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張楚楚一覺醒來,揉了揉自己那發腫的眼泡,看了一眼身邊的空牀鋪,遠處的小牀早已經被收起來。張楚楚嘆息,真的是天大的事都不能耽誤華雲深晨跑。
門突然的被推開,裹挾着一絲新鮮的空氣,將張楚楚打了個措手不及,更讓張楚楚措手不及的還是母親的爆喝,“你看看人家雲深,這麼早就起來鍛鍊了,你看看你,這會連牀都還沒下呢。”
幸好認識華雲深認識的晚,要是老早就認識了,華雲深一定會成爲張舒嘴裡的別人家的孩子。
“我知道了,我這就起啊!”張楚楚剛想站起來,她媽這種不給孩子留隱私的中國母親的通病,怕是這輩子都改不了了,張楚楚真的很無奈啊!
張舒卻偏頭看到了地上的垃圾桶,裡面都是紙巾。
“你睡吧,再多睡一會,想吃什麼好吃的,給媽說,媽給你做。”張舒立馬變了一幅模樣,整個人看起來和善極了。
可是這讓張楚楚有些摸不着頭腦了,現在這是在幹什麼?剛剛還一幅要拿着雞毛撣子要抽自己的感覺,現在感覺自己好像做了好人好事,下一刻就要被表揚了。
“早飯還能專門點菜?有什麼就吃什麼吧。”一般的早飯不都是對付一下就可以的嗎?張楚楚也就是吃個包子啊,煎餅果子,油條,又或者是燒麥之類的就打發了的啊。
“行了,行了。媽知道了。你睡吧。”然後將門一關,又給張楚楚留下了一陣清風。張楚楚整個人還沒回過神來。愣了幾秒之後,張楚楚看着地上的垃圾桶,突然的覺察到了一些事情。
她媽不會是誤會了吧!
可是這也沒法解釋。
等到華雲深晨跑回來,三個人上了飯桌,華雲深看着桌面上放着的排骨湯,還有一個簡單版本的佛跳牆。有些發愣,大早上需要吃這麼好嗎?
雖說母愛無私又偉大,但是也不用這樣吧。這種母愛,華雲深表示太過濃烈,自己有些受寵若驚了。
華雲深在張舒去廚房端下一碗大補湯的時候悄悄的問張楚楚,“咱媽早上吃飯都是這麼的,嗯,豪華嗎?”這湯留在中午或者是晚上喝都可以了。
張楚楚搖了搖頭,“不是,我媽誤會了,她以爲我們昨天兩個人造小孩應該累的不輕,這不,給咱們兩個補身體呢。”
華雲深心說,他們兩個昨天晚上可是十分的恪守禮法的,兩個人之間確實是相擁而眠,可是中間隔着被子呢。況且華雲深也不是那種會強迫人的人。所以他們兩個之間啥也沒發生。
當然,也發生了,早上華雲深起來去晨跑之前,偷偷的親了張楚楚一口,這個張楚楚不知道。
剩下的就真的啥都沒了,兩個人之前清白的像是那白開水一樣。“誤會什麼?”
“你忘了垃圾桶裡的那些紙了?”張楚楚心說,華雲深的觀察力不是挺強的嗎,怎麼把這事給忘了。
華雲深道,“那早知道我把垃圾帶下去了。”不過那所有的紙裡面都是張楚楚的淚水,最多再加點哭急眼了的鼻涕。
這樣說起來還是挺搞笑的。
兩個人並沒有覺得多尷尬,只覺得好笑。
張舒從廚房出來,看着張楚楚和華雲深兩個人對着笑,心說這兩個人的感情還挺好。直接將東西放在了兩個人的面前,“一人一碗,喝了吧。”
張楚楚將碗裡的東西一口喝下,“媽,你要知道,這事可不是一次就中的,別到時候沒中,你心疼我們兩個糟蹋東西。”
“先不管這個,你們吃了又不是丟了,我心疼什麼啊?”張舒催促華雲深也喝了。
華雲深也幾口下肚,“我覺得沒準可以。”
男人的自信可真的太可怕了。
這種自信一直延續到了下午準備年夜飯的時候,一般過年的時候,只要有母親在,張楚楚都會安靜的貓在客廳中,一邊看電視,一邊嗑瓜子,對年夜飯的準備是一點都不插手,原因很簡單,你要是插手了,母親可是會攆你的。
記得好像是以前張楚楚還在上大學的時候,張楚楚那個時候聽了同宿舍五湖四海的舍友說她們過年會吃什麼,等到回家之後打算摩拳擦掌呢,結果母親根本看不上,說自己做的這裡不行,哪裡也不行,完全就是在氣她。
然後張楚楚就被趕出了廚房。
現在張楚楚擡頭看了看廚房中的兩個背影,一起低着頭忙碌,沒錯,張楚楚又覺得這華雲深是纔是她媽的孩子吧,兩個人有說有笑的,說的還挺開心的樣子,自己從小可是被母親兇到大的。張楚楚嘆息,這樣繼續下去,自己的家庭地位不會下降吧?
