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鬼宗冥門分佈衆多,然而屠秋好歹也在降世之時記住了幾個,輕車熟路地便尋到了這次降世的大冥門中,冥門使者朱達因爲跟着屠秋一點好處都沒有得到,後者謊稱那給他延壽也沒有了消息,心中不滿可想而知。
就在其提着一個不知好歹的弟子耳朵的時候,遠遠便見到那團煞風襲來,心中一震,將手中之人鬆開,遠遠地便拜了起來。
屠秋連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飛進了冥門門主的正堂之中,這門主正盤腿而坐,感受到卷得臉龐生痛的煞風,連忙起身相迎。
屠秋其他不提,先是冷冷問了一句:“內丹呢?”
門主在聽說這葬仙官一去不返之後,他天天惦記着這懷中內丹,總盼着本宗傳來葬仙官離去的消息,將其佔爲獨有,沒想到對方竟然真的回來了。
只是如今的葬仙官與三月之前剛剛降世那時感覺大不相同,這人如今的更爲沉穩,那雙眼睛更是無比明透,似是已經將他完全看穿,只是與這雙眼對上之際,便感覺到這雙眼睛中有兩道無窮漩渦,能將人的目光完全吞噬一般!
門主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乖乖地將內丹拿了出來。
屠秋看了一眼這淬鍊後的內丹,足有孩童拳頭大小,看來就是這冥門中負責煉丹的門主丹術水平也不過一般,想來那千煉丹師只不過花了極短的時間便將百顆內丹都完全淬鍊,兩者完全沒有可比性。
他二話不說將這內丹塞入口中一陣咀嚼,本來一百顆內丹足以讓其明王內勁再突破到第五重,然而偏偏這次葬仙連驚險都沒有,沒有足夠的死意,空有一身靈力精華只能緩緩消化,倒是讓他十分不滿了。
冥門門主呵呵一笑,正要禮貌性地問上幾句,誰知這人又是帶風一卷,飛到了石坪中央那鬼碗旁,喝到:“所有幽鬼宗修士聽着,從今日開始,不準有任何人踏入石坪!違令者死!”
此話一出,整個大冥門中踏入石坪中的弟子全都撤出了腳步,而圍觀的弟子更是低下腦袋,不敢再去看這葬仙官。
朱達張了張嘴,想要詢問一下自己這壽元是否真能增長,然而張口便覺口中乾澀,一聲也吭不出來了。
短短數日之後,原本一直端坐不動的屠秋猛然躍起,踏入鬼碗之中。
“仙官回殿!諸鬼開路!”
在閻火一聲呼喝之後,那鬼碗重新活了起來,整個大冥門中更是一陣跪拜,全都不敢擡頭起來。
在回到幽鬼大殿之時,屠秋便又是第一個歸來的玄陰官。
在屠秋出現之際,黑衣人的古怪面具之下更是露出了一雙雙驚詫目光,三個月的時間,這人便又有突破!
一時間幾個黑衣人目光不曾在他身上離開片刻,直到屠秋自己尋了座位坐下來,其中一人才緩過神來,叫道:“第九道葬仙官屠秋歸來!”
飛騰與慶雲嘿嘿笑着朝他人擠眉弄眼,更是十分得意自己官爺的歸來,對他們來說,這回殿的順序都是他們這些僕從比拼的對象。
這也不過是屠秋第二次降世歸來,其原本侍奉的葬仙官最多的也有三次降世,但是對這兩個小童來說,如今的官爺對於他們來說,乃是前所未有的自信!
一個帶着花色詭異面具的黑衣人冷哼一聲,傳聲道:“這葬仙官,可是阿伯原本所說那普通人?”
“便是此子無疑,在這次降世之前便有關於他的種種傳聞,在第一次降世便突破了明王三重,更是在回殿不久又將諦聽三重突破,沒想到,只不過是三月不見,其魂魄元力的增長已經到了驚世駭俗的地步!”
“照我看來,這人突破修爲也不過是外力使然,看來其在人間得了莫大的機緣造化!”
