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這是受驚嚇了吧?桐一月心疼不已,想安慰安慰,可桐民翰卻顯得有點激動。
“女兒……我發病的時候真以爲自己要死了,但這次老天爺沒有把我收走,可能是因爲我還有些重要的事情沒有告訴你……咳咳咳咳……”桐民翰說着又在咳嗽了。
“爸,有什麼事能比您的命重要呢,等您好些再說吧。”
“不……我現在就要說……女兒,爸爸對不起你,翁析勻的死,是爸爸的錯,那次我不是被綁架,你看到的視頻通話的畫面,我身上的血都是假的……那些人,他們目的除了那幅畫,還有翁析勻的命,他們就是要他死!”
桐民翰纔剛被搶救過來就這麼激動,對他來說這是在玩命,果然就立刻呼吸不穩,像隨時都要斷氣死的。
桐一月被父親的話震住了,胸口處拔涼拔涼的,腦子裡像有飛機在轟炸。
“不……爸爸……這不是真的……不是……”桐一月接受不了這個事實,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聲音都在輕顫。
乾昊按了按牆壁上的緊急呼叫鈴,他的表情卻是沒那麼意外,彷彿早就料到是這樣。
醫生很快來了,又是一番搶救,桐民翰才轉危爲安,但醫生也叮囑,千萬不能再讓他受刺激或是情緒激動,不然真的可能就……
桐一月站在病牀前,看着父親這麼虛弱,她心裡既心疼又憤怒,她是做夢都沒想過父親被綁架的事居然會是一個圈套?
父親怎麼會是跟綁匪串通一氣的人?
桐一月臉上全是苦澀,呆呆地望着父親那越發蒼老的臉,不知是該憐還是該恨?
桐民翰也沒力氣激動了,鼻子上插着氧氣管子,嘴裡還在小聲說着……
“那些人說,只要我願意配合他們,幫他們得到那幅畫,還有收了翁析勻的命,他們就不會再追殺我了……所以我……”
原來還是追殺他的人乾的,爲了得到子畫,還爲了除去翁析勻,再次地利用了桐民翰。
桐一月痛苦地捂着胸口,眼裡滿含着悲傷:“爸爸,你在做這些事的時候就沒考慮過我的感受嗎?”
“女兒……我……我以前一直以爲他不會真心對你,因爲他曾利用過你們的婚禮……可是後來我才知道我錯了,他從你手裡接過炸彈的時候,我才知道,他對你是真心的……女兒,我很後悔,我知道無法請求原諒,但是看在我們父女一場,你不要恨我……”
桐民翰說話很吃力,桐一月也知道他現在的身體狀況太糟糕。她想衝着他大吼大叫,她想痛罵,可最終她還是轉過身,默默走出了病房。
乾昊見狀,趕緊地跟上去,把桐一月拉到醫院下邊的草坪上,讓她在那兒清靜清靜。
周圍沒人,因爲太晚了。桐一月坐在長椅上,讓夜幕掩飾着她此刻眼角的淚滴,卻藏不住內心洶涌的激憤。
“乾昊,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了?”
乾昊輕輕地嗯了一聲,低不可聞地
嘆息:“其實,你父親當時比翁析勻更先看到那盒子裡裝的炸彈,但他沒有把盒子拿過去……我就猜測會不會是他知道盒子在你手裡是不會爆炸的,因爲綁匪的目標不是你,而是翁析勻。可那是你父親,我不能憑猜測來告訴你這些。”
桐一月往椅子上一靠,顫抖着閉上眼睛,哽咽的聲音說:“他是我父親……可是他太我失望和心痛了,他當年在國家博物館當保安的時候就因一念之差而犯下大錯,事隔多年,他卻又一次地犯同樣的錯。他根本沒有悔改過,是我太天真,就因爲他是我父親,所以我纔不忍去恨他,我容忍了他,我相信了他,但事實卻是,我的愚蠢害了翁析勻……”
心如刀絞,這種痛心,是對親情的絕望,是被親人欺騙的憤怒。桐一月還記得自己當知道父親被綁架被折磨時,她是多麼悲痛欲絕,她從未想過那是假的。
“連親生父親都不能信了……我……呵呵……呵呵呵……”桐一月苦笑着,滿滿都是悲涼,浸透骨子的冷意。
乾昊對於桐民翰的做法也不敢苟同,太傷桐一月的心了。
“月月,看開點,你父親雖然有錯,但他只是想活下去,想結束常年東躲西藏的生活。”乾昊很少這麼語重心長的。
“最近我派人保護你父親,我能感覺出來,你父親仍然很危險,遊輪爆炸將幾個綁匪炸死了,但幕後的人還在,他們最初的打算絕不是想真的放過你父親,只是想利用他,一旦目的達到就會滅口的。可是你父親到現在還活着,可以想象,他纔是一個關鍵的證人,從他身上能找出關於那些人的秘密。”
桐一月的眼睛微微亮了亮,但立刻又暗淡下去:“就算他現在能說出所謂的秘密,我也許都無法相信他了,就算他說真話,我也會認爲是假話。”
她被騙得太深太狠,她此刻內心對翁析勻的歉疚之情更強烈了。就因爲她信錯了自己的父親,纔會給翁析勻帶去致命的厄運。
乾昊皺起了眉頭,放鬆了語氣說:“你父親說的其他事,我還真難以判斷,不過,至少他說《萬里江山圖》的子畫,這件事,是真的。而這幅畫的真跡,就是一個最好的突破口,我可以預見,假如有一天,這幅字畫的真跡出現了,那麼,必定能找到幕後的人。”
桐一月終於動容:“對,我怎麼把這麼重要的梗忽略了。只要那幅畫出現,不就是最佳的誘餌麼?”
