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大營剛到夾河灘渡口北岸的第二天,譚青楊先是派出了五組探子,每三人一組,分別化妝成各樣行當,帶上銀兩,分乘幾艘渡船,過河去打探蘭考縣和蘭考鄉下的情況,然後,譚青楊、申老鏢頭和劉進忠三人,則打扮成陝西的山貨藥材富商主僕,騎馬過河,繞到蘭考縣城的西門進城,去打聽蘭考縣城內的情況,到各目標地點去踩點。
五組探子也好,還是譚青楊和申老鏢頭也好,幹這類活兒,可算都是老有經驗的了,具體打探和踩點的過程,此處就略過了。
到第二天下午,五組探子纔回來齊,譚青楊就決定,探子都回來後,已經快吃晚飯了,乾脆明天再聽取探子彙報。
到探子都回來後的第二天,吃過早飯,所有大隊小隊將校,都來大營中軍聽探子彙報情況,自然,幾個文算師仍然是邊聽探子說,就邊繪製地形圖。
因譚青楊和申老鏢頭早就有了行動計劃,只是要等到探得了情況,踩好點後,才做具體佈署,而他們兩人和劉進忠又是親自去踩過點的,同時也打探了一些情況的,所以,現場聽完彙報後,一邊叫探子和文算師校對修改地圖,譚青楊就一併做佈署了:“衆位兄弟,現在情況已經明白了,雖然渡口離蘭考縣城不過兩個時辰的路途,但一來後半夜月黑,走不快,二來過河需要多花點兒時間,我們就這樣來辦,今下午就叫參加這次行動的將士們好好睡個午覺,今天晚上一交亥時就出發,過了河,爭取明天凌晨寅時上時刻完成圍城和突襲隊進到城裡,天亮前完成城裡的所有任務!這次行動,圍城隊伍就由第一大隊完成,由樁卒尉指揮,就請劉老弟具體安排圍城、城裡得手後進城屠殺富惡和完成善後事宜!突襲隊就由二十四個大隊的所有大隊將領和小隊校尉組成,一共一百四十四人,連同兄弟我和申兄,共一百四十六人,瞭解了戍軍情況過後,還臨時請了王泗老弟參加突襲。我們第八大營完成拿下縣城的任務後,再把全蘭考縣內各鄉鎮給肅清了,封鎖了消息,再請其他大營渡河紮營,然後我們就一邊休息,一邊等中軍和最後的大營過河。下面有請申兄說說突襲隊行動的具體分工!”
申老鏢頭就拿出事先擬好的分工方案,給衆將校們做具體分工。
然後就散會,參加突襲的將士吃了午飯就睡午覺,文算師就抄寫地形圖,好讓突襲隊出發前,再對照着探子的彙報看一看……
當天晚上,剛交亥時,突襲隊就帶着第一大隊的軍士,每人身上揣着兩頓的乾糧,悄悄出了軍營,朝着渡口出發了。因過河快不了,過了河後,光線雖然不好,但隊伍還是儘可能走得快一些,生怕誤了最佳突襲的時辰。
到第二天凌晨交寅時前一點兒,圍城隊伍就完成了圍城,而突襲隊也進了城門,並派了四個將領去另外三道城門事先打開城門,放下吊橋,好讓圍城隊伍一會兒方便進城。
除了派去事先打開另外三道城門的四個將領外,譚青楊和申老鏢頭帶着一百二十個突襲隊將領和十個傳令兵,從西門進了城,用輕功悄無聲息地徑直朝關宅而去。
另外還有二十個將領,由劉進忠和王泗帶領着只從第一大隊抽調了兩個樁的士兵前往軍營外面去圍營,一到縣城北面十多裡,就與進城的隊伍分手了,朝着城東北戍軍軍營而去。
因隔着一條黃河,半夜行動,人多了總有不便,渡河花時間多了,影響突襲,所以,劉進忠這次是自告奮勇,只要二十個突襲隊員,從第一大隊中抽兩個樁的士兵去圍城,他非常自信,有了王泗協助,這一次必能以最少的兵力去收降這個軍營。
原來,蘭考的縣令叫關夢龍,是一個不過才五十幾歲的要算年輕一族的縣令了。
這蘭考縣,雖然只與山東臨界,但北面有黃河相隔,也差不多就是一個三不管的地方了,而且還有一點兒水陸碼頭的優勢,縣域雖然算不上很大,卻也不算小,還有不短的河防,在豫東北一帶,要算好縣了。
關夢龍既然能到好縣來做知縣,那可不是單憑他是個以武舉人的身份放的知縣了,自然還有家裡的多方打點,這才能到油水不錯的縣來當縣令。
關夢龍從放到蘭考,就沒動過窩,因文才平庸,自知升不上官,一開始就抱定了要在蘭考斂財興家的宗旨,經營到現在,三個兒子都學成了柳葉功,只是功力不如老子那麼高,一個女兒,因顏值甚高,又詩書有成,就與京官聯上了姻,這也就省得了關夢龍去巴結府官和佈政、巡撫之類官員了,反倒是府官還要看他的臉色,其他縣官同僚還要事事避讓着他。
不僅子嗣強霸,關夢龍在鄉下還置有八百畝田土,修有鄉下農莊,在城裡建有四進的大豪宅,更開有龍興武館和興隆鏢行,暗中幹些承鏢和劫鏢勾當,另外還開有蘭考商行會,坐地收錢,而且在城裡多家商號、兩家賭館、兩家青樓持有乾股,而鄉腳寬,里正多,吃稅糧吃官捐的路子也寬,又還有河防可吃,因而這蘭考縣,在當時可算是一個僅此於河津一類的肥得流油的縣了!