張楚楚正憂心這個呢,華雲深推開了廚房門,笑嘻嘻的走了出來,坐在了張楚楚的身邊,拿起了張楚楚買的瓜子兒,慢慢的磕了起來。
“你不是手藝挺好的,怎麼不做飯了?”張楚楚好奇問道。
“別提了,被趕出來了。”華雲深臉上有些掛不住,但還是笑眯眯的,心想自己不能在張楚楚面前丟臉啊。
這個張楚楚很是理解他的,“是不是不管你做什麼。我媽都嫌棄你,哪怕是你剝蒜,我媽都覺得你剝的慢了?”
華雲深點了點頭,自己從小到大還沒有這麼被嫌棄過,好像自己哪怕是站在那裡都不行。站的位置都不對,礙事。
張楚楚忍不住要笑,伸手拍了拍華雲深的肩膀,“大兄弟,安心,天底下的母親都是這樣的,老是覺得你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但是仍舊是愛你的。我媽不是個例,不是針對你。畢竟我上學的時候問過我所有的舍友,都這樣。”
華雲深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的那受傷的心靈得到了一點安慰,然後轉頭看着張舒的背景。
原來這就是母親嗎?那個有些臃腫,笨拙的身軀。慢慢悠悠,並不利索的收拾着飯菜。但是嘴上卻利索的很,指揮你做這個,做那個。你可能永遠都合不來她的心意,覺得你做的不好。但是她仍然可以在知道你需要進補的時候,一點都不覺得浪費的給你做很多的好吃的。
縱使那些好吃的,手藝並沒有很好。可是她總是想給你最好的。嘴上嫌棄你,但是卻盡其所有。
張楚楚也順着華雲深的目光看去,這廚房的門自己當初爲什麼要按成玻璃門呢?難道是想擡頭就能看到有人在爲自己做飯嗎?
她想,華雲深可能這會也在感謝自己,自己把這門裝成了玻璃門。
確實,華雲深這會正在想,張楚楚將廚房門給裝成了推拉玻璃門實在是太棒了!
張楚楚給華雲深拿了一把乾果,輕輕的放在了華雲深的手中。笑着道,“雲深小朋友,我可以把媽媽分你一半,乾果也可以分你一半,但是你的果汁要分我一半。”
張楚楚說的是在華雲深手邊的一個大瓶果汁桶,華雲深從一旁拿過杯子給張楚楚倒了一杯果汁,遞給了張楚楚。“那謝謝楚楚小朋友。”
“客氣啦。下次你還要請我吃棒棒糖才行。”張楚楚笑着道,剛剛吃了很多瓜子,確實有些口乾舌燥。
華雲深思考了一下,“不行啊,糖吃多了會得蛀牙的,到時候去拔牙可疼了。”
張楚楚一個白眼翻過去,“不是吧,你也太摳了,連棒棒糖都不給買。”張楚楚心說,那等明天,大年初一,自己一定要去買棒棒糖,要往後的一年都甜甜蜜蜜的。
張舒推開門,對兩個人大喊,“什麼棒棒糖?張楚楚你忘了你小時候吃棒棒糖連着蛀牙好幾個,帶你去拔牙你鬼哭狼嚎的事了?現在還動不動要吃糖?你前幾天不是還說什麼要戒糖?”
張楚楚吐了吐舌頭,“偶爾吃一下,也沒什麼吧。”
“行了,你們兩個別閒着了,都進來包餃子。”
其他的菜都備好了,至於餃子。張舒不知道華雲深的童年時期是在哪裡過的,也不知道習慣吃什麼,這樣的事也不好意思多問,這餃子也備一點吧。想吃什麼就吃什麼。
往年包餃子,張楚楚心說也沒用上自己啊,怎麼這次就用上自己了?
