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翻找了一會兒,從裡面拿出一個藍色的盒子,抱在懷裡,面色呆滯的對着管宛的方向,似乎是在徵求她的意見。
管宛微笑點頭。
不料小孩竟然慢慢移動身體湊上來,將藍色盒子遞給她,然後眼巴巴地望着她,不動,也不說話。
管宛沒料想到他會放下戒備主動靠過來,訥訥的接了盒子手足無措:“是讓我……幫你嗎?”
小孩微微點了一下頭,伸出瘦削的手臂,遞給她。
管宛見狀,臉上立即鬆下一口氣,她翻開藥盒取出藥膏,耐心的一點點塗抹在他的傷口上:“疼不疼?”
一副小小的身軀,上面卻遍佈傷口滿目瘡痍,管宛每抹完一個傷口,心裡就跟着狠狠一揪,不知這麼小的可憐兒到底是受到怎樣的折磨,才能傷得如此體無完膚!
小孩輕輕搖頭,像是沒有骨血似的,不哭也不鬧,乖巧得有些滲人。
過了一陣。
管宛耐心的塗完小孩身上的所有傷口,剛想放下手裡的藥膏再安慰他幾句,哪曉得餘光卻看見剛纔抹好藥的地方又有血水陣陣滴落,好似杜鵑花瓣上墜落的露珠,無聲無息。
她腦中猛地一震,慌亂拿起剛纔的藥盒將說明書翻出來從頭看到尾,現自己操作並無失誤,而這藥膏也確實是止血療傷用的!
可是,爲何他抹了藥還是在滴血?
腦中疑惑更甚。
她緊緊皺眉,仔細打量一眼對面的小男孩,從頭到腳,這才猛然驚覺,這個小孩不是人,是鬼!
許是沒有料到這樣的情況,管宛嚇得扔下手裡的藥膏往後一退,卻見那個小男孩慢慢站起身,仿若無物一般穿過鐵籠的阻攔,慢吞吞走到她的籠子裡,冷冷淡淡地望着她,望着,望着。
管宛被他盯得一動也不敢動,縮着身子謹慎地注視着小孩的舉動,時間過得很慢很慢,終於,她打破沉寂,低聲搭話道:“你……有話跟我說麼?”
小男孩點點頭。
“說……什……麼?”她咬了咬脣,手卻已經不由自主伸進口袋裡,悄悄握住了三殺符。
“謝、謝、你。”他張了張嘴,並沒有聲音,只是用口型跟她道謝。
“……”管宛怔愣了一下,硬扯出一抹笑道,“不用客氣,我也沒幫上什麼忙。”
男孩搖頭,默默伸手遞給她一樣東西,小小的掌心裡,寂靜無聲的橫躺着一把銀色鑰匙。
“這是……”管宛怔鬆,壓低了嗓音小聲問,“鐵籠子的鑰匙?”
男孩淺淺點頭。
“謝……謝……”她接過鑰匙,腦子裡一頭霧水。
趁着沒人,她偷偷用鑰匙試了試鐵籠子上的大鎖,果不其然,啪嗒一聲,鎖釦鬆開!
她心裡撲騰一下,方纔快要背過氣的心臟瞬間活了過來,趕緊拔了鑰匙將鎖重新扣好,只等外面那些人都睡了,夜黑風高時,從這裡偷溜出去!
“謝謝你,這真的救了我的命!”管宛喜悅地抓住這個小福星的手,激動得無法言喻,“你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我能做到的一定幫你!”
男孩猛地一呆,怔怔地看着她笑着的模樣,好半天,纔想起什麼似的搖了搖頭。
“你叫什麼名字?”剛纔的恐懼已煙消雲散,眼下,管宛只覺得這個小鬼很是可愛善良,竟然會搭救一個陌生人,想來也不是找人討命的惡鬼,不用太過閃躲。
然而,她越是熱情,那個鬼孩子卻像是受了什麼驚似的,慌忙將自己的小手從她滾熱的掌心抽出來,奔逃出去,不見蹤影。
管宛一臉懵逼的望着小孩漸漸遠去的背影,再看看手中的鑰匙,歡喜的笑了。
……
陰翳樹下,夕陽照得草色朦朧。
瘦小的軀體慢慢拉長,直到長成一道挺拔背影。微微擡手,靜默地凝視着自己被觸碰過的地方,好像從掌心到胸口,全都溫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