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過後,天氣出奇的炎熱。
管宛順着記憶中的路慢慢走回秦家,許是已經現她失蹤,在離宅子幾百米遠的地方,竟撞見秦家出來搜尋她的車輛。
起先管宛並不知這是秦家的車,直到那巨大的車身橫攔在她的面前,她眉心一皺,調頭準備換個方向時,才知道自己不知不覺中竟被十幾輛車圍堵得水泄不通!
嘭!空中傳來一聲聲巨大的摔車門聲,然後便見幾十來個西裝革履整齊劃一的青年男子從車上大步下來,悶不吭聲的將她圍在最中心的位置!
接着,又見那個頭花白的老管家默默穿過人牆擠進包圍圈裡,筆直的遠遠站着,姿態閒適而優雅,微笑道:“少奶奶,請跟我們回去吧!”
管宛垂睫輕吐一口氣,心想,就算你們不來我也會回去,不過這樣更好,懶得走路了。
於是,她聳了聳肩,朝着老管家的位置邁了過去,衆人呆呆的讓出一條縫隙,她款步上車,關上車門,繫好安全帶,一番動作果斷流暢,十分自覺。
那些人許是沒料到她會這樣配合,愣愣的站在原處,大眼瞪小眼。
不一會兒,管宛將頭伸出車外,拍了拍車門催促道:“走不走啊?不走我可下車了!”
聞言,衆人才如夢初醒,齊刷刷上了車,一行人便朝着秦家大宅行駛過去。
沒過幾分鐘,管宛就如願站在了秦夫人的面前。
這時,天已經完全黑了。
秦夫人剛陪着老太太用過晚飯,就見管宛風塵僕僕的回來,衣服上還有些泥點子,頭散亂打結,看上去略顯狼狽。
秦夫人拿着餐巾擦了擦嘴,只瞥了她一眼,便不再看她,優雅地端了一杯茶漱了漱口,語聲冰冷道:“管小姐,如果我沒記錯,我們之間是有約定的!你以爲趁着大雨,就能逃得掉麼?”
管宛低頭一笑,目光恰好看見餐桌下鋪着的名貴地毯,地毯上被她潑灑的湯漬已經清理乾淨,不留絲毫痕跡。
“夫人,您想要囚禁我,我當然逃不掉!這不是又被您抓回來了麼?”管宛默默擡起臉,嘴角勾着戲謔的微笑。
“哼!抓?”秦夫人被她這個毫不掩飾的詞扎得有些不悅,冷着臉繼續道,“那你何必多此一舉?別忘了,當初是誰在危難關頭救了你們一家!管小姐是聰明人,話就不用我詳說了吧?”
是啊!先捅一刀,再給個甜棗,真是大恩大德!
心中越是這樣覺得諷刺,管宛的態度也越變得桀驁不訓,詭譎的眸光中仇恨乍現,竟再不做絲毫的遮掩:“您是尊貴之人,自然無暇顧及我們這些小市民的死活!謝謝您願意賞我口飯吃,沒叫我們活活餓死!”
“你……”秦夫人被她的話氣得騰站起來,指着她一度險些蹦出髒話,好在多年的自我約束讓她臨門收住,氣得白的臉憤憤背轉過去,朝着一側的奴僕命令道:“關起來!孩子出生以前,不許再踏出房門半步!”
女僕被秦夫人鐵青的臉嚇得瑟縮着脖子,顫顫巍巍回道:“是……是!”
“……”管宛眼看着氣憤不已的秦夫人獨自上樓,心裡竟不覺得有什麼痛快,畢竟,這樣與秦夫人趁口舌之能委實過於兒戲,並不足以安慰她和父母這段時間所受的苦。
在女僕的催促下,她悶不做聲的上了樓,放了滿滿一浴缸的水,好好泡了個澡。
熱水洶涌灌入池中,浴室內頓時霧氣繚繞,引得熱汗涔涔。冰冷的玻璃鏡子上被蒸汽霧上一層厚厚的陰影,慢慢的,透出一個小小的臉龐,雙目緊合,脣齒緊閉,像是有什麼不舒服似的,時不時露出痛苦神色。
精油的香氣隨熱氣沁入心脾,化去女人眉間緊蹙的一抹憂愁,將她渾身的疲憊全部清洗乾淨。
管宛仰頭躺靠在浴缸上,美目微合,略顯睏倦的眸子立即舒適幾分,她捧着水打溼脖頸,便覺得身上熱度驟升,連着胸口的冰冷也慢慢回溫。
叮!
旁側放着的手機出一聲脆響,她慵懶地睜開眼睛,滑開手機看了眼剛剛收到的郵件,屏幕上只寫了兩個字:收到。
她微微勾脣,冷漠的眸子裡終於有了一絲喜色,心滿意足地將郵件刪除,悶悶躺回溫暖舒適的熱水裡,繼續享受着即將逝去的安逸。
如此頹廢的過了幾天,管宛收到消息,趙昭已經暗渡成倉將管爸管媽安全送往國外,未道明具體去向。
第二日,天一亮。
街頭的大小報紙,各大門戶網站都空降出一條駭人聽聞的消息!
名聲赫赫的秦氏集團非法監禁女大學生冥婚代孕!
這個豪門醜聞無疑如燎原之火,氣勢洶洶的燃遍了整個中華地區,又成爲億萬人茶餘飯後嘲笑諷刺的談資!
秦氏集團的股價就像坐上倒飛的火箭,一日之間,跌停了板!
管宛隨便看了看網上的消息,一部分人嘲笑秦家當家是個腦殘,都什麼年代了還相信冥婚這種事;也有人憤世嫉俗,大罵有錢人幹什麼缺德事都沒人管!
當然,最多的還是秦家買來洗地的水軍,一面指責這都是謠言,布者沒有證據,將依法追究法律責任;另一面又說秦家新媳婦與秦辰早就戀愛,是自願嫁進門,而冥婚代孕一事更是子虛烏有!
剛開始,兩邊吵得熱火朝天,但不到兩個小時,全網熱搜全部撤下,再搜索關鍵詞時,已經完全看不到相關帖子和博文了。
同時,樓下的女僕匆匆上樓,將她房間的手機,電腦等一切可以上網的東西全都收了,還翻箱倒櫃搜查了不下數十遍,確定沒有任何漏網之魚,才聲勢浩大的鎖門離去。
管宛望着他們離開的背影,坐在窗邊,遠遠望着窗外的景色。爲了防止她再次逃跑,露臺上新裝了防盜網,她隨手撥了撥,還挺牢固的。
不過,一切已晚。
她和那位人士交流用的都是對方提供的加密郵箱,而且,使用過郵箱的手機也在消息布之前就被她用符紙破壞掉衝馬桶了,剛纔女僕們拿走的那部,不過是她幾年前用過的舊手機而已,裡面只有一些無關緊要的通話記錄,沒什麼重要的東西。
現在,萬事皆備,只欠東風。
她,在等風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