不過華雲深卻挺高興的,直接就衝着廚房去了。
張楚楚也跟在後面,有些不情不願,來了一句,“媽,我可以要一塊麪捏個小狗嗎?”
“不行。”“不行!”兩個人一同打斷了張楚楚。
“你不知道嗎?這過年包餃子的面是不能順便給小孩子玩的,老天爺知道會生氣的。”華雲深完全就是胡謅,就是在騙張楚楚。
但是張楚楚也沒話反駁,畢竟母親都說了不行了,自己要是再不答應下來就是要接受來自母親的打擊了。只要應下來包餃子了。
等到晚上飯上桌,張楚楚都愣住,這滿滿一桌子,張楚楚可是從沒吃過這麼豐盛的年夜飯。張楚楚默默的問了一句,“這能吃完嗎?”
華雲深也在思考這個問題,“大概可能吧!”
可是這事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晚上八點的張楚楚和華雲深兩個人已經捧起了山楂汁,站在了陽臺上消化肚子裡的飯了。
華雲深念叨着,“我明天可得早起去晨跑了,今天吃的有點多了。”
“同意同意,我要不也去吧。不過我覺得你吃的那些一個五公里應該能幹出來。”張楚楚抿了一口山楂汁,覺得身體舒服一點了。
華雲深搖頭,“不行,不行,估計要十公里才行。”
遠處有煙花升起,忽明忽暗的,客廳裡有春節聯歡晚會的笑聲傳來。張楚楚看着煙花,不合時宜的問了一句,“城區能放煙花嗎?”
一般人看到煙花,只會覺得浪漫,可是張楚楚好像身上好像沒有這浪漫細胞。
張楚楚朝着那邊仔細的看了看,“那是郊區,不是市區,不在主城區。不過你看,就這一個放的,這很說明問題啊!”
張楚楚不解,“什麼問題?”
“說明放煙花的這人,今年的春晚可能要在派出所看了。”華雲深的面容沒什麼表情,但是說出的話來卻十分的搞笑。
張楚楚表示明白了,就這個煙花還是違規放的。
“你是不是對我讓公司辭退了劉淮這是還耿耿於懷?”華雲深突然問道。
張楚楚看着遠處的煙花,“有點,因爲有點可怕。”
“可怕?”華雲深從沒覺得自己可怕。
“在聽到消息的那一刻,有點可怕。因爲你能搞掉劉淮的工作,可能也會搞掉我的工作。”張楚楚對自己的工作還是很看重的,那是她的生活來源,也是自己喜歡做的事情。
原來是這個原因,他一直以爲是因爲自己沒和張楚楚商量的原因呢。華雲深嘆氣,“那只是偶然,李高軒你知道吧?”
張楚楚點頭,這人當然知道,自己在裝修這房子的時候可沒少和他聯繫,都快渾熟了。
“他是官二代,然後找了個妻子,是富二代。劉淮任職的那個金融公司,丁靜家的投資公司有投資。至於你所在的出版社,沒有什麼合作關係,所以,我即使想搞你,也沒可能。”華雲深將一切都明說了。
張楚楚點了點頭,這算是偶然嗎?只是她沒想到,這個中國最大的城市,文明高度發展,張楚楚想不到怎麼樣纔可以讓一個人輕易的被辭退。
“還有就是劉淮做的那些事情,總公司是做了調查了,他們不能讓劉淮這樣平行不端的人待着公司,一旦被客戶發現了,會出現客戶信任危機的。”這是當初丁靜給華雲深說的將劉淮辭退的主要原因。
要是劉淮真的能力很強,道德上沒有任何的污點,他想劉淮也不會被辭退吧。
這些對張楚楚來說,都是事實,她也看開了,反正現在劉淮在哪家公司上班,能掙多少錢都和自己無關了。“我明白了,只是這樣的事,以後做之前和我商量一下吧。”
華雲深點了點頭,“好,沒問題。不過以後也不會再出現這樣的事情了。”
遠處的煙花終於漸漸的暗了下去,也沒有人再重新放煙花了,看來華雲深說的不錯,這煙花就是有人在偷偷放的,現在不知道警察趕過去了沒有。
八成是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