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岑臉色一變,快速掃了一眼,發現地上有些粉末,皺眉,隨即想了想,低下頭看了看自己胸前的玉符,“離淵,是你做的?”
玉符發出一道黑光,蘇岑鬆了口氣。
房門聲繼續不疾不徐得瞧着,蘇岑擡起頭,下了牀榻,以爲是墨白,只是等打開房門,卻發現是墨修淵,立刻就要關門,被墨修淵伸手擋住了,“別,我有話與你講……”
蘇岑卻是不聽,直接繼續關門,墨修淵連忙道:“是關於離淵的。”
蘇岑的動作停了下來,皺皺眉,低下頭,玉符周身的黑氣已經消散掉了,她這才鬆開手,轉過身,坐在了牀榻上,眸色間帶了幾分蕭索的寒意,冷漠地看着墨修淵,“你要與我講什麼?快些說,說完就可以離開了。”她不想看到他,一看到他,蘇岑就想起來他當時親手端過來的紅花,厭惡的感覺充盈在腦海裡,可因爲是離淵的消息,蘇岑願意聽一聽。
這些時日以來,她總覺得離淵在瞞着她什麼,不怎麼肯出來見她,神神秘秘的。
難道是心頭血出了什麼問題?
還是說蛇殿裡出了事?無數的疑問縈繞在心頭,所以對於墨修淵竟然知道離淵的事愈發的好奇。
墨修淵垂着眼,他很想看看她,可同時他也很清楚,只要他擡起頭,面對的是她厭惡冰冷的目光,他怕自己的情緒會波動,會忍不住失了分寸。
可既然已經做出來了,那就只能撐下去。
“離公子先前出來了,只是你在昏睡,他又急着回去修煉,所以就把要說的話交代給我了,讓我轉告給你聽。”墨修淵聲音低沉,緩緩落入蘇岑的耳際,她放在膝蓋上的手不經意動了動,卻是不怎麼願意開口,可墨修淵說完這一句,卻是停頓了下來。
蘇岑不得不問,“他告訴你了什麼?”
“符紙的事。”墨修淵輕吐出一口氣,目光柔和了下來,至少,還能這樣面對面與她說上話,已經是很好的事情了。
他現在已經不祈求更多的相處,這樣簡簡單單就好。
“那符紙有何問題?爲何他會毀掉符紙?”這是蘇岑極爲不解的事。
“離公子道,那符紙不知斗篷人是從何處得來的,不能拍在你的後心,那裡是最脆弱的地方,你與離公子的靈力相通,一損俱損,若是讓符紙傷到了你的後心,那麼他會受到傷害,靈力會大大減弱,甚至連你也會波及到。”墨修淵垂在身側的手指輕微動了動,清冷的嗓音緩緩把這些在來之前演變了數次的話說了出來。
蘇岑顯然是信了,她掌心此刻所碰觸到的地方,發出一團灼熱,她深皺眉頭,“離淵說有什麼解決的辦法沒有?那符紙不是已經毀掉了嗎?”
“雖然你身上那張是毀掉了,可難保斗篷人沒有別的,所以離公子的意思……讓我們暫時化干戈爲玉帛,他如今正是修煉的關鍵期,若是被毀,怕是先前的努力都白費了。”墨修淵稍微加重了事情的嚴重性,擡眼,果然看到蘇岑的神色凝重下來。
他既希望蘇岑妥協,卻又不希望她妥協;他希望是因爲這事關她的安危,不希望則是這代表着,她把離淵看得比自己的性命、比自己的孩子還重……
這種錐心的可能性,讓他無時無刻不在受着煎熬。
蘇岑定定擡起頭,看向墨修淵,“他是這麼說的?”
墨修淵頜首,“是。”
“……好,我知道了。”蘇岑站起身。
墨修淵無聲吐出一口氣,猶豫了下,想與蘇岑說孩子的事,可想到自己先前的所作所爲,怕是他若是真的開了口,只會把事情變得更加糟糕,乾脆就垂眼不語,“我先走了,你休息片許就下去用膳,稍後就開始取血吧。”
蘇岑應了聲,卻只是走到窗櫺前站着,並未轉過身看墨修淵。
墨修淵站了會兒,無奈地擡步離開了。
不多時,門板開啓又關上的身影傳來,蘇岑低下頭,神色複雜得瞧着玉符,“離淵,你到底在躲什麼?”
蘇岑並沒有什麼胃口,可即使她自己不想吃,還要爲了肚子裡的孩子吃一些。她走出房間下了二樓,這次並未再見到素娘,不知道是不是良王提前吩咐的原因,也只有良王一個人坐在那裡,看到蘇岑,擡手笑了笑,“郡主。”
蘇岑點了下頭,坐在了離良王隔了幾個桌子的地方,讓小二端些清淡的膳食過來。
小二自從聽到見到白日裡的情景,絲毫不敢多說半個字,哆哆嗦嗦地走了,倒是良王對於蘇岑的反應也不惱,自己端着碗走了過來,“郡主身體不舒服?睡了這都快一天了。”
“無礙。”蘇岑言簡意賅,並不怎麼願意與他講話。
蘇岑大概能猜到他的想法,良王的態度改變,正是從她召喚出羣蛇與斗篷人爭鬥那天開始的,他突然熱情起來,態度不言而喻。
“郡主與九王爺和好了?”良王對她的冷淡視而不見,笑得溫潤而雅,彷彿先前威脅人時的模樣只是假象。
“……”蘇岑不吭聲。
良王就喚了一個說法,“那書生是誰?是敵人?”
蘇岑擡眼,澹然看了他一眼,“不是,非敵非友。”頓了頓,又加了一句,“與你的性子一樣。”
良王一開始沒反應過來,與他性子一樣?他什麼性子?他堂堂一個王爺,怎麼能跟那麼狼狽的人一樣呢?只是腦海裡驟然靈光一閃,“他……他也是被你取心頭血的?”良王壓低了聲音,小聲湊到蘇岑耳邊嘀咕道。
身後有盤子‘咣噹咣噹’抖着撞擊的聲音傳來,良王立刻坐直了身體。
回過頭,就看到小二嚇得渾身直哆嗦,良王瞪了他一眼,“你抖什麼?”
“沒……沒,這是夫人要、要的飯菜。”小二頭幾乎垂到了胸前,哆哆嗦嗦地把幾個碗碟放好,頭也不回地夾着托盤就跑了。
良王眨眨眼,“他怕什麼?”
蘇岑拿起木箸,把粥端了過來,頭也不擡地回道:“跑堂風的,哪個不是耳聽八方的,耳力練得極好,你說取心頭血他聽到了,自然覺得我們不是善類。”怕是還覺得是那人心練妖邪的邪物,那小二不害怕纔怪。
良王輕嗤了一聲,“膽子還真小。”
“王爺你膽子也不大多少。”她可沒忘記面對斗篷人時,良王那熊樣兒。
良王低咳一聲,尷尬地摸了摸鼻子,“郡主這是打算一直歇到取完?”
本書源自看書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