瀾心看着眼前的小盒子,心裡一顫。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這個盒子在陸震東的手裡攥了很長時間。盒子表面已經汗溼了,還帶着冷冽的松香的味道。
恍惚間,眼前突然出現了坐在輪椅上的陸震東眼神深邃而痛苦地看着自己。紅梅樹下,容璟深情脈脈地喚着“瀾心”,綠梅冷漠而心虛地盯着自己,嘴巴一張一合,不知道在說着什麼。這些畫面在腦海裡一閃而逝,垂下眼簾,再次睜開的時候,眼神平靜地看着對面的人。
陸震東沒有錯過瀾心臉上那一瞬間不斷變換的臉色,他深吸一口氣,擡手打開了盒子。隨着“啪”的一聲,一個鴿子蛋大小的紅色寶石出現在眼前。
雖然心裡已經猜到了盒子裡的東西,但是當盒子打開那一剎那,瀾心覺得她的心還是不受控制地跳了一下。儘管在瀾院的密室裡,有着兩箱子的紅寶石,個頭也比這塊兒大,可是這塊兒紅寶石,還是讓她感覺親切。
陸震東認真地看着瀾心,聲音低沉地說道:“瀾心,我知道,這塊紅寶石會讓你想起以前的事情。”他眼神複雜的盯着盒子裡的寶石,抿着嘴說道,“這塊紅寶石,是我出海剿匪的時候,無意間得到的。當時,我緊握着沾了我的血的紅寶石,心裡想的是,我以後一定會好好珍惜它的,因爲它已經和我的生命糾纏在一起了。”所以,他一定要將這塊紅寶石送給他心裡最珍惜的那個人。
瀾心抿着嘴脣,靜靜地聽着。一時間心裡亂糟糟的,像是什麼東西都攪到一起了。一時間又覺得腦海裡一片空白,什麼也沒有想。她的目光從紅寶石上移開,正好對上了陸震東那深邃的眼神。他那黑濯石般的眼睛像極了那羣星閃耀的夜空,那閃閃的亮光能夠照亮你的內心,亦能讓人不由自主地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陸震東小心翼翼地觀察着瀾心的臉色,不放過任何一絲細微的變化。見她雖然驚詫不已,卻沒有慍色,心裡稍稍地鬆了口氣。他生怕哪句話惹惱了她,弄巧成拙。他繼續說道:“我今天再次拿出來這塊兒寶石,不是想給你添堵,而是想告訴你,我的······我的想法從來都沒有變過。”
“咳!”陸震東的耳尖泛紅,不自在地咳了一聲,鼓足勇氣,繼續說道:“瀾心,我知道我現在說這些唐突了。可是我的情況你也知道,家裡也沒有像樣的長輩。而你這邊,玉伯伯和玉伯母······所以,我們兩個人的事情,只能我們兩個人做主了。
不過你放心,我絕不會委屈你的。只要你點頭後,三媒六聘,我一樣也不會少的。瀾心,你相信我!我今天這些話也絕不是臨時起意的,而是······而是······斟酌了許久,經過深思熟慮的。”
瀾心看着陸震東期待中透着小心翼翼的眼神,心裡軟的一塌糊,面上卻是不動聲色地問道:“你不是要去京城嗎?爲什麼臨走之前,過來說這些話?”以她對陸震東的瞭解,雖然這件事情他經過了深思熟慮,但也不會這樣匆忙地說出來的。
瀾心雖然掩飾地很好,但是陸震東還是輕易地發現了她眼睛裡的那抹不易察覺的笑意。他相信,在瀾心的心裡,對他也不是完全沒有情意的。這個發現,讓他心裡狂喜,那翹起的嘴角怎麼也壓不下來。
瀾心看着一臉傻笑的陸震東,不雅地翻了個白眼。這人是不是突然間傻了,怎麼笑得那麼難看?沉吟了一下,沉聲問道:“我覺得你不是一個無的放矢的人,是不是出什麼事了?”同時,她在腦子裡過來一遍最近發生的事情,難道自己有什麼遺漏的?
對於瀾心的聰明,陸震東覺得心裡非常自豪:看,這就是自己看上的姑娘,就是這樣冰雪聰明。同時,心裡又有些挫敗,你就不能不這樣敏銳麼?
陸震東對上瀾心那黑白分明、水汪汪的大眼睛,心裡一點抵抗力都沒有,脫口而出道:“沒有出什麼事情。只是這次徐州的事情給了我很大的觸動。我想保護你,我想和你一起承擔風雨,我想成爲你的家人,永遠不會背叛的家人。”所以,他纔會急着趕去京城,將那裡的事情處理完畢。這樣瀾心嫁過去後,纔不會被那些糟心的事情煩到。
陸震東的聲音不高,緩慢的語速中充滿了認真和堅定。正是這樸實無華的話語輕輕地撥動了瀾心的心絃,鼻子一酸,眼淚便不受控制地流了出來。她用力地眨着眼睛,想要逼回眼中的淚水。可是偏偏越眨眼間,眼淚流得越多。
這兩天來,自從出了紫衣的事情後,她的心裡遠遠沒有面上看到的那樣平靜。她和紫衣那麼多年的感情,是實實在在存在的。她把紫衣當成家人,想給她一個幸福的將來。可是她卻對這些年的情誼渾然不在意,說丟棄就丟棄了。瀾心別過頭,不想讓別人看到自己脆弱的那一面。
瀾心這一口,陸震東頓時慌亂了,他手足無措地看着瀾心,想哄可又不知道該怎麼哄。想到瀾心若不是心裡實在是憋狠了,絕對不會在自己面前掉眼淚的,心裡便如針扎般難受。他結結巴巴地勸慰道:“那個,那個,你······你也別傷心了。一個丫頭而已!再說了,她不珍惜你們之間的情誼,我,我們珍惜這份緣分呀!”
陸震東一下子就切中了要害,這讓瀾心的心情頓時疏朗了許多,她吸吸鼻子,用帕子按了按眼睛,赧然地垂下了頭,低聲抱歉道:“是,是我失態了,還,還請······”
“瀾心!”瀾心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陸震東沉聲打斷了。他緊蹙着眉頭,提起茶壺替瀾心倒滿了一杯茶,語氣認真地說道,“我們之間,無需這樣客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