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邊廳堂裡那張秀才試探着詢問起那袁蝶兒的親事來,而另一邊張進、方誌遠和朱元旦出了廳堂,來到小院裡,那方誌遠就是露出了些許擔憂之色來。
小院裡,他轉頭看了看那廳堂,就忍不住皺眉憂慮道:“師兄,你說袁老先生和袁老夫人會不會同意啊?”
說真的,張進心裡也沒什麼把握,畢竟方誌遠即使年紀輕輕就成了秀才,可自身條件還是差了點啊,主要是家境上窮困了點,這要說動袁老秀才和袁老夫人,那可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畢竟誰願意自家的寶貝孫女兒嫁給窮人家,跟着吃苦受累啊?誰也不願意啊,這也是人之常情!
不過,張進還是笑着安慰道:“志遠,別擔心!我爹在袁老先生和袁老夫人面前還是有些面子的,或許是能成的!”
“可要是不成呢?要是兩位老人家不同意呢?師兄我又該怎麼辦?”方誌遠有些鑽牛角尖地問道。
張進不由一噎,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了,要是不成,要是兩位老人家堅決不同意,那他們自然也是沒辦法的,總不能像土匪一般搶親,又或者無恥的讓方誌遠和袁蝶兒直接生米煮成熟飯吧?這可不行!再說張秀才和方誌遠也幹不出這樣的事來!
張進心裡想了想,忽的就是目光堅定地看着方誌遠,伸手拍了拍他肩膀,語重心長地喂心靈雞湯道:“志遠!要是兩位老人家不同意,那你要麼直接放棄,就算是你和袁家小姐有緣無分吧,要麼你再努力一番,也準備明年跟着我和我爹一起下場考鄉試吧,或許明年鄉試你就中舉了呢?到時候你再上門來提親,袁老先生和袁老夫人他們還有什麼不同意的呢?你說是不是,志遠?”
張進這話也就是給方誌遠一個念想了,就像去年說的等他通過了童子試,成了秀才,就說動張秀才來上門說親是一樣的,這念想就又被張進推到明年的鄉試去了。
但其實,這鄉試哪是那麼容易考的呢?不說別的,其中的艱難肯定是要比童子試難的難的多了,畢竟參加童子試的考生還大多都是少年人,閱歷不足,學問筆力都稚嫩的很,這是肯定的,最後通過童子試的人數也有六十之多,雖然淘汰了四分之三的大多數,但童子試還是大概有四分之一的人能夠順利通過的。
可是鄉試呢,那參加鄉試的可就不都是稚嫩的少年郎了,甚至可以說少年郎是很少參加鄉試的,大多數都是苦讀了一二十年,甚至是三四十年的積年老秀才了,比如像張秀才這樣的,肯定不少,那麼相對於這些準備充分又閱歷豐富,做文章筆力老辣的積年老秀才而言,張進和方誌遠他們這樣稚嫩的小秀才又能有什麼優勢可言呢?
再說,鄉試最後能通過的,能榜上有名的又能有多少人啊?多時二三十個,少時也不過一二十個了,這隻需想想,就知道這鄉試其中的競爭激烈和殘酷了。
不過,方誌遠皺着眉頭思索了一番,還真把這話聽了進去了,把這碗心靈雞湯喝進了肚裡。
當然,他當然是想着現在袁老秀才他們就能同意他和袁蝶兒的事情了,但要是他們不同意呢,或許他也只能如張進說的一般,明年也下場考鄉試搏一搏了,等中了舉再來登門提親,想來那時袁老秀才他們自是會同意的。
這樣想罷,方誌遠倒是神情和目光又是堅定起來了,看這樣子就知道他是不會輕易放棄的了,也是,少年人嘛!少時誰不是熱血沸騰,目標堅定不移,不撞南牆不回頭啊?也只有後來經過現實生活毒打了,這才慢慢被磨平了棱角,變的圓滑世故,再不曾有少年時的衝動熱血了!
張進看着神情堅定的方誌遠,心裡也是一陣感慨,感慨自己雖然披着一層少年郎的皮,但到底不復少年時了,唉!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畢竟心理年齡經歷擺在這裡嘛!
而這時,那一直不曾說話的朱元旦忽然滴溜溜的轉了轉眼珠,就是笑道:“師兄,你明年真的準備要下場考鄉試?那不是還要跟着先生去金陵城了?那我明年也下場吧,跟着你們一起去金陵城!”
張進瞥了他一眼,搖頭失笑道:“你也下場?胖子!不是我瞧不起你,你說你這考童子試都只是勉強通過,名次吊在末尾,這鄉試你有可能通過嗎?想什麼呢?”
被張進嘲諷,朱元旦也不惱,一張胖臉笑嘻嘻道:“師兄,我自是知道自己的學問的,鄉試是沒法通過的,可明年我跟着去金陵城,鄉試只是順便考考而已,我是衝着能不能跟着樑伯父學着做生意去的,還有那衛書家,聽說他祖父早年也是走南闖北的做生意,我也去取取經,學些東西,畢竟以後我也是要做生意謀生,自立門戶的!”
原來這胖子是這樣的打算啊!他這打算打的還真夠可以的了,居然把算盤都打到了樑仁和衛老爺子頭上去了,想跟着他們學着做生意。
不過,仔細想想,他這打算還真不錯,挺靠譜的,那樑仁也是秀才,後來科舉無望,才轉而學着做生意,朱元旦跟着他學習,肯定是能夠學到一些東西的。
而衛老爺子呢,那更是不必說了,年輕時大字不識一籮筐的一個人,硬是走南闖北地拼出了一番家業出來,這份閱歷就是值得人跟着學習了。
所以,朱元旦瞄準了這兩人,要跟着他們學習了,那還真可能少走不少彎路了,甚至直接就是走上了做生意發大財的康莊大道了,畢竟做生意嘛,也是要有人帶着走一段的,才能慢慢學會了,並且走的更遠了!
不過,雖然心裡贊同朱元旦的想法吧,但張進還是忍不住問道:“胖子,你的想法是很好,我想樑伯父和衛老爺子也都是不錯的人,會指點你一下,但你怎麼不直接跟着你爹朱員外學着做生意呢?你家在石門縣也是大財主了,也做着各種生意了,跟着你爹學習不是更方便嗎?何必捨近求遠呢?”
朱元旦卻搖頭笑道:“師兄,我本來是想着回來就跟着我爹學着做生意的,可是想想又覺得我是要分家搬出來另過的人,等分家搬出來之後,再隨意地去朱家大院,跟着我爹學着做生意,我家夫人還不知道會怎麼想我呢,還以爲我就是分家搬出來了,還想着朱家的店鋪財產呢,到時候又是一場風波,不知道她又會如何對付我呢,我何必惹這個麻煩?還不如捨近求遠,明年和先生師兄一起去金陵城,跟着樑伯父和衛老爺子學着做生意了!”
聞言,張進不由無語,這又是涉及到朱家的事情了,張進也不好說什麼,只能拍了拍朱元旦的肩膀,以示安慰了。
不過,要是如此說來,他們明年三個可能又要一起去金陵城,下場考鄉試了?這樣倒也好,這一路上也都有個伴,不然要是隻有張進一個人跟着張秀才去,那多無聊啊,想想就知道張進肯定是會時不時就被要求嚴厲的張秀才訓斥管教的,如此有方誌遠和朱元旦一起去金陵城,倒也是分擔了張秀才的火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