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古今,一樣米養百樣人,這人啊都有不同,有的人比較開明,一些事情就看的開些,只要不犯原則性錯誤,開明的人心胸就更寬容了,對人對事都比較寬和了。
可也有的人卻是比較固執狹隘的,只認自己的道理,誰敢觸犯,那就是怒火中燒,睚眥必報的!
顯然,張秀才和張娘子是比較寬容開明的人,這點在他們女兒張嫺的親事上就可看出來了,她的親事說是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其實更多的是由着她自己的心思來的,就比如她初開始是喜歡上了那劉文才,偷偷的去送荷包表白,張秀才和張娘子知道了也沒說什麼,後來表白失敗,她又看中了傻里傻氣憨厚的田豐,張秀才和張娘子也就順水推舟的成全她了,如此開明寬容的父母就是在現代都是難得的,更何況是在這個古代時空呢?
也很明顯,袁老夫人就絕不是這樣一個開明寬容的人,對於方誌遠和袁蝶兒的私下來往,她是憤怒不已的,絕不是像張秀才和張娘子那般寬容開明的看待這種事情。
此時聽說張秀才早就知道這方誌遠他們的事情了,袁老夫人更是大怒道:“哦?這麼說來,文寬你是知道這方家窮小子和我家蝶兒丫頭的事情了?怎麼,你不狠罰這沒廉恥下流的窮小子,不讓他再來糾纏蝶兒丫頭,居然還來當說客,特意上門來給他說和了?文寬啊,你就是這麼當先生的?學生下流做錯了事,你不罰他,還幫他說和,這算什麼先生?我看你那學館以後也別開了,別再誤人子弟了!哼!”
面對憤怒的袁老夫人的指責,張秀才苦笑不已,只得不斷躬身作揖的解釋道:“師母,說實話,這志遠和蝶兒丫頭的事情我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的,我一開始聽了也是怒不可遏的,甚至動了板尺狠狠打了他幾下,但是聽他說了前因後果,知道他和蝶兒丫頭是情投意合,你情我願的,又求我上門來說和,我就覺得志遠這孩子也不錯,年紀輕輕的就已是通過童子試,成了名副其實的小秀才了,前程可期,而既然他們是情投意合的,或許是一樁美好姻緣呢,所以我這才厚着臉皮來上門探問一二的!還請師母勿怪!”
對於張秀才這解釋,袁老夫人自是根本聽不進去的,她冷笑道:“情投意合?你情我願?還什麼美好姻緣?文寬啊,你今天是不是沒睡醒,腦子不清楚啊,怎麼總說這樣的糊塗話呢?什麼情投意合,你情我願的,分明就是你的學生,方家的窮小子卑鄙下流勾引蝶兒丫頭的啊,她哪裡有和他情投意合的?就算她看起來是你情我願的,也是方家的窮小子用甜言蜜語哄騙了她的,她年紀還小,不懂事,不知道人心險惡,最容易被窮小子幾句甜言蜜語就給哄住了!文寬你可別胡說!”
她一句又一句的方家窮小子,語氣中滿滿都是對方誌遠的瞧不起和不屑,方誌遠低着頭咬着牙握着拳,本就心理敏感的他此時更是被這些言語刺痛了自尊心,他感受到了羞辱,但他忍耐着,並不曾負氣轉身就走,又或者開口頂撞袁老夫人,只是咬着牙不說話。
因爲他知道,這時候無論袁老夫人如何看不起他,語言上羞辱他,他也不能任性負氣轉身就走,更不能開口頂撞,此時他要是敢負氣轉身就走,又或者開口頂撞,那麼他和袁蝶兒就真的不可能了!
所以,他只能咬牙忍耐着,將這些羞辱和瞧不起都默默的忍受着,只爲了袁蝶兒而已!
當然,此時他心裡自然也是暗暗發誓着自己將來一定要出人頭地,絕不能再這樣被人一口一句的窮小子的羞辱,而自己除了忍耐卻什麼也做不了,以後絕不能這樣窩囊!
可他能咬牙忍耐着,那袁蝶兒卻是首先受不了袁老夫人這樣說方誌遠了,她當即就是向袁老夫人跪了下來,哽咽哭求道:“祖母!你別說了!這事情不怪張叔父,也不是志遠勾引我,說起來卻是我先看上志遠的,我們兩個確實是情投意合,你情我願的,去年我們就說好了,等志遠今年通過了童子試,成了秀才,就請張叔父上門來爲我們說和的,還請祖父祖母成全!”