不過,這種官員的肥得流油,卻是以一線百姓窮得叮噹響滋養出來的!
蘭考縣城裡,不僅縣令關夢龍一家子及其他們家的武館和鏢行,武功力量很強,也許因爲蘭考是與山東臨界,又在黃河邊上的原因吧,不僅卞梁、商丘駐有駐軍,蘭考也駐有一個千戶所的戍軍,軍營設在蘭考縣城東北約八里地。
這個千戶所的指揮使,是一個武功很高、性情暴戾、貪得無厭的軍頭,在軍營中,除了他的副將參將和他的家人,從百戶尉往下,全所人都恨不得吃他的肉,寢他的皮!這人叫焦學贊,年過五十,正當壯年,身材魁梧,面相威惡,習得一身六合功,還會神風刀法,武功在關夢龍的柳葉功之上,所以,關夢龍時不時還要給他一些好處,才能避免他來動關夢龍的財路。
也就是說,這個蘭考縣,不是一般的實力雄厚的山大王膽敢來打歪主意的地方。
不過,據說這蘭考地面,除了與鄉里有勾結的地痞流氓危害地方外,還沒有成氣候的山寨土匪。也許正是因爲縣官武力就很雄厚了,又有戍軍的原故吧。
譚青楊和申老鏢頭帶着一百二十個突襲隊將領,從西門進了城,用輕功悄無聲息地行走,很快便來到了關宅大門前。
這種活兒,第八營的算是最富有經驗的了,再加上譚青楊和申老鏢頭離開張獻忠後第一次幹這種活兒,事前佈置就尤爲周密,而關宅又是他們來踩過點的,所以一到大門外,就有兩個將領飛身躍進院內,把大門裡邊兩個守門的家丁點了死穴,輕輕打開大門,突襲隊將領就進了前院,十個傳令兵就守在門外。
也許是關家人自恃武功高,又還有八個武家丁,還有可能就是關家不喜歡養狗,因狗要拉屎拉尿,很是煩人,就沒養有狗。
沒有狗,就省去了些麻煩。於是,一百二十個將領進了院子,房上去了三十個,從房頂上圍住了大宅子,前院、中院各去了二十個將領把控房間,後花園去了五十個。
前院中院的所有人各自到位後,後花園裡的十個神鏢手也分別站好了位,每個房間的房門外的兩個將領,也都做好了準備,譚青楊和申老鏢頭則特意在關夢龍住的那個大號房間外的院壩裡,分左右站定身形扎場子,順便應付偶然變故。
全都準備好後,譚青楊發出了一聲響亮的貓叫口哨!
這聲口哨一響,正個關宅,前後左右,所有睡人的房間,幾乎在同一時間,“嘣啪啪”響起了踢門聲和緊接着的倒門聲,很快,前後左右都偶爾傳出了半聲慘叫或驚呼聲!
雖然隔着圍牆,左鄰右舍都還是有人被關大老爺家的響聲驚醒了,但聽到了的,都矇頭睡覺,誰都不願去沾惹官家的事情。
這一頓突襲式殺戮,前後不過燃半分香的時間,關夢龍全家除了他本人和他的二兒子兩個人外,整個宅子,差不多全都被殺光了,那些將領們就開始滿宅子搜尋,要把所有能喘氣兒的活物,全都殺盡!
卻說這關夢龍和他的老二,因關夢龍本人練足了十層柳葉功,關老二練到了九層柳葉功,其他都還在七層上,僅比普通練家子強一點兒,所以關夢龍和關老二因功力高,反應就特別快,警覺性也特別高,
在將領們同時踢門之時,反應稍慢點兒的,都來不及慘叫一聲就死在了劍下了,但關夢龍和關老二卻在門響之時就被驚醒了,而且省去了剛被驚醒想弄明白髮生了什麼事這個普通人的反應過程,卻是在驚醒的同時,就彈身起牀,往掛着寶劍的牆邊躍去,一氣呵成地躲過了刺向牀上的重劍和從牆上取下了寶劍!
不過,負責守控後正房這一排房門的將領,都是營中功夫最高的,不是六合功、七星功高手,就是金剛功、三才功或四象功高手,所以,關老二在剛取到劍轉身之際,持劍的手膀就被斬了一肘,這是因爲光線不好,突襲將領本想斬頭的,但看不清,卻一劍卸掉了關老二一條手膀!
不消說,關老二瞬間喪失了戰鬥力,剛感到手膀冰涼,頭就離開了脖子,就再也沒啥感覺了!
卻說這關夢龍,到底練足了十層功,又多了幾十年的修煉,反應和動作比起他的老二,又要快多了,他竟然不僅取到了劍,還和來殺他的將領過起了招,並且一劍擋開對手的劍,飛身逃到了門外!
關夢龍原本是因爲在屋裡畢竟是處於被動之勢,而又感覺到對手劍上的力道不比自己低,只比自己高,在屋裡光線太暗,沒法發揮,就想逃到屋外,或許勝算要大一些。
因爲還有四處目標要誅殺,關宅必須速決,譚青楊和申老鏢頭不敢在此時貪玩,兩人一見屋裡非身出來的,是穿睡衣的人,就各自飛身後退兩丈,譚青楊同時吹出了一聲急促的口哨。
關夢龍身形一落地,正想察看一下情形,但從三個方飛來了鋼鏢,他的脖子上、胸膛上,瞬間擠滿了鋼鏢,而因鏢重,所有打在身上的鏢,外面都只剩下紅纓在飄動了!
關夢龍還能有命嗎?鏢手們都上前來拔下鋼鏢,在關夢龍身上擦淨血跡,收了起來。
申老鏢頭一劍割下了關夢龍的首級,提在手上,說:“兄弟們,走,進入下一步行動!”