“老四,你可不要忘了,這人乃是凡人出身!”
“這便是初生牛犢,瞎貓死耗子的道理不成?”
“能夠有這般修爲增長的,數千年來也只有白自在一人而已,就是白自在也要靠外力助手,在我看來,玄陰大帝將這凡人招爲葬仙官本就是十分古怪,如今看來倒是有些意思。”
“萬靈歸冥道不同於一般道法,不是光有外力便能得道,還有有生死感悟,在我看來,此人雖然前生凡人,然而其官道潛質不可限量……恐怕距第一道葬仙官狂寇之外,此人說不定能夠壓過衆官,成爲又一道上位之官!”
“我倒是同意兄長的話,就是這麼短的空擋之中,此子魂魄元力仍在增長!阿伯,你即是我等頭領,對此人從不發評論,顯然是對這人也是心中疑惑吧。”
這些黑衣人的傳聲也不過是在其幾人之中而已,屠秋並不知曉,只是面無表情地坐在座位之上,不斷運轉魂魄元力。
對於屠秋的成長,這些黑衣人完全都無法理解,這九人身份除了阿伯之外,其餘八人並不在幽鬼大殿中出現,這也是第四次見到屠秋而已,然而每一次見到,都給了他們新的震驚!
完全不似是阿伯最初所形容,反而與他們聽到的評價完全相反!
在幾個黑衣人悄然傳音之際,阿伯倒是沉默了下來,一言不發,直到冰凌歸來之後,整個正殿的氣氛便是有些不對頭了。
冰凌繃着小嘴坐在屠秋相隔的位置,雖然這女孩仍是一臉嬉笑,但是幾個黑衣人能夠清晰感覺到,這冰凌也在三個月的時間成長了!
而且其魂魄上的損傷雖然經過自己調養,將那破損堵住,但是這魂魄上的破損仍是無法掩蓋!
在冰凌不斷看向屠秋之際,幾個黑衣人便隱約有了些感覺。
第三位歸來的卻是壽不飛,降世之際,這鬼官原本與葬仙官毫無交集,反而也是饒有興趣地盯着屠秋,舔了舔嘴脣,在坐回座位之際,隨手拋出了一枚令牌,冷冷說道:“那第八道葬鬼官倒是沒有什麼本事,回不來了。”
阿伯伸手將這令牌接了下來,壽不飛的脾氣他也是清楚,看來這鬼官的未歸與其也有脫不掉的關係。
方十九作爲最後一位玄陰官回殿,卻是一臉疲憊,兩隻眼睛都深深陷了下去,在屠秋身前站了數息之後才坐在了一旁,只是雙眼仍不放過身邊這人,就是在注視之際,因仇恨死死地咬着嘴脣,直到嘴角滲出一絲鮮血。
不知哪個黑衣人冷笑一聲,暗暗傳音道:“看來這末道葬仙官不但是修爲增長的驚人,就是看這一殿的玄陰官,似是都與他有些瓜葛了。”
見所有玄陰官都已歸來,阿伯手中一擺,喝到:“玄陰官降世歸來,世間真仙鬼怪跡象業已平息,此行終了!”
就在其話語結束之際,三位黑衣人手中各打出一道印記,將那降世的鬼碗重新封了起來。
而玄陰官的令牌,也在此時解開束縛!
便在這印記解開之際,阿伯手中的鬼官令牌閻火首先鑽了出來,叫道:“我第八道葬鬼官降世,在人間丟了性命,卻是由第四道葬鬼官壽不飛所爲!其將我鬼官重傷之後拋於窮山惡水之中,終被蠻夷所害!”
阿伯二話不說,伸出雙指朝閻火抹了一把,手中輕拈片刻,便看向了壽不飛。
後者只是冷哼一聲,不予辯解,若是他的閻火出聲也定然是同樣的話語,不會因爲跟隨他而爲他求情。
隨即冰凌的閻火同樣鑽了出來,叫道:“第九道葬仙官屠秋,施以暗手,傷了我家仙官,險些讓我仙官遇難,此罪同當!”