說完,袁蝶兒就是向袁老秀才和袁老夫人重重地磕了幾個頭,再擡起頭來,就見她額頭上都有些淤青了。
她這一番哭求,看的張進、張秀才等人都是怔然,袁老秀才和袁老夫人都是愣了愣,可能他們都沒想到首先求他們成全的居然是袁蝶兒吧,沒想到平時聽話乖巧的袁蝶兒居然有這般勇氣說出這話來吧,看來愛情真是有非同一般的魔力啊,讓人變得這般勇敢!
當即,本來吵嚷嘈雜的書房都是安靜了一瞬,等衆人回過神來,那方誌遠忽的也是重重的跪了下來,重重的磕頭道:“求二老成全!我對蝶兒是真心的,以後我會對她好的!”
看着並排跪在一起的方誌遠和袁蝶兒,袁老夫人就是氣了個倒仰,伸手指着他們,手指都是顫抖着,嘴脣也是抖着道:“蝶兒丫頭,你這是要把我氣死啊?”
袁蝶兒哭泣道:“祖母!孫女不敢!孫女只求祖母成全我們!”
袁老夫人指着她狠聲道:“這怎麼可能?我不答應,趁早死了這份心吧!”
可她這話剛落下,那袁老秀才卻是忽然目光深深的看着方誌遠,開口問道:“你真的喜歡蝶兒丫頭?以後會對她好?”
方誌遠毫不猶豫地應道:“這是自然的!老先生,就求你成全我和蝶兒吧!我們是真心的,並不存在什麼欺騙勾引,我們發乎於情,止乎於禮,絕沒有逾矩的地方!還請老先生和老夫人成全!”
袁老夫人氣道:“我呸!分明就是你這窮小子用甜言蜜語哄騙了蝶兒丫頭,什麼發乎於情,止乎於禮,誰信你這鬼話?誰知道你是有什麼齷齪的心思呢?反正想要成全你們,休想!做夢吧!”
可袁老秀才卻沉吟不語,打量着低着頭緊握着拳咬牙忍耐着袁老夫人的方誌遠,半晌過後,他有些出乎人意料的點頭道:“我信你這話!我信你對蝶兒這丫頭是真心的!”
他這話一出,張秀才、張進等人都有些吃驚的看着他,跪着的方誌遠和袁蝶兒也是擡頭吃驚地看着他,就是憤怒的袁老夫人都是極爲吃驚的樣子,不敢置信道:“老頭子,你這話什麼意思?你這說的”
可不等她把話說完,袁老秀才就擡手打斷了她的話,他目光深深的看着方誌遠道:“你對蝶兒丫頭是真心的,我看的出來!不過這事情來的太突然,你也知道這事情也是蝶兒丫頭的終身大事,我們也不可能就這樣草率的隨口答應,成全了你們!我和她祖母也是要商議商議再說的,你說是不是?”
卻是不知道爲什麼,這袁老秀才居然好像有些鬆了口了?這又是讓人吃驚了!
不過,聽了這話,方誌遠和袁蝶兒就是欣喜萬分了,他們好像看見了希望,又是俯身磕頭道:“多謝老先生(祖父)了!”
袁老秀才點了點頭,轉頭又對張秀才道:“文寬啊,本來是想着要留你中午吃飯的,但發生了這事情,我也就不留你了,你帶着他們回去吧,蝶兒丫頭的事情,容我和你師母商量商量,過兩天你們再來,我們再告知你們我們的決定,你覺得如何?”
袁老秀才都這樣鬆口了,張秀才還能說什麼呢?沒有像袁老夫人一般一口拒絕,能商量就是個不錯的結果了,今天就沒白來,也確實,這事情來的突然,人家沒任何準備,確實是需要好好商量商量的!
所以,張秀才就苦笑着躬身施禮道:“先生說的是!這事情是要好好商量商量!也是關係到蝶兒丫頭一輩子的終身大事,不能草率了!那我這就帶他們回去了,過兩天再來登門看望先生師母了,今天卻是給先生和師母添麻煩了!”
袁老秀才搖了搖頭,有些疲倦地嘆了口氣,擡手揉了揉眉頭;袁老夫人則是冷着一張臉,輕哼了一聲,不願意搭理張秀才。
張秀才苦笑不已,看着還跪在那裡的方誌遠,也是故作沒好氣的道:“還跪在那裡幹什麼?還不起來?跟我回去吧,你和蝶兒丫頭的事情容先生師母商量商量!”
袁老秀才也是跟着嘆道:“蝶兒丫頭,你也起來吧,別跪着了,地上涼!”
“是,祖父!多謝祖父!”袁蝶兒應了一聲。
“是,先生!”方誌遠也是跟着應了一聲,兩人這才起身了。
然後,張秀才就帶着張進、朱元旦他們再次向袁老秀才和袁老夫人拱手躬身施禮,這才轉身出了書房,離開了這袁家小院了,自是返回南城張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