話是這麼說,但要找到,談何容易?
桐一月鬱結的心情略有緩和之後,回到病房去了。乾昊派了保鏢在門口守着,以防萬一。
他也想在病房裡陪桐一月,但病房裡只有一張躺椅,況且這是醫院,一男一女年輕人在病房守夜,總是不太好的,只需要一個人就行了。
桐民翰已經沉沉睡去,桐一月還睡不着,躺在窗邊,心事重重。
她在思考着,該不該跟Tomi說呢?如果他聽了,會是什麼反應?
桐一月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不知道病房外邊又來了醫生。
護士纔出去沒多久,這醫生戴着口罩推着推車,走到門口就被乾昊的保鏢攔住了。
“不好意思,請把口罩摘下來才能進去。”保鏢很嚴肅,眼神凌厲,一臉的戒備。
戴口罩的醫生愣了愣,似是很不悅,但也摘下口罩:“你們看清楚,有問題嗎?”
保鏢也是職責所在,這一看,果然是先前見過的一位醫生,這才放行了。
單保鏢卻不知道醫生在進門時臉上還在笑,笑得很異常。
保鏢只注意醫生了,沒留意到這推車很大,上邊一層是藥瓶子,可下邊那一層呢?是用白布蓋住的,保鏢卻沒有檢查。
醫生進去之後,叫桐一月給病人量體溫,一切都顯得很正常的樣子。
可是,就在推車被白布蓋住的地方,下邊一層,突然竄出來一個身影,將桐一月嚇了一跳。
“你……”
這人急忙上前捂住桐一月的嘴巴,湊在她耳邊說:“小聲點。”
桐一月連連點頭,但這眼裡的驚喜卻是太強烈的了……是Tomi,他竟然來了。
醫生不再說話,戴上了口罩,若無其事地又推着推車出去了,保鏢望着醫生的背影,心裡在說:這值夜班的醫生真是盡職盡責啊。
殊不知那推車是裝着一個人進去病房的,只不過用白布蓋住了,保鏢沒看出來。
“我……”桐一月激動地差點落淚,一時不知說什麼纔好,千言萬語都無法形容這一刻的喜悅。
Tomi將她拉進洗手間裡,門關上,兩人緊緊擁抱着,直到現在才知道,僅僅一個擁抱已經是渴盼得太久太久。
桐一月紅紅的眼眶讓人心疼,她捧着Tomi的臉,像對着最珍貴的寶貝:“你這麼進來,不怕別人看到?那個醫生走了,你怎麼出去?”
他深邃的鳳眸像漩渦要將人吸進去似的:“我可以從窗外爬下去。”
“窗戶?太危險了,這可是四樓。”桐一月緊張,小臉皺成苦瓜。
Tomi搖搖頭,灼熱的目光凝視着她,他嘶啞的嗓音裡含着獨特的柔情:“爲了現在能抱着你,從四樓窗戶爬下去也不算什麼。”
這真是最動聽的情話了,一點都優美,但卻是最浪漫最真誠的。
桐一月被感動得一塌糊塗,心頭激流澎湃,滿腔的深情都要涌出來了。
“只是抱着怎麼夠……”桐一月輕輕地呢喃一聲,同時吻上了他性感的雙脣。
“我要你。”他霸道地宣佈。
彷彿天雷勾動了地火,鋪天蓋地的吻,脣齒間最深的糾纏,恨不得能即刻融爲一體纔好。洗手檯上,兩個緊緊契合的身軀,需要更熱切更深刻的表達愛意,只有這樣才能讓彼此感到對方最真實的存在……
那麼自然而然的,不需要詢問,也沒有矯情,水到渠成。熄燈後只剩下窗外透進來的淡淡月光,映照着這一室的嬌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