有種說不出的風情,他的心尖一顫,不知道費了多大的力氣才忍住了將人擁入懷裡的衝動。
“咳”他擔心惹惱了瀾心,輕咳一聲,壓下心中的悸動,語氣嚴肅地說道:“容家大房善於鑽營,順帶着徐州這邊也有了牽連。你應該還記得在那個廢棄的碼頭,見到容璟的事情吧?人心難測,我擔心他利用周家,連累到你這裡。”
“嗯!”瀾心沉吟着點點頭,沉聲說道:“這件事情我心裡有數。徐州店鋪那邊的人早晨剛走不久。”瀾心說的含糊,但是意思卻很明顯:那就是她的事情,不希望陸震東插手太多。
陸震東看着瀾心周身散發出來的生人勿近的氣息,他的心裡一緊。同時,又有些心疼,他知道瀾心骨子裡的倔強,就算是咬着牙,她也會把難關撐過去的。唉,他在心裡嘆了口氣,這個傻丫頭,到底要讓自己怎麼辦纔好呀?
再次擡眼的時候,他的眼睛裡恢復了一片清明,低聲說道:“湖州那邊的事情,已經完全解決了。京城那邊也要收網了,我明天便會啓程去京城。”
瀾心明白陸震東的意思,這是要去京城,將那些產業奪回來了。她訝異地挑眉看着他,明天啓程去京城,那是要打算留在京城過年了?不對,這不是自己應該關心的。如果現在進京的話,大約什麼時候會將事情解決了呢?京城那邊已經安排妥當了嗎?
自己這是怎麼了,怎麼關心起這些事情了?瀾心暗啐自己一口,真是瞎操心,這些跟自己有什麼關係呢?覺得自己總是盯着人家看,有些不禮貌,脫口問道:“你跟我說這些是什麼意思?”
陸震東仔細地盯着瀾心的臉,自然是沒有錯過她臉上的不捨、擔憂以及懊惱。不自覺地翹起了嘴脣,將攥在手裡很久的小盒子推到了瀾心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