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想起來,與秦辰認識這麼久,她從未信過他。
如果要說理由,她可以有很多借口,但,歸根揭底還是不瞭解他。
而他,又剛好是她一系列不幸的另一關係人。
每每看到秦辰,管宛都會不由自主的想起自己是怎樣被他人玩弄於鼓掌之間,想起自己的無能爲力。可她不想回憶起那些,因而對所有與之相關的東西都非常排斥,包括他。
可是,她忽略了一個問題。
秦辰,同她一樣,是這場陰謀中另一枚至關重要的棋子!
如果她總是將他置於千里之外,不信他,排擠他,便等於是捨棄了一個非常強大的夥伴。她可以不理解他,但是,他們的命運已經糾纏在一起,如果互不配合,相互抵制,那麼,任何一方追求答案的路都會更加崎嶇和曲折!
關於秦夫人,管宛是真的不相信她是無辜的。但是,人在激動的時候眼睛容易蒙塵,這也是不爭得事實。
既然秦辰那麼堅持,甚至任她泄毆打也不鬆手,那麼,她就信他一次,畢竟她也不想禍害無辜的人;而且,以她目前的能力,對付秦家的效果還不夠好,最多不過是鬧得天下皆知罷了,對那個女人,卻沒有太多實質性的傷害!
等一等,也無妨。
倘若等她揭開謎底,現秦辰是在騙她,那麼,就別想再說服她了。
“不虧是我的小貓兒,真是通情達理!乖死了!乖死了!”秦辰從驚愕中回過神來,喜不自勝的上前將管宛摟在懷裡,揉捏着她的小臉,笑得滿面春風。
管宛冷着臉躲過男人的“攻擊”,側了側身子閃到旁邊,雪白的手臂平擋在身前,推開幾欲貼上來的秦辰,無奈的嘆息:“真不知道你是哪裡抽風,怎麼就黏上我了?”
“小宛啊,別磨蹭了,趕緊收拾收拾東西,咱明兒一早就出!”作爲一個資深老光棍,雲天師一輩子沒嘗過女人,哪曉得一隻鬼都比他有出息,他是越看越鬱悶,默默瞅着兩人掉下一地雞皮疙瘩。
“等等。”經雲天師一提醒,管宛才驀然想起剛纔問了一半的話沒有說清楚,便收斂收斂心神,朝秦辰嚴肅道:“既然你讓我們陪你一起冒險,那我們就是合作伙伴了,我相信你,你是不是也該坦誠一些?你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語聲漸罷,屋子裡突然安靜下來。
兩邊眼神互相交織,就像有兩隻互相交握的手在扳手腕,強行逼迫對方臣服於自己的堅持。
秦辰默了半晌,終於妥協。
“那裡……有我想要的東西。我自己進不去,需要幫助。”秦辰委實拗不過她,只能一改先前推諉,沉聲正色,明明白白與她解釋。
“什麼東西?”管宛微微挑眉,對他口中的東西頗有幾分興趣。畢竟,以他的能力都得不到的東西,想來不是什麼凡物!
“蠱毒萬解。”男人深吸一口氣,果然哪,底線就是這麼一點一點丟掉的,一旦放鬆防線,這丫頭就會打破砂鍋問到底。
“……?”管宛與雲天師不約而同對視一眼,又都在對方的瞳光中瞅見各自一臉詫異的神情。
“小貓兒,你難道沒有現,你中蠱了麼?”秦辰的語聲很慢,很低,目光微微偏移,又默然迴轉,直直看向女人驚亂的表情。
他吊兒郎當的樣子乍看上去像是不以爲意,然而,再好的僞裝都是騙不過自己的。窗外漫入的三千光絲無意折出男人眼底暗藏的擔憂,英俊的面容上,那份或是閒適,或是輕鬆,或是肆意的散漫,也被這隱約的光圈照得模糊又僵硬。
“什麼?!”管宛吃驚地向前傾身,眸光如利刀死死扣住秦辰的眼睛,彷彿是想要在他的眼神中抓住一絲絲撒謊的證據。
可是,那清湛的目光卻似一潭化不開的深水,倒映出她已然失措的舉態,她不由神思一晃,煩愁更甚。
“怎麼會這樣?哎呀!這巫蠱之類的東西我也不懂啊!怎麼就惹上了那些人呢?聽說中蠱以後會有各種症狀,小宛啊,你有沒有哪兒不舒適的啊?”雲天師在旁邊聽得也跟着亂了方寸,碎碎唸了一大通,不知不覺,竟繞着桌子來來回回旋轉。
“左手內側往上三寸,有一條黑色的細線。據線的粗細和長度來看,作時間應該不過一週,也就是我上次回家看望你的前兩日。”秦辰上前將管宛鬆垂的左手擡了起來,指了指手臂上黑線的位置,低聲慢慢說道。或許,他是不該離開她半步的。
“……”管宛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完全震懾住,兩片硃紅的脣微微張合,最終隻字未吐。
屋漏偏逢連夜雨。
這個給她下蠱的人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一週前下的蠱……
這一週,除了和變態老張頭打了一架,就一直關在秦家……
難道,那人買通了給她送飯的女僕?
除了秦夫人,她沒什麼仇家啊?爲什麼這小半年來,總是莫名其妙被人盯上當靶子,有的想害她,有的卻又救她……
“至於你中的是什麼蠱,有哪些危害,目前還不清楚。這段時間,我私下裡多番打聽,不過巫蠱之術極爲複雜,幾乎沒有統一的解藥,除了找出那個下蠱的人逼她解蠱,就只剩下蠱毒萬解可以幫你。”
“……”
“蠱越拖越嚴重,早點解決了好!所以,我就想着帶你們下一趟墓,順便撈點油水回來咯!”
“那你爲什麼要瞞着我?”
“嘿嘿,那還不是怕你嚇破膽,影響咱們寶寶育!”他睨着眼睛嘴硬的調侃她,那副臭德行,好像不惹她生氣就渾身癢癢似的。
“……”呵呵。
“畢竟,就算我承諾‘有我在,你一定會沒事的’這種話,你也是不會信的吧?”秦辰嘴角一挑,抱起雙臂,下巴微擡,滿副我早已洞悉一切的嘚瑟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