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倫越想越是咽不下這口氣,反身朝王座鞠了鞠禮,激動地說:“義父,玖笙紈絝成性,再不多加管教,恐怕更是有恃無恐,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現在,他只是挪用一千的兵,只怕不久的將來,就會帶着藍旗軍全體謀反啊!義父!”
王珺胥默而不語,他的身體被陰暗的影子籠罩了大半,只有膝蓋以下見得一些光,整個身體像是埋沒在土裡的,幽暗幽暗,散着詭冷的寒氣。
玖笙輕蔑的搖着香扇,擡眸也朝王珺胥看過去,微帶嬌嗔的說:“義父,你若不管管他,下次我就自己動手了。”
曖昧的語調,柔軟的嬌嗔。
這哪裡是兒子之於義父,明顯是小情侶間打情罵俏纔有的口氣!
這這這,是故意的吧!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玖笙獨得恩寵的看家本領?
撒嬌?!
伯倫眼皮一陣狂跳,只覺胸口一陣犯惡,他劈着冷汗斜睨一眼玖笙,卻見他毫無羞恥的繼續搖着香扇,現伯倫看來的目光,又遞出一個輕蔑的冷笑。
王珺胥瞧見玖笙撒嬌的樣子,一直冰冷的臉慢慢現出一點笑意,渾厚華貴又震撼的嗓音懶懶響起:“笙兒,你走近點,再給我笑一個。”
“不要,義父總看着我的臉,想着別人,我怕被吃掉。”玖笙嫌棄的擺擺手。
“你明知我不可能碰你,還說這種話氣我。”王珺胥語聲含笑。
“有什麼關係?反正我不提,你也還是會想她。”
“你見過她了?”王珺胥突然問。
“嗯?”
“那個女人。”
“嗯……”玖笙憂慮的沉吟。
“身體如何?”
“還、好、吧……”不敢肯定。
“看來你這張臉,留不住了。”
“還會有新的臉,不是麼?”玖笙停頓一下,淡味淺笑,“而且,我對義父來說,也沒什麼意義吧?”
“嗯。”王珺胥冷答。
伯倫一臉懵逼的看着這倆在聊些不相干的事,內心積壓的怒火忍無可忍,他失控的大嚎:“義父!玖笙出賣軍團的事,你當真不管嗎?!你若不管,我管!”
言罷,趁着玖笙不備,伯倫已經攢足法力,一拳當着玖笙的胸口揮去!
裹攜着火光的鐵拳破風而來,力道之大,擦着風聲!
玖笙餘光瞥見,立即側身而躲!
空拳落地回收,玖笙卻已繞到伯倫背後!
他旋即朝伯倫的項後彈了下手指,秀麗的指甲上飛出一個氣泡,氣泡光掠空飛出,逾行逾大,驟然變成直徑十釐米的透明狀風球,球心電閃雷鳴,閃爍着淺紫色的亮光,一條條紫色瘢痕遍佈球內,在觸及伯倫身體的一霎,球體引爆!
伴着震耳欲聾的一聲巨響,煙霧炸散,伯倫被震烈的氣浪衝擊撞在牆面上,浪塵滾滾,呼呼風聲吹得玖笙長袍翻動,他面色無瀾的搖着扇子,盡顯淡然。
巨響過後,風聲漸息,塵埃落定,伯倫胸腔劇痛,他全身骨骼盡碎,爛泥般癱軟下去!伯倫捂着胸口嘔出一口血,破碎的身體順着牆壁慢慢滑落,他痛得滿頭大汗,不敢相信自己竟被玖笙溫柔一招打垮!
他作爲赤旗軍統領,法力無邊,這天下只對主君敬仰臣服,爲何?
玖笙不過兩千歲,法力怎能如此強大!
這等度和力量!
伯倫目光疼痛又虛浮地望着玖笙冷淡的樣子,着實想不明白。
重傷不支的男人昏昏沉沉倚在牆角,他離得最近的兩根巨柱刺啦一聲陡然裂開,又相繼如巨怪倒塌,砸得殿內礫石亂如山巒!
王珺胥睨一眼地上半死不活的紅衣男子,以及毀了一小半的大殿,平淡地說:“下手重了。”
玖笙搖搖香扇,語氣輕飄:“哦。”
王座上的男人長袖一揮,塌如危丘的兩根巨柱便在造化之手下,一點點堆積恢復如初!宛如新建!
近年來,王珺胥體力愈不濟,稍稍施以法力,身子便顯沉重,他收回手,撇頭微喘了一聲,輕不可察。
“義父近來身體恢復得如何?”玖笙現王珺胥似是疲勞,不鹹不淡地問。
“我累了,退下吧。”王珺胥含眸往後靠在王座上,頭微疼,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揉着眉心。
“義父你還好吧?”玖笙卻不肯離開。
“嗯。”
“經常頭疼麼?”
“嗯。”
“今日累了吧?”
“嗯。”
“那下午的日程,我幫你推掉咯?”
“嗯。”
幾句一問,頭疼欲裂的男人已經靠坐在王座上,強迫自己入睡,時而漫不經心的迴應一下。
玖笙得到回允,嘴角勾出一點弧度,他轉身將重傷在地的伯倫撈起來,扶着他出了大殿,將外面等候覲見的其他臣子全部屏退,只說主君累了,要休息。
那些臣子聽見裡面巨大的動靜,一直不明所以,等在外面惶惶擔憂,此刻瞧見被打傷的伯倫,還有難得露臉一次的玖笙,便立馬瞭然於胸!怕不是兩人起了衝突,直接在殿上打起來了?
只不過,伯倫乃長老之一,統領實力第二的赤旗軍,法力無疑屬上乘!
他卻被打傷成這樣,而不見玖笙有一絲凌亂……
衆臣悄咪咪垂下頭,避免與玖笙對視,暗忖:可怕!
莫崇暘也等候在羣臣之中,他微微擡眼,幽深的黑眸對上玖笙看來的目光,又緩緩垂下。
玖笙不愉的收回視線,將伯倫隨手扔給一同而來守候在外的赤旗軍右護法,走到莫崇暘身邊,冷聲道:“走,請我喝酒!”
“是。”莫崇暘恭敬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