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六點,夏日的天已經大亮。
清晨的風冰涼的吹着,將一衆睡了沒幾個小時的人吹得精神抖擻。駕駛座上的田富貴從小麪包車上下來,叼了根菸慢悠悠地點了,吧嗒吧嗒抽了兩口,冷風一來,跟着頭皮都有些麻。
他雙手緊張地搓了搓,此行甚爲兇險,即便是他這個遇事無數的壯漢,也有種風雨欲來之前的惴惴不安。
等了一會兒,他眼角的餘光就瞅見管宛陪着雲天師從樓道里出來,兩人肩上都背了一個黑色雙肩包,不過雲天師的又大又沉各種裝備,而管宛的裡面不過是些洗換衣服。
瞧見兩人的揹包差別甚大,田富貴情不自禁冷哼一聲,朝着地上啐了口老痰,嘀嘀咕咕諷刺道:“還吹什麼牛皮,擺明了就是個累贅!”
這時,管宛與雲天師已經來到車邊,拉開車門,上車各自找了空位置坐下。管宛將揹包取下抱在懷裡,瞥見車座下面竟然堆了許多手提包,大大小小的,都髒得不行,不知是不是田家父子的傑作。
兩人剛剛落座,在外面抽菸的田富貴也叼着煙上車,他的手剛剛扶上方向盤,還未驅動點火,車廂中卻莫名升起一股冷風,將他嘴上的香菸吹滅。
田富貴被冷風吹得打了個寒噤,吸了一半的煙忽然被風吹滅,叫他的心裡更是惱火,罵罵咧咧將車窗全都關了起來,咔嚓咔嚓點亮打火機繼續點菸,可也不曉得今日的風着實奇怪,即便他將所有車窗都關了起來,車裡還是時不時冒起冷風,將他點了半天的煙一次又一次吹滅,不厭其煩。
田富貴怒罵一聲,剛想再點,便聽見副駕駛上的神棍田催促道:“富貴,別抽了,開車吧!”
“媽的!帶個女人就是晦氣!連根菸都點不着!”田富貴暗罵一聲,怒氣衝衝的驅動小麪包車,眼睛時不時透過後視鏡瞥一眼後座的管宛,只見那女人對他的罵聲充耳不聞,抱着揹包靠在位置上安靜的睡着。
她哪裡不知,這都是秦辰動的手腳。
由於路途遙遠,起先雲天師還會和其他幾人天南海北的聊上一番,可是,漸漸地,車內便死一般沉寂,睏倦的幾個人皆各自呆或是休息。除了過上幾個小時輪流換一位司機,幾乎沒有多餘的交流。
從市區上了高,再從高上下來,穿過縣城,抵達鄉鎮。
十幾個小時的奔波,他們終於來到了夢寐以求的目的地,只不過,出前雲天師只告訴幾人那個神秘的墓穴在這個鎮子的轄區裡,可具體的方位卻沒說,所以正在開車的馮頃致只能隨便找了個開闊的路面將車停下,然後轉身朝着睡得迷迷糊糊的雲天師問道:“雲夕子,接下來去哪兒?”
雲天師睡得正香,迷迷糊糊中好像聽見有人在問他話,可是夢裡面的美女身材太過火辣,他捨不得離開,於是繼續與美女把酒言歡,直到一聲憤怒的暴喝徹底將他驚醒:“老雲!你丫聾啦?!”
雲天師一個驚悸抖醒,茫然掃了眼衆人,再望了望窗外一片野象叢生,抹了把腦門上嚇出來的冷汗,瞪着田富貴抱怨道:“慌什麼,那麼大嗓門,想嚇死我啊?”
睡夢中的管宛也被那一聲巨大的吼聲驚醒,迷迷濛濛睜開眼,卻見雲天師指了指她說道:“喏!接下來跟着我徒兒走就行了,地圖在她那兒,你們忘了嗎?”
“那車呢?就停在這麼?”神棍田捋了捋白花花的鬍子,皺着眉頭道:“我們的裝備比較多,能開進去最好開進去,或者找個牛車什麼的,要不這東西不好帶啊!”
“啐!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去哪兒找牛車?”田富貴望了望外面的暮色,道。
秦辰見那幾個人呆呆傻傻,一副羣龍無軍心渙散的茫然樣兒,嘴角不由抽了抽,看來這臨時組建的亡命之徒比他想象的還要差呀。
他湊到管宛的耳邊,語聲淺淺對着她囑咐道:“讓田家父子挑些要緊的東西背上,太多了也沒用。現在就在這兒下車,往西直行兩公里會有一個直梯,順着梯子爬上去,再翻過一個山頭,應該就能看見三塘村,今天大家都累了,先在村子裡留宿過夜,好好睡上一覺,明日凌晨5點,去蠍子嶺探穴下墓。”
管宛將秦辰的話都記在心裡,然後站起身將雙肩包背在身後,朝着幾個正在探討如何將這麼多的裝備運進山裡的人道:“我們要去三塘村,就在這裡下車吧,往西直行兩公里會有一個直梯,我們要順着直梯爬上去,太多的東西帶不了,你們都挑最要緊的東西背上,咱們輕裝上陣!”
“輕裝上陣?”田富貴不屑的睨着管宛,陰陽怪氣道:“你說的輕鬆,這些東西不帶,到時候怎麼對付墓裡的髒東西?拿你給它們打牙祭嗎?我就說不該帶上你!這要是個大小夥兒,咱們這些東西就都背上去了!”
“現在說這些話有意思嗎?你明知道我不是男人,也不會幫着你背裝備,可還是準備了那麼多,故意找我麻煩?”管宛也不示弱,冷漠地瞪了眼呆在原地的田富貴,自顧着先下了車,按照秦辰指引的方向走去。
女人簡短的一番話將田富貴噎得臉色通紅,他氣呼呼的啐了一口,一時半會找不到話懟回去。
雲天師看見管宛已經下車,心知剛纔的那些話都是秦辰託爲轉述,便急衝衝跟着追上去,慌里慌張對背後的幾個男人道:“快跟上,什麼愣啊!這可是在山裡面,晚上黑燈瞎火的,待會兒跟丟了可別指望我們回來接!”
田富貴暗罵一聲他孃的,只能在老爹的幫助下,兩人抓緊挑了些必不可少的裝備帶上,鎖好車門,跟着前人的腳步追了上去。
不一會兒,就見一個直立陡峭的山峰上鑲着密密麻麻的鐵把子,那些鐵把子看上去像是山裡的人爲了行路造的攀山階梯,只是,沒想到這階梯這麼陡,而且毫無防護,黑乎乎的夜色中,甚至看不見階梯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