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天師似乎早有準備,一見屋中揚起清風,便從懷中掏出一張符紙貼在額心,口中念決,符紙化爲飛灰,已經能通陰陽。聽見秦辰那似是而非的話,雲天師蒙了蒙,問道:“怎麼?我看錯了?”
“豈止是看錯?”秦辰嘴角勾起一抹玩味,“那姓龍的勉強還行,其他人嘛,呵呵。”
“這麼說,我們這些人去不了了?”雲天師臉色一沉,驚慌追問。
“那倒不至於,就是會辛苦一點。”秦辰攤了攤手,不以爲然的回他。
“哎……”雲天師捋了把鬍鬚,寫滿皺紋的臉擰巴了些,心裡是各種打鼓,雖然此行誘惑挺大,但是,這事兒搞不好真會丟掉小命啊……
幾日前,秦辰喜滋滋的過來找雲天師,說是現了個好買賣介紹給他。起先雲天師並不相信,可等秦辰將情況一說明,這窮得叮噹都不響的老頭又開始心癢癢了。
按照秦辰帶來的消息,據說秦嶺一帶的深山埋了很多古墓,不過經千百年的偷盜和考古挖掘,絕大部分墓地已經被現,剩下的屈指可數,而且格外兇險。而秦辰介紹給雲天師的那個墓,與普通古墓有所不同。按理說,能在這樣險峻的地方開山鑿石建造巨型工程的,怎麼着也是個大官吧?或者是個能在歷史上找到名字的人物吧?
可是,這個墓卻是個無名無姓的野墳,它不但是數代人合葬,而且這些人在歷史上都沒有名氣,所以根本沒人注意他們死後所在。
據聞,那些人是秦朝末年的叛兵和流民,因爲厭惡征戰逃亡於此,後來扎地生根,繁衍生息,與外界完全隔絕。而在這些流亡的人當中,不乏能人賢士,其中有一個魯班真傳的後人,極爲善於機關之術,傳言那座墓便是那位後人和他的徒子徒孫耗費好幾代的時間和力氣建造。
當然了,如果僅僅如此,雲天師是萬萬不會答應去那鬼地方的!他對機關之術毫無興趣,並不想膜拜前人的遺作,且不說裡面暗危重重,還又是個羣葬坑,指不定會有些殭屍糉子或者厲鬼陰魂什麼的,不如讓那些髒東西困在那裡,永無天日最好。
可是,就是這樣一個地方,卻有一個任何人都無法抗拒的誘惑,那就是——錢!
二戰期間,戰火幾乎燒遍了整個中國,當時附近一帶的商賈都怕哪天槍桿子指到自己頭上,一輩子的辛苦積蓄被搶了不說,還要將命給搭進去。所以,當地慢慢掀起一股避財免災的風氣,後來,又由一個鉅富牽頭,以自己在村裡鄉里的信譽,大放厥詞,說是他有全天下最好的藏金庫!
來找鉅富的人越來越多,鉅富便臨時建了個合作銀行,不多久,又請遍週近的風水術士,歷經多年尋找,終於找到了傳說中的“桃花源”,並以十幾輛馬車託運,在數百精壯男子的護送下,連夜出將金銀財寶全部送去藏起來!
可是,那些送金銀財寶的人去了竟然死傷大半,只有幾個人成功逃了回來,傷的傷,殘的殘,瞎的瞎,啞的啞,那些回來的人當中,有一半的人已經瘋瘋傻傻神志不清,只有幾個還能說話的,一提到那一趟旅程,都會驚恐的抱頭尖叫,叮囑他人千萬不要再去那樣的地方!
人們被他們的話嚇到,自然不敢再去,這麼多年過去了,知道這件事的人已經寥寥無幾。
雲天師聽這事兒玄乎,便想到裡面可能有什麼厲害的角色,憑他一己之力難以抗衡,於是直打退堂鼓,奈何秦辰又鼓勵他找些在盜墓界有經驗的人一同前去,拿到金銀財寶大家一起分,雲天師便這麼稀裡糊塗上了賊船。
不過,這些信息都是秦辰一面之詞,又沒什麼確鑿的證據,折騰了好幾日,雲天師甚至連個正經方位都不知道在哪兒,說出來的話也沒底氣,更別說去說服別人了。
那些有頭有臉的人一聽這事就不覺得靠譜,且又跟雲天師不熟沒交情,所以壓根兒不搭理雲天師,後來,他好不容易撞見老熟人田家父子,那父子倆這些年混得不好,已經很久沒沾葷腥,心裡着實癢癢得很,不論什麼鬼地方也想衝一衝,所以才摻和了進來,還幫着聯繫上了胡老大,不過,胡老大也看不上他們這支小隊,隨便打了兩個人剛進組織的年輕人過來,也算是薄施恩惠了。
經由雲天師長長一番介紹,管宛才大體明白這事情的整個脈絡,想來昨天看見雲天師興奮得喝得爛醉,應該就是見到久仰大名的胡老大,並從對方手上領了兩個人,以爲此行十拿九穩了吧?
“你爲什麼讓師父去那麼危險的地方?錢?你不需要,你的目的是什麼?”管宛沉思片刻,秀氣的臉上冷冷淡淡,看不出任何情緒,只見她輕輕擡頭,目光微微揚起一些,朝着秦辰問道。
見管宛主動搭話,秦辰立即露出一副十分狗腿子的猥瑣笑,“口袋裡有錢說話才硬氣,我是不需要,但你需要啊!老公出去壓趟鏢,賺點小錢給老婆花!”
管宛冷着眸子想了想,覺得這個理由可信度不高,便繼續追問:“秦家產業雄厚,隨便搬點出來不就夠用了,何必冒險去那麼遠的地方?這不符合你的行爲,想當初你連道觀的東西都能順走,何況是你自己家的?你繼續編,我聽着!”
秦辰不料那些陳年小事她還記着,頓時冷汗,心裡一陣虛,看來女人聰明起來也是相當可怕啊!
他苦着臉嘴硬道:“你討厭我媽,我怕那錢你用着不舒坦……”
“哦?真可惜。”管宛捋了捋身上的衣服,脣角略微有些緊繃,垂下目光遮去眼中繁複,好在,並未失去理智。
“小宛啊……你沒事吧?”旁側的雲天師也察覺出管宛眼中的神色變化,小心翼翼的關懷了一句。
管宛輕輕搖頭,目光卻直直看向薄脣緊抿的秦辰,語聲清淡道:“我信你一次。”
“什麼?”男人驟然一驚,仿若幻聽般滿臉呆滯。
“有關秦夫人的事,我信你一次。”她曼聲重複一遍,轉而低頭喃喃,仿若自語,“希望不是最後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