其中一位黑衣人哈哈一笑,說道:“第五道葬仙官之閻火,你此話可當真?”
“千真萬確!”
“此事其中可有誤會?你也知其只不過是末道葬仙官,而冰凌早已位列五道,手握仙兵,這人又何德何能傷了她?”
那閻火漆黑雙目瞬間凝起,說道:“使者大人也知道我等閻火不會說謊,此事若不清楚,我當然不會開口問罪!”
屠秋這才緩緩睜開雙眼,看着那一臉怒氣的閻火,不禁笑道:“閻火原來說這與同道爭鬥則會在殿中問罪,照我看來,這哪裡是什麼問罪,明明便是小孩子告狀的把戲,不怪自家仙官沒本事,受了傷還有心情炫耀!”
他話一出口,便聽一個黑衣人聲音低沉地喝到:“葬仙官,在殿上莫要無禮!照你這話,似是這閻火所說無疑了?”
屠秋目光瞥了一眼,本想花言巧語糊弄一番,但又怕生出別樣事端,乾脆把嘴一橫,什麼也不說了。
方十九的閻火同樣鑽出,叫道:“這末道葬仙官也傷了我第七道葬仙官!此人不講同官恩情,不顧大帝教義,肆意妄爲,蠻橫無理!”
屠秋目光一動,他原本沒考慮過這閻火狀告一事,他對降世葬仙一事所知不多,只知道功德夠了便可圓滿,自從閻火開了自我意識以來,兩者更是從未談過這些繁文條例,雖然閻火曾經相勸,但是那種情況乃是非出手不可的地步。但看如今氣氛對自己不善,早知道便將這兩個葬仙官斬草除根,再將其閻火捏碎了,做個毀屍滅跡纔好。
只是將這閻火捏碎了,令牌被收回之後這黑衣人仍是有辦法找到蛛絲馬跡。
在這兩個閻火狀告之後,幾個黑衣人之間早已傳起了話語:“老大,看來這人乃是個硬角兒啊,我似是知道其爲何能夠將修爲提升得如此之快了。”
“這種人成長雖快,只是死的也快。”
“我早便說了,這便是那初生牛犢的本事,只是其能夠活到現在,更是傷到冰凌,就是牛犢,也是一頭極其兇猛的犢子。”
“你們沒發現這兩人之傷,乃是魂魄受創?兩個葬仙官的魂魄哪裡能夠如此容易地遭到如此重的損傷?就是那方十九,如今也只能算是棄子了。”
“我看這末道葬仙官是個可塑之才,不如將這罪責定的淺些,如何?”
“這人定罪深淺都沒有關係。”沉默了許久的阿伯這才插上了話,仍是那般略帶沙啞的聲音,說道,“這人本就是個棄子。”
“什麼!”
“其需要的功德,也不過是六十分而已,而且在我看來,這人絕對沒有可能位列上官,曾經玄陰大帝將其招到殿中,我便覺得其中似有蹊蹺,你們認爲玄陰大帝能隨便找個凡人湊數而已?”
“既然是棄子,爲何還讓其降世?”
“其中古怪太多,你我還是照例行事,不要再猜了。”
黑衣人中傳來一聲聲吸氣之聲,這纔算沒有人發聲了。
幾人傳音也不過只過了片刻時間,阿伯手中一指,說道:“同官相殘,乃是於大帝教義相悖,置人間爲險地,既然事情屬實,念這次仙鬼無異,則第四道葬鬼官壽不飛,禁令降世五年!第九道葬仙官屠秋,禁令降世八年!”
屠秋猛然一愣,八年?
他從未想過再等八年的時間!然而這黑衣人定了罪責,則便是沒有迴轉的餘地了!
便是沉吟了許久,屠秋哈哈大笑起來,手中猛地一拍座椅,整個座椅猛然碎裂,駕着一道煞風便飛出了大殿之上。
“無禮。”
不知是誰哼了一聲,九個黑衣人身影一晃,便消失在大殿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